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就想起方若谨下午叮嘱她,家里有事让昊昊找李叔叔的话,便接口道:“哦,她下午来电话时说过,家里要有事情,让昊昊找李叔叔。”
陈颖两眼一亮:“那个李叔叔?”
“李振清叔叔!”昊昊在一边接过来说道。
“你有他电话吗?”
“我能背下来。”昊昊说罢,便背出了一串数字。
“好,昊昊,我要给你李叔叔打电话。”陈颖说罢,便用手机按昊昊告诉的号码拔打了李振清的电话。
李振清在开会,接了电话并没有出声,他拿着电话来到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才开始说话。
陈颖先是自报家门,告诉他自己是方若谨一个办公室的同事。
大约李振清听说过她,他很客气地叫了声陈姐。
陈颖没有绕弯子,直接将自己今天听到关于方若谨被带走的消息告诉了李振清,然后她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等在稍远处的魏芳和昊昊,放低了声音:“还有,若谨她怀孕了,我很担心她出事。”
电话里有片刻的安静,陈颖明显听得出李振清的粗重的呼吸声。
“你们现在在哪儿?”李振清问。
“我在昊昊学校的门口,魏芳来接昊昊,让我堵着了。”
“你跟昊昊和魏芳一起去若谨家里等我,我马上到。”李振清沉着声说,声音里有着不可抗拒的严厉。
“好。”陈颖也没多说,收了线便让魏芳和昊昊上了自己的车,一起回到了海军家属大院的家,而李振清那辆越野大吉普几乎和她同时停到了公寓楼下。
李振清直接将陈颖带到书房里单独说事儿,他不想让昊昊和魏芳听到。
“我到中午没见她回来就有些担心,下午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后来又发现她早上带了电脑防辅射服到办公室,然后我在她包里发现了那张医院检查的单子。”陈颖边说,边从包里拿出了她从方若谨包里翻出来的化验单。
李振清接过单子看了日期,时间是在厉家铭出国之前两天,但他相信厉家铭是不知道的,因为厉家铭在这次出国前打过两次电话叮嘱他关照自己妻子,如果他知道方若谨怀孕了,肯定会告诉他的。
“谢谢你了,陈姐,这件事交给我处理,若谨不是这样的人,她也不会有事的,请你放心。”李振清向陈颖保证道。
陈颖并不认得李振清,但李振清一身上校军服,简洁而镇定的话语,让她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下来。
“我只听若谨说老公出差了,她早上走时包和手机都没带,又刚知道她怀孕了,她身体一直很弱,我真怕她出什么意外。”陈颖说着眼眶就红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身说,“找到她家里人我就放心了,我先回去了。”
“陈姐,若谨有你这个朋友是她的幸运,我替我哥哥嫂子谢谢你。”李振清真诚地道谢,却是声音清冷,英俊的脸上却透着股杀气。
送走了陈颖,李振清坐在书房,仔细地梳理了下刚刚陈颖讲的一些细节,坐在那儿半天没有出声。
毫无疑问的,方若谨被人陷害了。而且他可以肯定,这是针对厉家铭的又一个动作,他早已经知道对手是谁,只是赶得太巧,方若谨怀孕了。如果不是陈颖,他可能要到明天,或是后天才能发现这情况,万一有什么闪失,他不仅辜负了厉家铭的嘱托,就是自己大哥李世清那儿,都无法交待过去。
还有……
一时间,李振清恨不能带着兵去把方若谨给抢回来的冲动。
他拿起桌子上的座机,拔了一个号码:“给我接陈峰书记。”
有时候,一把手为了平衡下边的各方势力,会故意纵容着矛盾不去调和,但如果往往是灾难性的。
李振清是职业军人,但是他出身政治世家,对这种政治斗争从小耳闻目睹,一眼就看透了这些伎俩,不由得他怒火中烧。
厉家铭虽是贫寒出身,但他本身天份极高,又行事谨慎,是李家一直扶持的政坛新星,把他放回蒙山,当然是有着深远的政治意义。自他上任这一年来,给三乡市带来的巨大变化是有目共睹的,而他在三乡百姓中的良好口碑更是不容置疑。
小人谋身,君子谋国,大丈夫谋天下。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但官场规则历来是祸不及妇幼,
他决不容许别人这样来作践他的兄弟。
但是遗憾的是,大约二十分钟后,电话响起,对方告诉他陈峰书记去了北京,暂时联系不上。
李振清本事再大,也毕竟对地方的人不是很熟悉,而且此事牵涉人物复杂,不宜张扬,他只好打了李世清秘书的电话。
此时那边正是凌晨,等他联系上哥哥李世清,简要说明了这边情况,李世清告诉他等消息,李世清当然也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但他是蒙山出去的,这件事情对他来说虽然意外,但要弄清楚根本不难,几通电话拔出去,事情便有了结果,
李世清将信息反馈给自己的弟弟,叮嘱他要找的人,时间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
李振清走出书房,昊昊早已经睡下了,只有魏芳等在客厅。见李振清出来,不安地问:“昊昊妈妈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了?”
