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名媛贵族最多,各色消遣场合也拔地而起,伶馆只是其中之一。但因光辉王朝女子多数奉行“女子三从四德”,伶馆大多不能光明正大开设。为此,南诏大公主十分不喜。
当南诏大公主下马车屹立在一间极为萧瑟的大门前,爽直的大公主便道:“你们这里不盛行伶人吗?生意如此惨淡。”
慕屠苏笑道:“我朝民风问题。”
南诏大公主冷哼一声,扫了下白芷,颇为认同,“难怪这里的女子一副呆相。”
白芷反唇相讥,“也是,南诏女子因无这等民风,极为不受拘束,与相公和离极为寻常。”
南诏大公主眉毛一挑,不是生气,反而对白芷略有兴趣,“哦,看来你挺了解我们南诏嘛?”
白芷看了看南诏大公主身侧的侍女玉玲,颇为语重心长地道:“我是苏城人,南诏大公主与小公主的传说,传到我们那儿不足为奇。”
玉玲面不改色地看着白芷,脸上并未流入出其他特别的表情。倒是南诏大公主,忽然笑了,侧脸对慕屠苏说道:“当初你选我服侍,原以为我会顺便有个露水之缘,你却一个晚上喝闷酒,看也不看我,为的就是她吧?“南诏大公主指着白芷,十分直白。
慕屠苏扯过白芷,大方地牵着白芷的手,脸上笑得极为淡然,“所以还请大公主打消原先的念头。”
一旁的玉玲忽然插嘴,“大将军喜欢男人?”
白芷差点失笑,她的情敌居然还未看出她是女子吗?南诏大公主似乎并不想由自己揭穿,而是直接把玉玲丢在白芷身上。由于太突然,白芷与玉玲皆未反应过来。
不过慕屠苏却眼明手快,牵着白芷的手一拉,自己旋身一转,把白芷抱个满怀,玉玲本是摔到白芷的身上,却因无人只好与地面接触,摔倒在地,十分狼狈。
南诏大公主见着,先是一怔,目光深邃,失声笑了起来。玉玲咬咬牙,抬头看得不是白芷而是慕屠苏,眼中含泪,有道不尽的委屈。
慕屠苏直接无视了她,而是对性格乖张的南诏大公主道:“大公主,伶馆还去吗?”
大公主制住不笑,“自然。”拿眼看了看坐在地上的玉玲,“委屈给谁看?”
玉玲吸吸鼻子,站了起来,又恢复常态,冷面地随着南诏大公主进了伶馆。白芷看着玉玲的背影,觉得奇怪,南诏大公主怎么这么对自己的妹妹?
慕屠苏掐了掐白芷的嫩脸,“待会儿你眼睛可别看直了。”
白芷不以为然,“极有可能。”
慕屠苏掐白芷嫩脸的力度又大了些。白芷直叫疼求饶,慕屠苏叹了口气,“你这人,非弄疼了你,你才知道悔改。”
白芷的性格便是这样。白芷也不否认,被慕屠苏拖着进了伶馆。
招呼他们的是一位留着胡渣,衣衫不整的男人。白芷为此颇为惊讶,见惯大风大浪的慕屠苏也为此类型“老鸨”捏了一把汗。
更为惊讶的是南诏大公主的反应,直接问:“漠北人士?”漠北于光辉王朝之西北边,南诏之上,是个地广人稀,少雨多旱灾的贫瘠之地。南诏大公主的傻子驸马便是漠北打败仗,无奈贡献的太子。原先这太子不傻,因途中遭遇不测,才变傻了。
那老鸨先是一怔,颔首。南诏大公主点头,施施然坐在椅子上,玉玲把包袱放在南诏公主身边的桌子上。南诏大公主直接道:“你们这儿怎么不点熏香?漠北的伶馆可都是盛行这些。怕我不买账?”
老鸨有些不自在,“在这儿没有这个习惯,客官若是喜欢,我便去点上。你喜欢什么熏香?”
“那便点上白芷吧。”南诏大公主的侍女玉玲把眼神往白芷这边瞄。
白芷作为熏香,还是头一遭听说,可老鸨却习以为常地转身去屋里了,并不以为异。慕屠苏却为之动容地看着玉玲,“你怎知我最爱的名讳?”
最爱……白芷一听,哭笑不得。
玉玲却脸色刷白,“将军大人的事,京城传遍了。以娶妻的仪式纳了白家大小姐。”她抓的重点——白芷是慕屠苏的妾。慕屠苏却答:“恐怕京城还未传出,我除了白家大小姐,其他人不会再染指。”
白芷在旁,十分尴尬。慕屠苏在外较为含蓄,如此露骨之话,且针对玉玲,让她摸不着头脑。莫不是玉玲对慕屠苏做了什么?
