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半,在宾馆用过早饭,陈天辽便带着家人出发去外公家了。一家四口分坐两辆轿车而去。要两辆汽车,是因为需要带一批手机做礼物,苏月江坚决反对把手机这种体积小价值高的物品放在火车上,只能自己带。至于电器之类的,估计这个时候已经运到姥爷姥姥家里附近等候了。
虽然路上没下雪,但是已经非常寒冷了。也亏得从倭国购买的御寒衣物非常给力,陈天辽一行除了不得不裸露在外面的部位外,身体还是比较温暖的。这个时候最不怕寒冷的,应该就是在户外一群群呼喊着追逐着的小孩子了。而相比之下,街上的成人们大都是缩脖子笼着手,低头匆匆赶路,恨不得马上离开这刮刀子般的北风呼啸的路面。陈天辽看着这个时代的冬景,微微笑着。在这一世,他还真没过童年,毕竟灵魂已经成年了,多了那么多的经历和见识,再也不可能完全抛开已经有的一切,回不到童年了。
汽车除了市郊,莽莽的黑土平原出现在眼前。光秃秃的大地上,间或立着光秃秃的树干,农民的小村庄也不是出现在视线中,房屋大多比较破旧。这个年代落后的农村,不仅仅是表现在观念上,更表现在物质层面上。龙江这样的土地,和东南的农村又完全不是同一概念。陈天辽的心中居然兴起了当初鲁迅回归故乡的那种感觉。
车子在狭窄的国道上驰骋,托这个年代汽车数量极少的福,八十公里的路程居然只走了一个半小时,便到了小县城边上苏家建造大院的村庄。村口,正是等候陈天辽的两辆货车。
看见陈天辽的座驾到来,两辆货车便跟了上去。姥爷的家在国道边不远,并不用走难走的农村小路。陈天辽凭借着自己过人的记忆力让车子停到了姥爷家的旁边,苏文海已经带着好几个人在路边等着了。陈天辽带着家人从车子里下来,深山背着装满手机包装盒的背包。苏文海走上前来,先跟众人打了招呼,然后说道:“小辽,我们过来帮忙搬电器的。你的电器都在哪里?”
陈天辽指了指后面两辆货车:“都在那里了!”
“这么多?”苏文海差点没给雷到,“你不是给姥姥姥爷一套电器吗?”
“对啊,前面车子是姥爷的,后面车子是姥姥的。”陈天辽理所当然地说道。
苏文海耸耸肩,彻底服气了。不过他说道:“农村的电费贵,恐怕姥爷姥姥舍不得用。”
陈天辽说道:“让你爸爸他们帮着用呗。我妈每个月给两老各一万元的费用,啥电器用不起?东西先放在这里,你给他们引着找个停车的地方,顺便让乡亲们都开开眼界。等明天亲戚们都走了再搬过去吧。”陈天辽深知这个年代农村人喜欢炫富的作风。虽然他觉得无聊,但是既然老人们都喜欢,就帮着他们挣点面子好了。老人们心情愉快比啥都重要。
苏文海说道:“好的,强子,你带着他们去大队那边的空地,我先带我姑和姑父、表弟、表妹一起回去。”说着他过去结果苏月江提着的背包,便要引着陈天辽向家里走去。
陈天辽却先跑到前面的货车司机那边,向他说道:“记得一会儿把车上的那几个大包裹给我拿回来,再回去坐小叶的车回县城招待所过年!”
司机应了一声是。
陈天辽跑回苏月江身边,笑着对苏文海说道:“没想到你在这里还是挺有威望的嘛!”
苏文海自嘲地笑道:“有钱了,腰杆子自然硬了;腰杆子硬了,自然会有人来抱。不过你太狠了,一下子把我的薪水减了一百万!”
陈天辽听他提起这事,也气不打一处来,说道:“你还说呢!现在你孩子和孩子他妈住在我那里,我那房子光房租一个月少说也一千多元吧?免了。请个尽职的保姆,每个月也得小两千吧?你那两千元,也就够母子三人每个月的生活费用。等孩子大了,你还不认人的话,我还不得为孩子的教育操心吧?我也在替你的错误垫钱呢!”
苏月江也说道:“是啊,文海,你这事做得不地道。”
苏文海告饶道:“姑,小辽,我错了,你们就别说了!一会儿也别跟我爸妈说,好吗?求你们了!”
陈天辽翻了个白眼,说道:“你都快二十八了,我还说你?我可没这个闲心!你该怎么办你自己应该比我这个小弟还清楚吧?你办不到也行,我会替你做的。谁叫我是你弟呢!”
