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浴喷头洒下的水顺着脸颊流淌着,李凡闭上眼睛,双手扶着墙壁,心里不停回荡着一句话“我李凡杀人了!我李凡杀人了!”
一股酸水从胃里反了上来,李凡趴到旁边的马桶上呕吐起来。
从浴室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李凡一遍遍回想着刚才江边的事情,时而觉得畅快,时而觉得伤感,时而泰然,时而阴郁。
辗转反侧了一会,李凡取过挎包,拿出了小木刀,低低的问了一句:“巧妹!你还在么?”房间里一片寂静,久久没有回音……
一夜未眠,天蒙蒙亮的时候,李凡勉强合上了眼,刚睡了一会,手机响了。
“喂……哪位?”
“李凡!听得出我的声音么?”
“你是……徐英杰!这么早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啊?”
“懒虫!快起来!陪我去中央公园跑步!”
“我待会还要上班呢!哪有时间啊!”
“你过糊涂了,今天是星期天啊!快起来,我十五分钟后到你楼下接你!”
没等李凡再说什么,电话已经挂断了,李凡看了看手机,时间是早上六点整。
今天是星期天……灵儿好像说她星期天要去住院部值班……跑步?就当去舒缓一下心情吧……
李凡起身洗漱了一下,穿上一身运动衣下楼去了。
来到楼下一看,徐英杰正坐在街边的一辆红色法拉利敞篷跑车上等他。李凡无精打采的拖着散漫的步子走了过去,打开车门坐在副驾位置上。
“我新买的车,漂亮么?”
“漂亮。”
“你平常跑步么?”
“不怎么跑,要上班,时间紧。”
“不锻炼怎么行呢!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
“哦。”
“你怎么一点精神都没有,昨晚没睡好?”
“昨晚有点失眠……”
徐英杰一边开车,一边兴奋的说个不停,李凡则斜靠在座椅上,半睡半醒的应付几声。
过了一会,中央公园的停车场到了,徐英杰停好车,把已经在座椅上睡着的李凡拉了起来,两人进入公园,沿着幽静的林间小路慢跑起来。
“那天下棋你也没精神,今天跑步又是这样,老同学啊,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那天没精神是因为不想和丁锋下棋,今天是起的太早……”
“诸多借口,是你自己心态有问题吧!”
“也许是吧……”
“我爸说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心态,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每天快乐的面对生活和工作,愁眉苦脸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们和你不一样,你顺风顺水的!”
“我烦心事多着呢!”
“你能有什么烦心事啊!”
“最烦的就是逼婚,我爸昨天又给我介绍了一个什么高官的儿子,说他如何如何帅,又知书达理,结果一看,就是一花瓶!”
“怎么?你不喜欢花瓶?”
“我喜欢有思想,能担当,有个性,够真诚的男人!”
“这么多条件啊!看在老同学的份上,我帮你留意一下,省的你嫁不出去,影响社会稳定!”
“去你的!”
两人边跑边聊,李凡的心情也渐渐好了一些。跑完步,两人又开车去了一个老字号的小餐厅吃了早餐。
本来徐英杰还要李凡陪她去逛街看衣服,李凡一听就怕了,借口家里有事溜掉了。
回到家里,李爸爸和李妈妈都不在,李凡回到自己的房间,像往常一样坐在电脑前,正想看一部电影换换心情,目光一转,看到了桌子上的小木刀,脑海里回想起苏巧妹的话:“运功过后,身体和心情都会很舒畅的……”
可以改善心情的功法……
心情低落的李凡好奇的打开了苏巧妹的网盘,找来找去,找到了一个名为《静心功》的文档。
貌似只有这个可能性比较大了……
李凡把所有文件都下载下来,清空了苏巧妹的网盘,点开了名为《静心功》的文档。
文档里写的都是古代文言文,可能是苏巧妹背记了功法原文,担心自己忘记,特别留存在网盘里的。
李凡喜欢古诗词,对文言文并不陌生,开始研读翻译起来。
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经过反复推敲,又参考了自己上大学时和同学一起练过的一些气功和太极拳功法,李凡终于在午饭前翻译好了《静心功》的全文,正想细看,手机响了。
李凡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妈妈打来的。
“喂,妈!”
