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宽死,张林甫悬梁自尽,宰相府一门共计二百三十六口人抄家问斩,鞭尸示众,尸体悬挂于城西菜市口刑场之上,宛如一排排挂着的还没完全风干的腊肉。这血腥残忍的一幕,刺疼了无数人的神经。
墨龙皇已老,虽霸气犹存,锐气却是逐年渐消,谁也不能确定,墨龙皇此次龙颜震怒,是否有杀鸡儆猴,杀一儆百的意味。
一时间,明月城街头,再也听不到关于此事的一句讨论之声,有心的或者是无心的,都是宁愿此事就此完结。
可是,事情还没到结束的时候。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宗人府第二次开堂对张宽一案进行审讯之时,宗人府内,又是来了两个人,墨修竹一身紫衣千疮百孔,浑身上下被血渍染红,而他手里提着的那个黑衣人,更是惨烈,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手脚尽皆打断,眼不能动,嘴不能言,命,悬于一线。
“峫王,你这是……”隐于幕后的宗令大人飘然而出,出声询问。宗令一身白衣胜雪,衣冠如玉,风度翩翩,谁也不曾想到,那个掌控着无数条人命的凶残侩子手,竟是一个如莲如玉的书生。
墨修竹随手将黑衣人扔掷在地上,笑着说道:“宗令大人,恕本王多言,这个才是真正的凶手,你们抓错人了
!”
“什么?”白衣宗令眼中掠过一丝震惊之色。
而旁观审讯的官员和民众,也是为之大惊。
这个才是凶手,那么,楚贝贝又是什么?
没有人言语,静悄悄的等待着墨修竹的回应,墨修竹唇角微撇,说道:“人我放这里了,接下来该怎么做,想必宗令大人心里有数,不用多言。”
他扔下人就走,根本就不给旁人反应的时间。
白衣宗令看着墨修竹远去的背影,眼中精光闪烁不定,旋即轻声一笑,仰头望天,那里,是皇宫御书房的方向!
墨龙国的天,就是墨龙皇!
……
墨修竹亲自抓捕凶手并送往宗人府的事情在一些势力的压制之下,并未广为风传。
虽然如此,却还是在一些人的心里,惊起了惊骇莫名的浪花。
原本楚云裳和墨染尘的默契,是要让墨修竹自己跳出来,吸引墨龙皇的注意,这才在外面风声四起风起云涌的时候迟迟按兵不动,却是没想到,墨修竹竟然来了这么一手,毋庸置疑,这一切,都是由隐藏于幕后的墨龙皇一手推动。
这让楚云裳和墨染尘心里都是微感不安,无人得知墨龙皇此举是否有别的意图!
宁王府,留芳苑内,暖热潮润的风,缓缓吹入,风,吹乱了楚云裳的发,吹皱了,楚贝贝的心,
楚贝贝梳洗打扮过之后,虽然不复往日的风采,却也稍稍还以三分颜色。
楚贝贝坐在香樟树下,看着楚云裳于秋千之上晃动的人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者什么都没想。
珠儿端了茶水点心出来,放在楚贝贝的面前,笑着说道:“大小姐,吃点东西吧。”
“嗯,好的。”楚贝贝轻轻点头,她刚出狱,的确是需要多吃点东西
。
珠儿又是对楚云裳说道:“小姐,你要不要吃?”
“我减肥。”或许是因为风吹而过的缘故,楚云裳的声音,听起来飘飘渺渺的,一下子就被风吹散了。
楚贝贝不傻,她一见楚云裳如此模样,就是知晓楚云裳有心事,但是很多事情,她也知道,不该问的就不要问,不该说的,就不要说。
楚贝贝心叹一口气,虽然有一种死后余生的喜悦,更多的,还是一种滋味莫名的沉重。
这个六妹,在太傅府那么多年,从未表现出任何与众不同的一面,可是她一嫁入宁王府,便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彻底颠覆了以往所有的印象,成了一个无人能解的谜。
“她应该活的很不轻松吧?”楚贝贝想起往时在太傅府内的日子,想着楚云裳那疯疯傻傻的模样,在心里暗暗说道。
旋即,她转过身,抓起一块点心放在嘴里慢慢咀嚼起来,点心很甜,味道很好,她很喜欢。
这种天光日照,云淡风轻的日子,对她这种几乎死过一次的人,是多么的令人珍惜和敬畏啊。
可是楚云裳,你的心里,可曾有过敬畏呢?
……
楚云裳的确有心事,心事不是来源于楚贝贝,而是源自于墨修竹以及那个只见过一面的白衣宗令。
今日里墨修竹带着凶手前往宗人府伏罪,凶手供认不讳,她随后就前往将楚贝贝带了出来,并且和白衣宗令见了一面。
白衣宗令给楚云裳的感觉很奇特,尽管至始至终,白衣宗令只说了一句话,但是仅仅是一句话,却是在楚云裳的脑海里,掀起了万丈波涛。
白衣宗令说:“王妃,不该死的人已经死光了,该死的人,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
谁是该死的人,谁是不该死的人,白衣宗令并没有说,他一句话过后,便是飘然而去,留给楚云裳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
只是楚云裳心里明白的很,宰相府一门,不过是这一起事件中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他们该死,却本不该在这种情况下死去,真正该死的,另有其人
。
那个人,白衣宗令知道是谁,墨龙皇也知道是谁,她和墨染尘更是知道。
可是,这个人,到底该怎么死,她还没想好。
想了好一会,楚云裳有点头疼,就是跳下秋千,坐到了楚贝贝的面前,她随手拿起一杯茶水喝了一口,这才说道:“大姐,以后你就住在这里陪着我吧,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院子,也是寂寞无聊的很。”
“好啊。”楚贝贝回答的很快,表情欢快。
楚云裳这才开心了,说道:“那就说定了,你可不许骗我,你应该明白,我早已不是以前的那个楚云裳了,你要是骗我,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我不骗你。”楚贝贝笑道。
心里温暖的同时,何曾不是有酸涩的滋味悄然划过。
宰相府一门二百三十六口人尽数伏诛,她作为宰相府的儿媳,又能何去何从?
