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荒高地的夜晚总是特别安静。只有偶尔双足飞龙的叫声在夜空中回荡,但是士兵们也都习以为常了,自从离开布拉卡达开始,这种巨大的猛兽就随时盘旋在他们头顶的高空上。刚开始还有士兵忍不住用弓箭去试图攻击,但是那高度和双足飞龙振翅时的气流让所有的远程攻击都只能够重新落回地面,还不时造成同伴的受伤。而兽人们明显也很珍惜这种宝贵的生物,不肯贸然指挥它飞落下来攻击。到了这晚上的扎营时候,总有几十个手持强弓劲弩的士兵分别守在营地各处的火堆旁预防双足飞龙的偷袭。
几只狼人借着夜色朝营地靠拢。即便是在寂静的夜晚他们的接近也没有发出丝毫声响,而他们也不需要任何的照明,即使在这样没有月色的黑夜里也可以把事物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可以不露任何声音和光亮的接近。这是人类所绝对无法企及的能力,让他们成为绝佳的偷袭者。
营地边缘甚至没有巡逻的士兵,安静得出奇。狼人悄悄地接近了营地边缘。当然以这么少的数量他们并不会造成什么有效的伤害,这只是一次试探和骚扰。
突然一阵奇怪的吱吱声从营地里传了出来。这好象是什么动物的声音,几个狼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兵营就已经被这声音激活了。火把四处亮了起来,士兵们从营帐中蜂拥而出。刚才还静悄悄地兵营猛地就成了沸腾呐喊的海洋,一**的士兵们朝狼人冲了过来。
士兵们没有任何的长官来发出命令和指挥,完全就是和街头自发殴斗的流氓一样毫无章法阵势地呐喊着手持武器冲了出来。指挥他们的不是纪律而是愤怒和仇恨的情绪。
两个最前方的士兵立刻成了狼人手里的流星锤的牺牲品,残破的尸体飞出老远,血向四处飞溅出。但是那些沾到了自己同伴的血的士兵们没有显露出丝毫的犹豫和胆怯,反而更勇猛地朝前冲了过来,嘴里发出的叫喊已经不像是人,而是奢血的野兽。在火把的照射下那些布满了血丝的眼睛里全是疯狂斗志的标志。
几只狼人反倒被这样的场面吓住了。他们开始转身逃跑。
士兵群中一个庞大的身躯以和那躯体不相称的高速几个箭步就冲到了一个狼人的身边,手举一把巨大的斧头朝狼人砍了过去。这是个和狼人差不多一样高大的人,手里的那把巨大的斧头也和狼人的流星锤一样显示出非凡的杀伤力。
狼人转身险险避过,手里的流星锤朝这个攻击者挥了过去,这个可以将盾牌铠甲打得稀烂的武器和这人手里的另一把斧头碰在一起发出一声不相上下的巨响。
狼人发出一声惨号,击空了的另一把斧头已经在使用者强大的臂力和技巧下收回,横劈,将狼人那只持武器的手臂整个砍了下来。
剧痛之下,狼人那只空的手爪也在这个对手的身上抓下一块皮肉。只是这样一停顿,周围的士兵就拥了上来,狼人只来得及用爪子和牙齿杀死了两三个士兵之后就被周围无数的刀剑长矛砍戳得稀烂。
其他的几个狼人已经开始转身逃跑。刚刚砍倒狼人的这人上半身已经被血湿透了,如果不是经验丰富而及时地闪避了一下的话这一爪足够将他开膛破肚。
这久违了的伤痛和战斗的激情让他的斗志完全燃烧起来,他一声怒吼,向前踏出一步将手中的巨斧抛出,斧头在空中发出厉烈的呼啸向前面逃跑的狼人追去。一声哀号,那只狼人倒下了。其他的狼人则迅速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阿萨从营帐中出来,正好看见士气高昂的士兵们簇拥着将军回来了。一身的血迹没有使将军有丝毫的颓丧和委顿反而更显得精神勃勃,这战斗给他注入了新鲜的生命力。他看见阿萨,指了指系在营帐角落上的几只小动物笑了笑说:“要多亏你的主意了。”
