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简如何走的,什么时候走的,沈书娴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最后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叫把柴府上下所有人都招过来了。().然后沈书娴就开始昏迷发烧,不能怪她承受力弱,实在是扛不住了。先是马车惊魂,后是午夜惊魂,马车惊魂只是吓了一下,午夜惊魂却是脖子上挨了一刀。
她就是穿越人士,胆子大点,神经粗点,比平常大家闺秀豪迈点,但并不表示她有跟变态精神病1v1的本事。真心扛不住了,沈书娴直接躺倒。
大夫忙前忙后,沈书娴脖子上受伤,然后惊吓过度发烧,生病危险是没有的,喝上几副药,多休息几天也就来了。沈书君着急的不是她的病,而是让她生病的卫简。裴霜是最无语的一个,他这趟过来就是保护沈家兄妹,谁想到在青阳就出事了。
说起来也是因为他与沈书君都在意了,在路上的时候,事从权宜,不可能男女分开院落居住。都是住隔壁,现在来到巡盐御史的官邸,肯定不能这么住。裴霜跟沈书君是住前院,沈书娴是跟着住后院。
谁能想到这么一住就出事了,更没想到卫简能如此不按套路来,白天制造车祸,晚上就能摸进沈书娴的房间。更害怕更郁闷的是柴大人心,他可是朝廷从三品大员,自己的院落就能有人大半夜摸进来,太危险了,现在不是太平盛世吗,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情!!
“是我太大意了。”裴霜首先自责,本职工作没做好。
沈书君忙挥手道:“与裴先生不相干。”一个住前院,一个住后院,中间隔着几层院落,这种情况下裴霜要是能第一时间赶到,他就不是第一剑术大师,而是第一神仙。
柴大人哆嗦的问:“刚才裴先生就看了一圈,有发现什么了吗?”这是他的府邸,出事了最先倒霉的是他,就是现在没出事,以后有人看他不顺眼,想把他做了,岂不是易如反掌。
“昨晚院里一共来了三人,两个是高手,三人应该是翻墙进屋,沈姑娘屋里的丫头都中了迷香,然后卫简摸进来的。”裴霜说着,看脚步卫简只是平常人,柴大人府邸的墙并不难翻,至于大门上夜的婆子,一般都在吃酒摸牌,想躲开她们太容易。
柴大人听得并没有松口气,其实他也知道,家中下人偷懒严重。以前睁只眼闭只眼是觉得这是官邸,又是太平盛世怎么会出事,直到现在真出事了,他突然发现事情的严重性了。
沈书君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事也怪他,虽然对卫简有所防范。但总觉得卫简要动手也会选在客栈之类的地方,谁能想到夜闯官邸的事卫简也敢干。就像沈书娴说的,那就是个变态精经病,绝对不是正常人,他们以正常人的思维去想这事本来就是错的。
“沈姑娘醒了……”小丫头过来传话。
沈书君和裴霜也不管柴大人,敢紧进到屋里。沈书娴的惊吓后遗症还没有过去,烧还没有完全退下去,醒来的时候还会尖叫,这时候裴霜也顾不上男女大防了,作为一个高手,他能给沈书娴安全感。
沈书娴这回清醒倒是没尖叫,这几天叫来叫去喉咙都喊破了。床上躺了好几天,药了也吃了好几副,她身体己经轻松多了,回想起来还是害怕,却没怕那么厉害了。
“我想起来走走。”沈书娴说着,脖子的伤只是划破皮,她的身体并无大碍,关键是吓倒了。现在天气好,多到太阳底下去,她觉得能恢复的快点。
沈书君却是十分担心地道:“大夫让你多休息,还是多在床上躺着吧。”
沈书娴摇摇头,道:“我身体并没有大碍,只是那夜吓倒了,多晒晒太阳想必好的快些。”现在是在柴府借住,一直这么病着也不是个事,早点好了,她也早点家去。
裴霜看看沈书娴脸色,大夫也说过她身体无事,便道:“既然如此,那就让婆子抬了软轿来,只到后花园里坐坐,今天也没风,应该没妨碍。”
沈书君也不再坚持,只唤来丫头吩咐抬轿过来。
