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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空 阅读记录
“咿——”
生锈的铰链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残破的木门被缓缓推开……
屋内一盏摇曳的油灯轻轻摇曳，微弱的烛火忽明忽暗。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破旧的木椅之上，捧着一本发黄的残卷。佝偻的身子，披着一件洗得褪色的棉袄大衣，在这寒冬的冷风中瑟瑟发抖。
听到木门开启的声音，老翁并没有抬起头，而是用微颤苍老的声音缓缓道：“阿明啊，肉就放在窖子里就成了，老头子年纪大了，就不招呼你了，你自己去泡杯热茶喝了再走吧，”说着，老翁将手里的残卷翻了一页，“哦，对了，明天开始，你就不用送粮食过来了。老头子要出去远门一趟，要大半个月才能回来啊！”
老翁依旧没有抬起头，眼角的皱纹缓缓叠起——他笑了，笑得那般欣慰，那般慈祥，那般欢喜。用一个只有经历过无数岁月的老人的念叨声，呵呵笑道：“阿明你不知道吧，当今世上风头最劲的少年雪帝，可是我老人家一手带大的，老头子我无亲无故，是他，给了我晚年最后的乐趣啊！对我来说，他就是我的儿子，好听话好听话的儿子！那小子走的时候，还和我一般高，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不过那时候，他就很了不起了，老头子我知道，总有一天，他会站在这大陆的最顶峰！果然，他没有让老头子我失望！老头子我日后下到下面，面上也有光啊！”
老翁放下书，若有所思地望着前方，往日的事情仿佛没有尽头般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他脸上的笑容也便也越发的灿烂：“五年了，整整五年了。小子争气啊！现在长得要比老头子我高好多了吧！那臭小子就是嘴硬心软，以为老头子不知道他当年将我气走是不想我跟着他受到伤害吗？别看他冷冰冰的样子，其实心里啊，比谁都孝顺、比谁都善良！老头子知道自己这把老骨头什么用也没有，跟着他也是拖他的后腿啊！所以当年就顺水推舟，离开他了。那个傻小子，也不知道这几年过得好不好。哎，岁月不等人啊，我的小星儿现在都要结婚了！老头子真替他高兴啊！你看我现在一把年纪了，可不想再成为他的包袱啊！赶明儿就出发，偷偷去看看那小子现在长得多高了，看看我的儿媳妇儿。你别看他傻乎乎的，冷冰冰的，其实现在的小姑娘就好这口。我那小子长得又俊俏，这不，听说媳妇儿找了好几个呢！呵呵，老头子真想再活多些时间，要是能抱抱小孙子，老头我就心满意足啦！”
没完没了的叨念，这些话，老翁都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可是每一次说都是那般欢喜，只要想到那小子现在的成就，就说不出的欢喜欣慰，怎么说都说不厌。
“你看看我，又唠叨了。人老了啊！对不起啊，阿明，”老翁说着，缓缓将头侧过，向门口出望去，“老头子我不是让你自己去泡茶暖暖身吗？你怎么……”
声音，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停止了。而老翁的呼吸，也在这一刻，完全停止！他那浑浊的老眼似乎刹那间闪过一丝如同太阳般的光芒，矮小瘦弱的身子也在那一刻颤抖起来，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
“星，星儿……”
此时此刻，柳星碎脸上的泪水已经没有办法停止下来，汹涌崩溃的眼泪，模糊了他英俊的面孔！这是他第一次，完完全全无法抑制心中的感情，十八年来封闭的所有温情，在这一刻倾尽宣泄！到最后，已如同一个受伤的孩子，泣不成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跟在柳星碎身后的妃子们，也早已哭成了泪人！
“星，星儿……你真的是星儿！”老翁再也无法忍住心中的狂喜与相见的感动，踉踉跄跄地从木椅中下来，剧烈颤抖的身体让他往前走一步，就仿佛行了十万八千里那般艰难！
“砰！”
一声巨响，柳星碎已哭得说不出话来，忽然一把跪倒在地，用力地磕着头，狠狠地撞击着松动的地板……
“砰！砰！砰……”
所有的感情，说不尽的感情，全都藏在这磅礴的泪水和一声声沉重的磕头声中！只有用泪水、疼痛和鲜血，才能极尽表达出柳星碎对老翁的愧疚与爱啊！
“傻孩子！你这是做什么？赶快起来！”老翁顾不得老迈的身子，连忙俯下身，想要将柳星碎扶起来。
可是柳星碎却没有停下来，依旧一声声磕着头，磕破的额头鲜血直流，但他却毫无感觉，只是任凭眼泪和鼻涕横流暴淌！
