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我啊,你们知道,我比较慷慨,我承诺奖励潇皇一尊仙冠,额,额一瓶红酒,额,还有,”牧歌知道黎姿在凝视自己,他全力以赴地声容并茂,连说带笑,假装说笑着回忆,其实全凭现场编造,“对了,还有两颗仙丹、一根如意,别忘了还有一升返老还童的精酿醍醐!”
最后一句是恶狠狠地对潇妃说的。可是潇妃毫不畏惧,反而微微眯起美目,把牧歌的操作空间压缩到零:“那么赏赐呢,神君大人?难道你既不召见潇皇,也不兑现赏赐吗?”
牧歌快疯了。他恨不得把潇妃赏赐到眼睛翻白为止。
“额,黎姿,不如你到处走一走看一看,我跟潇妃解决一点问题。”牧歌明明痛不欲生,还要在绝望中继续保持矜持和镇定,他试图找借口来支开黎姿。
潇妃又提出问题了。
“不不不,干嘛要女神走?让她听。”潇妃显得热情起来。
牧歌的最后一条活路,被证明此路不通。
“嗯……好……”牧歌体面地答应着,实际上感受到了恶意,他感觉自己被魔鬼吊起来打,一边毫无还手之力,一边猜不透魔鬼在想什么。
“我感到很疑惑,”潇妃把牧歌逼上绝路,“阔别已久,难道神君就不想潇皇吗?还是有其他理由,所以不能召见潇皇呢?”
“因为潇皇根本不存在啊。”牧歌想,“你是等欣赏我和女友决裂的好戏吧?”
“是啊,难道你就不想他吗。”黎姿脱口而出。她觉得潇皇的政绩这样显赫,牧歌应该更加重视才对。
“是啊,请消除我的困惑,神君,”潇妃补上致命一刀,“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牧歌直勾勾地盯潇妃,试图从她那双明媚的、抹着华丽妆容的大眼睛里读到一点邪恶的头绪。
为什么要折磨我?
牧歌心中咆哮着问题。
潇妃微微歪头,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你编呀,你继续编。”
慌得要死的牧歌,依然保持着彬彬有礼的微笑,像个结巴的绅士一样耐心地回答:“嗯,这个是因为,呃,我,我对潇皇的感情比较复杂……”
“有多复杂呢,”潇妃柔声说,脉脉看着牧歌,“解释给我听。”
牧歌瞪潇妃,但是他的目光只能表达谴责,不能构成威胁。
黎姿也好奇地凝视牧歌。局面已经完全掌控在潇妃的手中。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牧歌离开身败名裂只有一步之遥,他努力用和蔼的目光恳求潇妃,不要再胡闹了,实在招架不住了。
潇妃无视了牧歌的恳求,她露出孩子般的单纯面孔,表演着属于女人的演技和残忍:“我可以听你讲完这个很长的故事。我有充足的时间。”
“但是黎姿没时间……”牧歌垂死挣扎。
“您可以讲一天一夜。因为神界一天,地上一年。”潇妃的眼神仿佛在说,我看你能编到什么时候,我奉陪到底。
“讲嘛,你为什么不见潇皇,感情到底有多复杂啊。”黎姿也对男人之间的爱恨情仇产生了兴趣。
牧歌走投无路,只能铤而走险:“这个,我扶植潇皇的时候,经历了很多磨难,但是潇皇很优秀,他带领炎夏民族走向了复兴……在一个庆功的狂欢宴上,我喝多了酒,我精疲力尽地睡在族长的虎皮褥子上,他,他以为是妃子来了……”
黎姿睁大了眼睛。潇妃捂住了嘴巴。
“然后我就失去了记忆……醒来的时候,我看到潇皇坐在床边,苦恼地犁着头发……他的眼神充满愧疚,我的被褥遍布血迹……”牧歌发现这个故事同时震慑了两个姑娘。为了自圆其说,他搜肠刮肚,结结巴巴,但是依旧坚持不懈地编完了故事的结局。