李振清安慰她说:“没事,我这就去接她回来,你睡吧。”然后自行下楼,一会魏芳便在阳台上看到大吉普咆哮着离开了大院。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码了个完整的故事情节想一起发上来,这样我明天就不更了。因为周一有会,怕时间来不及。但修出来之后快六千字了,后面顺了一下语言又需要再调整,先放这些上去,明天再接着更吧。
81.
下午与方若谨的谈话方式有所改变。
先是陈副处长和她谈谈,一个小时之后又是小吴和她谈,但自始至终都有一个战士边上陪着。
问题都是重复的,即使她拒绝回答,也会每隔五分钟左右提问一句;如果她闭眼养神,则会被敲桌子提醒,哪怕那力度很轻,也会吓她一跳。
这样的车轮战术下来,几个小时过去后方若谨便承受不住了。她的腰更疼了,头有些晕,胃也隐隐的难受。
“对不起,我不舒服,可以休息一下吗?”她对坐在对面的小吴说道。
小吴的脸上露出讥刺的笑容:“你什么问题都不交待还想休息?把事情说清楚了回家睡觉都行!”
方若谨气得失笑起来。
如果她是厉家铭,她也不会要这种秘书。先不说事情的是与非,仅凭他做人不懂得收敛,有风使尽帆的性格,放在身边就如一颗炸弹,早晚会毁己伤人。
方若谨也不和他计较,她试着站起身想活动一下坐的麻木的腿和脚,可还没等她站直身子,便换来小吴的又一声喝斥:“坐下!”
声音并不大,但那严厉的神情仍是吓了她一跳。
她不自觉的跌坐在椅子上,腹部突然传来的疼痛让她的心揪了一下,忙下意识的用手护住了肚子。
昔日中山狼,得志更猖狂。这古人说的话还真是一点没错。
在他问话的时候,方若谨想要杯水他都满脸不耐;相反那位不知道什么背景的陈副主任就做的极含蓄,懂得留退路,不用方若谨多说,只要她的杯子空了,便会主动让门外的战士帮她打一杯放在她面前。
到了晚上七点的时候,下午的谈话终于结束了。陈副主任进来告诉小吴去休息,然后进来了一个小战士给方若谨送晚饭。
并不是中午来送饭的那个小战士,想必是换掉了吧。
晚餐是一个馒头,一碗菜。
方若谨拿过来一看,馒头倒是现蒸的,但菜是中午的剩菜。
她什么也没说,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来。
即便是中午吃了两碗米饭,她仍是饿得饥肠辘辘。
可一口菜下肚,咸得她差点吐了出来。她寻思了一下,拿起桌子上给自己喝水的杯子,将剩下的半杯水倒进碗里搅了下,然后又一口一口咽了下去。
小时候爸爸经常下乡或出差,妈妈的工厂经常要倒班,她和哥哥便经常吃咸菜就米饭或馒头,偶尔妈妈买回一块豆腐乳,哥哥会教她抹到馒头上吃,感觉香得不得了,只是这一天要喝好多水。
后来她学着做菜,开始时掌握不好放盐的量,有时候咸的要死,也有时淡的没味儿,可是哥哥都会夸张地把她做的菜吃得净光,从来没抱怨过她一句。
哥哥方若诚虽然身体不好,但从来都是她成长中的一个依靠,每当她回忆起年少时家里清贫的生活,哥哥都是那纯真岁月里的一抹温暖。
“给我一杯水吧。”方若谨对小战士说。
小战士犹豫了一下,回头看看门外。
“这菜太咸了,我很渴。”方若谨仍是温和地说。
小战士没吭声,却在收拾碗筷时,顺手将她的杯子放在桶里一起收走了。过了一会儿,他又拎着桶过来,从桶里拿出一个馒头和大半杯水,默不作声地放到桌子上后便快速离开。
方若谨笑了笑,将馒头拿到里面的房间放在床头,然后抱着杯子开始喝水。
可即便是这样,饭后没过半小时她仍是吐了。
她冲进卫生间,将胃里的饭菜全部吐空了,才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
有眼泪滚到了脸上,痒痒的有些难受。
她站在洗手盆前,掬了一把凉水泼到脸上,冰冷的寒意让她略微清醒了一下。又漱了口,心里慢慢的舒服了一点。
她回到卧室,从床头拿出那个馒头,一口口咬着,就着那杯白开水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