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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纸鸢
玉暖看了一眼，抬步走了进去！
虽然他与她之间，有着种种纠葛，可与他在一起，她有一种与别人相处时，从未有过的自在。
“喏！”玉暖进去时，凤瑾已将茶沏好了，随手递给她一杯。
玉暖接过，轻轻的抿了一口，缓缓的舒展眉头，望着凤瑾淡淡的一笑：“过往的种种便如云烟，我们便如朋友一般相处可好？”
凤瑾朝她望来：“你若愿意又有何妨？”
玉暖也不拘谨，随意坐在凤瑾对面，双手握着茶杯暖着手。
凤瑾凉凉的瞟了她一眼：“既然畏寒，还在外面站那么久。”
玉暖一怔，看着他皱起眉头，原来他早知道她站在外面啊！可恶，既请她喝茶，也不早点，害的她冻了那么久。
随即她垂下眸子，凉凉的一笑。
此事不怪他，是她忘了，他是习武之人，观察入微，怎会不知她站在外面，只有她这个半路出家的人，常常忘记内力这回事。
看着她时而皱眉，时而浅笑，凤瑾也不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
自玉暖进来，视线从未从她身上移开。
“阿暖！”凤瑾突然开口了。
“嗯！”玉暖抬头朝他望去。
男人面色如玉，神情严肃，外加认真，让人不由得紧张起来。
玉暖定定的看着他，在等他的下文。
谁知男人，只是看着她，再不开口。
“凤瑾”玉暖微微一笑，亦轻轻唤了他一声。
“在！”男人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淡淡的应道，看着她缓缓一笑，那一笑温润如水。
玉暖眼波流转，轻轻的弯起唇角，也不再开口。
“何事？”男人皱着眉，忍不住开口问道。
“无事便不能唤你？”
“你爱唤便唤，那是你的事！”
两人相视一笑，皆垂下头去，不再言语。
一时间，死一般的沉默。
玉暖一口一口抿着，将手中的茶喝了个干净！
她伸手又倒了一杯，似乎喝上了瘾，一口接着一口，不肯停下。
他这里的茶极好，也不知什么名字，入口苦涩，却是余味绵长，口齿留香，极合她的口味。
“可还记得白首不离？”凤瑾定定的望着她，突然开口了。
玉暖一噎，险些将口中的茶喷出来。
看着他忍不住拧起眉头，说好了如朋友一般相处，他干嘛突然说这样的话。
玉暖柔柔的一笑：“凤瑾，我的男人必不会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不能有第二个女人，我的心很小，容不下一点点的背叛。”
“你怎知我便不能做到？”凤瑾放下手中的茶杯，目不转睛的看着玉暖。
玉暖垂下眸子，从怀里取出一块黄色的锦缎，摊在凤瑾面前。
凤瑾抬眸扫去。
只一眼，便不再看。
抬起头淡淡的看着玉暖：“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从头至尾没有一点的喜悦。
玉暖轻叹了一声，缓缓说道：“凤瑾，大夏再怎么不好，也是你我的故土，也真的忍心看着它消失在别人的铁骑之下！”
“呵呵！”凤瑾勾唇一笑，抬手将那卷明黄色的遗诏，放在蜡烛的火苗上点燃。
看着它一点一点化作灰烬。
“你！”玉暖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你希望我做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凤瑾挑着眉，看着玉暖，神色顿冷了几分。
“百姓是无辜的”玉暖望着他幽幽的说道。
“他人的生死与我何干？”凤瑾扭头看向茫茫夜空，嘴角一弯：“岁月流转，王朝更迭是必然的，你有你的心愿，我亦有我的心愿。”
说着，他声音一顿，朝玉暖望去，声音中带着几许悲凉：“我早已看透皇宫之中的尔虞我诈，皇权再好，江山再美，亦无半分留恋！”
玉暖垂下眸子，不再开口。
是她自私了！
于是，站起来，对着他盈盈一福：“是我唐突了！”
凤瑾微微抬了抬手：“夜深了，你回吧！我也累了！”
他的声音中染着浓浓的疲惫！
玉暖轻轻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第二日，南唐派出三十位精兵，举兵围攻大夏，誓要攻破大夏的国都！亦暗中撒下天罗地网要擒下凤瑾，杀之而后快！
李修虽然受了重伤，却没有死。
若不然带兵出征的便是李奕了。
一时间，大夏举国上下一片惶恐！
凤倾一死，士气低迷，不过短短的一日，大夏便失了一座城池！
整个大夏都陷入战乱的恐慌之中，百业颓废，处处弥漫着一股秋风扫落叶的悲凉！
号称百年之国，铜墙铁壁的大夏，已显得有些摇摇欲坠！
朝堂之上更是人心不稳，苏白用他的铁血手段，强压下百官的议论，雷厉风行的将十七皇子凤俞推上皇位，成为新一代的大夏之主！
