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牛顿在家乡一边研究万有引力,一边与斯托里小姐谈恋爱,可是他对于科学未免太痴,以至于怠慢和惹恼了爱他的姑娘。他虽然想挽回局面,重叔旧情,但镜已破碎,终难再回。这是牛顿的第一次恋爱,也是他一生的最后一次恋爱。以后他总认为自己是不善于恋爱和组织家庭的,所以终身未娶。
1667年,可怕的瘟疫刚消失,牛顿便重返校园,翌年获硕士学位。不知是胆怯还是出于慎重,他对自己在乡间从苹果落地而得出的万有引力定律,再未张扬。在这时,伦敦物理界的几个优秀人物也在做同类研究。他们是胡克(1635-1703)、波义耳(1627-1691)、哈雷(1656-1742),还有雷恩等。这里面胡克是当时皇家学会的负责人,又算当时物理界赫赫有名的权威、泰斗。哈雷,则迷恋于研究慧星。一天,大家又凑到一块,讨论那令人伤脑筋的天体运行问题。雷恩拍拍手中一本价值40先令的厚书说:“谁能把行星轨道证明出来,我愿以这本书为酬谢。”胡克说:“我想,我们居住的这一部分宇宙,太阳一定是有一种引力,将地球和其它星球吸引权绕它旋转。地球也有这种引力。”
“那么,你能用数学方法具体地证明吗?”哈雷急切地插问。胡克回答:“开普勒定律不是已经讲清楚了吗?你为什么要具体的证明呢?”
“胡克先生,你知道我正在研究那奇怪的慧星。他出没无常,要能知道天体运行的计算方法,是多么重要呀!”
“哈哈,原来如此。”胡克扭动来肥胖的身躯,看看这坐在对面此自己小21岁的年轻人,得意地说:“年轻人,这个证明我早已完成,但暂不拿出来。等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在这个问题上碰得头破血流后,我才肯拿出自己的证明。”哈雷立时感到一种莫大的嘲讽,他忽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胡克先生,你指的是谁?”胡没有想到对方这样敏感,忙说:“请坐,请坐,哈雷先生,我指的当然不是你们。”
“胡克先生,请您珍重晚辈对您的尊敬。”哈雷说完便摔门而去。
哈雷当然知道胡克影射的不是他,而是牛顿。胡克和牛顿虽也常有学术来往,但已多年不和,事情定由光学研究引起的。1672年2月8日,牛顿在皇家学会上宣读了《光和颜色的新理论》的论文,其观点与胡克不同,这便首先结下了学术冤仇,两人长期打牦笔墨官司。后来牛顿又搞起苹果和月亮的研究,这对冤家又在天文学的阵地上相遇。年轻的哈雷看不惯胡克的蛮横,便转而求助于牛顿。
1684年8月,在与胡克争吵了七个月后,哈雷来到剑桥。 在那间仍然是衣服、茶具与稿纸相混杂的房间里,己身为教授的牛顿拖; 一双掉到脚跟的袜子,起身迎接来访的哈雷。这位不修边幅的教授,待人却温和文雅。
“哈雷先生,您最近在研究些甚么?”
“尊敬的牛顿教授,我最近在研究雪星。这种拖?一条大尾巴的星星,一直是传说的灾星。一百五十多年前,鞑靼人正在和基督教徒打仗,这颗星突然出现在天空,基督教徒就慌忙对天商告:主啊,请快来解救我们吧。'这以前,还有一次,英王赫罗德正与来犯的威廉姆霸王激战,突然这星又出现在天空,赫罗德说:这是不祥之兆,怕要失败了!部下听言,便先失斗志,果然他也军败身死。我现在也正被这颗灾星缠得坐卧不安。1680年我观察到一颗,我怀疑它就是前几次有记载的那一颗,这家伙又转回来了。但是,我无法计算它的轨道与周期,因此也不能确定它们是不是就是同一颗星。”
牛顿眨了眨那双智慧的眼睛,微笑敬说:“这倒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
这时哈雷激动地站起来:“我此行就是专门为这件大事前来求教的,你说假如一颗星受到太阳的吸引,这引力是以与他们距离的平方成反比来递减,它是以甚么曲线运行呢?”
牛顿十分平静地答出了两个字:“椭圆。”
可是这种平静反倒使哈雷大为震惊。他大瞪?眼睛问:“怎么得出的?”