裴霜和沈书君退出屋外,丫头们侍候着沈书君穿衣打扮好,春分扶着沈书君出来。外头软轿已经准备好,沈书娴抬头看看天,却是对婆子们挥手道:“不用轿了,让春分扶着我就够了。”她还没娇气到如此地步,虽然变态很可怕,但总不能因为被变态吓了一下就不活了。
春分扶着沈书娴前头走,沈书君和裴霜随后跟着,从三品官邸的花园,占地面积不小,风景也够美丽。在园中走了一会,沈书娴果然觉得精神轻松了许多,精神压力大,晒晒太阳,看看风景,都比屋里坐着强。
在亭子里坐下来,沈书娴长长松了口气,道:“哥哥不用为我担心,大夫都说我没事了,我想再有两天我们就能起程回家了。”在自己家里怎么都更方便一点,柴大人这回也吓得不轻,他才是无辜被连累的。
沈书君道:“你这样的身体哪里还能赶路,更何况那卫简都敢在柴大人府上动手,要是路上……”
沈书娴摇摇头,其实他们最大的失算就在这里,正常人都会怕官府,但卫简是神经病如何会怕。相反的因为在官邸住着,裴霜才会离她那么远,给了卫简下手的机会,而且卫简要是想杀她,昨天就直接划破她的喉咙了。
沈书君叹气道:“这门亲事是有点勉强了,我这就跟卫兄写信,退了这门婚事吧。”退婚虽然很不仗义,但卫连舟有如此仇家,沈书娴明显扛不住,他总不能看着自家妹子被吓死吧。
“不,哥哥,我不想退婚。”沈书娴说着,病的这几天她也想过这个问题,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退。首先卫简是个变态精神病,就像那天晚上她说的要退婚,结果却是被卫简在脖上划了一刀,跟变态精神病已经有瓜葛了,事情根本就不是退婚能解决了的,退了弄不好卫简更怒,一刀宰了她。
此时退婚也太不仗义,当初定婚之时,卫连舟没有任何隐瞒,家中变故全部说了。卫简现在要来报仇,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因此退婚沈家情义上过不去。
沈书君道:“我也知道此时退婚沈家太不仗义,但若是不退……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我不想你遇上有危险。”
沈书娴却是摇摇头,道:“就算此时退婚,只怕我也脱不了身,那夜卫简拿刀架我脖子,我就说退婚,结果他说只有卫大哥挑我的,.”
“啊?”沈书君和裴霜都愣了一下,沈书娴的病这几日,只听她说是卫简来了,卫简断臂,特征比较好认。至于具体细节,他们也没有细问,突听沈书娴如此说都愣了一下。
沈书娴想想又道:“我觉得卫简并无杀我之意,他说留着我是希望卫大哥死后有子可祭拜,不至于成为孤魂野鬼,细想他说这话时的神情,倒不像是假的。”
作为一个现代她人是不信这些的,但古人极为重祭祀,就是绝后了也得过继个儿子,其实就是为了死后有人能按时烧纸,不至于到阴间之后无依无靠。卫简要是说其他的理由,她可能还不信,但把祭祀都拿出来说了,沈书娴倒是有几分信。
沈书君有几分无语,按卫简这个说法,他是不会杀沈书娴了,但他会杀了卫连舟,年轻守寡也不是什么好事。道:“这个卫简……要如何……”
卫家的家务事就是一团烂账,谁是谁非根本就没有办法说。站在沈书君的立场上,他希望卫简这个神情病快点消失。不过卫连舟就未必如何想,当年的事,卫简的妈杀了他妈,他就杀了卫简的妈,但卫简并没有做错什么,结果断了他一条手臂,只说他们两个,还是卫连舟欠了卫简的。
裴霜突然道:“我倒是好奇,卫简那日来了,既没伤姑娘,那与姑娘说了什么?”花这么大的精力摸到屋里子来,只是为了吓一吓沈书娴,给她说要好好嫁给卫连舟?实在不合情理。
沈书娴道:“他让我带句话给卫大哥,说他出来了,这世上,他和他只能活一个。”这台词真雷,她都有点怀疑自己拿错剧本了。
秦霜愣了愣,突然道:“不好,沈兄你马上修书一封给王爷,卫家二房肯定出事了。”
沈书君也顿时反应过来,按理说此时的卫简该跟卫二老爷去上任的路上,突然间出现在这里本来就奇怪,还特意这么跟沈书娴说,只怕二房……
沈书娴也惊了了一下,脱口而出道:“卫简不会把他亲爹也杀了吧!!”谢延丰参卫二老爷教子不严,皇帝严令卫二老爷管教卫简,卫简突然跑到这里来,卫二老爷如何会同意。卫简还特意说他出来了,也就是摆脱卫二老爷的管制,死人肯定管不了他。
