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裳不是一个有大志气的人,前世的她,是一个半红不紫,却又始终红不起来的小明星,因为拒绝了一起导演的潜规则事件,出了酒店之后,很离奇的被车撞死了,然后很离奇的,出现在了这个全新而古怪的世界。
穿越之初,楚云裳第一次在水塘里看到自己小小的个子,娇小的小脸的时候,她觉得自己长大了之后可以当一个比较有名的倌人,倾城一笑动苍生,事实上后来才发现这一点比较困难,因为楚琮是一个很严肃的人,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做出此等伤风败俗的事情。
再之后,发觉这条路走不成的楚云裳,又是有过其它的理想,比如嫁给一个骑着白马的王子,抑或是,成为皇子的后妈,自然都是一些无聊的想法。
直到四岁那一年,忽然一个大光头跑到她居住的院子里,拎小鸡一样的将她从院子里拎走,带到一个她从未去过的陌生地方,将她在冰天雪冻的大雨之中扔了三天三夜之后,楚云裳的理想又发生了改变,活着,因为她需要活着。
那么活着要做什么呢?实力?智慧?或者权势?
然后楚云裳朝着这个方向开始努力,亦开始蜕变,终于在十岁那年,打败了这个光头男人,然后她才知道这个光头叫冰山,一个有点娘娘腔,有点忧郁,有点小资,然后还有点神经质的家伙。但是后遗症也因此留下了,四岁那年的雨中记忆,让她自此之后,讨厌下雨天。
命运就是一个奇怪的东西,在你自认为掌握了它的时候,它偏偏会在你最出其不意之处将你蹂躏的半死。
楚云裳自认为打败了冰山就天下无敌之后,她又认识了一个金发男人,那是来自崖山之上,黄金神殿的人皇,人皇一招就把她打败了,然后又来了一个男人,白衣黑发,宛似神明,他叫雪渊。
雪渊没有打败她,只是盯着她看了整整一天,然后终于开口说话,他说:“小家伙,跟我走吧。”
楚云裳问他,我跟你走之后,是不是有一天可以打败这个家伙,她指着人皇说道。
雪渊没有立即开口说话,他的眉头深深的皱起,眸中隐含着深深的担忧,好半天之后,他才开口说话:“我不敢保证你能够打败他,但是他应该不会再对你出手
。”
因为这个理由,雪渊就成了她的老师,很简单的理由,因为可以变强,也因为,可以让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活着。
然后慢慢又过去了好几年,走过一些地方,认识了一些有趣的人,比如火凰,比如人龙,最终还是住在明月城,不再在意自己的外貌,用一张平庸无奇的人皮面具,将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然后用一种呆呆傻傻的眼光,看着这世人,全新的认识这个世界。
生活的阅历,大抵就是这么多,除了每年会离奇失踪一个月之外,她在太傅府,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也难以引起任何人的关注,因为她太平庸,毫无亮点。
然后就慢慢长大了,慢慢的发觉人皇的强大,发觉当年雪渊那眉头深深一皱所代表的含义,又是让楚云裳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个茶几,上面摆满了悲剧。
人皇是不败的,这话是从妖娆那个人妖嘴里说出来的,楚云裳将妖娆揍个半死,然后又被妖娆伙同冰山,火凰,人龙揍个半死,他们四个人说,他们联合起来都抵不过人皇十招。
十招,楚云裳心想自己刚才和他们过了几招,大概有五十招吧。于是认命,于是卑微的接受现实。
人皇是不败的,那么她还能做什么?似乎这些年来所有的努力,都是在重复着做无用功,没有任何的作用。
于是楚云裳开始重新思考自己的人生,这一思考,整整花了两年时间。
她想起自己的倌人梦想破灭了,想起自己天下无敌的梦想破灭了,想起自己,活着,都有些艰难,那么,为何不对自己好一点。
于是就对自己好一点,蜗居于太傅府内,两耳不闻窗外事,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任由世间人白眼冷眼。
此时的楚云裳,已经没有任何的豪言壮志,也没了那些无畏无知的高大理想,她就像是一柄被藏于剑鞘之中的剑,敛去了锋芒。
活着始终是第一要素,但是活法却决然不同,楚云裳想起了前世做小明星的时候的一个很现实的理想,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
。
事实上这一直是楚云裳所追求的至高人生目标,前世如此,现世如此,如果有来生,亦是如此,中间虽然走了一些弯路,好歹是绕了回来,迟了点,幸亏不晚。
现实,却又实用。
楚云裳又花了两年时间来适应这种生活,然后她就真的长大了,她十六岁了,她在明月城郊外遇见了墨染尘,她,要嫁给他!
嫁人了,依旧过的浑浑噩噩。
但是这段时间,楚云裳陡然发觉,自己的睡眠质量连续下降,已经好几次,没能睡个好觉了,这让她困惑的同时,也是有些慌张。
“我这是怎么了呢?”此刻,外边的天还没亮,太阳未曾出来,王府的下来还没开始一天的劳作,四周一片安寂。
楚云裳醒来了,她茫然的张开双眼,茫然的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然后她又缓缓闭上眼睛,再问了自己一句:“楚云裳,你怎么了?你这种没心没肺的女人,怎么可以玩失眠这种小资一样的忧伤?”
