当前位置 首页 何处金屋可藏娇 第四十六章 君恩厚薄有谁知

《何处金屋可藏娇》第四十六章 君恩厚薄有谁知

作者:那那 字数:7260 书籍:何处金屋可藏娇

  元旦快乐。

  ---------------------

  陈娇觉得自己几乎完全被心中那股慌乱占据了全部的心神,以前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她都没有这么慌乱过。无论她怎么哭闹,怎么捶打,刘彻都没有理会过她。一开始,陈娇还会试图叫喊,希望有人来救她。但是每一个人,都自管自地低着头,权当作没听见,理智上,她知道再叫喊也是做无用功,可是却制止不了自己的惊叫。

  刘彻抱着她,走到猗兰殿,把所有的人都拦在外面,独自走到里面,打开地道,走了下去。陈娇望着黑乎乎的周围,反而不再喊叫了,她隐隐知道了他们即将到达的和即将来临的。

  刘彻站在上次他看着的墙壁前,把陈娇放下。他低下身子,抚mo着陈娇的脸,看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问道:“为什么不喊了?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的,对吧?”

  陈娇扭过头,不愿意看他,这个地方,给她一种悲伤的感觉,她只知道自己现在,非常不想呆在这里。

  她狠狠地甩开刘彻的手,说道:“我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只知道我要出去!”说完,就向外面走去。

  “不许走!”刘彻当然不能就这么让她走,他立马抓住她的手,往回拽。

  “放手!”陈娇死命地挣扎。

  两人拉拉扯扯之间,忽然有一样东西从刘彻袖间掉了出来,在安静黑暗的地道里,那“咚”的一声,显得异常的清晰。陈娇不觉停下动作,呆呆地望着地上那个在地上闪耀的东西。那东西在烛光下闪闪发光。陈娇心里虽然在说,不要去碰它,不要去碰它。但是身子却不由自主地靠近,缓缓的弯下腰,伸手去把那东西捡起来。

  陈娇第一眼就可以看出,那是一颗钻石,一颗罕见的浅绿色钻石。望着这颗钻石,眼中不由自主地流下泪来,脑中不断闪烁着很多很多的画面,关于这个浅绿色钻石,关于从前的阿娇,关于他,关于他们的婚姻。原来阿娇一直都在,从来就没有消失过,她只是不堪那沉重而痛苦的回忆的重负,选择了沉睡而已。

  “阿娇!”刘彻走到陈娇身边,扶着她的肩膀,轻声说道,“你记得的,对吧?”

  “你记得,这个是你亲手给我的。”

  “你记得,你亲口说过你会永远陪着我的。”

  “你记得,我们在这里度过的洞房花烛夜。”

  “你记得……”

  “是啊。我都记得。”陈娇收起钻石,握在自己的掌心里,轻耸肩膀,让自己脱离刘彻的掌握,转过身,看着刘彻。

  只是一个眼神,刘彻就知道,从前的阿娇已经回来了。

  “阿娇!”刘彻脸上满是惊喜,一种失而复得的惊喜,他伸手想要将她拥在怀里。但是,手在半空中,就被陈娇打掉了,紧接着,他就听到陈娇冷冷地说道:“我还记得,你在这里亲口说过,你要废了我。你说你不需要我了。”

  刘彻的笑容不觉凝固住,手也僵在半空,他直直地盯着陈娇的脸,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睛,有着他熟悉的痛心。那是他两年多来,一直刻意忘记的眼神。

  “阿娇!”刘彻颓败地收回手,放在自己的额前。

  “彻儿,你说,我从来都不了解你。我们的过去,只是大梦一场。”陈娇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打算做什么,但是刚刚接受到的那段记忆,已经完全支配了她,她现在只想发泄,只想让眼前的男人难受。

  “这是你亲口说的。那一天,你让我做了一个噩梦,一个永远不会醒的噩梦。”陈娇渐渐走近墙壁,“好了。我忘记了,我可以重新开始了。你的梦再也不会缠着你了,你可以永远清醒地明白地君临天下。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不会再那么傻,你也可以轻松了。”

  “现在后悔了吗?还是说,我走了之后,这个地道里的东西还是像阴魂一样缠着你。”说到这里,陈娇忽然转头看着刘彻,那眼神中已经不复刚才的悲伤,而是一种奇怪的癫狂,“如果那样,那我现在帮你毁了它!”说完,她就开始用手中的钻石左一下右一下地去划花墙壁上的笔迹。

  “什么静女其姝,什么螓首蛾眉,什么桃之夭夭,都是骗人的,骗人的!”