宰相府自然是不能去了,可是,太傅府,能去吗?
不能的!
楚贝贝心里清楚,她目前,根本就没安身之处,只能够待在这里。
楚云裳这么说,不过只是给她一个台阶下,楚云裳如此善解人意,对人心动若烛火,她又何必去说那些矫情的闲话,一来没必要说,二来,楚云裳必然是不喜欢的。
中午,墨染尘过来一起吃了一顿午饭。
午饭过后,楚贝贝很自觉的提出让珠儿陪着她荡秋千,留给楚云裳和墨染尘说话的空间。
楚云裳站在窗户边上,透过那浓密的香樟树枝叶,看着那秋千架上,人影如风,听那笑声不断,她回过头来,对墨染尘说道:“王爷,你说这种悠闲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
眉头微微皱起,墨染尘说道:“为什么要这么说?”
楚云裳轻声一笑,说道:“墨龙国很快就要变天了
。”
墨染尘听的这话,默然不语,也不知道是默认了还是不屑回应。
楚云裳又是说道:“有些话你如果觉得不方便开口的话,就交给我来说,有些事情,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去做,就交给我来做。这一次,我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这个人情,自然是那些关于宰相一门的秘闻。
如若不是墨染尘及时出手,转移外界的注意力,楚云裳或许到现在,还是一个焦头烂额的状态。
“我没说是在帮助你。”墨染尘淡淡的道。
楚云裳呵呵的笑了笑,伸出手去,抚摸上墨染尘的脸,这是一张温良如玉的脸,或许是因为厄毒之体的缘故,墨染尘的体质极为特殊,他的身体,常年都保持着一种极为冰凉的状态,五月的天气,摸上去,有着薄薄的凉意,这凉意透过指尖传来,让人怜惜的同时,也让人迷恋。
她的手一摸上去,墨染尘的眉头就是动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她看到楚云裳眼中的柔情,不知为何,心底的那一片涟漪,亦是随之荡漾,终究是没将楚云裳的手拍开。
墨染尘的五官极为立体,却并不硬朗,有着一抹狐魅般的妖娆,肌肤莹润如玉,摸着极为腻滑,让人贪恋。
楚云裳的手,沿着墨染尘五官的线条,一路往上,摸在墨染尘的眉头之上,她的手指,轻轻、轻轻的,将墨染尘的眉头抚平。
旋即,她的视线,倒映在墨染尘的眼中,四目相对,看了好一会,楚云裳这才收回手,双手负在背后,缓缓说道:“有些事情,也是时候做个了结了,那个人,我帮你杀!”
墨染尘没有言语,他看着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女人,看了许久许久,直到眼睛微微发涩,这才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不方便出手。”楚云裳淡淡说道。
“为什么?”墨染尘还是这么一句
。
同样的一句话,令的楚云裳心里微微一慌,她别过头去,薄唇紧抿,说不上话来。
墨染尘的情绪小小起伏,他转过楚云裳的身体,抓着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你爱上我了是吗?”
不知道是一句什么样的话,也不知道问出这话的时候,他是抱有一种什么样的心理。
但是,终究是问出来了。
楚云裳没有立即回答,她也在想,是爱了吗?
一直回避的问题,终究是要有面对的一天,可是,能够确定是爱吗?
只是知晓,和墨染尘在一起,她很心安,那么,为了这份心安,她就应该去做一点事情。
“杀人对我而言,不过小事一件……”舔了舔略显干燥的嘴唇,楚云裳干巴巴的说道。
墨染尘却是一声大吼:“你知道我要听的不是这个!”
楚云裳干干的笑,假装无辜:“那你要听什么?”
墨染尘就是有些烦躁,愤怒的像是一头狮子,低声咆哮:“楚云裳,你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去,你要什么时候,才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心?”
楚云裳的内心微微苦涩,是啊,她要装到什么时候去?
可是,如果爱了,这个男人了,他会如何?
她想要问,却是问不出口,只得再次别过头去,尽量压抑着语气说道:“总有一天我会给你一个答案,但不是现在。(.棉花糖)”
墨染尘冷笑,松开了手,“那就不要去为我做事,我也不愿意你为我做任何事,那个人,我留着自己杀!”
“你疯了吗?”楚云裳目瞪口呆。
墨染尘拿手指了指自己,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心,说道:“是谁疯了,彼此心里有数
!”
楚云裳无奈,只得说道:“我不认为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那个人,总归是要死的,你杀还是我杀,有什么必然关系?”