“算出来的。”牛顿的声音还是那样平静。这时他在微积分方面的研究已在计算上大大帮了他的忙。
“这是真的吗?你知道胡克先生说他早已算出,不过不愿公布罢了。亲爱的牛顿先生,快将你的证明给我,我要向皇家学会汇报,这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啊。”
这年12月,在哈雷的鼓动下,牛顿的《论运动》送到皇家学会,二年后公布有万有引力的巨著《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第一编也送到皇家学会。在审查这些论文的会上,牛顿与他的冤家不得不再次相见。胡克这次不是得意地嘲讽,而是暴跳如雷了,他指着牛顿说:“你这是剽窃我的成果,人家早已解决了的问题,你又来著书立说,真是一种无耻的行径。”
牛顿拍案而起,这个本来很温和的教授,今天也控制不住自己:“你自己一事无成,却好意思指责别人。我倒真想剽窃一点东西,可是你那计算的手稿到如今也不敢拿出来,以至于我真不知该到哪里去剽窃。我不知一个只知吹牛撒谎的人,怎样会混到这样的身份。”
哈雷见事情已弄得很僵,慌忙起来圆场,他在伦敦与剑桥之间已穿梭多次做“红娘”,今天能有这部书稿摆在案头,已是成绩不小了。他提议说:“我们还是讨论一下这部书的出版问题吧。请学会能考虑拨一笔出版费,使这个《原理》尽快问世。”
胡克一听火冒三丈:“对不起,皇家学会现在经费困难,拿不出一个先令来印甚么原理。”说完夹起皮包转身出门,临到门口,又补了一句:“我宣布,以后拒不参加任何一次这样的会议!”牛顿也早已气得发抖,他将手中的笔往桌上一摔,说:“算了!后面几编我看也没有必要再写了。”
正是:
莫道政界仇难消,学界恨火却更高。 本是一致封自然,偏要你我见分晓。
几个月后,哈雷又来到了剑桥大学牛顿那间杂乱的房间里。一进门,他就大声说:“牛顿先生,请您加快写作,您的书可以出版了。”
“怎么,皇家学会又有钱了?”
“不,用不的它的钱,我已借到一笔钱,以个人名义来出版这本书!”
牛顿看这个比自己小十四岁的青年天文学家,一时不知说甚么才好。他从小孤苦伶仃,顿觉面前的哈雷就像自己的小兄弟一般,忙喊仆人快去拿酒,又搂着哈雷的肩膀在沙发上坐下。哈雷也赶快取出特地为他带来的资料,说:“牛顿先生,你看,这是格林威治天文台新测的月球与地球距离的数据,这是巴黎天文台最新测得的地球子午线数据……”
“啊,好极了,好极了。有了这些,我们的推导、计算就可以更精确了。”牛顿将这些资料捧在怀里,也不问问哈雷一路是否辛苦,就像饿汉抢面包一样地翻阅起来。哈雷也不介意,他接过仆人送来的酒杯,斜靠在沙发上,慢慢地呷味。忽然他的目光停在门下角的两个一大一小的洞口上,再一看对面通向卧室的那扇门上也有两个。他用手碰碰牛顿问道:“牛顿先生,为甚么每扇门下都要开两个一大一小的洞呢?”牛顿将目光从资料堆里移过来看了看门,很认真地解释道:“噢,哈雷先生,你知道我有一只漂亮的大花猫。为了能让它自由出入,我在门上开了一个大一点的洞,可是最近它又生下一窝小猫,于是,我又让仆人再在旁边开了一个小洞。”哈雷不听犹可,这一听,笑得前仰后合,杯子里的酒也差一点酒到地下。牛顿很诧异,忙问为何发笑。哈雷说:“尊敬的牛顿教授,苹果和月亮都能同享一个你发现的万有引力,难道你开的那个大一点的洞,就只许大猫走,而不许小猫走吗?”牛顿听完不觉自己也哈哈大笑起来,随即将资料放到桌上说:“先吃饭,吃饭。”两人手挽吃手向餐室走去。
1687年夏天,这部科学史上划时代的巨你《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终于由哈雷的主持和资助出版了。牛顿对哈雷的帮助非常感激,他在书的前言中特别写了一段:
“埃德蒙•哈雷,是目光敏锐,博学多才的学者,为本书的出版付出了艰辛的劳动。他不仅为勘误和制版操劳,而且从根本上来说,他也是鼓动我撰写本书的人。因为正是他要我论证天体轨道的形状,正是他要我把这项论证呈报皇家学会。”
《原理》刚刚出版就被抢购一空,以后又接连再版三次(但是牛顿的《光学》一书硬是等到胡克死后的第二年,即1704年才正式出版),这本书的问世可以与欧几里德的《几何》,伽利略的《对话》媲美。许多人争相购买,有人买不到书,竟将这五百页的巨著亲手来抄一遍。人们狂热地希望弄懂牛顿提出的新道理。有一位贵族问牛顿:“要读懂这本书,是不是一定要懂数学?”牛顿答:“除此外,别无它法。”这位贵族立即花钱雇了一位数学教师。《原理》热一时遍及欧洲。
哈雷出版这本书,原是出于一种对科学事业的正义感。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书会这样畅销,因此,作为发行人的他也赚了一大笔钱。到底赚了多少,这自然是他的一个不便公布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