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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邪》一、街舞女郎

作者:优孟衣冠 字数:2508 书籍:夭邪

  墨兰城是孔雀帝国南部行省与央帝都接壤的一个等规模的城镇,平民人口五万,另外还有散居城郊的大批夭族人,但夭族人寿命短促,从没有活过二十岁的,而且也不允许在城居住,所以帝国诸城统计人口从来都不把夭族人考虑在内,在贵族甚至平民看来,朝生夕死的夭族人几乎算不得是人,完全不值得给予他们平等的地位。

  墨兰城郊外的夭族人早晨七点进城工作谋生,傍晚点之前必须出城,藏匿不出的一经抓获就地处死,对于帝国这一严酷的法律,不要说是夭族人,就是平民也颇有怨言,因为这样一来夜里的很多卑贱粗活就落到平民头上了,有的还要到贵族府上服役,以代替夭族人不在时的空缺,所以在夜里,平民们就感觉自己沦落到了帝国最底层。

  而此时,正是一天当平民们最悲观的黄昏时分。

  斜阳下,市心高大的巡逻塔投下的阴影横亘半个城市,方圆十里的城区一片喧嚣,成群的夭族人向东南西北四个城门涌去,绝大多数是步行,只有极少部分人拥有温驯的兽类当坐骑。

  靠近西门的一个街角广场传出“咚咚”的鼓声,一大群人围观一位妙龄少女跳街舞。

  那少女穿着粉红色紧身衣、珍珠扣低腰长裤,勾勒得身材曼妙,尤其是那两条紧绷绷的长腿,真是迷人,翻起筋斗来以细腰为轴,双臂双腿转得跟风车一般,在她身边还有一只肥嘟嘟的小猫熊也在翻着筋斗,身比拳头大不了多少,毛色红黄相间,模样笨拙可爱。

  围观人群喝彩声不断,又被小猫熊逗得哄然大笑。

  一个夭族男骑着一匹浑身长满瘤的怪兽从人群外经过,高声叫道:“萦尘、无眠,你们还不走呀,城门就要关了!”

  场边敲鼓的名叫无眠的少年应声道:“知道了,我们马上就走。”

  少年无眠身材健硕,唇上一抹黄须,很有阳刚之气,猛敲架鼓,好象有只手,十二面小鼓被敲得急如骤雨。

  少女萦尘翻得更急了,四肢舒展,越翻越飘,忽然一声娇叱,身旋转着腾空而起,离地约有两米多高,头下脚上猛栽下来,那只小猫熊就在下面,愣愣的也不知道避开。

  围观人群发出一片惊呼,眼看少女就要摔得头破血流,小猫熊更是要被砸成肉酱。

  电光火石的瞬间,少年无眠以极快的速度冲上去,双手疾伸,萦尘身凌空,双手在少年手上一按,借力再次腾起,轻飘飘落在三米外,盈盈而立,双手合什,朝围观人群团团施礼,秀美的面容带着甜甜的微笑,光洁的额头浸出细细的汗珠。

  那只小猫熊也后肢直立,前肢交搭,作出行礼的样。

  围观人群掌声一片,抛下十几张小面额帝国纸币。

  小猫熊皮球一样的身颠颠的跑去用嘴叼起一张纸币,返身跑回萦尘身边,昂起头。

  萦尘接过纸币,笑眯眯摸了一下小猫熊的头,小猫熊又返身去叼钱了。

  时候不早了,收拾了好出城,无眠俯身拾起最后一张纸币,忽然感觉人群骚动,抬头一看,两只巨大的蹄就到了他跟前,粗壮的腿,鳞甲一般的表皮,再往上就是硕大狰狞的兽头。

  无眠赶紧退开几步,这才看清这是一头独角兽,金毛碧眼,体躯庞大,从蹄至背有两米多高,昂起的兽头更象悬在半空的小堡垒。

  无眠从没见过这样高大的独角兽,墨兰城总督的坐骑也没这么威风呀!

  独角兽背脊安放着华丽的鞍座,上面歪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男,身穿名贵的白色丝袍,脸色苍白,眉毛浓黑,看上去有点病态,闪亮的银发梳成一束垂在脑后,脸上含着揶揄的笑,似乎随时准备捉弄人。

  白袍青年两侧各有一名侍从,左边那个侍从也骑着一头独角兽,不过个头比白袍青年的坐骑小了一大圈,这侍从身材魁梧,容貌敦厚,左耳挂着枚黄金耳环,手里提着一个巨大的精铁战锤。

  右边那个侍从瘦小精悍,下巴生着一颗黑痣,左耳也挂着枚耳环,不过却是白金的,骑着纯种大角鹿,腰挎冷月刀,目光警惕。

  无眠心惊讶,他知道男人戴耳环是帝国武士的标志,黄金耳环是雷武士,白金耳环是风武士,一枚最低,枚最高,这两个侍从都戴有枚耳环,分别是级奔雷武士和级狂风武士,都可算是帝国一流武士,小小的墨兰城怎么突然来了这样两个高手?这白袍青年是谁?