始终是得不到答案的。
醒来了,睡不着了,楚云裳暗叹一口气,披衣起身,来到院子里,坐在了秋千之上,随意荡漾起来。
风吹动她的头发,头发拂过眼角,微微的疼,也是让视线有些朦胧。
楚云裳弯着腰,一只手支着下巴,遥望着远方无边无际的黑夜,如黑布一般的黑夜死气沉沉,偌大的皇城寂然无声,唯一响在耳边的,是那吱嘎吱嘎,千秋飘荡所发出来的声响。
“是哪里出现了问题了,我这种人,居然也会失眠?”楚云裳轻声苦笑,这不是第一次,看情况,或许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问题出在哪里?我到底怎么了?”楚云裳又是喃喃自语的说了一句。
她远翘的目光慢慢收回,然后,落在不远处的北苑,那里是墨染尘居住的地方,然后,她看到了一盏烛光。
那烛光昏昏暗暗,并不明亮,但是在这寂静的黑夜里,却分外的显眼,如同暗寂的夜晚之中一道指路的明灯
。
原来,失眠的人不止她一个。
烛光发出的地方是书房,墨染尘也没睡,他在干吗?是睡不着,还是在看书,抑或是发呆?
楚云裳忽然心生一股冲动,很想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但是她人还没从秋千上下来,又是打消了这个主意。
凌晨四更,两个都不睡觉的人,面面相对,能做什么?
秋千在飘荡,空气之中,一个不大不小的弧形,画起,又随意抹去,楚云裳的裙角,随着风,微微翻起,露出一截纤瘦白皙的小腿,那小腿的颜色和脸上枯黄的皮肤颜色极为不同,很精致,白皙嫩滑,白的刺眼。
那才是她真正的皮肤的颜色,亦如当日在白鸦寺中,禅房之内,她撕开那张丑陋的人皮脸面,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在墨染尘的面前,她看到了墨染尘眼中的惊艳,也看到了墨染尘眼中那无可压制的慌乱,以及那慌乱之中慢慢蔓延而出的痛苦。
可是他为何而痛苦?
然后楚云裳又是想起了新婚之夜自己独守空房,再想起新婚第二天初见到墨染尘时自己唇角微微飞扬的得意,然后回忆如流水,在心头缓缓流淌。
又那么一夜,她乱弹琴,然后又有那么一天,皇宫之内,御花园中,桃花树下,那霸道的一吻,再接着,王府之内,开了两朵桃花,一朵开在她的裙角上,一朵,开在墨染尘的掌心里,两朵花,各自妖艳,决然不同。
而前两天,墨染尘傍晚时分,来到她的院子里喝了一杯茶,他轻声问道:“楚云裳,嫁给我,你似曾后悔?”
她问他:“你娶我,可有后悔。”
两个人都没有给出答案,或许,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命题,却偏偏那般耐人寻味。
那天,墨染尘待在留芳苑的时间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长,他们两个来到院子里,他凉薄的手掌,轻轻的推在她的背上,让她在秋千架上,留下浅浅的笑声
。
墨染尘身上的气息,似乎还留在院子里,笑声,也似是还没完全消散。
楚云裳,却是轻声叹了一口气,
原来不经意间,和墨染尘之间,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故事,有的故事已经过去了很久,有的,则是就在昨天。
墨染尘,我问你,你娶我,可有后悔,你不曾回答我,那么,我也自然不会回答你,可是,为何你在知晓我的秘密之后,还要将我留下,你,要做什么呢?或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楚云裳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的思考过问题了,这一点,或许是因为她小的时候,梦想接二连三的破灭,之后整整思考两年所留下的后遗症。也或许是因为,她足够强大,有些事情,动动手指就能够摆平的事情,根本就不用去思考,因为很多时候,思考过后,并不一定能够解决问题。
可是眼下这个难题,明显不是动手可以解决的,必须思考,尽管,思考过后,未必可以思考出一个令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楚云裳又是想起了新婚第二天晔萝郡主大闹宁王府的事情;想起了归宁省亲,墨染尘在楚家姐妹面前对她的维护;想起皇宫之时自己对墨修竹的不满和愤懑;更想起,自己出手教训那群侍妾的野蛮凶残;想起月亮山上,自己为了救人而不顾一切后果;想起昨日里,见得墨染尘与天地对抗,用自虐的方式驱毒疗伤自己心头那悄然划过的痛……
渐渐的,楚云裳忽然发觉,原来自己在不经意间,已经逐渐的适应了宁王妃的这个身份,并且开始享受这层身份,那么,墨染尘是否如此?
这就是墨染尘没有着急赶她走的原因吗?他说过,有些问题,他还没想清楚……
那么她呢,她想清楚了吗?
留下,是因为无双令,还是因为墨染尘?
注定无解!