“既然你说没关系,做这种事情岂不是很多余?”墨染尘争锋相对。
“你可以当我是闲极无聊,想做点事情打发时间。”楚云裳努力找借口。
“我可不认为这种事情是用来打发时间的,你可以杀他,但是太傅府一门的安危你可曾想过。”说着,墨染尘拿手指了指秋千架上的楚贝贝,说道:“是不是要让太傅一门步入她的后尘,你才真正的欢喜?”
楚云裳叹息道:“我有一万种方法杀死一个人,并且不会有人怀疑到我的头上,而且你应该知道,真正要那个人死的,是墨龙皇!”
“我知道,但是那个人由谁来杀,却不是你说了算的。”墨染尘口气冷硬,他平素话不多,却是在这个问题上争执起来。
楚云裳自然知道不是自己说了算的,因为,墨龙皇的意思很明显,墨修竹,只能死在墨染尘的手里。
那是最后的一步棋,这一步棋之后,墨染尘,一步登天!
但是,杀人的因由又是什么?
所以,如果能够简单的杀死一个人,楚云裳是很容易效劳的,她也觉得这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轻轻耸肩,楚云裳妥协,低声说道:“我给你三天时间。”
墨染尘面无表情:“我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你只要不给我惹麻烦就好,你知道,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女人。”
“哦,那你喜欢什么女人?”楚云裳不知道怎么的就说出了这句话。
墨染尘被气的差点没跳起来,他很想一手撕下这个女人脸上那张丑陋的人皮面具,要仔仔细细的看清楚,这个女人,是不是真的得了失心疯。
“不用你管!”
墨染尘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
楚云裳哈哈一笑,觉得无比有趣。
这座冰山,好似被融化了一些。
笑过之后,她又垂下了眼睑,墨染尘,你问我要装到什么时候去,可是你自己呢?什么时候,才能看清楚自己的心呢?
……
风波过后,明月城暮气沉沉!
一辆华丽的黑楠木马车,轧过青石地板路面,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缓缓的朝着前方行驶。
马车最终在闲王府门口停下,楚云裳下了马车,径直往里面走去。
闲王府内的侍卫认出她来,想拦又不敢拦,这个近来风头正盛的宁王妃,不好惹的一面可是人尽皆知的。
楚云裳乐的轻松自在,也不管那些侍卫忌惮而警惕的眼神,一路往里面走。
她第一次来闲王府,却依旧如入无人之地,一步一步缓步前行,没有走一步弯路,直接出现在了墨杰宇居住的庭院门口。
还未入内,就是听到里面传来阵阵笑声,伴随着笑声随风入鼻的,是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气。
楚云裳闻着那庸俗的脂粉香气,眉头微微皱起,大步入内。
就见庭院之内,墨杰宇一身白衣,黑巾蒙眼,一群着装各异,妖娆妩媚的女人跟随着墨杰宇的脚步轻声嬉笑。
“来啊,来啊……闲王,你来抓人家嘛?”
“闲王,人家在这里哦,你走错方向了啦。”
“闲王,你不是说最喜欢人家的吗?怎么会连人家在哪里都不知道呢。”
……
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这一群女人,几乎就是开了一个养鸭场了。
墨杰宇环绕在众女人之间,脚步踉跄,脸上挂着轻佻的笑,一路追逐着香气四处奔跑,嘴里大叫道:“站住,本王抓住你了,看你往哪里跑,小娘子,是不是皮痒了啊,一会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
楚云裳虽然一早就听闻墨杰宇不学无术,喜好流连于烟花之地,但是自从和墨杰宇相处以来,却是知晓墨杰宇的本性并不坏,此时看着这种场景,顿时气不打一处就来,有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她大步往墨杰宇身边走边,那些女人见着一个陌生女人出现,都是觉得奇怪,再一看楚云裳铁青的脸庞,又是有些被惊吓住,一时间,居然没人敢开口提醒墨杰宇。
墨杰宇听的脚步声,大步冲过来,一把抓住楚云裳的手臂,哈哈大笑,无比得意:“哈哈,本王抓住你了,看你还跑不跑!”
楚云裳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臂,看着墨杰宇脸上的丑态,左手挥手,就是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墨杰宇的脸上响起,打蒙了墨杰宇,也是打的那些女人花容失色。
墨杰宇脸色猛然大变,他用力扯掉眼睛上的黑布,满脸的愤怒之色,待看清楚是楚云裳之后,那愤怒又是转为讶然和震惊。
他松开楚云裳的手臂,后退一步,淡淡说道:“三嫂,你怎么来了。”
“是不是很不希望我来?”楚云裳冷冷笑道。
墨杰宇脸色变了变,示意众女退下,这才说道:“有什么话进屋说吧。”
“不用了,我说了就走。”楚云裳对墨杰宇简直是失望透顶,脸色极为难看,语气也是极为不悦。
墨杰宇不以为然的笑笑,他这一笑,脸上通红的五根手指印变得分外的明显,明显是痛的,可是他居然还笑的出来。
双腿微微岔开,墨杰宇淡淡说道:“那么,就说吧。”
“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楚云裳转身即走。
墨杰宇这才愣住,见楚云裳是真的要走,赶紧上前拦了下来,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云裳连连冷笑:“我是个什么意思难道你看不明白?”