那些是鼠兔,这荒地上的一种食草小动物,嗅觉特别灵敏。还在布拉卡达和将军讨论荒野作战的时候阿萨曾经告诉过将军这种办法,将这些敏感的小动物捕捉拴在营地各处中,他们只要一闻到食肉动物特有的腥臭就会发出集体叫声。这种办法原本是冒险者在野兽出没的地方休息时采用的办法,阿萨变通了一下,想不到对付狼人这种无声无息的偷袭确实有效。将军早已让所有士兵都拿着武器入睡,只要一听见鼠兔的叫声就立刻起来朝偷袭者杀去。这个安排确实产生了巨大的作用。
后面的士兵把那个被将军抛出斧头砍倒的狼人绑起来抬了进来。将军那一斧并不是很致命的伤害,凭着自身顽强的生命力这只狼人还没有死。将军命令把这个狼人结结实实地绑在一处。
一人就击倒了两个狼人,将军在这些年轻士兵眼里完全就是战神的化身。
士兵们围着将军,看他把烧酒倒在自己的伤口上。饱满的肌肉上伤口很深,将军自己用针线把两边的肉连起来。他用针串着线刺进自己的肉里,从伤口旁拉出,再刺进去,然后收紧线。皮肉在线的牵扯下挤到一起。
将军的面容安静镇定,像是在缝衣服。大多数的年轻的士兵还是第一次上战场,看到这样的情景对将军无比的崇敬。
阿萨冷眼旁观着,他没有上前给将军使用治疗术,他不想去帮这个他巴不得快点去死的人。何况他也看得出将军这样英勇的表演原本就是激励这些年轻士兵士气的一种方法。
表演完毕,将军让士兵们都回去好好休息,经过这一次后应该不会再有偷袭发生了。
阿萨没有走,士兵离开后这里就只剩下了他和那只奄奄一息的狼人。
他想看看这只狼人,这里只有他对这些兽人并没什么敌意。在欧福的时候早看惯了这些兽人和人一样拿着工具劳动,过着生活,所以在他眼中他们和人也没什么很大的区别。
从体格来看这应该还只是没完全长大的狼人,甚至连身上的白绒毛都没有完全褪掉,如果换算成人类的年纪大概还只是个少年。将军那一斧在他背上留下了一道极深的伤口,断掉的肋骨从伤口中清晰可见,如果不是身上还有着一件硬皮甲这一下已经要了他的命。
狼人已经被士兵们用绳索捆的很结实,但是即便不这样他也没有挣扎的余地了。他和狼或者狗一样的面孔显得很虚弱,眼睛半睁着半死不活地看着阿萨,眼睛里突然有眼泪掉了出来。幼小的年纪让他还显得软弱。
曾经有诗人歌颂眼泪是人类的特产,但是对动物了解的人就知道其实并非如此。阿萨虽然从不觉得这种东西有什么特殊高尚的意味,但是看到这个狼人的眼泪心里却依然有些异样的感觉。他俯下身,伸手按在狼人的伤口上使用了一个治疗术。
因为心里始终想着自己要出去旅行,所以在布拉卡达的那段时间里他有空还是会研究一下各种法术,请教一下手下的牧师们。虽然对各种辅助祝福的烦琐咒文祷告没怎么记得住,但是治疗和解毒这种实效性的法术却是很有进展的。大概体内的世界树之叶和太阳井的力量对魔法也有很大裨益,他的治疗术虽然还达不到山德鲁老头那样出神入化,但是已经比一般的牧师高得多了。一用上去后狼人的伤口立刻止住了血,甚至愈合了不少。
“谢...谢。”狼人的精神好了点,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这些年轻的兽人一般都在努力学习着人类语言。在这里居然得到了这样的意想之外的帮助,这只小狼人也觉得非常惊奇。“请..你..放了我好吗。”
阿萨做了个无奈的手势说:“那可不行,放了你他们会把我当成奸细砍成肉酱的,说不定那个疯老头正找我的把柄呢。”
“我.....不想....死。”这个小狼人的表情抽搐了一下,像只受伤的狗一样呜咽了一声。
听了这句好象有些熟悉的哀求,阿萨心里动了动。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放了这只狼人。“其实你们真的不应该来偷袭的.....”同情心让阿萨自己觉得有些别扭。正是因为他的提议,将军才能够如此轻易地挫败狼人们的偷袭。如果按照常理来说,真的要防备好狼人那样夜行兽人的偷袭那将是极耗费军力和士气的事情。
