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清宁进了内室,就瞧见谢氏双眼红肿,不过已经没再掉眼泪了。【百度搜索八戒中文网.会员登入无弹窗广告】见她进来,显然还不曾消气,脸色也颇有些不好看。
“娘这是怎么了?我大清早儿便跟着老太爷和六弟出去了,才回来就听说您叫石妈妈找了我好几趟,可是有什么事儿?”陆清宁只当什么都不知道,一味的装糊涂。
或许是这话稍微给谢氏宽了宽心——跟着老太爷和六少爷出去是件好事儿啊,谢氏脸上的神情不由有些松动,却还是略带严厉的喝问:“除了这事儿,你还做了什么?你可知道这满后宅都在说些什么?”
若是别人问这些话,陆清宁火气上来,不是顶着来,就是转着圈子偏不讲实话;可谁叫眼前这人是她娘呢,她立刻笑道:“您是说外面都在传,大清早的从我院子里出来个陌生男子?”
谢氏微微有些发愣。这种事儿可不是小事儿啊,女儿竟然还轻描淡写反问她?莫不是还有隐情,其实不是那么回事儿?这么一想,谢氏提了大半天的心忽悠就放回肚子里——她就说么,她的宁儿怎么会是那么不知深浅的?
高妈妈石妈妈之前确实也劝过她,且不说宋姨娘那种人说出来的话到底可信不可信,只说三姑娘的为人,也不像那种胆大妄为不考虑后果的;更何况,陆家的后宅何曾到了外男随便出入的地步?
可陆清宁身上的男式大氅还披着呢,进了屋来也没来得及脱掉,谢氏抬眼又是一看,这才发觉,立刻又皱紧了眉头:“难道没有那么个人?那你穿的这又是什么?”
这话口气很严厉,谢氏说罢却又红了眼圈。陆清宁也惊醒过来。原来自己还披着那件衣裳呢,怪不得进了屋就一直觉得燥热,忙解开脖子附近的扣儿,将那大氅脱了下来,这才笑道:“人儿确实是有的,不过也不是别人,而是您女儿我呢。”
“老太爷大清早就叫孙姨奶奶来传话,说是要带我和小六儿上街去逛逛,我总不能做女儿家打扮陪他们四处溜达吧?这大氅还是小六儿头些天上街给我买回来的,您瞧这样式是不是挺好看的。小六儿的眼光还不错呢。”
谢氏立刻破涕为笑,原来竟是这么回事儿?她就说么。【八戒中文网高品质更新.】她的宁儿怎么会做那种傻孩子才会做的事儿!
笑是笑了,嘴上却还佯嗔道:“净胡闹!天颖府民风开放,你就算做女儿家打扮又如何,偏要打扮成男孩子,大清早的从后宅里大摇大摆走出去。你这么做可曾考虑过自己的名声!”
陆清宁咧嘴笑了半天,这才道:“我来您这儿时才回来呢。出去先是跟着老太爷去了一家木匠铺子,将前几天画的那个小车的图给木匠讲了又讲,又一同去了陆氏茶庄,见过朱天黎朱爷爷,喝了会子茶,聊了会子天儿。”
“之后又去同福街看了一处小院,还去天海居吃了饭。这一来一去的大半日,还是男装更方便不是?”
民风再开放,去木匠铺子拿着图跟木匠说话,去酒楼大堂里四平八稳的吃饭喝茶,终不是女装打扮的她能做的事儿。
谢氏终于释然。面上还带了些惊讶。这孩子也许并不知晓朱天黎究竟是何许人也,她却是知道的。那可是老太爷八拜之交的大哥,陆家丢了皇商的身份后,若不是有朱天黎的多年协助,也许陆家早就败了!
这人于老太爷来讲,又不单单是异性兄弟,亦师亦友不说,还是头号大军师呢……
“女儿虽然没弄清朱爷爷的确切身份,可也猜得**不离十。”陆清宁笑着回谢氏:“我不是一直闹着想开个女子医馆么,老太爷将同福街那处小院子送我了,说是年后便差人去修缮,再带我去衙门更名上档子。”
谢氏更是惊讶万分,却不曾想还有更大的惊喜在后面——老太爷竟然叫女儿领着两个管事研制砖茶!这、这是将女儿当成儿子养了不成!
娘儿俩将这个男装之事说开了之后,见谢氏神色彻底轻松起来,陆清宁不由发问道:“我听高妈妈她们说,您是收了方家的信才不高兴的,难道方家舅母不大好?”