  刘彻看到她的动作,脸色大变,立刻上前去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动作,大喊道:“住手!”

  陈娇自然不可能这么容易地屈服了,她拼命地挣扎,可是双手却牢牢地被刘彻抓住,最终在这种拉扯中,钻石的边角狠狠划伤了刘彻的手臂。陈娇看到慢慢渗出的红色血液,觉得身子一软,昏倒在刘彻怀中,眼前一片黑暗。而刘彻,他的手仍然停留在半空中,微微颤抖着,他微红着眼睛,看着那被烛火照亮的墙壁。

  “阿娇,我今天跟太傅学了诗经。我给你写一首啊。”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啊,你居然笑话我!你自己来迟了,还敢笑话我。打你打你!”

  ……

  “彻儿,你在写什么啊?”

  “没,没什么。”

  “喂,我们两三年不见了。你遮什么遮啊,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吗?螓首蛾眉,巧笑倩兮。”

  “说,说了叫你不要看的嘛。”

  “你坏死了。太傅就教你写这种东西啊?”

  ……

  “彻儿,洞房花烛夜,你干吗带我来这里啊?”

  “来看这个。”

  “啊,你以前写的。那时候多傻啊。”

  “我,不,是朕再加一笔。”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啊!谁准你写这个的,擦掉擦掉。”

  “擦不掉的,我用这个珠子写的啊。”

  “又来?你每次都这样。欺负我擦不掉。”

  ……

  “阿娇,并不是骗你的啊。我从来就没想过要骗你。”刘彻抱起陈娇,向外走去,地道中回荡着他的话。

  ***

  “陛下从猗兰殿出来了?”卫子夫打发掉陈掌之后,心神不宁地在娇房殿中踱着步,就在她快忍不住离殿的yu望时,终于有一个宫女跑进来禀报。

  “回娘娘,是的。”

  “那陛下现在去哪里了?”卫子夫微微算了下,从刚才入殿到离去才仅仅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听说那女子似乎是昏倒了。陛下又抱着她去了昭阳殿!”宫女答道。

  这时,又冲进来一个宫女,说道:“娘娘,陛下刚刚下令召太医令。”

  卫子夫听到此处,眉头皱成了峰形,随即她意识到身边还有宫女,便在脸上漾出一个笑容,说道:“你们辛苦啊。都先下去吧。”

  “是,娘娘!”两个宫女齐声应道。

  很快,殿内只剩下卫子夫和她的心腹崔依依。卫子夫一言不发地坐在床上,一旁的博山炉放出的香烟渐渐朦胧了整个室内,日光渐渐斜了,暗了。依依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娘娘,不过是个平民女子罢了。没什么好担忧的。”

  “依依,你不懂。”卫子夫摇了摇头。共处十余年,她很了解陛下,那是一个太过骄傲的男人,所以他绝对不屑于去勉强任何人,尤其是女人。可是,今天他居然带着一个一直哭喊的女人到猗兰殿。

  猗兰殿,那是他幼时成长的地方,自从他继位之后,便被封锁了,是以她虽然入宫十几年,还为他生下了三个公主一个皇子,却也从未踏入过猗兰殿一步。猗兰殿,那是单属于皇帝一个人的禁地。

  不,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人能够踏入猗兰殿。卫子夫又摇了摇头。她永远不能忘记,自己看着那人从猗兰殿出来时的震撼。那一刻,她才深深明白,无论她平日如何受宠,无论她为陛下生下多少儿女,都不能改变那人在陛下心中的地位。那人会被冷落,会被送到宫外,永远也不能再见到陛下,可是同样的,她卫子夫也永远不能踏入猗兰殿,不能得到皇帝真正的欢心,她的地位永远危如累卵。