登基大典都未举行，苏白便亲摔五十万大军，赶往前线。
已近年关，若在大夏早已天寒地冻，万物凋零，雪花飞落。
可在南唐依旧繁花似锦，燕子，杨柳，微风，交织在一起，谱出动人的画面。
这一日，阳光明媚，微风轻拂，天空晴的没有一丝云彩！
孩子兴冲冲的拉着玉暖的手，眼中尽是向往，弱弱的说道：“姐姐，你陪我去放纸鸢吧！听人说可好玩了，我还从未玩过呢！”
孩子终究只是一个孩子，纵使怀念家乡，心情也丝毫没有被战乱影响半分！
玉暖便不同了，便如她所说，大夏再不好，终究也是她的故土。
城池被攻破的那一日，她和凤瑾一日未出，都静静的待在房中，连饭都没有吃。
若非她凤倾不会死，大夏也不会陷入战火之中，她便是不说，心中也是难过的，况且凤绝待她不薄，若是大夏国破，将来黄泉相逢，她都不知该如何交代！
“好！”玉暖眼波微转，面上拂过一丝笑意，轻轻的应道。
“好耶！”孩子欢快的拍这手，拿着一只雄鹰的纸鸢，转身跑开。
玉暖朝他身去的手，怔怔的落在空中。
望着孩子潮气蓬勃的背影，玉暖摇着头，失声浅笑。牵着他早已成了一种习惯，习惯到她已忘记，现在的他根本不用她牵着，便可自由的奔跑于阳光下。
玉暖抬步跟着孩子身后，刚踏出房门，便遇上凤瑾。
她望着他淡淡一笑：“今日天气晴好，轩儿想去放纸鸢，不如一道去吧！”
凤瑾本想拒绝的，可迎上她那双盈盈的眸子，淡淡的说道：“好！”
玉暖看着他微微一笑，走到他跟前，伸手向推他，岂料，他却率先转动木轮，于是她只得跟在他身后。
岸边细柳摇曳，微风拂面，湖面上低低的飞着几只燕子，说不出的惬意，丝毫没有受到战争的影响。
孩子在前面开心的奔跑着，玉暖跟凤瑾肩并肩的跟在他身后，一旁阿楚默默无言的跟着凤瑾身侧。
几个人站在一起，组成一幅安静平凡却处处洋溢着幸福的场面。
有谁知道，在李奕的天罗地网之下，凤瑾带着玉暖等人早已从客栈搬了出来，于皇宫附近租了一处静谧清幽的院子，住了进去。每日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大大方方的活动，丝毫没有半分畏惧！
对于大夏的战事，谁都没有提起，仿佛将这件事遗忘了，沉醉于南唐的风光之中。
走了不知多久，凤瑾突然开口了。
他说：“对于大夏的战事，你无需自责，便是没有你，也迟早会战。”
说话同时，他视线落在无垠的天空，淡漠之下浮着一抹飘渺。
玉暖一怔，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余光落在他身上，轻轻的说道：“我知道，可人总是这样，忍不住就要去想，假如，如果，一切一切都未发生该多好，却忘了一切早已定局，无法改变。”
凤瑾没有言语，默默的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嘴角拂过一抹飘忽的笑。
玉暖看着他，细不可见的拧起眉头。
便是他不说，也是难过的吧！皇宫再不好，也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承载着他太多的欢乐与痛苦，有他难以抹灭的记忆。
如她都会隐隐作痛，有何况是他呢！
“路既然已经选择了，便只有勇敢的走下去！”玉暖悠悠的开口，视线落在孩子身上，柔柔的一笑。
凤瑾抬头看向她，亦是淡淡的一笑，没有开口。
两抹视线不经意的撞在一起，玉暖赶忙垂下头，避开他的眸子。
他似乎总能看到她的内心，在他面前，她的一切喜怒哀乐，全部无处遁形，这种感觉她不喜欢。
“姐姐，姐姐，你快看，老鹰它飞上天了。”就在那时，孩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玉暖，一边扯动手里的线，一边大声喊道，声音里尽是浓浓的喜悦。
玉暖用一只手挡在眼前，遮去刺眼的阳光，只见湛蓝湛蓝的天空之上，飞着一只振翅翱翔的雄鹰，不由得弯起唇角。她视线落在孩子身上，微微一笑，眼中尽是欣慰，不经意间孩子似乎长大了，便如那天上的雄鹰，早晚有一天，会飞上属于自己的天空，创造出属于自己的辉煌。
“姐姐，你来试试！”孩子欢快的说着，大步朝玉暖跑来。
不知怎的，凤瑾突然皱起眉头，视线一一从四周扫过，闪过一抹锐利的寒芒。
阿楚脸色一沉，不着痕迹的上前一步，挡在凤瑾身前。
“啪！”就在那时，一条黑鞭横空出世，狠狠的缠住孩子的腰，一下将孩子凌空带起，好似天上的纸鸢一般，在空中划出一个绝美的弧度。
李修的身影，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中，他一把将孩子拉到怀中，轻轻的抚摸着他纤细的脖子，漫不经心的看着玉暖，一字一句的说道：“小暖儿，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