苏文海立时做声不得。所幸已经到家了,他赶紧加快脚步跨进家门。
因为苏月江要回来探亲,所以苏家的人来得特别整齐。陈天辽一踏进家门,就看见院子里大群的小孩在追逐打闹着。看见他们来了,好些小孩都好奇地停了下来,扑闪着眼睛打量着他们。
这时候,一个粗大的嗓门响起:“四妹、妹夫、小辽,你们来了?”
陈天辽抬眼望去,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从客厅中走了过来。他记得这就是苏文海的父亲,也就是自己的大舅父苏月云了,除了比记忆中要老一点外,外貌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他旁边有些矮小的女人,正是他的妻子。
苏月江忙喊道:“大哥!”快步迎了过去。
苏月云和妻子来到苏月江面前,停下脚步,看了看苏月江的容颜,说道:“二妹,几年不见,想不到你比结婚前还要年轻了!”
苏月江红着脸说道:“二哥,别瞎说了。我也老了。不过好在险峰他照顾我,还有小辽和小晴都很争气,我这才没啥烦恼,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你呢?你这几年过得怎样?爸爸妈妈还好吧?”
苏月云道:“还好,爸妈都在等着你们呢,快进去见过爸妈吧!”他一边说,一边向着宋险峰点头微笑。苏月云和宋险峰结婚之前曾回过黑水省见过一次家长,陈天辽和宋时晴当时有事没跟过来。苏月云还是能认出这个新妹夫的。宋险峰也朝他点点头,跟着苏月江一起快步向客厅里走去。
客厅里已经坐满了人。陈天辽的姥姥很能生育,一辈子替苏家生了五个儿子和四个闺女,其中一个儿子夭折了,刚好是四男四女。这四男四女分别是大儿子苏月云、二儿子苏月山、三女儿苏月雨、四女儿苏月江、五儿子苏月军、六女儿苏月湖、七儿子苏月东和小女儿苏月丽。夭折的儿子并没有算入排行中。也就是女人都不在客厅里面,而是到后院的炕头上说悄悄话,要不然前厅的人还能更多。
苏月江牵着宋险峰的手,带着儿女来到坐在客厅正中的父母身前。苏月江躬身喊道:“爸爸!妈妈!不孝女月江给你们拜年了!”
宋险峰也跟着鞠躬道:“小婿给岳父岳母拜年了!祝岳父岳母新年快乐,健康长寿,福如东海!”
陈天辽的姥爷苏成业和姥姥都高兴得笑了起来,连连说道:“祝你们也新年快乐,身体健康,工作顺利!”
陈天辽这时也拉着宋时晴走了上来,说道:“外孙也祝姥爷姥姥新年快乐!姥爷姥姥,这就是我妹妹宋时晴,以后也会是你们的外孙媳妇哦!小晴,你也给姥爷姥姥拜个年吧!”
宋时晴对陈天辽的厚脸皮已经渐渐习惯了,所以毫不奇怪他会当众说自己是他的小媳妇。不过就算是这样,还是很羞人的。她红着脸对苏成业夫妇说道:“小晴给姥爷姥姥拜年了!”
苏成业对陈天辽的话没有感到不妥。这个年代,这个村庄周边的人基本是早婚早育的,陈天辽现在已经虚岁十八了,不算小了,宋时晴听说比陈天辽还大了两个月,因此他们也觉得这个时候谈恋爱很正常。他们就是在不到二十岁的时候结婚的。
姥姥一把拉过宋时晴来,说道:“好漂亮的闺女!小辽真有眼光,真有福气!”
宋时晴这下子不仅仅是脸上发烧了,整个身子都好像被火点燃一般,热辣辣的好难受。
而与此同时,在离陈天辽不远的一个角落,陈天辽的大舅妈正在低声骂着儿子苏文海:“你看看你,小辽才多大,就有这么好的女朋友了,你呢?都快三十了,还整天不务正业,连个老婆都带不回来!”
苏文海苦着脸,小声道:“妈,不用着急嘛。我要找姑娘很容易,现在不就是要找一个志同道合的姑娘嘛!你儿子绝对不会打光棍的。我在路上随便一招手,就会有大姑娘成群结队来巴结我呢!”
大舅妈在儿子头上拍了一下:“你就会吹牛,你倒是往家里带姑娘啊!哪怕每年换也行啊!我还跟你爸商量好了,趁现在自己还不劳,帮你带小孩呢!”
吴文海这时候只有明智地闭嘴了。再说下去,打开了老妈的话匣子,那就别想过年了。
那边,苏月江已经给父母发上红包,然后来到苏文海面前拿回自己的背包。她回到父母面前,打开背包,倒出一堆盒子。众人见了,忍不住一齐惊呼起来。
苏月江微笑道:“爸,妈,这是小辽给长辈们的礼物,每个长辈都有一台,你们两个也有,是最好的最新款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