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清宁回头看了看大门处的一众人,再转身回来便有些犹豫。【百度搜索八戒中文网.会员登入无弹窗广告】这么多下人瞧着呢,她是该请白鹤鸣进府到大书房一叙,还是该找家最好的酒楼给他送行?
梅妈妈是认识白鹤鸣的,见状忙打发看门的众人回去各就各位,又叫水晶回马车上看好宝石,这才朝着两人这边走过来,低声道:“三姑娘,这里不是说话之地,不如请这位公子到客座坐下喝杯茶吧?”
陆清宁便抬头看向白鹤鸣,等他表态。
白鹤鸣自打说出我是专程来与你辞行的,一张黑脸膛早就红的发紫了,见陆清宁毫无寻常小女儿家的羞态,他反而觉得心底无尽欣喜——这样的小丫头多好,一点都不做作!
如今见陆清宁等他说话,他看了看陆府大门,不由摇头道:“我又不认识你家别人,还是不去了吧?”他根本没带什么礼物,怎么好上门?
不等陆清宁答话,他便招手喊那个小厮:“铁锤你过来!”
待那小厮嘎嘣脆的应了声,颠颠儿跑了过来,白鹤鸣便将他推到陆清宁跟前:“我后日出海,他太小,没法带他,正愁无法安置呢,想起谢老四说你有个七岁的弟弟,这段日子就叫铁锤跟着你弟弟吧。”
陆清宁哑然失笑。若她没有自作多情,他这是变着法子的给她送帮手呢?可、可她与他之间……可能么?
梅妈妈却在她身边轻轻捅了捅她后腰,分明是叫她收下这小厮。她便笑着点头应了,又问白鹤鸣:“你真的不愿意进去喝杯茶?那我也不请你去门房那种地方了,你只在这里等我吧,我回去交代两句话,就出来寻你。”
白鹤鸣又笑着绽放了一次白牙。目送着她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大门后,这才低头嘱咐铁锤:“你在陆家可得听话,这陆三姑娘也是会武艺的,万一你惹恼了她,招她揍你一顿,我可救不了你。”
铁锤学他呲牙一笑,可惜牙虽白,却没有白鹤鸣的那般整齐,“小的知道,六爷这是没有侍女。若是有,怕也随小的一起送给陆家了罢!”
“六爷……你真的不要小的了吗?小的都九岁了。怎么就不能出海呢?六爷要是非得想送陆家六少爷一个会武艺的小厮,将铜锤送给他不就好了?铜锤比小的身手还好呢!”铁锤说到这里,眼睛里已经溢满了泪。【\/本\/文\/来\/自\/八\/戒\/中\/文\/网\/】
白鹤鸣不免低喝:“又哭,又哭,你还像是爷的小厮么!我倒是想送铜锤。可他哪有你这小子机灵?他连字儿都不会写,怎么给陆家六少爷当书童?怎么给爷传信?”
铁锤想起六爷来路上给他交代的话。立刻破涕为笑:“小的知道了,六爷哪里是非得送陆六少一个小厮啊,六爷是想自己给自己寻媳妇呢,小的若能帮成六爷,那也是大功一件!”
白鹤鸣不禁又红了脸,却还是低喝道:“夸你胖你就喘,你比谁都机灵?在陆家的时日。你给我好好管住自己的嘴,该帮忙的时候决不能退缩,话却不许多!”
“至于你姐姐的事儿,你放心,我已经交代老吴了。他今晚就将她从王府偷偷领出来,再叫人偷偷送到我在禹州的庄子上。跟着老吴媳妇一起过日子,绝亏待不了她。”
明郡王府每年都要采买些五六岁的小丫头,调教些时日之后,按着特长再分派活计,学曲习舞者有之,做粗使丫头的亦有之。
若铁锤的姐姐只能做个丫头也就罢了,偏那孩子又是个长袖善舞的,叫她一半年后以色事人去,铁锤能忍,他白鹤鸣也不能忍——谁都不知道那丫头是铁锤的姐姐不假,可谁叫他知道?
纵观这些年跟着他的下人,哪怕只是个小厮,他也绝不会叫这人有一点后顾之忧。有了后顾之忧,如何踏踏实实给他白鹤鸣办差?
更别论这铁锤是他送给陆家小丫头的!心里装着大石头,怎么给陆家小丫头做事?
左右谁都不知道那个叫采茜的舞姬是铁锤的姐姐,就算知道人丢了,也寻不到他白鹤鸣头上;等过个一年半载,再差人给她做个新户籍,禹州那庄子又是他偷偷置下的私产,她只管在庄子上做活计,跟逃奴更是扯不上干系了。
铁锤听得姐姐有望逃离王府的舞姬班子,眼泪又要夺眶而出,想起六爷才叫他不许动辄流眼泪,仰脸忍了又忍,正巧瞧见陆家的大门里走出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身边还带着个短褐打扮的小厮。
“这人是谁?”铁锤很是机警,虽然身材小小,还是迅速站到了白鹤鸣身前,一副豁出性命保护主子的模样。
白鹤鸣失笑之余不免叹气——他有那么弱么,还要一个孩子保护他?