狼人的精神恢复了点,用狼人特有的古怪腔调说:“我们不是偷袭...只是....来侦查一下.....格鲁将军想弄清楚你们这只部队的目的和意图.....”看得出这只是个很聪明的小狼人,说起人话来居然并不显得很吃力。
意图目的?应该说是去荡平欧福,还是说只是送死呢。
阿萨几乎已经可以预想出这只部队正面遭遇格鲁将军所带领的兽人部队时的后果。只凭格鲁将军的一己之力当然还无法抵挡这里的全部五千士兵,但是要直接冲进这千军万马中来把将军的头像苹果一样拧下来或者像番茄一样捏爆却绝不是什么难事。失去了指挥者和精神领袖的士兵,再目睹那样悬殊的实力,无论是再高昂的士气都会立刻崩溃,然后就只能任由兽人们屠宰了。
而自己这次参加进来的目的,就是要尽量避免发生这种情况。拯救五千条年轻生命.....说老实话,阿萨从不觉得自己有这样伟大,只是不想看见尸山血海,不想有一场比半年前自己所经历过的那次更惨烈数十倍的屠杀。不管将军那老神经病混蛋怎么想,毕竟这五千士兵都是无辜的。
不过至于到底如何去解决目前的情况,阿萨现在还想不出什么办法,只有随着军队前进,希望车到山前自有路了。
看着面前这个小狼人。将军会把这个俘虏怎么样呢?等到两军对垒的时候用来杀了立威?其实他也和这五千士兵一样,都是无辜的。阿萨拍了拍狼人的头,说:“我尽力不让他们杀你。这次战斗其实本来就不关你们的事的。”
小狼人看着阿萨不停地点头摆尾,表示感谢,说:“谢谢你的帮助....城主大人说,立刻就要和谈了,和谈以后就不用打仗,请你一定要来欧福....”
突然听到这样天真的邀请,阿萨不由得有点想发笑,他突然有了一定也要把他救下来的想法。他拍了拍狼人的头,说:“放心,我会把你带回欧福的。”
小狼人低声嗷嗷叫了两下,眼睛里居然有了点泪花。
阿萨起身走回自己的营帐睡下。他突然觉得自己这次随着部队来确实是有意义的,能够少死些无辜的人,总是好的。
模模糊糊地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了,睁眼才发现已经天亮了。
士兵们已经准备好了要出发了。他们正集中站在一处,听将军的命令。
阿萨走过去,惊奇地发现将军正站在那只受伤的狼人旁边,一只脚放在狼人的头上,威武无比地指着地上被绑着的兽人俘虏高喊:“大家都看见了,这些曾经残害过我们同胞的野兽并不值得害怕的。因为我们所拥有的是无比的勇气和为同胞们复仇的正义。”
士兵们回报出一声激情澎湃的呼喊。虽然方式不尽相同,但是将军每天都会进行类似这样的激励,不让复仇的火焰在这些士兵的体内熄灭,保证他们高亢得疯狂的斗志。
将军继续演说着:“那个兽人的巢穴已经很近了,很快就会被我们像臭虫一样碾得稀烂了。所有的兽人都将在死在我们正义的剑下。现在我们就先宰掉这个狼人,所有的战士们都来砍上他一刀,用他的血来洗涤我们的剑。”
士兵们又是一声嚎叫。
“喂,等等。”阿萨没想到将军居然会在今天早上就拿这个俘虏来祭旗,连忙跳上前去阻止。“这个俘虏已经没有反抗能力了。你们不是战士么.......”
“走开。”将军气势汹汹地挥一挥手里的斧头。“你这个软弱的神职人员。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么,你也是受了那些贵族权势们的指使,想来软化我们的战士的。”
阿萨知道对将军说什么都没用了,他转过头来对着士兵们高喊:“这只狼人最多不过五六岁,不可能曾经残害过人类。那些曾经吃过人的狼人不是早就被杀光了么?我们没必要再这样.....”
