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暖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小姐!”宓荷尖声叫着,扑在她身边,脸上满是担忧。
玉暖轻轻的摇了摇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抬起头,看向那盛气凌人的妇人。
原本平静无波的眼底,顿时掀起一股血色的浪潮,那妖冶的色彩,触目惊心。
“姨娘,这是做何?”玉暖在宓荷的搀扶下,慢慢的站了起来,她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平静的眼底却蕴藏着森寒的锋芒。
母亲的惨死,她的孱弱,轩弟的失明,都是这个妇人一手造就,就连她上一世的惨死,都与她有着莫大的关系。
心中的恨如滑腻的蛇一般缠上她的颈项,她恨不得将她扒皮剜心。
可是她现在还不能。
所以她必须忍。
“好你个小蹄子,你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竟敢伤了云大公子。”已年近不惑的白凤夕穿着一袭紫色暗花长裙,头上珠翠争艳,由于长年养尊处优,保养的相当好,肤色细腻,曲线玲珑,脸上没有一点岁月的痕迹。她此刻趾高气扬的看着玉暖,秋波流转的凤眼中尽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玉暖淡淡一笑:“我是什么身份,我是这将军府的嫡女,难道姨娘不知道吗?”
玉暖笑的那般云淡风轻,却是字字如刀一般戳在白凤夕的心上。
果然,白凤夕脸色一白,看着玉暖的眼神越发犀利,咬牙切齿的说道:“如你娘一般的狐媚样子,明明是你勾引云大公子在先,还敢出手伤人,果真是有娘生没娘教的孩子。”
娘,玉暖无声的对着天空喊道,衣袖下的手紧紧握着,指尖没入肌肤,溢出丝丝猩红。
人都说十指连心,可这痛,怎能跟她的心痛相比。
她明眸一转,含着笑说道:“若论狐媚手段,我又怎比得过出身红楼的姨娘,姨娘的手段才真真叫好。”
“你,你,你……”似乎被人戳到了痛处,白凤夕也顾不得什么姿态与风度了,如骂街的泼妇一般,抬手便又要朝玉暖的脸上挥去。
玉暖冷冷一笑,甩开宓荷的手,一般握住白凤夕的手,扬手,一巴掌落在她脸上。
“啪!”那声音清脆之极,可见玉暖用尽了全力。
白凤夕看着这惊人的变故,竟一动不动傻傻愣愣的看着玉暖,眼神疑惑重重。
这丫头一向逆来顺受的,怎的今天似变了个人一般,若不是那毫无二致的摸样,她几乎要认不出她了。
“到底是小门小户的女子,怎知尊卑有别,我娘她便是死了,也是这将军府的正妻,论不到他人置喙。”玉暖动作优雅的松开白凤夕,摸样那般的云淡风轻,似乎刚刚打人的不是她一般。
别说白凤夕,便是宓荷也是呆呆的看着她,仿佛不认识她一般。
“娘亲”伴随着一抹哭声,一袭粉色霓裳群的女子跑了进来,肤色胜雪,眼若琉璃,唇如蜜桃,梨花带雨的样子说不出的惹人怜爱。
一见她,白凤夕立刻哀嚎起来:“颜儿啊,我的命可真苦,竟然被一个小辈给打了,说出去我可别活了。”
那一瞬间,玉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她的印象中,玉暖一向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的,怎就突然变了性子。
她扭头看了玉暖一眼,赶忙软声细语的安慰起白凤夕,与其同时不着痕迹的给了她一个眼色。
白凤夕心领神会,哭的越发哀痛起来。
“我的老天爷啊,我的命怎的如此之苦,我不活了,不活了……”
说着,她便要朝不远处的柱子撞去。
就在那时,她们期待已久的主角登场了。
“够了!”一只手将白凤夕揽入怀中。
男子青衫如松,姿态挺拔,眉眼隐隐流动着一股锋芒,长年风吹雨打的脸有些粗糙,却给他整个人平添了一股别样的俊朗。
“老爷”白凤夕一该盛气凌人的样子,小鸟依人的扑进他怀中,痛哭失声:“您若再来迟一刻,便再也见不到夕儿了。”
玉凌云虽为软声细语的安慰白凤夕,却轻轻的给她揉了揉脸,足可见宠爱程度非比一般。
玉暖静静的看着他,未曾问安,华光溢彩的眼中一片沉寂。仿佛他与她来说就只是个陌生人一般。
“暖暖,快向你姨娘认错。”玉凌云未曾问及缘由,开口便要玉暖认错。
玉暖看着他,忽然就笑,那笑灿烂之极,悲凉入骨。
他只看见,他的美妾被打了,受伤了,可曾看一眼她这个亲生女儿。
“暖暖何错之有?”玉暖腰背挺得直直的,很平静的看着玉凌云。
“小姐!”宓荷轻轻的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说道:“别倔强了,他终究是老爷啊!”
玉暖充耳不闻。
前世的委曲求全,换得他的喜爱了吗?
没有!
这一世,她必要顺着她的性子,为自己活一世。
“啪!”玉凌云松开白凤夕,伸手给了玉暖一个巴掌。沉声说道:“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子有多硬,来人传家法。”
“砰”玉暖身体一倾,倒向一旁的桌子,眉心撞在了桌子的边缘,霎时鲜血横流。
“小姐!”宓荷顿时哭了起来,拿着帕子,压在玉暖的伤处。
玉暖不哭也不闹,只是静静的看着玉凌云。
这个男人曾满心壮志,却终不得其用,直到遇见她的母亲,那个助他平步青云的女子,末了丝毫没换的他一丝感激,却如一块污渍一样烙在他心上。
是了,如他这般心高气傲的男子,怎能容忍别人茶余饭后,说他借着裙带关系方可功成名就。
于是,他在意了。
于是,母亲便成了他的禁忌,成了他一生的心病。
当真可笑,可悲!
“爹爹,都是姐姐的错,您就原谅姐姐吧!她身子孱弱,怎经得起啊!”玉颜适时的哭了起来,字字句句都是在为玉暖求情,赢得所有人的好评。
暗里却不动声色的将矛头指向玉暖。
是了,她的错,这怎就成了她的错?
玉暖抬起头,淡淡的看着她那个乖巧,惹人怜爱的妹妹。
是了,她就是这般名声落尽,坏事做绝,欲退还进的本事当真了得。
玉凌云却不为所动,执意要惩罚玉暖:“都没听到我的话吗?”
宓荷急的都哭了:“老爷,求求你,饶过小姐吧!”
随着玉凌云一声令下,在管家李福的带领下,两个手持木棍的男子,已然站在玉暖的两侧,那架势堪比刑部大堂。
玉暖缓缓闭上了眼。
罢了,权当还了他的生恩。
“将军府当真热闹的很,莫不是我来错了时候!”就在那时一抹温润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听得玉暖如五雷轰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