秋千依旧在飘荡,临近五更,天快亮了,月亮隐于云层之间,只留下一圈圈灰白灰白的光芒。
那光芒之中,楚云裳浅白色的人影起起伏伏,迷离不定,似随时要随风而去
。
就在此时,那北苑的书房之内,那昏暗的烛光,忽然闪了一下,然后灭了。
烛光然尽,光明散去,书房之内,一片黑暗。
墨染尘的身影,于黑暗之中,僵硬了片刻,随后,他站起身来,推开了房门,走进了院子里。
天蒙蒙亮,王府之内安安静静,空气新鲜而清凉,沁人心脾。
隐约间,墨染尘似是闻到了一丝淡淡的香气,他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鼻翼轻轻一动,再闻,的确是闻到了。
循香望去,那香气,是从留芳苑,随着风吹过来的。
更似乎,有远远的看到,一道浅白色的人影,在风中飞扬,宛若精灵。
“她,还没睡觉吗?”墨染尘轻声说道。
带着疑惑,墨染尘迈动脚步,大步朝留芳苑方向而去。
他就站在院子的门口,并不着急进去,院子里,浅白色的人影,在月光下,更在他的眼中。
她果然没有睡觉,她在秋千之上,她似乎,有些奇怪。
香气,越来越浓郁了,那是楚云裳身上的体香,似是在她的体内,绽放着一朵不知名字的花朵,那花朵,绽放多年,从不凋谢,又或者说,楚云裳本身就是一朵花,她绽放在暗处,只有他,曾经看到这朵花的容颜。
想起白鸦寺上,禅房之内,那惊鸿一瞥的模样所带来的窒息感,墨染尘微微一愣,轻声苦笑。
自己会出现在这里,原来不是因为那香气,而是因为楚云裳,他迷恋的,始终不是那香气,而是,她这个人。
秋千之上,楚云裳的眉头,舒了又皱,皱了又舒,反反复复,她还没有找到一个足以说服的答案。
那高高的弧线,如神来之笔从半空之中划落而下的时候,一眼,楚云裳也是看到了墨染尘。
第一眼没看清楚他的脸,而是看到了那一身一成不变绯红色的衣裳,楚云裳心想,这个男人,该有多么喜爱这种颜色的,可是他自己,本身岂不是就是人群之中,那道绯红而明亮的影子
。
第二眼,她才看到墨染尘的脸,安静而柔和的一张脸,嘴角挂着笑容,挂着迷惑,他在看她。
二人视线对上,空气停止流动,秋千,停止晃动。
楚云裳好似一个做了坏事的小女孩,微微局促不安,头微微低下片刻,然后抬起来,冲着墨染尘笑了笑。
笑的不明艳不好看,纯粹只是笑笑,然后她说道:“王爷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你不是也没睡?”墨染尘问道,声音轻柔,似乎这沉沉的夜色,抹去了他的锋棱。
“我睡过了,又醒了,你呢?”楚云裳没有营养的回应。
“我一直没睡,但是现在,应该要去睡了。”墨染尘没有营养的回答。
“那就睡吧。”楚云裳又是笑了笑,这笑容总算是自然了许多。
墨染尘唇角微微勾起,不知道是否也笑了,他点了点头,轻声说道:“那就睡吧。”
然后他转身即走,绯红色的人影,迅速消失于夜色之中,似乎从来不曾来过。
“晚安。”楚云裳红唇轻启,对着那道消失的身影说了一句。
她没有看到,夜色之中,行走之间的墨染尘身体微微一僵,浅不可闻的说了一句:“晚安。”
……
似是要证明楚云裳的确已经适应并开始享受宁王妃的身份的一般,上午时分,她睡的昏昏沉沉的,陡然被珠儿跑进来的脚步声惊醒。
“小姐,不好了,出了大事了,你赶紧过去看看,不然要出人命了。”
“嗯?怎么了?”楚云裳揉了揉头发,从床头坐起来,对珠儿这一惊一乍的模样不满
。
珠儿也顾不得考虑楚云裳的感受,她一路从门口跑进来跑的气喘吁吁,小胸脯一鼓一鼓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接着说道:“小姐,我刚出门去外边买菜的时候,看到王府门口来了很多人,他们拉来了几具尸体,说那些人是王府的人杀的,要王府给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和交代,不然他们就去告御状。”
“死人了?”楚云裳睡意刹那全无,下了床来,一边穿衣一边说道:“别着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珠儿着急的不得了,连珠炮的将外边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对楚云裳说了,楚云裳听的一阵疑惑,外边死了人,关宁王府什么事,这些人莫不是胆大包天了不成?居然还敢将尸体抬到王府门口来闹事,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事关重大,楚云裳也不敢轻怠,赶紧领着珠儿,朝王府门口走去。
远远的,还没到王府门口,就听到一阵吵闹的嘈杂声传来,其中一个悍妇的嗓门尤其之大,一个嘈杂的破嗓子喊的震天响。
“来人啊,杀人了,宁王这个刽子手杀人了,大家快来看看啊……可怜我家相公,才成亲三载,未留子嗣,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我以后这日子,该怎么过的……来人啊,大家都来看啊,大家帮帮我啊……”
楚云裳听的眉头猛皱,心知事情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宁王府是什么地方,就算是朝廷文武百官,也没有一个人敢在这里撒泼大闹的,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太不寻常了。
脚下不停,楚云裳大步走到王府门口。
此时王府的侍卫已经全部出动,侍卫们拉开一道警戒线,严防死守,不让这些人冲进来,其中有一个人在耐心的和这些人说着话,意思是让他们赶紧离开,不然后果严重,可是任凭那人说了个口干舌燥,都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这些人好似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反而闹的更加起劲,一副要将宁王府给拆了的架势。
楚云裳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悍妇,那悍妇身材矮小,干干瘪瘪的,嗓门倒是极大,此时双手叉腰,瞪眼如铃,张着血盆大嘴呼天抢地,一副要宁王府的人血债血偿的凶狠架势
。
那悍妇看到楚云裳的时候,见楚云裳衣着不凡,以为是王府里面出来了说话的人,立即冲了过来,要将楚云裳拉住。
那悍妇一动,王府的侍卫也是动了起来,立即有两个人将那个悍妇拉了下来,那悍妇身体瘦小,力气倒是挺大,死命的挣扎,声音一声比一声高。
“宁王这个刽子手啊,杀了我的丈夫不说,现在还要杀我,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天理啊,老天爷啊,你为什么就不睁开眼睛,降下一道天雷,劈死这些刽子手啊,老天爷啊,天理何在,公道何在,你一定要为民妇做主啊。”
这悍妇大声嘶喊,声泪俱下,立时引起了其他一些人的共鸣,这些人本就情绪激愤,被这么一刺激,一个个跃跃欲试,就要冲破侍卫们的防线,冲进王府内部。
楚云裳本就觉得情况不太对劲,此时见一个小小的民妇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更是觉得事情必有古怪。
而这些人,若是真的被刺激的群愤而起,不说能不能冲进宁王府,就算是冲不进去,被王府侍卫弄的受了伤,宁王府这个黑锅,不背也是背了。
脸色猛然变的铁青,楚云裳厉声一喝:“哪里来的无知野妇,宁王府可不是你能够撒野的地方,给我住嘴。”
“呸,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让我住嘴我就住嘴啊,你们宁王府杀了人,难道还不让人说话不成?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你们这群刽子手,怎么会这么的野蛮,如此草菅人命,我就不信没人管的了你们。”悍妇大声说道,口水直喷,极为不雅。