  小猫熊看到独角兽这样的庞然大物,吓坏了,在萦尘脚上乱爬,“嘘嘘”惊叫,萦尘把它抱在怀里这才不吱声。

  萦尘见那白袍青年促狭的目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似乎不怀好意,便扯了扯无眠的衣袖,低声说:“我们快走吧,城门要关闭了。”

  无眠应了一声,就去收拾架鼓,扛在肩上准备离开。

  居高临下的白袍青年手腕一抖,手软鞭甩了过来,鞭梢在其一面小鼓上抽击出“咚”的一声响。

  无眠性火爆,扭头瞪着那白袍青年,压抑着怒气不说话。

  萦尘知道这白袍青年肯定是个贵族,惹不起,赶紧拉着无眠的手往外就走。

  白袍青年呵呵笑道:“等一下,等一下——”

  萦尘和无眠只好站住。

  白袍青年问:“你们是夭族人吧?”

  无眠翻了翻白眼,没答理。

  少女萦尘微笑着点头说:“是。”

  白袍青年轻轻摇摆着手里的软鞭,颇感兴趣地问:“夭族人都活不过二十岁,你们两个几岁了?”

  萦尘神色一黯,却还是回答说:“我十,这是我表弟,十七。”

  白袍青年笑嘻嘻说:“都说夭族男英俊,女美丽,果然没错,你弟弟身材匀称矫健,你呢,胸大腰细皮肤白,真是难得一见的美女呀,可惜呀,活不过明年!”

  萦尘脸露羞辱之色,低声说:“大人话问完了吗?我们要出城了。”

  白袍青年笑道:“你们别怕,我没有恶意的,只是想再听听你们敲鼓跳舞,还有,这只小猫熊挺好玩,送给我吧,喏,这个金币给你们——”说着,把一枚金币丢到无眠脚边。

  帝国金属矿产奇缺,所以货币都以纸币的形式,金银币极少,一枚金币相当于两万帝国孔雀币,是平民之家一年的用度,白袍青年出手如此豪奢,看来实在是大有背景。

  萦尘为难说:“小猫熊我们不卖,跳舞的话点钟快到了,城门马上就要关闭,我们不出城是会被杀头的。”

  白袍青年大咧咧地说:“没关系,就说我留你们的,迟半小时出城无妨。”

  无眠很看不惯这洋洋自得的家伙,说话的声音又象鸭公嗓一般很难听,便冷笑问:“你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面吗?”

  白袍青年笑呵呵地看了看左右两边的侍从,说:“金戈、结藏,告诉这两个夭族人,我有没有这个面?”

  金戈就是左边戴黄金耳环的那位侍从,低声说:“二公,大小姐吩咐了,出外不宜张扬。”

  白袍青年撇撇嘴说:“这有什么,我们见不得人吗?说!”

  右边那个下巴生黑痣,名叫结藏的的侍从比较谄媚,在鹿背上腰板一挺,眼睛瞪着无眠,沉声道:“知道帝国天、地、玄、黄四大贵族吗?这位就是玄二公,他哥哥是帝国龙骑军次长,他姐姐是帝国财政部首席理财使,他叔父是南部行省最高执政官,这墨兰城总督就是他叔父的下属,你说他有没有这个面?”

  萦尘眼望无眠:“眠弟,我们就再跳一会吧?”

  无眠低哼一声,心里非常不愿意,不过看着表姐央求的眼神,只好解下架鼓,准备敲击。

  却见那玄二公盯着萦尘凹凸有致的身体连连摇头:“可惜呀,这么个美女活不过明年,太可惜了!喂,你们姐弟干嘛跳街舞卖艺呀,这多辛苦——不是说夭族人有两大热门职业吗,男的做强盗,女的做妓女——”

  无眠大怒,眼珠突出,全身肌肉似乎要崩裂衣服,一副要暴起伤人的样。

  脸生黑痣的结藏催动大角鹿拦在无眠身前,冷笑道:“怎么,还想动手打人?”

  萦尘赶紧拉着无眠的手,摇了摇,示意他冷静。

  无眠深深吸了口气,压抑胸膛焚烧的怒火,他也知道这时动手是极不明智的,若只是他一个人也就罢了,可表姐在这里,他不能连累了表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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