秦霜心里也冒出了这个念头,却是道:“先问问再说吧。”卫二老爷是官员,要是死了或者有变故,京中肯定有消息。
沈书君当时就写了信,一封给谢延丰,一封给谢衡,说了卫简入夜摸进来的事,又问了卫家二房的事,希望知道的越清楚越好。信是快马加鞭往京城送的,沈书娴虽然有几分不安,精神却是没受到多大影响。身体恢复的倒是挺快,两天后已经不用丫头扶着,可以自己到花园中走动。
裴霜笑着道:“沈姑娘恢复的真快。”一般大家闺秀越上这种事情就是没吓死,也得半条命搭里头,像沈书娴这样的,他还真没见过,也可能是他见过的千金小姐太小。
沈书娴笑着道:“得先生看护,我岂会再担惊受怕。”她现在已经搬到前院里,沈书君住正房,沈书娴住左边厢房,裴霜是右边厢房,男女之防什么的,连柴大人都不敢再提起了。估摸着柴大人内心深处巴不得他们快点走,实在太惊悚了。
“沈姑娘再如此说我就真汗颜了。”裴霜说着,他要是看护得当,卫简如何能摸进去。
沈书娴忍不住道:“不是我们太无能,是对手太狡猾啊。”跟不上变态神经病的思维,谁也没办法。
三天后谢府和郑王府的信都来了,卫家二房确实出事了,卫简把小宁氏杀了,卷走二房绝大多数财产,结果跑路时遇上强盗,又被强盗杀了夺了财产。只剩下一个孤苦老头,直接在半路上病倒了,卫二老爷已经上书申请告老还乡,这个官他是当不了,主要是路途太远,实在走不下去,现在只想回京中投奔兄长照抚。
皇上念卫二老爷实在可怜,已经准了,让国公府派人去接卫二老爷回来。直接告老留在京城接受侄子照顾。
“这,这……卫简……”沈书娴首先傻眼了,卫简死了??难道来找她的是鬼魂?
“金蝉脱壳,卫简连自己的身份都放弃了。”沈书君看的也十分无语,这就是卫简报仇的决心,除了二房的财钱之外,身份都不要了,这是打算一条路走到黑了。
裴霜也十分感叹,道:“卫简这样对卫二老爷……真不如一刀捅死他。”
卫简要只是想脱身,带走一半财产,留下小宁氏照顾卫二老爷就可以了。至少卫二老爷手里有钱,身边也有人照顾。现在卫简临走之前连小宁氏都不放过,非得一刀宰了,估计也不是跟小宁氏有多大的仇怨,只是不想卫二老爷身边有人。
卫二老爷四十几岁快五十的人,儿子死绝,女儿离心,小妾丧命,钱财全无。实在没办法只得依靠侄子生活,想想国公府卫大爷那个德性,要是卫二老爷有钱去投奔还好些,现在无钱投奔,可想而知会是什么态度。
沈书娴也十分无语,道:“卫二老爷不是很疼卫简的吗,卫简这样对他亲爹是不是也太……”卫二老爷绝对人渣不解释,但他对卫简真说不上渣,卫简害死他两个健康的儿子,他也没怎么卫简,就是后来卫简惹这么大祸他也是极力保全。卫连舟砍死他娘,砍断他的胳膊,他找卫连舟报仇可以理解,但如此对疼爱自己的亲爹……果然是正常人无法理解神经病的思维。
沈书君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叹气道:“这个卫简……”要真是被强盗杀了,那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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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信收到,沈书娴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沈书君就打算跟柴大人告辞。本来只是休息两天,结果休息了这么多天,中间还惹得柴府上下惊魂一场。柴大人倒是十分客气,他本来就是谢衡一派人马,对待谢衡心尖上的人自然十分友善。
从青阳到淮阳全部都是水路,沈书君也不打算上岸了,直接走到淮阳上岸。柴大人亲自找了船只,因为吃住都在船只,怎么也不可能同船,沈书娴觉得无所谓,两艘船离的非常近,有事相信裴霜可以马上飞过来。
柴大人亲自送到岸边,柴府小厮们把箱笼搬上船,收拾妥当,沈书君又与柴大人客套几句,送走柴大人,春分扶着沈书娴正想上船,突听裴霜惊呼出来:“周二奶奶??”