  可是现在,陛下居然打破了自己一贯行事的原则,强行带一个女子回宫,还带她去了猗兰殿。这分明说明,那女子在他心中,分量不轻。更何况,那女子还一度被安置在后院中……

  “依依,带据儿来,本宫想见见他。”卫子夫一抬手,制止住依依的欲言又止,露出一个笑容说道。

  “是,娘娘。”依依伺候了卫子夫这么多年,当然知道她其实是一个意志极为坚定的女子,外柔内刚,很多时候,如果她做了决定,别人再多的宽慰、劝解都是多余的。

  ****

  披香殿。

  “娘娘,此事千真万确,椒房殿现在都人心惶惶的。”一个宫女跪在王灵面前说道。

  “是吗?难得我们的皇后娘娘也会发怒啊。”王灵靠在床上,微微扯了扯盖在身上的毯子,脸上似笑非笑。

  “娘娘,连皇后都如此失态,陛下带回来的那个姑娘……”在一边拿着扇子的宫女阿静低头说道。

  “阿静,好了。”王灵瞪了阿静一眼,又转头对那宫女说道,“你做得很好,本夫人知道了。阿静,打赏。”

  “是!”阿静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还是听话地从怀中拿出一串五铢钱,递给那个报信的宫女。

  等到人离去之后,王灵懒懒地说道:“去把门关上,今晚如果有人求见,就说本夫人病了,不见。”

  “娘娘?”阿静不解地立在原地。

  “傻丫头,陛下带那姑娘进宫一事,肯定已经传遍后宫了。晚上,一定会有些莺莺燕燕的来探消息。你不关上门,难道等人来吵吗?”王灵看着这个自小跟在自己身边的侍婢立在那儿,就知道她脑子一定还没想通。

  “他们怎么不去见皇后呢?”阿静摇了摇头,直说不可能。

  “皇后?她可是出了名的温柔婉约,有容人之量,还有个皇子做后盾。陛下做什么,她都不会有意见的。那些庸脂俗粉当然知道即使找上她,也不能挑动她在陛下面前发脾气,谁会去花那个工夫。”王灵微微摸了摸肚子,说道,“如今这后宫中,太后是不管事的,能做主的也就三个,皇后,我,还有增成殿的那位。她们不找皇后,当然会找上我们了。”

  “那,娘娘对这事?”

  “一贯温柔的皇后如此失态,这种事,如果传到陛下耳朵里,他会怎么想?皇后又怎么会如此不小心,任由宫人这事泄漏出去呢?”王灵打了个哈欠,“她如果是那种人,我倒不用这么费心了。”

  “那,娘娘的意思是,这个消息是假的?”阿静问道。

  “只怕是真的。”王灵闭上眼睛,“因为是真的忌惮那新入宫的女子,才会故意把这消息放到披香殿来。”

  “这,这是为什么?难道她不怕我们把这事告诉陛下吗?”

  “无非是希望迫我去对付那女子罢了。再说,发怒这事无凭无据的,我能将她怎么样?”王灵说道,“如果我去探那女子的底细,又自做聪明地在陛下面前提起她发怒的事。那才是真的称了她的心呢。”

  ***

  增成殿。

  “李姐姐,这宫中,皇后和王姐姐之外,就属你最能做主了。你看那昭阳殿的女子,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啊?”一个不知名的少使亲热地说道。

  “茜只是一个小小的美人,哪有什么资格知道这些啊。”李茜温和地说道,“各位妹妹还是回去吧。茜真的不知道。”

  “可是李姐姐,”还有人想说些什么。

  “阿国,送客。”李茜仍然笑得十分温和,轻轻将自己的衣裙从一个长使的手中抽出,向屏风后走去。

  一众后宫佳丽无奈,只能打道回府。等到人都散了,李茜的贴身侍婢阿国才回到房中,看到正在卸妆的李茜,问道:“娘娘,她们都散了。”

  “是吗?那就好。”李茜放下手中的耳坠,说道,“我们也睡吧。”

  “那姑娘的事,娘娘不打算管吗?连皇后娘娘都为此发怒了呢。”阿国是李茜进宫后才跟着她的,从小在宫廷中长大的她知道,从服侍这个主子的那天开始,自己的富贵就和她连到了一起,所以一直以来都积极地为她出谋划策。

  “我管不了,也管不起。阿国。”李茜顺了顺垂下的长发,说道。

  “咦?那不过是个普通的民女。陛下最近这么宠娘娘你……”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民女。”李茜的手顿了顿,“那么,皇后娘娘就不会失态,也不会让消息传到我们这里来了。”

  “娘娘?”