这悍妇说话极为厉害,一顶一顶的帽子往下扣,没完没了的趋势,而其他的那些人,也是被刺激的神昏智失,一个个摩拳擦掌,在她大嗓门的血泪控诉之下,越来越多的人闻风而起,朝王府这边聚齐,黑压压的人群越来越多,怕是不下一千,而看样子,怕是还有更多的人往这边赶来,这件事情若是一个处理不当,定然会闹个满城风雨,到时候事情就算和宁王府门关系,宁王也逃脱不了失责的责任。
真是好狠的招数,好深的心机。
一个小小的民妇,居然有如此魄力,悍不畏死,这后面,若说没有人挑拨的话,打死楚云裳,楚云裳也不相信。
见的那些人一个个红眼白脸,蠢蠢欲动,楚云裳的心也是渐渐下沉,那悍妇的大嗓音,听在她的耳里,说不出的聒噪
。
“闭嘴。”楚云裳又是一声厉喝。
那悍妇怨恨的瞪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继续大叫。
悍妇的声音还没发出来,楚云裳便是一手掐了上去,死死的掐住她的脖子,手下用力,厉声道:“我叫你闭嘴,你听到没有。”
她的力气何其之大,哪里是这个瘦小的悍妇可以抗衡的,不过片刻,这悍妇就被掐的眼珠子直往外翻,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这还是在楚云裳手下留情的情况下,不然,以她平素无法无天的性格,这种不知死活的家伙,早就被她一下子捏蚂蚁一样的捏死了。
随着楚云裳出手,那悍妇立即成了砧板上的鱼肉,那群前来闹事的人,也是一个个寒了心,怯了胆,声音渐渐的沉了下去。
“哼,果真是一群欺软怕硬的家伙,不用些暴力手段,这场面恐怕是没办法控制的。”楚云裳心想。
只是她此时还没想到一个好的解决事情的办法,毕竟这些人不可能平白无故的上门闹事,肯定是真的和宁王府有些关联才是,可是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死那么多人。
楚云裳刚刚匆匆一瞥,竟是有十多具尸体,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又为什么会抬到宁王府来闹事?
太多的谜团,暂时想不清楚,楚云裳只能暂时将场面压下,不让事情闹的无法收拾。
可是仅仅是平息了片刻,人群之中,又是一个撕裂的声音响起:“不好了,王妃杀人了,王妃杀人了。”
“王妃!是宁王妃!”
这两个字实在是太过敏感,立时,就是有不少人认出了楚云裳,这段时间楚云裳算的上是名动皇城,早前的白痴六小姐的名头早被彻底颠覆,明月城内,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名声隐隐有盖过墨染尘一头的趋势。
随着这人一喊,立即群情响应,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场面,又是渐渐抬头,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
楚云裳心头微微一颤,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之色,她本就不是什么大善人,若不是担心连累宁王府,这些人她早就死了,来多少杀多少,一直杀的没一个人敢说话。
不过此时,肯定不能采取这种极端手段,楚云裳盯着那第一个喊话的人看了一眼,那人接触到她的视线,心头大惊,赶紧缩了身体,隐藏到了人群之中。
“如此做贼心虚,看来是真的有人刻意授意挑拨了,难道真的觉得宁王府的人好欺负不成?”
楚云裳想清楚这一点,心情也是放松了一些,她随手将那个悍妇丢开,抬高了声音说道:“都死了吗?愣着干吗,有没有看到那边有人在蓄意闹事,现在,我让你们紧紧的盯住他们,有人敢说话,你们就把他给我拖出去,狠狠的掌嘴,每说一个字就一个嘴巴,人数太多教训不过来,就去请了禁军,我倒是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在给宁王府泼污水,看你们这些人,是不是真的不要命了。”
楚云裳说了这话,视线,缓缓的,在人群中扫射了一圈,她的眼神犀利而尖锐,这些人根本就不敢和她对上,而且她那话说的极为强势霸道,一些人,都被吓破了胆子,更有一些人使劲的伸手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丝的声音,唯恐自己一不小心就成了众矢之的。
收回视线,楚云裳点点头:“很好,现在大家都不要说话,事情交给我处理,请大家放心,不管是怎么回事,我都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结果,决不食言。”
“可是,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人群之中,有人质疑道。
“是谁在说话?”楚云裳冷冰冰的问道。
立时,刷刷几声衣袂声响,周边的人走开,一个五官猥琐的中年男人被隔离了出来,那人自认为自己隐藏的极深,可是事发突然,毫无准备就落在了楚云裳的眼中,脸色一时大变,神色惊慌不已。
“我说了让你说话了吗?来人,拖出去,掌嘴,他刚说了十一个字,就是十一个巴掌,给我狠狠的打,看看还有谁不长记性的。”楚云裳斥声命令道。
他身后的两个王府侍卫立即冲了过去,将那家伙拽了出来,恶狠狠的大嘴巴子招呼上脸,这些王府侍卫平素也都是心高气傲的角色,什么时候有被人欺负到头上的时候,这时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下手那叫一个狠,十一个巴掌下去,打的那人七荤八素,牙齿吐了一地,翻着眼珠子吐着血昏死了过去
。
乱世当用重典,楚云裳可没什么慈悲心,她冷冷一笑,问道:“现在,还有人要说话的吗?有什么话,尽管说,我一一听着就是。”
众人见那中年男人的惨状,即便一肚子的怒气和不满,都是不敢说话了,一个个神色愕然,满脸惊恐的看着楚云裳,集体失声。
“太狠了,真是太狠了,这根本就是要人命啊。”有人在心里想,身体都在颤抖。
“看来外面传言不假,这楚家六小姐,还真是一个狠角色,就连峫王和晔萝郡主都在她的手里吃过亏,我要是不识好歹的话,肯定也会被打的半死,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人群之中,众人各个心思不同。
楚云裳也懒的去管这些,她这个时候,才有时间去查看那些尸体,一一掀开白布看过之后,楚云裳的心,也是慢慢的沉了下去。
这十多具尸体,有男女,有老少,身份各不相同,但是他们都是中毒而死。
这毒性极为霸烈,在毒性的侵蚀之下,这些人,一个个全身溃烂,满脸长斑,浑身长黑毛,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一个个都是变成了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怪物。
而且看样子,他们中毒之后,并没有立即死去,而是被折磨了好几天,一个个死的时候,都是眼珠翻起,死不瞑目,死状极为凄惨。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而且还都是中毒而死,太过蹊跷了?”站起身来,楚云裳若有所思的说道。
珠儿胆子虽然很大,在看过那些尸体之后也是吓的面无人色,她牙齿上下打架,结结巴巴的说道:“小姐,我见过其中的一个人。”
“怎么回事?”楚云裳立即问道。
珠儿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了一遍,楚云裳听了她的话,再度朝那个死去的身材健硕的妇女看了一眼,眉头皱起,说道:“我知道了
。”
“王妃,有看出什么问题吗?”墨飞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出声问道,他的脸色,亦是极为凝重。
“没有,你呢?”楚云裳回应。
墨飞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如果没看错的话,他们应该都是死于刺香之毒。”
刺香?