“你不喜欢我这样?还是不喜欢我这个人?”墨杰宇似是有些生气了,语气之中满是火药味
。
“闲王大人,我有什么资格不喜欢你呢?”楚云裳讥诮的说道。
“我不明白。”眉头微微皱起,墨杰宇说道,火气倒是少了几分。
楚云裳脸上讥诮之意不变,说道:“原本我过来,是想跟你说说,让你多多理解理解你三哥,但是现在看来,有些话,根本就不需要我说,很多事情,不是你想不明白,而是,你根本就不想去明白!”
说了这话,楚云裳一手将墨杰宇推开,走的飞快,转瞬出了院子。
墨杰宇看着楚云裳远去的背影,神色怔忪。
是能够明白而不想去明白吗?
他想笑,偏偏笑不出来。
他如何不想去明白了,可是如何才能明白?
全天下人,都看不起他,没有一个人将他真正的当人看待,他明明是被三哥抛弃的,为什么,反过来,竟然是他错了?
“三嫂,你想让我明白什么?为什么不直接说明白?还是说,连你也是看不起我的,既然看不起我,为什么来找我?”
“为什么?为什么?”
喉咙深处,一声一声的怒吼,墨杰宇身子发颤,摇摇欲坠,脸色苍白的无一丝血色。
“噗……”的一声,一口心血喷溅而出。
楚云裳前来闲王府本意是想缓和缓和墨杰宇和墨染尘之间的关系,没想到看到这样荒淫无度的一幕,反而是坏了自己的心情。
对墨杰宇,她不知道是该说心痛还是失望。
这样的一个闲王,自幼被墨染尘保护的太好,未经任何风浪,是以一旦有风浪打来,立即就被打翻在地,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
墨杰宇,我不是没有说话,而是说的够多了。
能不能明白过来,就在于你自己。
如若不能够明白,迟早有一天,你会一手害死你自己!
楚云裳的心情极为复杂,她甩了甩脑袋,就要上马车,忽然听到有人在街边大声叫道:“天大的消息,大家过来看一看,瞧一瞧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绝对精彩,绝对物超所值。”
楚云裳微微一愣,这年头也有卖街边小报的。
她让马车车夫买了一张小报过来,看一眼,脸色就是微微一变。
楚国太后病危,命在旦夕,稚子垂政,楚国境内文武百官人人自危!
看一眼,楚云裳脸色陡然大变,招呼马夫说道:“快,回王府。”
这天,看来是真的要大变了!
同一时间,皇宫之内,御书房!
“尘儿,朕刚才收到消息,消息言称楚太后病危垂死,你觉得,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墨龙皇饮了一口参茶,缓缓问道。
“这件事情,有点奇怪,我也不能确定。”墨染尘沉吟着,说道:“按道理说,楚太后病危之事,应该是保密才对,为何会流传出来,天下皆知。”
墨龙皇轻轻点头:“这一点,也正是我好奇的地方,楚太后此人我打过交道,虽为女流之辈,却是不可小觑,这一次,忽然传出此种消息,怕是有点诡异,我可不会认为她是病的糊涂了,估计秦国和齐国的人也是有此种想法。”
墨染尘说道:“虽是如此,既然消息传出,秦国和齐国定然是闻风而动。一旦消息确定的话,只怕楚国,灭国便在顷刻之间。”
墨龙皇的脸色稍显沉重,他放下手里的茶杯,唏嘘说道:“说起来楚太后也是一代娇雄,只可惜毕竟身为女儿之身,楚皇又过于年幼,若消息真是属实的话,楚国,只怕是真的要覆灭了,楚国一灭,我们墨龙国,也是难以独善其身,这天下,只怕是真的要乱了
。”
父子二人说着这话,语气都显得极为凝重,过了一会,墨龙皇又是说道:“今日早朝,楚太傅请辞,告老归田,我准了。”
“嗯?”
墨龙皇接着说道:“一些东西,估计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你且下去好好准备一番,这一次,恐怕有些事情,是难以避免了。”
……
楚云裳回到宁王府,没有看到墨染尘人,心想墨染尘估计也是得到了从楚国传来的消息进宫去了。
过了一会,珠儿过来告诉她,“小姐,二小姐来了。”
“二小姐?”楚云裳微微一愣,说道:“她来做什么?”
珠儿吐了吐舌头表示不知,楚云裳只得回到留芳苑,楚贝贝和楚晶晶正在说话,楚晶晶的脸色有点不对劲,见着楚云裳回来,赶紧起身,说道:“六妹,父亲大人让我来告诉你,这段时间注意安全。”
“父亲大人怎么了?”楚云裳诧异的问道,不知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晶晶说道:“父亲大人今日辞官了,陛下已然恩准,明天,就将举家搬离明月城。”
“辞官,怎么会这么突然?”楚云裳失声说道,她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楚晶晶摇头:“我也不知,话传到了,我也该走了。”
楚云裳有些话要问,却是没能问出口,只得说道:“二姐,父亲大人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你们一定要将他照顾好。”
楚晶晶点头:“会的!”