她若是不提,谢氏几乎都要将这事儿抛诸脑后了,听她一问,方才的欣喜立刻杳无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说不清的表情;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那封信拿出来递给陆清宁:“娘也没什么背着你的,你自个儿看吧。”
老太爷都将闺女当男孩儿看待了,她还说什么呢,这孩子自己有自己的主意,她讲什么都是白搭,不如叫这孩子自己看罢信琢磨去。
陆清宁接过那封信,心头难免有些忐忑。谢氏这是怎么了,要知道方夫人可是跟谢氏商量过要结儿女亲家的,两人之间的悄悄话儿却叫她自己看,难道看完了能叫她自己拿主意不成?
待她将两三页纸看完,心头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了。
方夫人的病似乎并不见好,还有愈来愈严重的趋势了,可这话里话外,却不再催着谢氏给她一个承诺,反而说,方可谦说了,宁儿妹妹还小,总不能因为母亲身体不好,就将人家女孩儿早早定下,原因却仅仅是他们方家怕儿子三年后娶不到媳妇,那样做太自私……
陆清宁一直恶作剧的想,方可谦都十八大九了,却尚未娶妻,连个亲事都不曾定下,不是心中有所爱却求不得,就是性取向有问题。
看了方夫人的信她才知道,原来方可谦曾经订过亲,那女子……却在十五岁及笄前夜得了暴病而亡,外加现如今方夫人病入膏肓,外面都风传方可谦是个克妻克母的命呢。
“她……方家舅母这么说,是不是欲擒故纵啊?”陆清宁这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她总习惯将事情往最坏了想,却忘了谢氏与方夫人的交情了。
谢氏却不糊涂,知道闺女跟自己个儿最亲,手帕交再好也是外人儿,不免笑道:“你这个孩子,心眼儿恁多。你方家舅母与我相交多年,怎么会不知我的性子,我从不是个死打烂缠的人,跟我欲擒故纵又有何用?”
“那您收了这封信后为何不高兴?”陆清宁难免有些糊涂。
谢氏并不太愿意跟方家结亲,如今方夫人信里已经说了不强求,谢氏为何还哭得一塌糊涂,莫不是担心方夫人的病?不是都说生死有命么,哭出多少眼泪,还能救命不成?
谢氏长叹一声:“人就是这样儿啊,被迫之时不论心底怎么想,总是觉得不快活,觉得像是被人要挟一样,理所应当的便想反抗拒绝;可一旦人家不逼迫了,静下心一想,其实自己也不是多反对那事儿……”
若不是方夫人在她临产前来过那封信,谢氏始终不敢想,自己的女儿竟然还有知府家求娶,毕竟自家只是商户;可方夫人那封信就像软硬兼施,令谢氏心底登时结了个大疙瘩。
而现如今方夫人松了口,她却突然觉得很失落——若女儿不嫁给方可谦,以后怕是不好再找比方家还好的亲事了!可谦那孩子也算她看着长大的,论人才论品貌,都是挺好的,唯独是年纪太大了!
陆清宁听了谢氏一番言论,既有些好笑又有些着恼。谢氏多大的人了,竟然还有逆反心理!不过这话倒是大实话,人大多数都是这样不是么?
就像她前世曾经遇上追求者一样,那一方越是迫切,她越讨厌,等对方死了心,对她的心思转淡,她也会有些失落……
谢氏见她不再答话,也就认为她害了羞。方夫人虽是不曾催促定亲之事,却也没曾说就此拉倒了,恐怕还有后续,到时见招拆招也就是了;这么一来,就又想起早上时候宋姨娘来说的那些话。
“那宋姨娘……宁儿你说该如何处置她?”若不是女儿最近大半年强硬起来,在她怀胎生产这一段,将大房打理得越来越清净,谢氏也许就乐得眼不见为净,只叫宋姨娘闭门不出,请安也免了。
过去的谢氏,若是讨厌一个人,一定会冷着她,姨娘们似乎也早就习惯了她这个行事方法;可现如今,宋姨娘那些话可全是对着女儿来的,她若是不惩罚这个小妾,岂不是助长了胡言乱语的风气,叫女儿过去的努力都白搭了?
陆清宁当然明白谢氏的苦心,立刻笑道:“虽说马上就要过年了,可这大年底的,正是评论功过的好时候儿,莫如明儿一早女儿早些来,趁势给娘这千叠园也做个总结,该奖赏的奖赏,该罚的……也便一起罚了吧。”
千叠园的仆妇们真没有偷奸耍滑之流,就连新来的小铜钱都很招人稀罕;她这主张其实就是为了叫宋姨娘瞧瞧,小妾与婆子丫头一般都是奴才,谁也不比谁强,奖励了一大批,偏要罚她,看她往后还有什么脸!
“是个好主意,就这么着。”谢氏一边叫点翠服侍着洗脸,一边笑着点头。
╭(╯3╰)╮(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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