这种毒药楚云裳自然是听过的,刺香是一种香料,却也是一种毒,这种毒的毒性极为霸烈,普通人沾着一点的话,就会皮肤溃烂,进而蔓延全身,全身长黑毛而死。
因为那黑毛,如同从身体里长出来的一根一根倒刺的缘故,是以这毒,又有刺香之称。
“的确如此。”楚云裳点头,表示没错。
墨飞又道:“不过刺香之毒极为难寻,已经很多年不曾见到了,王府里面,也是没有,不知道为何这些人会将事情怪到王府的头上,此事很是奇怪。”
“我也不知。”楚云裳缓缓摇头,疑惑的问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王爷都不出面处理吗?”
墨飞微微一笑,说道:“王爷说,这里的事情,王妃一人便可处置妥当,他不需要出面。”
“是么?他真说过这样的话?”楚云裳诧异的道。
墨飞轻轻点头,又道:“王爷还说,王妃作为王府的半个主人,有权处置任何人,如若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不需要询问他的意见。”
“杀人,算不算重要的事情?”楚云裳很认真的问了一句。
墨飞愣了片刻,笑着说道:“杀谁?”
“不着急,一会你就知道了。”楚云裳淡淡一笑,笑容明艳,晃花了墨飞的眼睛。
墨飞竟是不敢多看楚云裳的脸,低头问道:“王妃,要属下做什么吗?”
“你带几个人,去将文雅苑的几个侍妾带过来,顺便,搜搜她们的房间,记住,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要错过,另外,还让几个人去查查王府的垃圾,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速去速回,这边的事情耽搁不得
。”
墨飞隐隐猜到楚云裳要做什么,认真的点点头,不敢懈怠,立即点了几个人,大步离去。
楚云裳目送墨飞离去,想了想,总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东西,她低着头,朝着那个身材健硕的妇女看了一眼,看到妇女身上那一条花花绿绿的裙子,陡然明悟,她对月儿招了招手,附在月儿耳边说了几句话,月儿脸色微微一变,也是招呼了两个王府侍卫,朝着留芳苑而去。
等到墨飞和珠儿都离开了,楚云裳这才转移视线,望向人群,众人都被她刚才霸道的手段给震慑住了,一个个眼神游离闪烁,生怕被楚云裳抓了当刺头。
见状,楚云裳嫣然一笑,说道:“怎么了,你们这么怕我做什么,我又不吃人。”
众人只是听着,哪敢说话,楚云裳又是说道:“刚才不是闹的挺欢实的吗?怎么了,现在遇见我这恶人,一个个吓破胆子了,既然如此,来闹事之前,你们就没想过后果?还是说,你们有想过,只是因为有人替你们撑腰,所以你们有恃无恐。”
这话一出,好几个人脸色遽然大变,楚云裳眼神何其犀利,一一看了这几个人一眼,算是记住了。
小小的一记下马威之后,楚云裳接着说道:“发生了这种事情,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也是非常的遗憾,人心都是肉长的不是,谁家的人命不是命吗?但是有些人,一开始就心态不对,想要趁机浑水摸鱼,难不成真的当宁王府的人好欺负不成?现在呢,我也不管你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敬我也好,怕我也罢,既然来了,索性将事情解决掉,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在往宁王府身上泼污水。”
她语气清淡,没什么情感,可众人却是听的心头惴惴,眉眼直跳,胆战心惊,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好了,话就这么多了,死者家属上前一步来吧,有些情况,我要问你们。”楚云裳不耐烦的道。
前排站着的就是死者家属,这些人都是被楚云裳给吓到了,也不知道楚云裳这话是何意,一个个面面相觑,迟迟不肯上前
。
“怎么,耳朵都聋了是吗?”楚云裳声音一变,几分尖锐。
那几个人吓的面无人色,赶紧站了出来,楚云裳满意的点了点头,指了指其中一个精瘦的中年汉子,问道:“说说吧,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死的是你什么人。”
那中年汉子吞咽了一口口水,眼神往旁边飘啊飘,脸上的肌肉阵阵颤抖,不敢说话。
“放心,我不打你,当然,如果你不再说话,那就不知道了。”楚云裳端着架子说道。
中年汉子脸色变了好几变,这才声音嘶哑的说道:“是这样子的,死者是我的小儿子。”
“怎么死的,死之前,是个什么情况。”
“好像是一个星期之前,我儿子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瓣榴莲,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捡回来的,我见那榴莲还新鲜,也就没当一回事,让他吃了,可是吃了之后,身上马上就长满了痱子,到了晚上的时候,那些痱子破裂,里面开始流脓水,身上的皮肤更是被抓的一块一块的,没个人样,我当时吓一大跳,赶紧去找大夫,大夫开了几剂药给我,可是吃了药也没用,又过了两天,他身上就长了黑毛,然后死了。”中年汉子说的声音悲呛,语气沉痛,一个大男人,眼泪刷刷的往下冒,看的楚云裳心头也不知滋味。
不过现在不是同情心泛滥的时候,楚云裳又是指了指其他的几个人,病发的情况大抵相同,有人说是吃了苦瓜,有人说是穿了一件捡来的衣服……
楚云裳一一听在耳里,记在心里,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榴莲苦瓜,琴棋书画,花花绿绿的衣服。
这些,可都是沈诗月几个人送给她的东西,她虽然都让人扔掉了,可是从另一面说起来,这些死的人,都是在为她受过,要不然,死的那个人,很可能是她!