楚国太后病危,楚琮请辞!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弄的楚云裳有些措手不及,她始终觉得事情不太对劲,想了半天,也是没什么头绪,也就不想,等着墨染尘回来
。
墨染尘回来之后,二人一说,确定了两个消息皆是属实,楚云裳的脸色这才变得怪异起来。
墨染尘有些话要说,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是听的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墨飞领着一个宫女走了进来。
那宫女见着墨染尘,慌忙上前,恭敬的行礼道:“奴婢见过宁王殿下。”
“什么事?”墨染尘看着这宫女焦虑的模样,沉声问道。
“回王爷,皇后娘娘有急事找您,让您跟奴婢去一趟坤宁宫。”小宫女毕恭毕敬的回道。
“皇后娘娘有没有说什么事?”墨染尘皱眉问道,他才刚从宫里出来,怎么陈皇后的诏令就来了。
小宫女摇头,表示不知。
墨染尘心下疑惑,也不知道陈皇后到底是何急事这么着急让他入宫,也便点了点头,说道:“走吧!”
一来一去,路上又是耽误了不少时间。
坤宁宫内,软榻之上,陈皇后慵懒的斜倚着,她着一身轻白薄纱,露出里面粉红色的裹胸,薄纱之下,纤腰白嫩,盈盈一手可握,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段。其眉心一点朱砂痣,更是透着一股妩媚的风情。
墨染尘看一眼,觉得陈皇后今日的打扮实在是过于随意了点,也是过于——轻佻。
他看了一眼,便不再多看,躬身请安说道:“儿臣见过母后,不知母后召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陈皇后轻声一笑,声音娇媚:“怎么,没事就不能叫你来了?”
“自然不是,母后说笑了。”墨染尘淡淡说道。
陈皇后又是一笑,摆手示意他到自己边上坐下,说道:“尘儿,不要太拘谨,其实也没什么事情,也就是让你过来聊聊天,近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本宫也是心神焦虑的很呐。”
说着,轻声一叹,这一言一语之间,妖媚横生。
墨染尘心意一动,却是没有言语,过去在陈皇后的身侧坐下,这一坐下,他就是察觉到陈皇后在对着他笑
。
陈皇后虽然进宫多年,容颜却一丝都不曾老去,眉眼之间,有着少女的娇羞风情,又是有着妇人的娇柔妩媚,这两种气质夹杂在一起,使得陈皇后一举手一投足,都充满了韵味。
不过墨染尘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就是移开了视线。
视线一移开,墨染尘这才发觉今日的坤宁宫有点不太对劲,以往陈皇后身旁都是侍婢伴随,可是现在,这偌大的坤宁宫内,竟是除了他们二人之外,一个人也没有。
空荡荡的坤宁宫,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不管是陈皇后的言语还是这宫内的气氛,似是都透着一股淡淡的邪气,叫人不易察觉,却又让人有些警觉!
陈皇后这时坐起身来,拿起酒壶给墨染尘倒了一杯酒,说道:“尘儿,你在想些什么呢,是不是本宫叫你过来,你心头不痛快。”
“母后说笑了。”墨染尘看了一眼杯中的酒,没有着急拿起来,而是说道:“母后,怎么没见着五弟过来?”
“这个时候正在午睡呢,这孩子,可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陈皇后轻声说着话,拿起酒杯递了过来。
墨染尘无奈,只得接过酒杯,动作极为不自在。
陈皇后见她如此,姣好的面容微微一黑,不悦的说道:“尘儿,怎么本宫叫你过来聊聊天,你不愿意?”
墨染尘接过酒杯,无奈的说道:“母后不是说有急事吗?怎么还不说。”
“你喝了这杯酒,我就说。”陈皇后说道。
墨染尘拿着酒杯,犹豫了一下,终究是缓缓饮了下去,陈皇后见他喝酒,心里开心,又是倒了一杯,说道:“再喝一杯吧。”
墨染尘只得再喝,喝完第二杯,墨染尘放在酒杯,说道:“母后若是有话就直说吧,儿臣还有事要去处理,不能久待。”
陈皇后哀怨的叹了口气,声音哀婉的说道:“尘儿,难道本宫在你眼里,就是如此的面目可憎,让你连一刻都不想呆吗?”
“自然不是,儿臣是真的有事
。”墨染尘说道。
以往的陈皇后,虽说也是风情无限,但是更多流露出来的,是一种凛冽不可侵犯的气质,但是今日,不知道为何,墨染尘却是发觉,陈皇后身上的娇柔气息更明显一点,娇娇柔柔,妩媚异常,就连声音,也是不太对劲。
“有什么事情能比陪我说话重要的?”陈皇后不满,抓过杯子给墨染尘倒酒。
墨染尘心头有些焦虑,总感觉事情不太对劲,他站起身来,沉声说道:“母后,若是没事的话儿臣就先告辞了,下次再来聆听母后的教诲。”
他说着就要走,陈皇后一声娇喝:“站住。”
她伸过手去,用力抓住墨染尘的手臂,声音愈发娇媚,柔声说道:“尘儿,你就当可怜可怜母后好吗?难道母后不美吗?难道母后的吸引力,还不如你的王妃?”
墨染尘怔住,身体一阵发寒,他用力甩开陈皇后的手臂,厉声说道:“母后,还请自重,这样的话如何能说。”
陈皇后咯咯轻笑,环顾四周一圈,洒然磊落:“尘儿,这四周又没人,我们母子一叙心事,又有什么不能说的,怎么,难道你不喜欢?”
“母后,看来你是真的没话要跟我说的了,我走了。”墨染尘一拂衣袖,寒风四起。
哪里知道陈皇后竟是忽然从软榻之上跳了下来,一把从背后将他给抱住,低声哀求道:“尘儿,是母后的不对,你不要走,好不好,不要走,陪陪我,留下来陪陪我!”