“李凡,你在家么?”
“在啊!”
“我和你爸去宝塔寺玩一天,晚上八九点才能回去,今天两顿饭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啊!”
“哦……”说完,手机挂断了。
李凡穿着拖鞋“啪嗒啪嗒”的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些冻饺煮了,吃完之后迫不及待的回到电脑前。
反复读了几遍刚翻译出来的《静心功》,李凡一脸困惑的靠在椅背上琢磨起来。
难道是翻译错了……怎么这个功法和我大学时练过的气功和太极拳差别那么大!功法只有正文,没有前后序文,也不知道从何而来……
一般人都是靠胸腔起伏呼吸,这个功法要求用腹部起伏呼吸,而且说练到一定阶段可以靠皮肤舒张呼吸,那肺就不用了?
一般的气功要吸收天地元气凝聚于丹田,这个功法要引导天地元气汇聚在全身肌骨之中,在体内不停的流转……
李凡思量了一会,觉得苏巧妹既然说练着有用,那应该可以试试,于是没有理会功法的那些反常之处,认真按功法练习起来。
刚开始比较生涩,好在李凡有练气功和太极的经验,很快进入状态。
一个下午的时间,李凡摸索着练了一遍,收工之后感觉了一下,身体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心情到是改善了一些,不过好像和功法本身关系不大,而是专注于研习功法,转移了注意力的原因。
看看表,时间是下午六点,李凡起身走进厨房,想了一下,总不能吃两顿煮冻饺,于是穿好衣服下楼,在附近找了个餐厅吃了晚饭。
正想上楼,又一想,反正也已经下来了,不如随便走走,散散心,于是沿着马路溜达起来。
走着走着,看见前边路边一个开阔地上围了一群人,李凡好奇的走了过去,挤进人群一看,是一群摆摊卖艺的。
一个彪形大汉表演了举石墩,另一个尖嘴猴腮的耍了一套刀,一个矮子表演了板凳功,人群发出一阵阵喝彩声。
一个高个子拿着托盘走了过来,说到:“大家看着高兴,兄弟们也要混口饭吃,有钱的朋友们捧个钱场吧!”说完端着盘子走了一圈。
围观的人一看来要钱了,一部分四散离去,一部分厚着脸皮不给,只有几个大方一点的给了几块钱。
李凡一看没什么人给钱,从口袋里拿出张二十的递了过去。高个子看到李凡给了二十,冲他微微一笑,端着盘子向别人走去。
要了几圈,没要到多少,高个子略略有些失望,收起盘子后扯开嗓子说到:“兴许大家不喜欢功夫,那我换换,耍一会猴!”说完,从帆布盖着的一个铁笼子里牵出一只灰色的小猴。
只见小猴子被一条精钢铁链拴着脖子,浑身上下遍体鳞伤,正惊恐的打量着四周的人群,突然背后挨了一鞭子,顿时疼的“吱吱”乱叫。
高个子不时发出指令,让小灰猴走钢丝,钻火圈,一不听话就皮鞭伺候,小灰猴疲于应付的走来跳去,偶尔抽空休息一下就又挨了几鞭子。
周围的人群看着平时很少看到的猴子都感觉到很新鲜,又见到小猴子会走钢丝,钻火圈,对小灰猴指指点点的说笑起来。
李凡看到受尽虐待的小灰猴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前几天的那种心情又涌上心头,似乎眼前的这只小灰猴就代表着任人摆布的普通人,而拿着鞭子的高个子就是高高在上的权贵,眼见小灰猴继续被鞭打,一股无名之火终于爆发了。
“住手!”