沈诗月,你真是好歹毒的心肠,好重的心机!
这一次,我要你死,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沈诗月几人早就听闻了外面有人在闹事,她们从婢女的嘴里听说了一些情况之后,都是脸色极为难看,哪里会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
事情闹大了,没能毒死楚云裳,反倒是将别人给毒死了,此事又是闹的满城风雨,沈诗月几人哪里会不知道事情闹大了,立即收拾东西要跑路。
刚到门口,就被墨飞带人给堵住,老鹰抓小鸡一样的拎到了王府门口。与此同时,珠儿也让两个王府侍卫抱着一个大箱子过来了。
“墨飞,你这是要干吗?你居然胆敢对我不敬,信不信我治你死罪。”蓝衣女子伸手指着墨飞,怒口大骂道。
墨飞冷冷一笑:“还是先想着好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吧,我的小命,不需要你操心。”
“你……你……”蓝衣女子气的娇躯发颤,眼白直翻,差点没气的昏死过去。
“墨飞,你是死人吗,给我掌嘴,聒噪。”楚云裳冷声说道。
墨飞早就看这个女人不顺眼了,嘿嘿一笑,大嘴巴子立即招呼上去,将蓝衣女子打了个七荤八素。
蓝衣女子也是泼辣,破口就骂:“好你个墨飞,楚云裳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居然敢如此对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今日你打我的巴掌,来日,我绝对十倍偿还给你!”
墨飞彷如没听到她的话,嘴巴子一记一记的往她脸上招呼,直打的这女人说不出话了,这才收了手站到一旁去。
沈诗月三人见得蓝衣女子如此惨状,都是心头重重一跳,沈诗月说道:“王妃,小茹乃是御史大夫的女儿,御史大夫当朝重臣,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分了。”
楚云裳讥笑道:“你看看外面死了这么多人,过分还是不过分?”
沈诗月强行压制住心头的那份惊慌,淡淡说道:“外面死的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妹妹不太明白王妃是什么意思?”
“那好,我现在就让你明白。”楚云裳冷冷一笑,这女人都到这种时候了还敢如此嘴硬,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珠儿,将箱子打开,然后将几位好妹妹送给我的东西一一还给她们,记住,是还给她们,要让她们自己接在手里才算
。”楚云裳一字一句的咬着牙说道,好妹妹几个字,咬的格外的重。
珠儿嫣然一笑:“是,奴婢遵命。”
珠儿早有准备,立即拿出两副手套给两个侍卫戴上,吩咐了几句,那两个侍卫满脸疑惑,却还是从箱子里将珠宝首饰拿出来,走向沈诗月。
沈诗月来之前本来还心存侥幸,以为自己这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算是楚云裳怀疑是她们做的,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能对她们怎么样,哪里知道,楚云裳竟然将那批她们送过去的珠宝首饰拿了出来,还直言,要塞到她们的手里。
这些珠宝首饰到底是怎么回事,沈诗月几人清清楚楚,眼看那两个王府侍卫越走越近,她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蹬蹬蹬蹬的一连后退好几步,急声说道:“王妃,这些都是妹妹们送给你们的东西,怎么还好意思收回来。”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就当是我重新送给你们。”楚云裳看着沈诗月那丑态,淡淡的说道。
“不好吧,送出去的东西,哪里还有收回来的道理。”沈诗月面无人色的做着最后的挣扎。
“呵呵,好妹妹你前几天进了我的院子,不就是在寻找这些东西的吗?怎么,我现在主动将东西还给你,你倒是不敢要了,莫非是,这些东西,真的有问题不成?”楚云裳似笑非笑的说道。
“哪里会,根本就没有的事。”沈诗月此刻胆都快要被吓破了,哪曾想到,楚云裳连她去留芳苑的目的都查知的一清二楚,哪里会不惊恐,不过这事,她是绝对不会承认就是。
“没有吗?难道我是误会了?”楚云裳摸着下巴,似是有些困惑。
“是啊是啊,王妃一定是误会了,咱们姐妹情深,我怎么会做出那等宵小之事。”沈诗月赶忙说道,一边说一边后退,畏那些珠宝首饰如厉鬼,除了躺在地上哀嚎个不停的蓝衣女人之外,粉衣女人和黄衣女人也是连连后退,脸色苍白,牙关上下打架,身子颤抖个不停。
“误会,好吧,那就算是我误会了,可是这些东西,是几位妹妹的,应该是没错的吧?”楚云裳再次问道。
沈诗月不明白楚云裳这话的意思,但是她知道,一旦承认的话,这些珠宝首饰立即就会塞到她的手里,王府门口那些人的死状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她可不想变成那个样子
。
“不是,不是我们的,这不是我们的。”沈诗月口不择言的连连否认。
“是吗?可是这些珠宝首饰上面,好像都留下了徽印的,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礼部尚书府,御史大夫府,司马府以及元士府,难道是我看错了不成?”
