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辰时刚到,御清子便在九杀殿外以独门灵符开了禁制,带着陆青和青衣弟子一起下峰,直接来到普化殿上。澹台嫣儿则一路随行。
普化殿中人声鼎沸,内门弟子几乎都已到齐,除了负责日常巡山的弟子之外,内门八百弟子,倒是来了六成之多。前几日澹台虎臣出外办事,直到当日凌晨才回,一早便赶来普化殿,见了陆青便来见礼,眼圈倒是有些红红的。陆青轻拍他肩膀安抚勉励几句,嘱咐他和姐姐澹台嫣儿好好待在一处。
辰时一刻刚过,灵华天尊的身影便出现在普化殿正门。众弟子齐齐跪倒,灵华天尊目光如炬,稳稳的走至大殿宝座前坐了上去。凛凛目光扫过殿中所有弟子,殿内鸦鹊无声,静寂如斯。
依照西丽山惯例,普化殿只有青衣弟子以上的内门弟子才可入内,而且宗主天尊日常问事,八大白衣弟子可站立两侧,青衣弟子则必须跪着回答。
八大弟子现在只剩下澹台月明、御清子、周定芳、陆青四人。澹台月明和御清子周定芳分站两侧,陆青则站在宝座阶下,那个青衣弟子则跪在陆青身旁。
灵华天尊稳坐宝座,澹台嫣儿和澹台虎臣侍立左右,白衣如雪神情庄重。
灵华天尊冲着澹台月明点点头。澹台月明走上几步说道,“二代白衣弟子华阳子昨夜在百香峰炼丹堂被人以黑灵符道法杀害,手段残忍至极令人发指。我西丽山是道门十三大派中的名门,竟然有人敢行此恶行,是可忍孰不可忍,禀宗主天尊法旨,为彰显本宗威严,定要查处水落石出,为华阳子师兄主持公道,报仇雪恨!”
他说得声色俱厉,十分动容。华阳子为人纯正冲和,在二代弟子中是最受西丽山弟子爱戴的一个人,他不明不白的死了,很多人为之扼腕惋惜。听澹台月明一说,立时有不少弟子跟着喊道,报仇雪恨、报仇雪恨......
喊声如雷,震得普化殿嗡嗡作响。
澹台月明将双手向下一按,殿中再度肃静。
“昨夜华阳子师兄遭人袭击之时,正好陆青师弟也在百香峰上,他自己说和那人还动手过了几招。但是却有华阳子门下弟子指正,杀害华阳子的正是白衣弟子陆青。现在我有几句话要问问这两个人。”
下面数百弟子顿时有人喊道,“八师叔杀害华阳子师叔?这不可能,他们两个关系好着呢。”
“人心隔肚皮,那可不一定,要知道那大化浑天炉可是咱们宗门至宝,有了那座丹炉,只要修为到了,便是连龙虎固金丹都能炼制呢。”
“八师叔修为都那么高了,还要炼制那龙虎固金丹作甚,简直是小人之见。”
“那丹炉便是不用来炼丹,拿到千叶湖万仙商盟也能卖个好价钱,那可是海量的灵石啊。”
议论纷纷,甚至有人为此吵了起来,简直嘈杂无比。
“闭嘴。”澹台月明高声断喝,普化殿上立刻安静了不少。
他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青衣弟子问道,“你是华阳子门下?叫何名字?”
那青衣弟子说道,“回大师伯的话,弟子名叫赵楠月,确实是华阳子门下无疑。”
赵楠月?陆青忽觉这名字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一下想起在炼符堂有个赵楠星的,最后因为丹炉炼爆而死于执事堂之手。不知道这赵楠月和赵楠星有何关系?
澹台月明问道,“炼符堂曾有个弟子赵楠星,与你可有瓜葛?”
赵楠月说道,“那是弟子的家兄。”
澹台月明说道,“赵楠星因鼎炉炼爆而死于执事堂啸天朗之手,当时陆青师弟还是炼爆丹炉的罪魁祸首老成的帮手弟子,但丹炉之事与陆青师弟毫无关系。你不会因为迁怒与陆青师弟,借机报复吧?”