“这些野蛮的种族所欠下血债,难道就因为它们死了就算了么?难道那些被他们所杀,被吃的同胞的仇恨就这样算了么?”将军挥舞着手臂,脸上激昂的表情让每一个士兵即使无法看清楚,也能够通过声音和气势感觉得到。“大家说,能不能够就这样算了。”
“不能!” 和将军相配的高昂激烈的呼应,阿萨觉得自己快被这周围的喊声震聋了,淹没了。
地上的小狼人拼命地挣扎起来。他听得出自己大概是难逃一死了,但是绳索捆得很结实,他只能够是在地上徒劳地搏动着。狼人的嘴里突然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吼声。
在周围士兵们震耳欲聋的叫喊声中,阿萨依然把狼人的声音听得很清楚,很明白,那是生存的**和兽性在绝境中煎熬出的声音。这一瞬间,他竟然有了躺在地上的是另一个自己的错觉。
将军那把巨大的斧头一挥,用充满了使命感地声音,像下达什么历史任务一样说:“宰了它。”士兵们一声呐喊,开始蜂拥而上。
阿萨想上去拦一下,但是在成千的人潮立刻把他冲得退了开去。士兵们像一群饿得发疯的蚂蚁围住一只蝗虫一样聚拢过来。无数把刀剑朝地上的狼人砍去。
狼人发出的凄厉的惨叫,惨叫混合在骨头断裂,皮肉撕开的声音中,好象那是**直接发出的悲鸣,阿萨身上突然起了层鸡皮疙瘩。
阿萨已经被挤开了,无法看得见人群中狼人是如何被分尸的景象,只看到血和细小的皮毛肉片随着士兵们手上武器的挥舞不停地朝上飞,然后洒落到他们的身上。
大概是因为体格健壮,生命力旺盛的缘故,狼人一时间并没有死去。惨号声依然在继续,一会后才慢慢地衰弱下去,逐渐没有任何声息了。但是后来的士兵们还在不停地不断涌上,不断地砍杀,**变成肉酱的毛骨悚然的声音没有丝毫停顿,士兵们争先恐后地排着队上前来朝这血肉上砍上一刀,刺上一剑,好象参加一个向往已久的神圣典礼一样。
好一阵子,这场盛大的仪式才收尾,士兵们归入队伍中。
狼人已经不在了,地上一大滩深红的稀泥,好象什么垃圾似的,里面除了一些比较大的骨头,一些幼兽的皮毛痕迹,乍来的人绝不会看出那到底曾是个什么东西。
士兵们挥舞着沾带着这些腥红色物体的武器,不少人脸上还有着血迹,但无一例外的全是慷慨激昂,好象那些红色的东西就是荣誉勋章,战士的证明,忠诚和英勇的信物。
士兵们在号叫,在高兴。他们很清楚这让自己兴奋的是一种美德。杀掉敌人,异族,仇人,就是爱家爱国爱自己民族的高尚品德。这原始的集体狂热和价值观上对自己的充分肯定混合在一起,相辅相成,让士气无限地高昂上去。
阿萨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士兵。他现在才明白自己有多天真,他居然会想去救他们。但是他们其实根本不需要,更不愿意要自己来多事。
他没有愤怒,也没有伤心。看着那边一地血淋淋的破碎肢体,他只觉得恶心。
将军在旁依然没有动,如同一尊雕塑一样俯视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阿萨默默地转身,牵过一匹马来,上马,扭转马头朝布拉卡达的方向走去。
“怎么了?你不在这里等我死了么?不管我带领着他们去做什么么?”将军终于开口了,他的眼神中有胜利者的味道。他看得出这个年轻人是怎么回事情。终于吓跑了这个讨厌的小子,将军为这项自己投入一身的光荣事业的震撼力感到得意。这就是战争,战争就是这样,而且这些还不过只是其中的小菜一碟而已,很小很小的一碟,不值一提。
东方的朝阳已经升起来了,红彤彤的。照着这清晨的阳光,阿萨只觉得自己的血在烧,他转过头来盯了这个狂热的领导者和他五千名拥戴者一眼,摇摇头,无力地说:“去死你们的吧,我不管,也管不了。”
欧福城的市政厅中,塞德洛斯城主正站着批阅着如山的文件。
欧福城不断地扩建,人口不断地增加,外来的兽人不断地加入,如何更妥善地管理,各国对这里的态度,帝国方面的军队.....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他的头脑来把其中千头万绪关系分析,理顺,想出最有效,最能够一石二鸟或者更多鸟的解决办法。塞德洛斯城主在这段时间中每天睡觉的时间从不超过三个小时。
但是这个年逾古稀的老人依然是那样的神采充足,精神勃勃,他甚至一直保持着这样站着工作来集中更多的精神。因为他不是在完成工作,而是在享受工作。
他每完成一件工作,就知道欧福,这个自己一手创建的城市又更强大,更完善了一部分。不停地从中得到的喜悦和满足还有欣慰都给他注入了新的活力,新的生命。其实在他眼中这些事情甚至绝对算不上是‘工作’,一定要分类,更像是‘游戏’。他如同小孩用心制造一个泥土城堡一样享受其中成就感的喜悦,所不同的就是他更认真努力了千万倍,收获的成就感也强烈了千万倍,而这个工程本身更是巨大了无数。
门外的脚步声响起,塞德洛斯皱起了眉头,知道大概有点麻烦了。他听得出那是格鲁将军的脚步而且稍微有点急促,能够让他这个朋友也显得急促的事情并不多。
格鲁将军推开门,报告说:“一只部队离开爱恩法斯特边境的布拉卡达正在全力朝这里逼近,以目前的速度来看大概还有七八天就会到达这里。”
“恩。”塞德洛斯头也不抬,依然看着文件。“他们的意图是什么呢?”