“啊……是……哦,不是,不是……”
“到底是还是不是啊,你倒是说清楚啊。”楚云裳语气悠然,冷眼看着沈诗月的表演。
“我……我不知道啊……”沈诗月此时心胆俱裂,连话都说不完整了,一声大哭,涕泪横流。
“不知道,难道这些东西,是我从几位大人的府邸里偷出来的不成?”楚云裳再次问道。
粉衣女子本来怕的要死,此时听楚云裳如此一说,立即接话,叱问道:“是啊,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你最好是老实交代。”
黄衣女子也是咬着牙质问道:“对,对,我们司马府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王妃,这件事情,看你如何解释?”竟是还要洋洋示威的意图。
楚云裳心底暗叹,都说聪明反被聪明误,偏偏有些人明明就不聪明还要假装聪明,她之所以这么多废话,可不正是等着人上钩?
楚云裳假装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这些东西是怎么到了我手里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又看到了,这些珠宝首饰,乃是几位妹妹的嫁妆,可是这嫁妆是怎么跑到我手里来的呢,我真是困惑的很呢?”
好似一个耳光扇在了脸上一般,粉衣女子和黄衣女子的脸颊,都是火辣辣的疼了起来,此时哪里会不明白,楚云裳刚才根本就是挖了个坑让她们往下跳,她不但就不怕她们不承认,根本就是蓄意让她们垂死挣扎,好将司马府和元士府拖下水,如此一来,如若事情东窗事发,要死的,已经不仅仅是她们几个,就连她们的父亲母亲,都是难逃其咎,更可能会招致抄家灭族的大祸。
粉衣女子和黄衣女子想到了这一点,沈诗月自然也是想到了,她没想到楚云裳会这么厉害,三言两语就将二人饶了进去,陷入于万劫不复之地
。
她有些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插嘴,此时有意推脱责任,便是说道:“是的,王妃,我记起来了,这些东西可不正是妹妹们送给你的,妹妹这段时间也真是糊涂了,怎么连这事都忘记了。”
楚云裳笑意盈盈:“好妹妹终于记起来了啊。”
沈诗月连连点头:“记起来了,记起来了。”
“那行,东西既然是你们的,你们就赶紧拿回去吧。”楚云裳笑眯眯的道。
沈诗月心里一个咯噔,脸色轰然大变,上当了。
她只想着将自己从里面摘出来,不要连累了礼部尚书府,可是根本就摘不干净,她将礼部尚书府摘出来了,却是没想到楚云裳指东打西,自己倒是被弄进去了,再也没办法推脱和解释。
“这……”沈诗月眼珠子乱转,眼神闪烁不定,心里有苦不堪言。
“怎么,难道要让本妃一一送到你们手里不成?”楚云裳脸色一沉,不悦的喝道。
沈诗月身体连番颤抖,对着楚云裳谄媚的笑,那笑比哭还要难看几分,她结结巴巴的说道:“不是,自然不是,怎敢劳烦王妃,只是……只是……”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看妹妹如此畏手畏脚,迟迟不敢拿了这些珠宝首饰,难不成,这些珠宝首饰,真的存在问题不成?”楚云裳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一句话,将事情定了性。
宁王府门口,围观的人群本来还在疑惑,这好好的声讨事件,怎么变成了王府内部王妃和侍妾之间的争风吃醋,此时一听这话,众人的眼神,立时刷刷的落在了那两个王府侍卫的手上。
那些珠宝首饰,闪耀着白色的亮光,价值不菲,只是此时,没有任何人露出垂涎之意,众人一个个都想着楚云裳刚才说的话,眼睛直直的看着沈诗月那胆颤心虚模样,心里想,莫不是这些珠宝首饰真的有问题。还是说,这些人,都是被宁王府的侍妾给毒死的。
楚云裳的话说的不明不白,众人心里虽然这般想着,却又不敢确定,眼巴巴的等着看下文,只有几个带头闹事的人,此刻,面露慌张之色,思付着要不要快点离开
。
“不是,自然不是。”众人那如狼似虎的眼神,让沈诗月心胆俱裂,她知晓,一旦她承认的话,这些人一定会冲上来将她撕成碎片。
“是真不是,还是假不是,沈诗月,你最好是放聪明一点,难道到这种时候,你还要做无谓的挣扎不成?”
楚云裳一眼盯向沈诗月,眸中火红色的光芒肆虐,这火,是地狱红莲之火,足以焚毁世间一切罪恶,火,从沈诗月的眼底燃烧到心底,悄然蔓延,瞬间让沈诗月神飞魄裂。
“啊……不要烧我,我不想死,我承认,毒是我下的,可是我也没想到会毒死这些人啊,我真的不知道……求求你,别烧我,我不想死啊……”
尖亢的声音,刺破众人的耳膜,盘旋于宁王府门口,久久不散,这声音,落入众人的耳里,众人都是吓一大跳,显然没想到为什么沈诗月会变成这样子。
沈诗月好似失去了心智一般,跪倒在地上,双手撑地,砰砰……砰砰的不停的磕头,磕的头破血流,可是她自己却是毫无知觉,只是一个劲的重复着磕头的动作,永不停止。
“这是怎么回事?”墨飞心头一阵疑惑,亦是不明白到底怎么了。
边上的粉衣女人和黄衣女人,也是变得惨无人色,跟着沈诗月一起,磕起头来。
“砰砰……砰砰……”
楚云裳看着三个女人丑态毕露的模样,一声冷哼,对墨飞说道:“一切都明晓了,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这……墨飞有些为难。”
楚云裳便不再理会他,面向众人,声音不高不低的说道:“大家应该都是看在眼里的吧,现在,事情的真相出来了,害死你们的亲人的,不是宁王,根不是宁王府,而是这几个女人,你们说,该怎么处理。”
“杀了她们!”
