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明白太太的良苦用心,陆清宁这次出手,亦是一样抱着扳倒老太太的目的,她还是只将话说了一半儿,只跟陈郎中说,这个计谋不过是为了提防别有用心的姨娘们。
老太太再是妾室扶正,为人再如何不堪,毕竟也是她的长辈,和大房的姨娘通房不同。她若明说了这个计谋也是为了对付老太太,反被陈郎中认为她不孝,可就弄巧成拙了。
听了陆清宁的一番话,陈郎中频频点头。若是他没记错,陆家大房的庶长子已经十多岁了,庶次子也已经八岁了,陆家大太太又一次怀了身孕,别有用心的人……可不会太少哦!
“陆三姑娘真乃大孝女也,亦是满腹的好计谋!”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怎么能不答应她的恳求?
可怜了这陆三姑娘一个晶莹剔透的玉人儿,偏偏托生错了人家,即便她小小年纪便有这般胆量这般心思,这往后,也有得罪受呢——活在这种人家儿,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那便请陈爷爷移步进内室,给我娘诊一次平安脉吧,虽说她眼下看似一切都好,毕竟也折腾了大半天儿,小心驶得万年船。”陆清宁再次给陈郎中施了礼,便用目光示意高妈妈给他引路。
可高妈妈早被她之前说服陈郎中的说辞震惊了,至今还未回过闷儿来,当然也就看不见她的眼神。直到陆清宁低声嗔了声高妈妈,这才回了神,匆匆打开内室门引着陈郎中进去。
陆清宁未曾出来面见陈郎中时,谢氏很不赞成她出来抛头露面。是她缠磨着说,她还是个孩子呢,何况她是太太的亲生女儿,亲自劝说总该比高妈妈多些分量,谢氏这才允了。
跟在高妈妈和陈郎中身后走进内室,陆清宁悄悄的抹了把汗。在现代做过几年特别情报工作,她自信她的演技和口才还是不错的,可唯独这个眼泪,她很怕它不能及时落下。
本来她还打算,趁人不备时拧一把大腿好了。可方才走出内室门,才对上陈郎中那张很慈祥的脸,她立刻泪已涟涟——她莫名其妙的就穿到了这个大顺朝,她爷爷可怎么办!她不在了,谁能替她照顾他?
再想到眼下这个鹤唳风声的处境,她更是恨得咬牙启齿……
若不是原主儿陆清宁在她脑海里不停的提醒她呼唤她,恐怕她早就一样淹死在池塘里了吧!如今她虽然活了过来,看似也是活蹦乱跳的,这陆宅却是个吃人不吐核儿的地方,还不知有多少凶险等着她呢!
跪在地上哭泣的时候,她拼命的在脑海中搜寻着,可找来找去,除了大太太谢氏,她根本就找不到可以依靠可以信赖之人。
既是如此,她从此便跟谢氏绑在一块儿吧,就像她之前跟苏妈妈说的话那样,只有太太好了,她才能好……
见陈郎中诊脉时微微有些凝神皱眉,陆清宁立刻停止胡思乱想,关切的看向他。难道是太太的怀相有什么不好?
却见他下一刻已经微笑起来:“大太太和三姑娘只管放宽心吧,母体安好,胎儿亦不错,大太太只管照常安胎休养便好。”
又转头看向陆清宁笑问道:“三姑娘可准备好了混淆视听的东西?趁着老夫还在,可以叫可靠的妈妈端出去了。”
陆清宁立刻绽开一脸笑容,接二连三的给他施了几个礼,口里还不停的说道谢谢陈爷爷,直说了四五声后,这才低声唤高妈妈:“将那些血水端出去吧,再吩咐两个嘴快的婆子,到千叠园外面转悠几圈,最好在内宅里走一趟才好。”
她之前之所以从则天女皇杀女野史,联想到谢氏的柔弱似是而非,就是突然对千叠园的里里外外起了兴趣。
原主儿陆清宁是个真正的孩子,并不知道什么叫外松内紧,可是她知道啊!千叠园既然有个松弛的假象,谢氏的柔弱会不会也是个假象?
只可怜那真正的陆清宁,竟然一直到死都以为,千叠园的婆子们嘴太碎,丫头们又馋又懒,却全然没发现,那是太太给别人看的,没有外人的时候,这千叠园里根本就不是那副模样!
等高妈妈回转内室时,也到了陈郎中告辞的时候。陆清宁跟在高妈妈身后进了西耳房,一把按住高妈妈拿起的两锭雪花银,又反手拿起用来赏下人的散碎银两袋。
见高妈妈一副不明所以然的表情,陆清宁轻轻附在她耳边问道:“陈郎中可知道我娘手头儿到底是宽松还是窘迫?”
高妈妈一下子明白了,不由宠溺的笑着摸了她头顶一把:“怪不得太太说三姑娘长大了,今儿一瞧啊,三姑娘比妈妈还精明呢。”
“就拿着这两整锭出去吧,陈郎中与你外家熟识,莫在这点小事上还跟他弄弯弯绕。拿些碎银当诊金,根本瞒不过他不说,万一瞒过了,他再把太太手头窘迫的话传到你外祖家去,你外祖母还不得心疼坏了?”
“太太方才不是也与三姑娘说了,这陈郎中啊,年轻时便跟你外家打交道,是个极可靠的。可靠之人不用银钱收买、他也可靠,不可靠之人,给他多少银子也白搭。”
陆清宁微微有些羞涩的低头:“妈妈说的是,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既是如此,她那两支赤金花钿也省下了呗。本来她还想着,用些碎银充当诊金,再补上一点头面,既显得她们娘儿们在陆家过得窘迫,又显得她为救母亲奉献私房真正纯孝,还不会亏待陈郎中……
送走了陈郎中,之前乱糟糟的千叠园立刻变得安静祥和起来。微微眯眼瞟了两眼窗外透进来的灯光,想起陆大老爷至今都未露面,陆清宁立刻在心里狠啐了两声什么东西,跟她前世的爹一个德行!
“娘!我娘怎么样了?娘!”一阵嚎啕大哭声突然从院子里传来,是陆文渊!
“高妈妈和苏妈妈陪着我娘吧,我出去看看我六弟。”陆清宁忙打床边站起身来,匆匆向外走去。
“姐姐,娘到底怎么了?我听外面巡夜的婆子说,娘流了好多血,娘是不是要死了?”看见陆清宁的身影出现在门廊下,陆文渊立刻哭着扑进她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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