沈书君和沈书娴都愣了一下,这里怎么会有裴霜的熟人,尤其是这个称呼,很像是高门大户里的太太,裴霜如何认得。兄妹两个顺着裴霜的目光看过去,瞬时也愣住了,竟然是上回在青阳遇上的那位极像绍晚词的绍大姐。
绍大姐仍然一身粗布衣服,看到裴霜时就是一脸惊讶,又看到裴霜身边的沈家兄妹,这对兄妹容貌出色,她倒是十分有印象。此时上前向裴霜福了福身道:“裴先生?不曾想与先生此处相遇,一年不见,先生安好?”
“托福。”裴霜说着,看绍大姐一身粗布打扮,不由得道:“周二奶奶这是?”
绍大姐淡然一笑道:“我已经被周家休出,周二奶奶的称呼当不起,裴先生还是叫我绍大姐,现在都这么叫我。”
裴霜听得一脸感伤,道:“周家之事我听说了,你何不等周二爷回来,如此匆匆就要出门去,只怕周二爷回来要……”
绍大姐却是摇摇头,苦笑着道:“不是我不能等,我只怕等不到他回来,先等来了三尺白绫。就是回来了……”周林从来不会忤逆了自己的母亲,到时候弄不好周林会亲自端了砒霜来。何必等到那个时候,能早脱身就脱身吧。
“那绍大姐现在是?”裴霜看着绍大姐现在的一身装束。
绍大姐道:“先生不会以为周家还会让我把嫁妆带走吧,我出周家门时只带走了自己奶妈一家,二老年龄大了不宜出门来,我总得挣下三口人吃食。”
裴霜听得一脸伤感,长叹口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绍大姐却是笑着道:“先生不用为我担心,青阳的商业发达,挣够三人穿衣吃饭不是问题,再过一两年我也能买个丫头侍候了。”
不说还好,裴霜听得心中更为难过,正想开口,绍大姐就道:“先生应该是要远行,我就不打扰先生了。”
“等等,绍大姐既然以跑商为业,我介绍沈兄与你认识。”裴霜说着,随即指指身边的沈书君道:“这位淮阳盐商,姓沈名书君,这是他小妹沈书娴。”
沈书君拱拱手,沈书娴也上前福了福身。
绍大姐也跟着福了福身,笑道:“幸会。”
沈书君当即道:“既然是行商,绍大姐何不到淮阳去,我与裴先生也能照抚一二。”虽然不知道这位绍大姐与裴霜是何渊缘,但裴霜如此介绍,这就是希望自己能出手照抚一二,他岂能不知顺水推舟。
绍大姐却是笑着道:“多谢裴先生,沈大爷关照,只是我在青阳日子过得很好,并不想到他处去。日后若有机会去淮阳,定会去拜见沈大爷。”
裴霜叹了口气,看绍大姐执意,知道再劝也没用,便道:“既然你执意留在青阳,那……”
“我一切都很好,先生勿挂念。”绍大姐微笑的说着。
裴霜轻轻叹口气,好一会才道:“好吧,你若有事找不着我,可来淮阳找沈兄帮忙。”
沈书君虽然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却是拱手道:“绍大姐有事只管托我。”
绍大姐福身道谢,又道:“先谢过沈大爷。”
“绍大姐客气了。”沈书君说着。
绍大姐又道:“三位应该是赶着上船,我就耽搁三位行程了。”
裴霜点点头,拱手道:“你一个人孤身在外,有事千万别客气。”
绍大姐只是淡然笑笑,随即行礼离开。
沈书君和沈书娴旁边看着,心里只觉得十分莫明其妙,难道裴霜与这位绍大姐以前有什么?但听内容好像又不像,绍大姐已经被休出门,孤身一人流落至此,真有什么该跟着裴霜走,裴霜也应该主动带她走,还是说什么去淮阳让沈书君帮忙照顾。
但要说朋友相交,就这个世界的规则,男女之间如何能成为朋友。尤其是裴霜对绍大姐的称呼,叫她周二奶奶,她应该是有夫之妇才对。
各自上了船,行至中午吃饭时,沈书君决定还是问问,也不止是因为八卦。主要是想到了打发走的绍晚词,便直接问:“先生别怪我多言,今天岸边遇上那位绍大姐是?”