随着一个人起头,众人均是大声吼叫起来。
“杀了她们,杀了这些恶毒的女人
!”
“杀了她们,血债血偿!”
“杀!”
“杀!”
“杀!”
众人的声音交汇在一起,杀气冲天,震动全城。
不远处一栋茶楼上的萧慎,听的这声音,微微一笑,说道:“楚云裳,没想到你这种粗人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真是让人眼前一亮呐。”
更远处一点,一个不为人知的小院子里,一身麻衣的秦书容,忽然抬起头,看向天空,那里是宁王府的方向,他眉头微微一皱,旋即舒展开来,唇角勾起笑了笑,随之无声无息,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
这阵阵透着杀意的声音,令的墨飞头皮发麻,他略显不安的说道:“王妃,该怎么处置!”
“杀了!”楚云裳面无表情的说道。
“可是……”墨飞一阵犹豫。
“我说,杀了,墨飞,难道你想连累宁王府不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楚云裳轻声厉喝。
墨飞心头一震,倏然惊醒,一连死了十多个人,性质实在太过恶劣,若是有人刻意追究的话,定当会给宁王府带来无休无止的麻烦,这种时候,必须要有人站出来,将事情彻底了结,不落下口实让人有机可趁。
而且,沈诗月四人,如果歹毒的心机,本就是死有余辜。
“杀!”墨飞手腕抬起,用力往下一切,从嘴里迸出冰冷的两个字。
“楚云裳,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敢下令杀我,你不能杀我的,我乃礼部尚书之女,身份显赫,你一个太傅之女,怎能令人杀我。”沈诗月哆嗦着身子,声音尖锐的厉声怒斥。
“杀!”楚云裳冷眼看了她一眼,毫不犹豫的下了最后一道命令!
“噗……噗……噗……噗……”
一连四声,长剑刺穿皮肉的声音响起,沈诗月四个女人,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顿时化作了剑下之鬼,扭动着身体,变成了四具冰冷的尸体
。
“死了。”楚云裳看着几具尸体,低声说道。
墨飞没看尸体,而是敛了敛衣袖,好似在春日的阳光下有点冷,他说:“杀了。”
这尸体,也是吓的众人噤若寒蝉,无声再敢开口说话。
四条人命,说杀就杀,不留一点缓冲的余地,亦是不考虑一丝的后果,这种手段,这份魄力,纵观墨龙国全国,又有几人可以做到!
鲜血,从沈诗月几人的身体里缓缓流出,那血流淌到地上,交汇成一条浅浅的溪流,血水,沿着青石地面,一路,往着众人聚集的方向留去。
猩红的血液,刺鼻的腥味,如毒蛇般扭曲着身体而死的四个女人,宛若修罗地狱的一幕,立即,让一些胆子小点的人,大声大声的呕吐起来。
“诸位,凶手宁王府已经代诸位处置了,至于交代,我想,礼部尚书府,御史大夫府,司马府,元士府,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的,现在,我不想看到任何人留在宁王府门口闹事,我给各位十息的时间,十息过后,到底该怎么做,大家自己选择。”
楚云裳说了这话,脸色沉沉的开始报数:“一……”
“二……”
“三……”
才说三声,众人立即作鸟而散,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片刻之间,偌大的宁王府门口,除了沈诗月几人的尸体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人。
楚云裳这时侧过头,对墨飞说道:“刚才带头闹事的人,我想你都看到了吧,现在,看你的表现了。”
“是。”墨飞头冒冷汗的领命,不敢有一丝的轻怠,立即带人前去抓捕。
顷刻之间,浩然危机被楚云裳化解于无形之中,恩威并施之下,众人不但不会有丝毫怨恨,反而还有心存感激
。而且,最后楚云裳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是将礼部尚书府等人拖连下水,这份心智手腕,常人岂能做到,此刻的墨飞,又哪里敢忤逆楚云裳的心思。
“可怕,简直是太可怕了,真不知道王爷是从哪里找了这么一个女人,也不知道最终,是幸事,还是祸事!”
楚云裳看着墨飞离去的背影,转身,远远的朝着宁王府内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喃喃自语道:“王爷,事情还没完,不过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接下来的事情,就看你的了!”
她刚才没有责问是谁在背后主使,不是忘记了去问,而是刻意不问,因为这些难题,不是她所能处置的,一切,还要看墨染尘的态度!一旦她过的过火,不但无功,反而有过!
“王爷,你迟迟不肯出现,无外乎是想看清楚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现在,我给你交了一份答卷,不知道你满意与否?”
视线收回,楚云裳招呼珠儿,往王府里面走去,与此同时,宁王府书房内,墨染尘丢下了手里的《治国策》,他抬起头,朝着宁王府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书房门窗紧闭,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的,不过,他还是看了很久,眼神,很认真很认真。旋即,墨染尘衣袖轻拂,带起一阵金属异香,离开了书房,
片刻之后,墨染尘和楚云裳不期而遇……在以往,偌大的宁王府内,若非刻意,根本就不会出现偶遇的情况,楚云裳不想去分辨这是否是墨染尘刻意的行为,她拉着珠儿停下脚步,静静的,看着他,看着这个故意迟到一步出现的男人,看着他那件一成不变的绯红色衣裳,等到墨染尘抬起头,和她四目相接的时候,她忽然,无声无息的笑了……
下令杀人的楚云裳,好似杀掉的,是几只无关紧要的小猫小狗,无法在心里惊起半点浪花。她面容恬静如水,这时一笑,笑的春光灿烂,笑的云淡风轻,笑的放肆嚣张,也笑的,墨染尘心微微的慌,微微的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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