  “不过,你说得没错。这的确是件大事,我不能一点反应也没有。”李茜随即微笑,对着阿国笑道,“明天,你去请太医令来,就说,我可能有喜了。”

  “什么!”阿国听到这句话,可不止是惊喜这么简单。因为李茜的身子骨虚弱,所以一贯以来她的经期都不是很规律,就算身为贴身侍婢的她,也不是很清楚她的身体情况。

  ***

  在巍峨宏伟、鳞次栉比的西汉宫殿中,昭阳殿以其和于天干而显得别具一格。当未央宫、甘泉宫等宫殿已经随着汉高祖、汉武帝的名字蜚声著誉的时候,这座宫殿仍然默默无闻。在陈娇所知道的历史里,离汉武时代大约百年之后,汉成帝刘骜独宠居于此处的赵飞燕、赵合德姐妹,才使得这座古老而祥瑞的宫殿声名乍起,成为宠幸、荣耀与尊贵的象征,成为“正宫”的别名。

  “已经三天了,为什么她还没有醒过来?”刘彻冷冷地望着跪在眼前瑟瑟发抖的太医令和侍医们,让他们心里发颤。此刻,所有的御医们都十分的羡慕只在这里呆了一日,便被指派到增成殿照料李美人的义女医。

  “回陛下,”在同僚们的眼神压力下,少府太医令终于硬着头皮说道,“臣等认为,这位姑娘无病。”

  其实这个理由他也说得十分没把握,行医有“望闻问切”四诊法,但是皇帝却在这姑娘床边放上了重重行障,他们这些御医只能通过诊脉来确定病情。一众杏林好手几经商议,一致认为她只是昏睡,谁想到,她居然一睡不起,使得他们连日来一直对着皇帝越来越不好看的脸色。

  “三天前,你们就说过她无病了。”刘彻说道,“现在你们来告诉朕,无病之人为什么会如此长睡不起?”

  “这……”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没了话语。

  “朕再给你们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内,如果她还没有醒,那么你们就自行去廷尉府报到吧。”看了一眼沉睡依旧的陈娇,丢下这句话离去。

  留下面面相觑的众御医,廷尉府的张汤,那可是最会揣摩上意的人了,此刻皇帝盛怒之下,自己等人定然会被那酷吏送到东市斩首,以息帝怒。想到此处,已经有少数侍医瘫倒在地上,默默流泪了。少数几个比较坚强些的,又伸手试着给陈娇把脉。而在阿娇的身侧,站着的正是刘徽臣,她若有所悟地看着刘彻远去的背影,心中道:这就是你如此自信的原因吗?大长公主殿下。

  ……

  一阵阵哭声将陈娇从昏睡中吵醒,她睁开眼,看见两座鹤型的烛台分立在床的左右两边,将行障内照得透亮。陈娇没有起身,只是呆呆望着床上方的屋顶。在这场痛苦的睡梦中,原来的阿娇的记忆不断涌现和千年后的那个陈娇的记忆不断融合,陈娇一度以为自己会疯掉,明明不属于她的记忆和感情,不断融入脑中,对一个人的两种感情不断交织,那种痛苦,让她有打破脑袋的冲动。

  猗兰殿,那是原来的阿娇最后的记忆。那一天,刘彻告诉她,他要废后。所以,阿娇从那一刻开始沉睡,情之一字,太过伤人了。所以,当陈娇醒来时,她对这个世界没有太多的抵触感,对所有的事情都是冷冷的,因为在她的体内,还有一个不愿醒来的灵魂,一个带走了所有的感情因素的灵魂。

  这一次,再度踏入那地道,那里有着阿娇最好和最坏的记忆,所以在看到那颗钻石的瞬间,陈娇就再度醒来了。强烈的悲愤和执念使得这段记忆在复苏的那一瞬间,几乎完全占领了她的大脑,但是在地道里,对刘彻的喊叫哭闹,是阿娇最后的表演。经历了三日长长的昏睡,再度清醒过来的陈娇,既不是原来的阿娇,也不再是原来的陈娇。原来的陈娇太过超然,原来的阿娇却入戏太深,两种完全冲突的情感在同一个躯体内不断挣扎,到今天,终于算是完全融合了。

  行障被阿奴拉开,她看到眼睛大睁着的陈娇,惊呼:“小姐,你醒了!”她立刻机灵地冲外面喊道:“徽臣小姐,小姐醒了。”

  这时,正被侍卫们拖走的众御医们立刻听到这话,纷纷声嘶力竭地喊道:“那姑娘醒了,那姑娘醒了!”