“已经观测他们好几天了,没有丝毫的顾虑和犹豫,用最直接的路线朝这里进发。派遣几只双足飞龙仔细看过了,没有后援,没有伏兵,也没有后勤补给的迹象,只有那一只部队。昨天晚上我派人去试探过他们的态度了,”格鲁冷哼一声。“他们的态度非常地明确。”
“恩?”塞德洛斯吃惊不小,终于停下手上的工作说,看着格鲁说。“请你详细地把所有情况一点不漏地告诉我。”
听完了格鲁将军的话,塞德洛斯沉思了一会,无可奈何地摇头:“各国的使臣已经齐聚王都了,我们也表示了足够的友好态度,他们应该明白这是无益的战争,何况罗尼斯也应该有所表态才是,所以不可能是爱恩法斯特的皇帝命令他们进攻,而且我估计退兵的命令应该也已经下了。但是这样一小队人没有任何计划兵法的仓皇冒进,那样地杀气腾腾.....实在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塞德洛斯叹了口气,弯了弯腰,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一下筋骨,过去拍了拍格鲁将军的肩膀。“出来陪我走动走动吧。”
两个欧福的领导者走出市政厅,走在大街上。周围的兽人们并没有显得多惊奇,最多偶尔顺便行一个礼,就匆匆地忙自己的工作去了。
“那只部队确实是很明确的态度,他们是来送死的。”塞德洛斯看向格鲁将军,问:“你打算怎么办?”
“简单。在他们刚刚长途奔袭过来最疲倦的时候由我领军带头冲杀过去。”格鲁将军的语气很轻松,好象那真的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我先把带头的将领杀死,剩余的士兵自然军心受挫,也许还会四散逃走,那对付起来就容易得多了。”
“如果那样的话我方有多大损伤?”塞德洛斯问。
“绝不会超过五人。”格鲁将军淡淡地回答,他的口气已经不是自信了,而全是理所应当的清淡口吻。好象一个人绝不会怀疑自己能够一口咬碎个煮鸡蛋一样。
“五个吗?”塞德洛斯竖起自己的右手,仔细地看了看上面那满是皱纹的指头,叹了口气,好象舍不得似的放下了。“不行,一个都不能死。”
“虽然五个这样的小数目对我们现在的部队规模来说大概确实不算什么,但是要避免的不是损失本身,而是带来的影响。如果自己的族人在战争中被其他种族杀死,必定就会有痛恨人类的情绪发生。种族之间的仇恨那是对谁都没有益处,对我们这样一个多种族混合的国家更是危险的。所以一定要避免。”
“你不会想要劝说他们打道回府吧?”格鲁问。
“既然是违背着皇帝的旨意而来的,说明已丧失了理智,所以战斗是无法避免的。而且这也正是我们向诸国展现我们的战斗力的时候,一举把他们歼灭也好......”塞德洛斯沉吟起来。高地的阳光很强烈,将他银色的须发照得闪闪发亮,使思索着的他看起来好象一个象征着智慧的塑像,看不出他是在考虑如何去将五千个人杀光。
两人走到了作坊汇集的街道,工匠们和那些兽人学徒正在努力地工作,炉火发出的热力使空气升腾,阳光在这些热空气的扭曲下在地面上形成一些水波般的阴影。塞德洛斯看了看那些阴影,又抬头看了看那耀眼的阳光,点了点头,转身对格鲁说:“你坐双足飞龙给我去东南送个信,然后接几个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