潇妃指向牧歌的食指在颤抖。她没想到牧歌竟然能自圆其说。但是潇妃的激烈反应,反而引起了黎姿的怜惜和共鸣。
是啊,在强势的第三者面前,骄傲如潇妃,也变回了弱势的女子。黎姿特别同情被戴绿帽子的女孩。
“要坚强。”黎姿抓住潇妃的手,轻轻安慰。
潇妃扭头看黎姿,大眼睛噙满泪花,面对这个无知女人的真挚安慰,潇妃泪流满面,完全不知道故事应该从何说起。
“那是酒后的意外,牧歌也不想的。”黎姿开始替牧歌开脱。牧歌受宠若惊,他以为黎姿至少会露出恶心嫌弃的眼神,没想到黎姿竟然表达了同情,并且开始替他收拾烂摊子。
潇妃已经反应过来。“她是在安慰我吗?”潇妃惊愕地想。
黎姿掌心的温度和真挚的温柔,让人不忍心伤害这个正直的女神。潇妃咬着嘴唇,泪花在眼睛里转了转,竟然没有戳穿牧歌的谎言,而是泪水涟涟地“嗯嗯”点头,忍痛戴上这顶完全不存在的绿帽子。
牧歌提心吊胆地看见女友握着**的手,有种度日如年的危机感。他尴尬地补充:“这就是为什么不召见潇皇的理由了……”
黎姿扭头,嗔怪地盯他一眼,可爱地微微噘嘴,示意噤声,然后专心安慰潇妃:“你不要难过,潇皇既没有出柜,也不算出轨,牧歌更不是故意插足当第三者的。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时间会修补一切。”
潇妃的表情非常古怪。黎姿的人文关怀让她有点凌乱,捋不清到底谁才是第三者了。
牧歌也五味杂陈,黎姿对他实在太好了,怎么忍心挥霍她的宽容啊。
黎姿看见潇妃不哭了,就回头叮嘱牧歌:“你们的关系曾经那么好,不要因为意外而产生隔阂。”
潇妃绞着手在旁边听。她好奇的是,黎姿的正义究竟能泛滥到什么地步。
“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就抽时间见见潇皇吧。潇皇也许渴望着和你解除误会呢。你看,天下能够大治,都是潇皇用日复一日的勤政换来的,他向你表达的心意,难道你就真的看不见吗?”黎姿劝牧歌放下“芥蒂”。
结果,牧歌还在发呆,旁边的潇妃忽然低头捧脸,“哼唧”一声哭了。
黎姿莫名其妙。只有垂手低头的牧歌知道,黎姿说中了潇妃的伤心处——是啊,她如果恨牧歌、怨牧歌、不爱牧歌,又怎么会夙夜忧劳、朝干夕惕、宵衣旰食,把炎夏治理得井井有条?坚城上的每一块砖、太仓里的每一粒谷,都是潇妃在岁月里留下的呼唤,“神君,我做得多么好啊,您何时才会回家抱抱我呢?”
牧歌低头反省,就连黎姿都能从一草一木中看出潇妃的真心,为什么我却麻木得近乎盲目呢?我对于感情太迟钝啦。
他听见潇妃抽抽搭搭的哽咽声,既想牵她的手安慰,又害怕被黎姿看出端倪。虽然黎姿没有察觉到他俩的关系,但是牧歌感受到了双倍的折磨。
“黎姿,很高兴认识你。我失态啦,容我去补妆。”潇妃擦掉泪水,朝黎姿行个礼,转身匆匆离去。
牧歌凝视潇妃的背影,心急如焚,却骑虎难下。如今之计,只能先陪黎姿吸收完蓝绫,然后尝试用蓝绫复活蝶衣;等到自己孤身一人时,再去查看潇妃是否安好。
“你不是要复活蝶衣吗?刚才一口气吸纳全部蓝绫,也是在为复活蝶衣做准备吧?”黎姿善解人意,猜到了牧歌的决心。
牧歌清退观星台上的贤者,和黎姿并肩踏上饮露阁,在灼灼日华中掏出蝶衣托付的宝珠。只见鸭蛋大小的宝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