  未央卫尉马何罗有些为难的向里面看了看,看着眼前近乎癫狂的御医们,开口说道:“放了他们。”然后又对为首两个太常太医令和少府太医令说道:“那姑娘既然醒了,本馆要回去向陛下禀报,你们进去给她再把把脉,开个方子,调理下身体吧。”

  “是。多谢马大人手下留情!”两位太医令也是知趣的人物,知道刚才这位马大人其实是网开一面,放过了他们,不然,根据皇帝留下的话,一个时辰已过,无论那姑娘醒了与否,他们都得去廷尉府。

  两人向马何罗道谢过后,忙匆匆走到殿内,隔着行障,给陈娇把脉。然后对刘徽臣说道:“翁主,这位姑娘现下身体虚弱,要多给她准备些热汤暖胃,然后才可以吃东西。”

  刘徽臣听到此,马上对几个伺候在一旁的小宫女说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给娘娘准备膳食。”她在王府是指使惯了的,这一喝之下,声威尽显。

  一群小宫女纷纷行礼告退,一阵淅淅簌簌的声音过后,殿内终于安静了下来。陈娇转头问道:“这是哪里?”

  “这里是昭阳殿。”刘徽臣应道。

  “昭阳殿。”陈娇默念道,传说中以黄金为壁、白玉为阶的昭阳殿吗?从一座金屋来到另一座金屋,莫非真的是阿娇的命吗?她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些,她转头看着刘徽臣,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

  刘徽臣淡然一笑,说道:“姑姑,你走后,大长公主就来府里将我接走了。我在她府中养的伤,嗣之也和我在一起。听说你昏了过去,大长公主,马上带我进宫拜见太后娘娘,如今,我已得了正式在这宫中行走的身份了。”

  陈娇默然,好一会儿才道:“他应该知道你是我的人,他答应让你留下?”

  “正因为陛下知道姑姑和徽臣的关系,他才会将徽臣留下。”刘徽臣微笑着回道,“否则,以姑姑当时的身体状况,若无人保护,随时都有可能陷入险地。”

  陈娇神色不禁黯然,她当然明白刘徽臣这句话的意思,以她完全昏迷的状态下,如果有人想要暗害于她,那实在是太容易了。就算刘彻想保护她,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地护着,这时他当然要找一个他信得过的人。

  这时,宫女已经端着精致的膳食鱼贯而入了。一个为首的宫女将汤药奉上,说道:“娘娘,请喝汤。”

  陈娇接过碗,默默喝着汤,眼角的余光看向了那为首的宫女,眼中露出了好奇。此女还十分年轻,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似她这般年纪,若不是主子的心腹,是做不到这个地位的,而由她转交汤药,刘徽臣却十分放心,她是谁?

  不一会儿,门外就进来了一个男子,正是刚才出去的未央卫尉马何罗。马何罗向陈娇及刘徽臣行了一礼,说道:“臣见过娘娘,徽臣翁主。”

  陈娇看着他不说话,刘徽臣代回道:“马大人请起。”

  马何罗立刻起身,他向陈娇拱手行了一礼,对她身侧的那个宫女说道:“飘儿姑娘,陛下口谕,飘儿姑娘升为尚食丞。协同增成殿阿国尚食令同掌六宫膳食。”

  那飘儿极有大将之风,她平静地俯身行礼,回道:“奴婢谢陛下隆恩。“

  陈娇听完这个诏令,心中又是一跳,对这位飘儿的身份产生了更多的怀疑。融合了两个人记忆的她知道,汉承秦制,宫中置六尚,即尚书、尚冠、尚衣、尚沐、尚席、尚食。六尚之中,除却尚书因要掌奏折事而用士人外,其余诸尚均转为女官,令入大长秋管辖。眼前的这位飘儿,看她服饰原不过是最低级的小宫女之服,竟然忽然将她提升为六尚之一,虽然只是个副职。

  仿佛是看出了阿娇的疑问,刘徽臣挪步上前,说道:“娘娘,她是堂邑侯府的家生奴婢,是大长公主殿下派来贴身服侍的。”