墨染尘脖子上青筋毕露,已然是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他实在是弄不明白陈皇后到底怎么了,以往那般强势的一个女人,怎么会流露出这样的一面,太过陌生。
“母后,你最好是松开我,不然儿臣只怕要大不敬了。”墨染尘咬牙说道,此地,他实在是一秒也不想多呆。
“不放,除非你坐下来陪我喝几杯酒,说说话。”陈皇后撒娇一般的说道,她的双手,也是随之抱的更紧,好似墨染尘要走,除非将她的手掰断
。
墨染尘头疼的厉害,极为后悔进的宫来,他叹了一口气,压制住心头的怒火说道:“母后,你先将我放开,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那你保证,你不能离开?”陈皇后立即说道。
墨染尘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陈皇后这才满意了,轻轻的将他放开,又是拉的他重新坐下,再次倒上一杯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尘儿,刚才是母后失态了,你不要放在心里,母后的心里实在是太过凄苦,一时冲动才做了这事,你要体谅母后。”
一边说着,陈皇后的眼泪一边簌簌的往下流。
墨染尘虽然心肠冷硬,却也无法置之不理,只得点了点头。
陈皇后拿起杯子,喝了一杯酒,才说道:“尘儿,难道母后真的不美吗?为什么你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呢?”
“母后,这是最后的机会,如果你再说这种话,以后儿臣,再也不会踏入坤宁宫一步。”墨染尘脸色铁青的怒斥。
陈皇后眼神闪烁了一下,叹了口气,她放下酒杯,缓缓说道:“尘儿,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有什么关系呢,我本就是一个可怜人,你不喜欢,也是可以理解的。”
墨染尘耳观鼻鼻观天,不再回话。
陈皇后见他如此,一阵失望,幽幽说道:“尘儿,我就知道,你的心里只有楚云裳,又哪里会将其他的女子放在眼里,只是,你真的有了解过楚云裳,知道她是一个什么人吗?”
“母后这话是什么意思?”提及楚云裳,墨染尘的心不知为何有些烦躁。
陈皇后微微笑着,笑的一张脸花明雪艳,说道:“怎么,现在愿意和母后说话了。”
“母后可以不说。”墨染尘淡淡说道。
陈皇后又是一笑,笑声,忽然转冷,缓缓说道:“尘儿,你可知我这次叫你前来,真是担忧着你呢。”
“儿臣过的很好,不烦母后担忧
。”
“是啊,过的很好,可是很快就会不好了。”停顿了一下,陈皇后接着说道:“楚太傅今日请辞归田,难道尘儿你没有发现问题?他为何早不请辞晚不请辞,偏偏在传出楚太后病危的消息之后请辞呢?而且,他们一家子,可都是姓楚的呢?”
墨染尘脸色微微一变,沉声问道:“母后有什么话,不烦直说。”
陈皇后摆了摆手,温柔的笑道:“那你喝酒。”
墨染尘看一眼酒壶,抓过来,一口气全部喝掉,说道:“现在该可以说了吧。”
陈皇后笑的诡异,“尘儿,看来你对楚云裳可真是关心的紧呢,也难怪会连我这个母后都不放在眼里了。”
她幽幽叹了口气,说道:“不过可惜,楚云裳,迟早有一天会离开你的,你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母后何出此言?”微微眯眼,那狭长的凤眼中漾过一抹叫人难以发觉的精光。
“还需要我多说吗,事情很明明很简单,只是你自己看不透罢了。楚云裳平庸了如许多年,忽然间大放异彩,难道她身上就没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吗?我想,若说没有,就连你都不会相信?”陈皇后笑的邪恶,早已没了往日的庄重。
皱眉,墨染尘敛去眼中的精光,说道:“我不明白!”
陈皇后摇头:“不,你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愿意去面对罢了。尘儿,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你身为墨龙国的三皇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如此神魂颠倒,你这样子,可对的起你母后,可对的起皇上对你的期许,你到底,还要懦弱到什么时候?”
说着这话,陈皇后突兀的大笑起来,有如得了失心疯,她拿手指指着墨染尘,连声说道:“尘儿,崖山之上,有一座神殿,你可得知,神殿之上,有一位人皇,你可得知,十五年前,人皇手持无双令,于草莽之中挟天子以令诸侯,异军突起。你可得知,今时今日,楚云裳所表现出来的,和十五年前的那位人皇,何曾相似,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怀疑楚云裳接近你,是不怀好意,怀疑,她所图谋的,正是墨龙国的大好江山!你现在如此宠溺着她,可曾有想过,她有一天会背叛了你,甚至是,亲手杀死你!”
怀疑?有吗?
墨染尘承认自己怀疑过,但是在很多时候,他也的确是懦弱到不愿意去怀疑
。
两颗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只有当事人自己才知道,外人,永远看不透里面的玄机!
背叛吗?意图不轨吗?
他没想过,或许是潜意识里觉得,自己的这一生活的太无趣,就算是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何况,是死在她的手里。
而且,他也坚信,楚云裳不会背叛他。
可是,若是真的如此,又怎么对的起死去的母妃?