他已经将铁锤留给陆清宁了,这小子却还拿他当主子,这也就罢了;这小子眼神又不好,陆家小丫头不过是换个装扮,就认不出来了,他现在几乎有些怀疑自己的决定,将这小子留下究竟是对是错?
这么想罢,他不由拍了拍铁锤的头顶:“大惊小怪!那不就是方才的三姑娘么?只换了男装你就不认得她了,还不快去领罪!”
陆清宁虽然离这主仆俩还远着,却将他们的话语听了个一清二楚,笑着紧走了几步,将上前欲请罪的铁锤拦住,人却是笑着对白鹤鸣道:“六爷既然已经发了话,将这小厮留给我六弟,是不是就任我们姐弟处置了?”
见白鹤鸣傻傻的点头,她不免忍笑道:“铁锤不过是没认出我来,多大点儿事儿呢?往后熟了也就好了不是。”
“我本以为六爷是个不拘小节的,谁想今儿才知走了眼,原来六爷的规矩也这么大……”
不等白鹤鸣辩解什么,她便指了指巷子外面,“不远处有家酒楼,做得极好的清蒸鱼,我陪着六爷一路步行过去可好?”
这是要给他践行?白鹤鸣本被她说得又是惭愧又是懊恼,听她话头一转,立刻便是满心欢喜,忙将手中缰绳往铁锤手里塞。
塞到一半又想起陆清宁方才的话,说铁锤已经送给她了,由不得他再随意使唤,尴尬立刻布满面孔,那缰绳也立刻就收了回来。
“铁锤,给六爷牵马。”陆清宁见状便笑着吩咐,听那小厮利落应声,脸上笑容不由更盛。
方才回后宅的一路上,梅妈妈在她耳边可没少念叨,先是说这人平日里根本就是个桀骜不驯、莽撞无礼的,到她面前反而变了副模样……之后便话里有话告诉她,有些机会、不努力便会错过……叫她好好珍惜。
如今就着梅妈妈那些话,再仔细回想起有数的几次相见,还果真如此呢!不管他对着别人是什么样子,在她面前,他可真是个极好的人,又很是听她的话;难道梅妈妈的意思,是叫她……
陆清宁想着这些,脚步也不免犹豫起来——她根本不懂男女之情,因此她对身边这家伙的各种作为,也根本毫无判断能力;难道只听梅妈妈夸了他这么几句,便要舍身试上一试?
可她最怕的就是两面三刀那种人了。
万一白鹤鸣就是那种人,看起来待她极好,内里其实却是个活阎王呢?再或者他那所谓的自由根本就是假的,实则全要靠他父母做主,她又该如何?
不过……他应该不会骗她吧,骗了她,他又有什么好处?何况就他这幅模样这幅心眼儿,还想骗她陆清宁,至少要再修行十年八年吧……
陆清宁这么一想,只觉得心里堵着的那块哗啦就碎了,眼前也豁然一片开朗,就像春天的碧绿原野,有大片大片的野花绽放。
梅妈妈说的没错儿,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便错过了;更别论她如今在陆家的处境,也许一个不小心就会步谢氏与陆婷姝的后尘,或是被家族拎去联姻,或是稀里糊涂间便被胡乱塞给谁。
不,她绝不能忍受被别人安排她的命运!上辈子没谈过恋爱,已经是她很大的缺憾了,本以为来了大顺朝,自由恋爱更是奢望,谁知机会就在眼前,她怎么能不牢牢抓住!
“海上风硬,六爷……少上甲板。”陆清宁终于开口说起话来,可这话才一出口,就令她自己也懊恼万分——一旦有了那个“贼心”与“贼胆”,怎么都不会正经说话了?
白鹤鸣也不曾想到她张口就这么说,一时不知是喜是忧;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儿,方才小心翼翼道:“你是说、说我太黑了,怕我出海回来会被晒得更黑?”
他小时候其实挺白的,不管是走到哪里,都被人笑他像个女孩子,尤其是他四哥,还给他取了个难听的绰号叫白妞儿,三五日便在京城四处传扬开来;于是他发奋习武,日日长在练武场上、马背上,只为了甩掉那个难听的名声。
数年风吹日晒雨淋的结果,终于令他变成了黑炭头,也长成了一副强壮的身子板儿,他很是高兴,自己终于有了男子汉大丈夫的模样;可如今在这小丫头面前,他的肤色却令他有些自卑、有些后悔了……
陆清宁话一出口就后悔,其实也便是这个缘故,若他误以为她嫌弃他,可是不美。
再看他一副小心翼翼甚至有些无所适从的模样,她终于忍不住笑,笑够了方才道:“黑有什么不好?铁锤比六爷还黑呢,我倒瞧着他很是机灵。”
铁锤听得新主子夸奖,立刻很是得意:“可不是怎么着,六爷虽然黑了些,那叫瑕不掩瑜!”
╭(╯3╰)╮(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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