  听到这句话,陈娇不由得多看了飘儿一眼。记得在阿娇和刘彻新婚的时候,身边所有人都是从堂邑侯府直接带入宫中。这些来自府中的人对于阿娇来说,才是绝对可靠的,而宫中原有的那些宫人却很难获得她的绝对信任。这导致阿娇虽然做了近十年的皇后,但是在宫中亲信却不多,毕竟从堂邑侯府入宫的奴婢始终只占六宫中庞大奴婢基数中小部分,更别说,每年汉宫中都要增加许多新来的宫女宦官。晋身之路被阻断,也是卫子夫能够那么迅速收拢人心的原因。而这一次,她的“母亲”似乎学聪明了呢。陈娇只扫了一眼,便发现殿中的宫人中,怕是只有这个飘儿是来自堂邑侯府的。

  陈娇撇嘴笑了笑,自语道:“终究还是逃不开吗?金屋藏娇,金屋藏娇……”

  ……

  “翁主,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放任废后回宫?我们明明有机会阻止的。”雷被怒气冲冲地看着刘陵,斥责道,“如果早点下手,让她死在这平阳侯府中,面对杀女之仇,窦太主一定会倾向我们这边的。”

  刘陵手中拿着酒樽,晃了晃,满不在乎地笑道:“雷先生,不必着急。喊这么响,万一引来侯府侍卫就不好了。”

  雷被经刘陵这么一提醒,气焰顿时小了许多,他沉声道:“翁主,我们这次来,谢恩是假,探虚实,拉拢人心是真。你这么做,是坏了大王的大计,如今废后回宫,窦太主看废后复宠有望,是绝对不会和我们联手的。”

  “我知道。”刘陵点了点头,“雷被,我问你,来了长安之后,你觉得朝廷如何?和当年太皇太后当政时,还一样吗?”

  雷被不解刘陵此问的原因,静默不语,只用怀疑的眼神回视刘陵。

  刘陵一笑,说道:“要说这陛下,的确是个极有手腕的人。我那馆陶堂姑威风了几十年,竟然被他整治得一点脾气也没有了。当年,先帝和太皇太后还在的时候,外朝内宫,哪一个不巴着馆陶堂姑,盼着她为自己说句话。那会儿,她的话就算比不上一言九鼎,怕也差不了多少,所以,我们淮南王府也一直交好与她。可如今,她一句话,还有那样的威力吗?当年围在她身边的勋旧贵戚,还能那么听话吗?”

  雷被听到此处,不觉皱眉,然后说道:“翁主的意思是,窦太主没有我们想像的有用,所以交好与她的事情,大可不必?”

  “不。如果没有阿娇姐,我还是会去结交与她。毕竟,馆陶堂姑在这长安城横行了几十年,总有些我们不知道的门道。只是,见过她一次后,我发现,就算已经失势,可她对我父王的戒心比怕强过对我们许诺的荣华富贵的兴趣,我们便是抛出好处,她也不见得会接。”

  “但是,卫家当权,对于堂邑侯府来说,终究是一场祸事,馆陶主在权利场过了这么多年,不会看不破这一点。我们寻机杀死废后,再晓之以理,馆陶主应当会有壮士断腕的勇气。”雷被说道。

  “我当然毫不怀疑,馆陶堂姑的果决。”刘陵说道,“只是,就像我说的,她现下能给与我们的帮助怕是有限。如今我们最大的问题是,这朝廷太平静了,窦氏、田氏等外戚都已经被刘彻清除,他如今是政通人和。这样的朝廷,对我们淮南来说,可不是好事。”

  “所以……”

  “所以,我忽然发现,阿娇必须回宫。”刘陵冲着雷被微微一笑,笑容极为甜美,“卫氏方兴未艾,陈氏死而不僵,如果刘彻要留下阿娇姐,时间一长,这长安城里从内到外所有人都要想想该站哪一边吧。”

  雷被看着刘陵的笑容,却觉得心里发凉。废后的出现是他们计划中一个偶然的变数,然而眼前人却能如此之快地判断出其中的利弊,做出决断。这份魄力……

  “所以,雷先生,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什么也不做。静静地看着吧。我可是很好奇,我那阿娇姐要怎么面对,今非昔比的卫子夫呢。”

  ---------------

  07女频最佳作品评选。请投《何处金屋可藏娇》一票。点击封面下面的“07女频最佳作品提名”就可以了。或者可以直接复制下面地址投票http://newmm./PkRank/MMBookVote2007.asp?bookid=57830

  PS:找不到投票地址的,你们要从女频进入,搜索本书,进入主页才能看到投票地址。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回到书页 下一章 > 错误反馈

设为首页加入收藏保存桌面网址发布会员中心留言本

Copyright © 2024-2025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