“老，老爷子，星，星儿回家了……星儿来，来接您了……”
霎时间，老翁全身一震！再也都控制不住心中的思念、感动、欣慰与欢喜，老泪顿时奔涌直下，颤抖的双手紧紧抱着柳星碎的脑袋，哽咽着用力地点头道：“好，好，好！傻痴儿，回来了就好！回来就好……”
看到哭着抱成一团的爷俩，诸女们何尝见过柳星碎这等动情的时候？又何曾想到这等感人的场面，也都是一个个跪下身来，嘤嘤而泣！她们都知道，面前的这个老翁不是别人，而是柳星碎在这世上最敬重、视为父亲的——罗兰度！！
……
“小子，还不快点给老头子我介绍一下这些姑娘们？”罗兰度已经挥去五年来所有的悲伤与寂寞，原本衰老的脸上也一下子焕发出勃勃生机！两只老辣的眼睛逐个逐个地扫过诸女，欢喜的脸上别提有多么高兴满意了，“你看看，一个个都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啊！就是老头子我这把年纪了，也妒忌得很呐！”
诸女一个个都被罗兰度说得不好意思了，但是脸上的笑意还是掩藏不住她们心中的甜蜜。自古以来，被家长们认同都是每一个媳妇儿最高兴的事情！
柳星碎尴尬地一笑，却不晓得如何作答。
罗兰度猛地一翻白眼，道：“臭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扭扭妮妮的了？莫不是老头子我看花了眼？当年那冷漠与英俊并存的柳星碎哪去了？好啊！敢情是被我的好儿媳们教得服服帖帖的啊！”
重逢的欢喜让罗兰度根本就不理会劳什子身份，使劲儿地调侃道，越说就越是起劲儿！
倒是柳星碎聪明的后宫团们懂得如何顺老人家的意，天真纯洁的安莱雅嫣然一笑，道：“老爷子，雅儿很高兴能再见到你！”
罗兰度眯着眼，嘿嘿坏笑道：“安莱雅那小丫头吧！都长这么大了！嘿嘿，当时我就说，你小妮子铁定跑不了我家星儿的！这不，哈哈！
看着老头子开怀畅笑，诸女们也纷纷欠身，款款行礼。最为妖娆勾魂的狐月嘴嘴甜，道：“小女狐月，见过父亲大人！”
这一句“父亲大人”可把老头子乐坏了，笑道眼睛鼻子都眯成一道！
其余诸女也纷纷效仿，道：“千娘给父亲大人请安了！”
“霜雪拜见父亲大人”
“小女铃铛，见过父亲大人！”
“烟雨见过父亲大人！”
一句句悦耳的“父亲大人”叫得罗兰度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啊！欣慰而满意的脸上，笑得合不拢嘴，道：“好好好！一个个都是好女娃娃！星儿你要好好待这些好女孩啊！女娃娃，要是那臭小子敢欺负你们，就跟老头子我说，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多谢父亲大人！”诸女齐声回答道，罗兰度都觉得有些飘飘然了，甚至害怕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这一切都来得太快，太突然了，他害怕一觉醒来发现，这不过是一场美丽的梦！
看着老头子神色有些伤感黯然，怔怔的模样，聪明的狐月款款轻声问道：“父亲您这是怎么了？”
罗兰度笑着摇摇头，道：“老头子我没事，只是太高兴了。看到你们，看到星儿，实在是像梦一样，太高兴了！”
说着说着，老头子的眼睛又被泪水模糊了，想不到在自己将去的时候，还能有这般高兴的时候，就是现在就驾鹤西去，也是死而无憾了！
接着，罗兰度又是与诸女一顿畅谈，告诉她们柳星碎小时候的故事，带着她们去看了柳星碎堆满书籍的房间，又看了教堂后那柳星碎没日没夜练剑的小山坡，浑然忘却了时间！漆黑的夜，在老翁的眼里，仿佛变成了最明亮的日昼！
“老爷子，去看看他吧。”柳星碎淡淡地说道，淡漠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感情！
诸女们脸上的嬉笑也缓缓收敛，爱郎所说的“他”，她们都明白，罗兰度也明白。
“嗯……”
众人出了教堂，默默地跟在柳星碎身后，穿过星光斑斓的树林，来到一个杂草丛生的草屋空地之上。在那里，有一间坍塌的草屋，草屋旁有一个隆起的土坟，墓碑上写着“剑圣柳月明之墓”七个字。
“当年我回来的时候找到了这里，将他埋了。星儿，你……”罗兰度欲言又止道。
柳星碎没有答话，而是从空间戒指之中取出一瓶酒，倒在了土坟之前，默不作声地伫立凝视了好一会儿，又从空间戒指之中拿出一柄剑，插在了墓碑之前，然后，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默然离去……
有些仇恨，或许永远都无法用岁月抹去，哪怕是至亲至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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