裴霜叹口气,道:“她姓绍名清词,丈夫周林是敬国公府次子,热爱武学,曾向我讨教我武功,相往交了也就认识了。绍大姐性格很好,也为周瑞生下一对儿女,但因为是庶出,不得婆婆喜欢,对她十分刁难。”
绍清词是绍家庶女,周林是敬国公府嫡次子,不能说十分般配,但当年在绍家极有权势,做这门亲事的时也称的上是门当户对。后来绍家越来越不行,周太太就对绍清词十分刁难挑剔,这本来是内宅事务,他一个闲人都能知道,可想而知是多夸张。
后来绍家抄家灭门,绍清词作为出嫁女不受连累,但周太太岂能容下她。绍清词不知如何使计,才让周太太休了她,求得全身而退。但曾经的千金小姐,流落至此也十分让人感叹。
沈书君喃喃自语的道:“原来如此。”他对绍清词的身份估计错了,她并不是逃奴,绍家抄家之时她是周家媳妇,自然不会入奴籍,后来被周家休出时,绍家的抄家风波己过,她仍然是国籍。
裴霜感叹地道:“我曾听周林几次醉酒时说过,他对绍清词感情很深,但无奈母亲看不上绍清词的庶出出身,他也知道绍清词委屈,但无可奈何。”
沈书君忍不住道:“既然开始时就看不上人家,不做这门亲事就是了。”当娘的对儿子的婚事又不是没有发言权,也不是绍清词求着要嫁的,本来就是父母之命,何必如此。
裴人道:“当年绍家在朝中极有权势,周家怕是看上了这一点才求的亲,后来绍家就渐渐败落。”周家原本就是看上绍家的权势才做的亲,后来绍家没有权势了,自然就开始嫌弃儿媳妇。
沈书君听得十分无语,不过这种事情也不少见,就是卫家二房的那团烂账也是因此而起。卫二老爷因为权势娶了程氏,程家败落了他就要开始寻找真爱了。
裴霜叹气道:“周林是武官,现在并不在京中,绍大姐就这样出门了,他回去之后还不知道会如何。”
沈书君听得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家务事不好说,但今天听绍清词说话,只怕心里对于周林已经死心。婆婆刁难媳妇,自古有之,男人确实不好维护,但也得看刁难成什么样了。能闹到裴霜都知道的地步,是个女人都会对男人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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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扶着沈书娴从船上下来,踩到淮阳土地那一瞬间,沈书娴心中顿时有几分感叹,她竟然活着回到淮阳了,真tmd太不容易了。打发人往家中报信,沈书娴等了一会,沈家的车驾就来了。
小厮们搬箱笼上车,沈书娴也跟着上了轿,还是回家好啊,家里多美,这趟出门让她短时间内不再想出门的事。
后头箱笼慢慢搬,沈书娴跟着沈书君,裴霜却是前头先走了。车驾到了沈家大门口,江氏带着林姨娘迎了出来,沈书君信上说腿受伤不得已在京城多呆了一个月,江氏也不知道伤成什么了,十分担心。
现在看到沈书君完好无损的从车上下来,江氏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下来了,带着林姨娘上前给沈书君见礼,又看裴霜面生。
沈书君笑着道:“这位是卫九爷的师傅,京城第一剑术大师裴霜裴先生,要在家中小住一段时间。”
江氏听得愣了一下,这不是郑亲王府的护院吗,怎么跑这里来了。心中疑惑,自然不会此时问,只是上前见礼。
沈书君介绍了江氏,也顺道介绍了林姨娘。裴霜笑着拱手道:“有劳大奶奶照应。”
“裴先生太客气。”江氏笑着说着。
说话间众人进屋,江氏忙命张财家的去打扫房舍,沈书君信上也没说有人要跟着来,此时收拾房舍倒有些匆忙了。沈书娴没陪着聊天,先回屋歇着,从青阳到淮阳的路程并不远,但几天都在船上,身上都臭了,她都先洗澡更衣。
吩咐小丫头准备汤浴,沈书娴又看看春分,立夏和吴婆子,尤其是吴婆子,年龄大了,这么一路赶回,中间又惊魂一把,实在有点撑不住。便道:“我这里也没什么事,妈妈回家休息几天,脸色都是青的。”