“不要说了!”墨染尘一声大喝,站起身来,声色俱厉。
“哈哈,你不要我说,我偏要说,怎么,你是在害怕了,胆怯了,是不是连你都知道,你迟早有一天,会被这个女人害死,会葬送了墨龙国的江山社稷。”
“母后,妖言惑众之事,我是从来就不信的,你不必多说。如果就只是这些事情的话,我也该走了,母后早点歇着吧。”墨染尘压抑着心头的情绪,淡淡说道。
陡然见着墨染尘变得清醒,陈皇后微微一愣,可是她哪里会让墨染尘如此轻易就离开,一时又是一声大笑,笑着说道:“我的好尘儿,看来,你是真的爱美人不爱江山了呢,只是恐怕,你这一离开,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什么意思?”墨染尘身体轻震。
“哈哈,果然还是怕的吗?哈哈……”陈皇后笑的癫狂,大声说道:“尘儿,你过来,你到我面前来,我就说。”
“娘娘,如果实在是不愿意说,儿臣绝不勉强!”墨染尘一动不动的说道,却是变了称呼!
“还真是骄傲呢。”陈皇后不知是夸还是讽,她起了身来,走向墨染尘,见着墨染尘额头上的冷汗,声音温柔的说道:“尘儿,看你都满头大汗了,热不热,要不母后给你脱了吧。”
“娘娘,还请自重!”墨染尘拍开陈皇后的手
。
陈皇后一张脸分外柔媚,风情无限:“做母后的给儿子脱衣服就叫不自重了吗?那要是母后在做儿子的面前脱了衣裳,又算是什么呢?”
眼中,一抹邪光一闪而过,陈皇后飞快的褪去了身上的轻白薄纱,露出里面的粉色裹胸,将自己的身体,呈现在墨染尘的面前。
墨染尘看的眼神一冷,就要将薄纱捡起来披在她的身上,陈皇后却是柔若无骨的扑了过来,扑进他的怀抱里,双手紧紧的扣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道:“尘儿,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的母妃,是怎么死的吗?”
墨染尘身形一僵,四肢变得无比的僵硬,陈皇后又是笑了起来,她在他的耳朵里吹了一口气,一字一句的说道:“尘儿,看来你还真是一个孝子呢,只是可惜你的母妃,永远也无法活过来了,因为……”
她的话还没说完,墨染尘的耳边就是传来一声大喝:“墨染尘,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染指娘娘,意图不轨,你可真是天大的胆子,来人啊,速速将之捉下,发入天牢!”
这一声大喝来的极为突兀,如雷鸣一般的在墨染尘的耳边炸开,墨染尘缓缓转身,循声看去,就是见着了一身紫衣的墨修竹。
墨修竹在笑,笑的得意,笑的酣畅淋漓,他的手指指着墨染尘,指尖激动的发抖。他看向墨染尘的眼神,没有一丝的情感,灰沉沉的,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在墨修竹的身后,站着一排排黑衣禁卫,禁卫四下散开,将整座坤宁宫围的严严实实,只怕是一只苍蝇都没办法逃出去,看的出来,这不是偶然,而是早有安排的一个圈套。
“母后,你对儿臣,可真是宠爱的很啊。你这样子,让儿臣该怎么回报你才好呢?”墨染尘笑了,可是他的眼神,却是冷的,冷的冰寒,他一手抱住陈皇后的后背,手臂用力,几乎要将陈皇后的腰肢勒断!
陈皇后本在笑,被墨染尘这么一勒,那笑声,顿时断在了喉咙里,发出一声一声呜呜的哽咽之声。
她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惊惧的表情,她丝毫不怀疑,只要墨染尘动动手,她就会死于非命!
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陈皇后笑吟吟的说道:“尘儿,你可真是狠心呢,是真的要杀掉我吗?难道你真的不想知道你的母妃是怎么死的
。”
咬牙,墨染尘厉声说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咯咯……咯咯……”陈皇后笑起起来,有着临死之前最后的疯狂。
墨修竹见情况不对,赶紧一挥手,大声说道:“宁王对皇后意图不轨,被我等发现之后又是以死相逼,此等行径,实在是天理难容,罪该当诛,你们还在犹豫什么,赶紧给我上,杀了他,给娘娘报仇!”
三言两语,就坐实了墨染尘的罪名,又是将陈皇后拖下水,只怕要杀的,不仅仅是墨染尘,就连陈皇后也逃不掉,好狠的心。
陈皇后这才脸色大变,不敢置信的看着墨修竹,她脸上的肉在颤抖,咬着牙说道:“墨修竹,你竟是要杀我。”
“娘娘,你和宁王之间恋奸情热,奸情败露之后给宁王杀人灭口,与我何干,你可不要含血喷人。”墨修竹哈哈大笑,笑的放肆张扬。
在他的笑声之中,禁卫终于冲了上去,陈皇后万万没想到事情到最后会变成这样子,她本是要算计墨染尘和墨修竹的,却是没想到到最后反而被墨修竹利用了,脸上一时一片死灰之色,再无之前的得意和意气风发!
就在这时,她只感觉身体一松,整个人被墨染尘如扔垃圾一般的扔了出去,与此同时,她耳边传来一声炸开的声音,那是墨染尘一步跨了出去,一步,气若奔雷,震的整座坤宁宫都随着一颤,随时都有可能坍塌。
这一脚,也是踏进了那些禁卫的心里,他的这些禁卫神不守舍,脸色苍白,气血翻涌!
“谁敢上来!”