人群一愣,纷纷看向李凡。高个子眼珠一转,笑呵呵的说到:“这位兄弟怎么了?一只野猴子而已,打几下死不了的!”
李凡刚才一时激动,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喊了一声,现在被一群人的眼睛盯着,却有些语顿,略一思量,说到:“虐待野生动物是犯法的,你们知道么?”
举石墩的那个彪形大汉是个急性子,一听李凡说他们犯法,顿时火了,走过来对李凡怒目而视,说到:
“爷们今个就打它了,待会心情不好还要弄死它,怎么着,你想找爷们的茬?”
李凡想了一下,说到:“找茬?我又不认识你们。猴子挺可怜的,这么着,我买了,你们开个价吧!”
彪形大汉一听李凡要买猴子,没了主意,看向身后的高个子。
高个子眼珠一转,阴笑着说到:“兄弟,我们这只猴子是讨生活用的,你真想买,我们也不是不能卖,一口价,十万!”
“十万?名犬也就几千,你一只野猴子就卖我十万?”
“名犬是养着玩的,我们这只猴子是赚钱用的,十万,一分钱都不少!”几个卖艺的看着李凡,奸笑起来。
李凡一时骑虎难下,十万确实太多了,但眼见这只能听懂人话的小灰猴用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看着自己,又不忍心一走了之,正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人群里传来一个声音。
“用不着给他们十万,三千就行,我看他们谁敢不卖!”
李凡顺着声音一看,说话的原来是自己的客户兼棋友,老孙头。
没等李凡打招呼,彪形大汉先发话了:“你个糟老头子算什么东西,敢管爷们的事,活腻味了!”
听了彪形大汉的话,知道双方要起冲突,人群一哄而散。
老孙头冷冷的看了大汉一眼,背着手走到场地中间,左右看了看,指着地上的石墩说到:“刚才你举的这个石墩有多重啊?”
彪形大汉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骨瘦如柴的糟老头,把嘴一撇,说到:“这不是一般的石头,花岗岩的,五百多斤,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玩的!”
“哦?”老孙头冷哼了一声,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右脚脚面抵住石墩,单手把石墩一拨,石墩已经到了脚上,然后右脚向上一挑,五百多斤的大石墩立刻飞起一人多高。
老孙头伸出一只手,单掌托住飞到半空的大石墩,然后脸不红心不跳的对彪形大汉说到:“就你们这点能耐也敢出来卖弄!”
彪形大汉看见老头一只手就随随便便托住了大石墩,目瞪口呆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高个子见眼前这个毫不起眼的老头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立刻堆起满脸的笑容说到:“老前辈,您说三千就三千,他没见过什么世面,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李凡见状,去旁边ATM机取了三千块钱递给高个子,从他手里接过了拴着小灰猴的精钢链。小灰猴似乎知道自己脱离了苦海,高兴的围着李凡蹦蹦跳跳。
“以后去别的地方摆摊,别来煤城碍老夫的眼,听到没有!”说完这句话,老孙头把托着的大石墩随手一扔,只听见“轰”的一声,石墩在地上砸出一个直径两米多的大坑。
“是是是!”几个卖艺的赶紧把行头什物搬上路边的小货车,一溜烟走了。
卖艺的走了之后,老孙头两手一拉,小灰猴脖子上的精钢链圈立刻扩大了两圈。李凡把链圈扔进垃圾桶,回头对老孙头说到:“老孙!没想到你力气这么大啊!”
“嗨!一点蛮力而已!很久没和李凡小友下棋了,去我那杀几盘?”
“好啊!说去就去!”
小灰猴对解救自己的这个大个子很有好感,两人在前面走着,它就在后面跟着,一点逃走的意思也没有,半个小时之后,老孙家到了。
老孙住在一片小树林里的几间瓦房里,周围已经拆迁一空,可能觉得这几间瓦房不影响马路建设就没拆,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