“谢姑娘体谅。”吴婆子喘息说着,以后出门的事是真不行了,她这一把老骨头是撑不住了。
“妈妈快些回去歇着吧。”沈书娴说着,她的行李还没有拿过来,银钱也不知道在哪里,等过几天再打赏不迟。
吴婆子行礼退下。
沈书娴又对春分和立夏道:“你们也一路辛苦了,这两天不用过来侍候。”
春分忙道:“这怎么行,我们都不在,谁来侍候姑娘。”
“三个小的就够了。”沈书娴说着,她屋里的事情本来就不多,吃饭有厨房,衣服都有专门的婆子洗,丫头们也就是端茶递水,三个足够了。道:“都去歇着吧,累病了就不好了。”
春分道:“总要等到行李搬过来,我们把箱笼收拾好了才好走,不然小丫头们不知道东西放哪里,乱放也是麻烦。”
“也是,那收拾好了就歇着吧。”沈书娴说着,又道:“还有吴妈妈的东西,打发小丫头给她送去。”
“是。”春分应着。
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沈书娴直接上床睡了。掌灯时分,小丫头把她叫醒了,今天有贵客来了,晚上是接风宴,沈书君派人来叫的。
“我真是睡迷了,这么大的事情都忘了。”沈书娴自言自语的说着,白天收拾东西忙碌,晚上肯定要好好给裴霜接风,人家不远千里过来,实在不容易。
小丫头侍候着梳洗打扮好,沈书娴睡了一下午只觉得精神很不错。因为天气热了,虽然是晚上江氏仍把接风席摆在后花园里,几排大红灯笼点着,把后花园照的灯火通明,沈书君已经给江氏说了上京这一趟的经验,以及裴霜会出现在这里的原由。
江氏听得惊吓之余,对裴霜十分感激,虽然说是受命于谢衡,但人家不远千里来了,沈家再好好款待也是应该的。此时席面已经摆开,沈书君,裴霜,江氏都到了,林姨娘倒不需要出席,冬至四个通房也盛装在席间站着执壶。
沈书娴上前见礼,裴霜是习武之人,连着这些天的赶路完全是小意思。沈书君下午休息一会,也觉得精力不错。
江氏怕席间无聊,又特意叫了四个歌伎弹唱,据去请的管事说,丽春院来了一个绝色新人,才开始接客不久,因为是沈家叫人,丽春院着力推荐。歌伎除了陪睡外,出台表演也是重要收入,除了出台费,一般主人客人都会有打赏,这个钱也最好挣。江氏对于这些无所谓,只管到时有人就好。
四个歌伎鱼贯而入,因为亭子不大,只在旁边弹唱。沈书君和裴霜说的正好,江氏也拉着沈书娴问长问短,本以为卫连舟是佳婿,谁想到竟然有这么一个煞星在,只是婚事已经订下,因此退婚确实不好。
江氏作为嫂子,只能安慰沈书娴几句,女儿出嫁就是第二回投胎。本以为沈书娴投了一个好胎,谁想到烂坏程度更可怕。极品亲戚哪家都有,变态杀人狂亲戚,这就……
四个弹唱唱了好一会,沈书娴睡了一下午精神倒是挺好,沈书君连日赶路,再加上喝了点酒,觉得有点累,裴霜便说了累了,要回到歇着。离席散场,四个弹唱要上来磕头领赏,江氏早准备好碎银子,正打算打赏时,沈书娴不自觉得惊呼出来,道:“噫??你不是……怎么会在这里?”
沈书君本来喝的有几分醉了,卫策的酒量就更好了,没想到裴霜的更好,果然是师傅,连喝酒都这么猛。只时听沈书娴这么一声惊呼,也愣了一下,问:“怎么……”
江氏也已经看到了,四个弹唱的歌伎中赫然有绍晚词,绍晚词比在沈家时清瘦许多,本来就很瘦,现在完全就是风吹吹就倒,腰细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想到绍晚词好歹侍候过沈书君一场,此时道:“当日大爷做主不是把你卖身契归还,还让你去找你原来的嬷嬷,你怎么会??”难道这就是丽春院的新来的头牌?
裴霜也看了过来,他虽然认得绍清词,那是因为周林的缘故,他并不认得绍晚词,这种未出阁的大家闺秀,平常见人十分有限。此时只觉得此女与绍清词有几分相似。
绍晚词低头跪着,一句话不说,脸如死灰。
倒是旁边歌伎插嘴道:“大奶奶认得这位绍姑娘吗?她是我们院里才来的姐儿,是一位姓周的男人把她卖进来的,说是家里原来买的官奴,现在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