赵楠月不住的摇头,“不会、不会。赵楠星他是咎由自取死有余辜。我又岂能因为那件事而迁怒八师叔,弟子看见八师叔逼迫我师父华阳子,却是千真万确的。”
澹台月明一瞪眼,将将赵楠月一下拉到陆青面前,冷眼说道,“赵楠月,你看清楚了,夜晚光线不明,你确定看清楚杀死华阳子师兄的就是陆青?你若胆敢胡说八道,你知道宗门刑罚的!”
赵楠月一哆嗦,却奋力挺直腰杆,盯着陆青喊道,“是,就是这个人杀死我师父呢。”
澹台月明哈哈一笑,手一松赵楠月摔倒在地,“赵楠月,你先前说自己被陆青打得昏死过去。那么我来问你,你又是怎么看见八师弟杀死你师父的?你说话前后矛盾,怎么解释?”
殿内哄声顿起,都开始纷纷指责赵楠月。
赵楠月身子颤动,额头冒汗,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灵华天尊沉声说道,“赵楠月,你将昨夜过程仔细说清楚了,便算有所误认也是有可能的。”他的目光凛然如刀,扫过赵楠月和堂上弟子,大家顿时都住了声。
“......是。”赵楠月说道,“弟子确实不是亲眼看见八师叔杀死的师父,但逼迫师父在前,之后勃然大怒出手杀死了舒巧和刘虎贲等几个师兄弟,弟子在昏迷之前,见他正向师父出手,两只手上直放黑光。可想而知,师父一定死在他手上。”
澹台月明说道,“宗主天尊,黑光绕手,可是‘玄通黑灵符’的征象?”
灵华天尊点点头,“正是。”
澹台月明一笑说道,“这就是了。赵楠月,你一定是看错人了,陆青师弟根本没机会修炼‘玄通黑灵符’。杀了华阳子师兄的人一定是和陆青师弟身材相仿,所以你才会看错。”
赵楠月还坚持己见。“不可能,就是八师叔,舒巧和刘虎贲等人都看见了。”
澹台嫣儿突然说道,“百香峰华阳子丹房左右,只有赵楠月一个活口,舒巧和刘虎贲看没看见,已经是死无对证。此时很明白,八师叔没机会修炼‘玄通黑灵符’,华阳子师伯不可能是他杀的。”
厅内弟子嘘声再起,形势却偏向了陆青一边。
澹台月明又问了陆青诸多事情,陆青便原原本本将前夜在华阳子处的经过讲了一遍,对于华阳子要告诉自己玄极传送阵和收了大化浑天炉的事情,自是一点没提。
陆青心中也觉奇怪,赵楠月如此陷害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想必以他那般身份,若没有背后强大的势力撑腰,他当然没那个胆子。赵楠月若不是当时认错人,就一定是那个杀了华阳子的人所指使的。所以,若想找到那个使用“玄通黑灵符”的人,只有在赵楠月身上着手。
他这么想着,凛凛目光便瞧上了赵楠月,赵楠月不敢与他正视,视线转向一边。
澹台月明说道,“此事颇为蹊跷,看来只要找到那个杀人者,才能水落石出。弄事情明白之前,任何人不得妄说八师弟是杀人元凶,阶下弟子,你们听清楚了么?”
堂内弟子哄然答应,倒也真的没人再瞎议论了。
这时岳华山微微动了动脚步,眼光直盯着御清子似乎有话要说。御清子转过身对灵华天尊行礼后说道,“师尊,弟子门下岳华山有话要说。”
灵华天尊点头,“让他上来说吧。”
岳华山缓缓走上前来,跪拜后说道,“天尊在上,弟子能证明,八师叔大有机会接触到‘玄通黑灵符’。”
他为人城府极深,说话慢条斯理,不过语出惊人,堂上众人齐齐“咦”了一声,都盯向了他。
灵华天尊也大感意外,眼皮一抬,两道冷光射出,不怒自威。“岳华山,你说清楚了。”
澹台月明也说,“岳华山,你每一言都关乎西丽山荣辱,可要想清楚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