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轮转动的声音先声夺人。
所有人的视线朝一处凝去。
只觉得眼前一亮,原本灼热的天,瞬间多了一抹清凉的风。
一袭天蓝色长衫的男子,由木椅推着缓缓而来,长发似墨,脸庞轮廓深邃,带着一丝异于常人的苍白,淡漠的眉眼,仿佛一潭幽深的清泉,明明清澄无波,却隐隐流动着一股神秘莫测的气息,唇色浅薄,轻轻抿着,似有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寂寥。
“瑾,快,快来哀家这里。”太后脸上立刻开出了花,慈祥的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冲着他,手盈盈一挥。
男子却是没有动。
只是抬起头,默默的扫了她一眼。
玉暖看着他,不由得一怔。
大夏的四皇子凤瑾,从小体弱多病,且不利于行,常年养在行宫,朝堂之上,后宫之中见过他的人寥寥无几。
连她也是在与凤陌成亲典礼上,远远见过他一面。
想不到竟是这般一个风采如玉的人物。
突然间,玉暖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上一世,她死的早,虽不知是谁登上了皇位,却是清楚的记得,凤瑾猝于三年之后的一个冬日!
莫不是天妒英才!
“太后!”凤瑾对着太后头微微一点,算是行了礼,态度说不出的冷淡。
“你怎么回来了,快来哀家这里。”太后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依旧亲热如故,显然已经习惯了。
睿贵妃脸上的笑轻轻地凝了那么一瞬间,眼底掠过一丝暗波,却也是笑靥如花的说道:“瑾,快来坐你皇奶奶身旁,她可是想死你了。”
凤瑾抬起头,连看她一眼都没有,眼光如一阵风似地扫过在场所有人:“刚刚是谁扶的琴?”
玉暖神色一明,缓缓站了起来,微微一福:“是臣女!”
心里却是一阵翻腾,刚刚吹箫的莫不是他?
凤瑾淡淡的看着玉暖,清冷的眉眼突然一弯:“造诣自是无可挑剔,只是心境太过悲凉与沧桑,倒不像是一妙龄女子所弹。”
玉暖顿时一愣,仿佛被人窥透了内心深处的秘密,片刻间竟有些恍惚。
她缓缓一笑,姿态从容优雅:“殿下妙赞了。”
太后随即有些不耐烦的摇了摇手:“罢了,罢了,都退下吧!且待晚上的夜宴。”
“臣女告辞!”一众女子不约而同的福身退下。
玉暖亦是如此!
只是步伐慢了些。
太后迫不及待的走了下来。
快步来到凤瑾身前,伸手就要去摸他的脸:“瑾儿。”
“太后”哪曾想,凤瑾眉头一皱,避开了太后的手。
他抬头看,那般冷淡的看着太后,轻咳了几声:“瑾身体不适,便先告辞了。”
也不等太后应允,便自顾自的转动起木轮。
“哎,瑾这孩子。”睿贵妃微微叹了一声。
太后的脸顿时染上几分沧桑与无奈。
皇宫之中戒备森严,自是不准带婢女的。
玉暖缓缓走着,不知怎地埋在衣袖里的锦帕竟掉了出来。
风一吹,落在了地上。
而她竟毫无察觉。
她想来喜静,按照记忆,摸索着朝一出荷花池走去。
微风轻拂,碧叶连天,幽香阵阵,玉暖站在荷塘边,忍不住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姐姐”玉颜竟也跟着她来了。
玉暖抬起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却是没有开口。
玉颜嘴角一勾,声音带着些许刻薄:“竟不知姐姐何时练了这么一手的好琴,真叫妹妹自叹不如!”
在她的记忆中,玉暖的琴艺不过平平,也因此她方才才说了那样的话。
谁知她这个姐姐,还真叫人意外的很!
玉暖抬起眼,凉凉的看着玉颜:“我竟也是不知,妹妹琴竟是跟我学的!”
玉暖这便是在反击了。
玉颜顿时有些哑口无言。
谁知,玉暖呵呵一笑,接着说道:“终究不如妹妹弹的好,连睿贵妃也夸赞妹妹呢!真叫人羡慕!”
玉颜的脸顿时僵了。
她脸色发青的看着玉暖,那神情恨不得将她给吃了。
玉暖却是毫无察觉,悠悠的说道:“只可惜那静琬是凤陌的亲生妹妹,想来日后睿贵妃对我们玉家必会心生不满,我也就罢了,倒是妹妹,日后可该如何跟他们相处。”
玉暖这话真真说进了玉颜的内心深处,且字字如针,针针带血。
“够了”玉颜一改往日的温柔娴雅,脸变的扭曲,变得狰狞。
她怎不知她犯的错!
玉暖姿态优雅的看着她的脸,漫不经心的说:“就不知妹妹日后会是妻,还是妾了!若是妻还好些,若是妾的话,那日子可就难过的很了。”
玉颜发疯一般的朝玉暖大声吼道:“这都是你害的,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红着一双眼,大步上前,狠狠掐上玉暖的脖子。
玉暖一步一步朝后退去,如玉一般的脸上泛着淡淡的杀芒。
眼底噙着一丝犀利的笑,玉颜,这一世,我有在,必也让你尝尝那生不如死的味道。
“救命啊,救命。啊……”忽的,玉暖脸色一变,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玉暖,去死吧!”突然间,玉颜掐着玉暖是手一下松开了,而后玉颜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的一推玉暖。
“啊!”玉暖大叫一声,身体瞬间失重,朝后倒去。
可是她的眼中并无半点惊慌与恐惧。
她默默的看向玉颜的身后,微微一笑。
五,四,三,二……
“阿楚,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