玉玲咬咬牙,不再回。倒是南诏大公主,闲闲地看他们两人“针锋相对”,无所谓的做起和事老,“行了,合不来一拍两散,何必这么绵里藏针。”
慕屠苏转头对南诏大公主道:“大公主多虑了,我与她并未不合。”
“行了,你看不上我家的玉玲,这总行了吧?”南诏大公主说话十分直白,玉玲略有挂不住。还好老鸨及时拿一小金炉从里屋走了出来,金炉上面升着袅袅白烟,白芷乍一闻,皱了皱眉,怎不似白芷的味道。虽只是略知草药,但是不是,还是能判断的。这香味并不像白芷。
“白芷单独燃烧味道不佳,我加了百叶和秋兰还有一些香料。”老鸨似乎看出白芷的神 情,解释起这香味。如此白芷便无话可说了。
南诏大公主直接对老鸨道:“伶人呢?”
“客官这边请……”老鸨伸出手臂,指着神秘的里屋。南诏大公主对此神秘不以为异,拍怕玉玲的肩膀,“玉玲,你找的伶馆委实神秘了些。”
玉玲面无表情地点头回应。
白芷看着两人的交流,心生疑惑。两人看似关系并不好,但南诏大公主为何要带她过来,还假扮自己的侍女?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白芷毫无头绪。这已然与前世截然不同。前世玉玲是慕屠苏带来的,两人早已相亲相爱了。不过如今看来,慕屠苏似乎对玉玲颇为无好感可言。正好与前世相反?
南诏大公主进去后,白芷只是偶尔一瞥,却见那老鸨眸光一亮,面带诡异的微笑,慢慢的关上了里屋的大门。白芷浑身一惊,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莫不是有阴谋。白芷拉着慕屠苏,不安地道:“我方才看见老鸨面色有异,这个伶管不安全。”
慕屠苏蹙眉。
“这伶馆是我找的。”玉玲站在那儿,一脸平静地看着他们。
慕屠苏冷笑,“而后?”
“你猜。”玉玲走至香炉旁,以手往袅袅上升的白烟那儿扑拂了几下,略有陶醉地闻着香炉的香味。这是南诏小公主惯有的表现,一直露出与自己无关紧要的表情,做着与之无关紧要的事情。
白芷这事觉得头晕。而慕屠苏也皱了皱眉,捏了捏自己的额角,闭着眼又猛地睁开眼,极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这熏香在漠北叫蒙汗药,在我们南诏叫睡。在你们这儿类似于迷药?不过药效极为奇特,不是简简单单晕水过去那么简单。”
白芷忽而感觉自己四肢无力,头脑发胀,似有万之蚂蚁蚀心。她捂着胸口自椅子上摔了下来。
“芷儿……”慕屠苏想去扶起,方一站立,双脚无力,又重新跌坐在椅子之上。慕屠苏阴沉着脸,冷冷地看着玉玲,“这是南诏大公主设的圈套。”
“不,她也是个任人宰割的羔羊。”玉玲眼眸淡然,“她自有她的去处,你无需担心,怎么说她也是我同胞姐姐,虽冷血无情又没心没肺,但我不会加害于她而且在里头恭候多时的姐夫也不允许我这么做。至于你……”玉玲看着慕屠苏,再看看白芷,“还有慕屠苏大将军的最爱……”白芷感受到她眸中的冰冷。
“你是南诏小公主?”慕屠苏深深蹙着眉。
玉玲走至慕屠苏的身边,以手去抚摸慕屠苏的脸,慕屠苏恶狠狠地瞪着她,别过脸。玉玲却笑了,“我们南诏女子以美为大,最爱面相好的男子。我喜欢跟着姐姐,因为姐夫好看,可惜姐夫是个傻子,被姐姐□□以后只愿意和姐姐亲近。我一直盼着,能遇见一个让我再次心动的男人,大将军,你美的出奇,你知道吗?”
慕屠苏并不给她好脸色看。玉玲不急,默默地注视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药效完全发挥出来。
跌坐在一旁的白芷虽只能瞧见玉玲的背影,却能想象得到,她脸色此时得意的表情。白芷竟想不到她心中永远不可超越的女子竟是如此下作之人。她不够完美,眼前背对着她的女子,在她心中以攀登不了的目标一直伫立了,如今这种信念溃不成军。
白芷用尽所剩下的力气冷笑起来,“凭你能得到苏苏的爱?我不信。”
她坚决不信,前世的慕屠苏会那般疯狂的爱上这样的女人,她死都不信。
玉玲踢了她一脚,狠狠地踢在她的大腿上,“那我便让你瞧瞧奇迹的出现。”
白芷的眼皮越来越下塌,在她努力地去保持最后的清醒之时,她瞧见了南诏小公主身后的里屋门开了,走出一人影,身形高大,神似……恭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