墨染尘一步跨出,停下脚步,虎目四望,一声厉喝。
这一喝,震的禁卫们耳膜急剧的涡鸣,头疼的好似要炸成碎片,一些禁卫更是扔下手里的武器,双头抱头,疼的在地上打滚,发出阵阵惨叫的嘶鸣声。
一步!一喝!
如此威势,墨染尘以一人之身,将数百禁卫尽数震的不敢动弹
。
墨修竹脸色大变,情知不妙,立即大声吼道:“给我上,难道你们竟敢抗旨不成?杀,谁杀了墨染尘,本王赏他黄金万两!”
墨修竹明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是,他却忘记了,就算是奖赏再多,也是必须要有命去花才行。
墨染尘本就是天煞孤星大凶之命,在明月城乃至墨龙国恶名在外,这些禁卫,又有谁敢真正的对他动手?
更不须说墨染尘刚才一步,一喝,早就将这些人吓破了胆子,是以他许以的条件虽然极为优渥,这些人也只是层层严守,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上!”墨修竹气急败坏的怒吼,殊不知,看在陈皇后和墨染尘的眼里,却是像极了小丑。
墨染尘死死的盯着墨修竹,一步一步的逼近,他走的不慢,却也绝对不快,可是墨修竹看着他,却是如若见鬼。
不敢置信事情到最后竟是会变成这样子,他不甘心,他极为愤怒。
“啊——墨染尘,我杀了你!”
墨修竹一声尖吼,不退反进,挥舞着手里的长剑朝墨染尘一剑斩下。
墨染尘人影不动,右手伸出衣袖,白皙无暇的手指,轻轻往上一弹,指风比剑气来的更加凌厉。
“砰”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墨修竹手中的长剑瞬间断成两截,墨染尘的一根手指迎空一点,点在墨修竹的胸口之上,墨染尘就像是一块豆腐被尖锐的铁器点中了一般,人影倒飞而去,如一只断线的风筝一般急速后退。
他退的快,墨染尘进的更快,只见坤宁宫内,他人影一闪,便是到了墨修竹的面前,手臂猛然伸直,右手五指一张一合,用力掐在了墨修竹的脖子上,将墨修竹如捉鸡一般的提在半空之中。
墨修竹被掐的一口气恶狠狠的憋在胸口,出不来进不去,他的脸色涨的通红,双手乱舞,双腿乱蹬,可是墨染尘人影如柱,一动不动!
一招,仅仅是一招!
墨修竹竟然连墨染尘一招都挡不住,原本一些对墨修竹许以的重赏有想法的人,此刻顿时被吓破了胆子,双股发颤,手里的兵器,不自觉的掉在了地上
。
随着一声清脆的叮当声响起,越来越多的禁卫扔掉了手里的武器。
他们是真的怕了。
墨染尘简直不是人,根本就是恶魔。
他太强了,强的让人生不出任何抵抗之心,因为任何抵抗都是徒劳的,下场只有一个字——死!
陈皇后一开始是一怔,待看到墨修竹被墨染尘提在半空之中,如提着一只鸡一般的模样之时,又是大笑起来。
她笑的身姿摇晃,胸前白花花的一片暴露在空气之中,晃的这坤宁宫的阳光,都似乎更艳丽了一般,可是她丝毫不管不顾,只是大笑着,笑的连眼泪都出来了。
“墨修竹,你竟然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尘儿,杀了他,我保你一命!”陈皇后癫狂的大叫道,似极了一个女疯子,谁能想到,那个雍容华贵的陈皇后,竟然有着这样的一面?
墨染尘没有立即杀掉墨修竹,他转回头,看向陈皇后,厉声道:“闭嘴!”
陈皇后正笑的起劲,听得墨染尘这一声毫无感情的话,那笑声顿时卡在了喉咙里,她的上唇和下唇用力磕碰到一起,磕破了一层皮,使得她一声惊叫,终于闭上了嘴巴。
四周安静了,唯有禁卫们粗重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空气逼仄而压抑,使得众禁卫,如离开了水面的鱼,随时都可能窒息。
一声清越的嗓音,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安静。
“峫王墨修竹,未经诏令,私自进宫,意图染指皇后娘娘,被发现后欲杀人灭口,其心可恨,其罪当诛,现被皇城禁卫当场格杀,本王亲眼目睹这一切,禁卫救驾有功,重重有赏!”
众禁卫听到墨染尘这话,先是脸色一白,然后又是一喜。虽然不明白墨染尘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是他们都知道,自己的命,是保住了。
陈皇后也是呆了呆,旋即脸色微微一变,她知道,墨染尘,是真的要杀墨修竹了
。
墨修竹本已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此时听的这话,却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声咆哮:“墨染尘,你敢杀我!”
“杀!”
从墨染尘的嘴里,发出一声浅不可闻的声音,他的手指,轻轻用力,慢慢收紧,感受着墨修竹喉咙上肌肉的痉挛,他的心里,亦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虽然早就知晓他和墨修竹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却是没有想到,竟是会用这种方式,在这种场合将他杀死。
他从来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因为他知道,有的时候,杀一个人,就是救了自己。
所以,他杀墨修竹,毫无心理障碍。
几秒钟之后,墨染尘将浑身僵硬,再无一丝气息的墨修竹随手丢开,一眼,看向陈皇后,心里说道:“父皇,我杀了墨修竹,你满意了吗?若是我再杀掉陈皇后,你又会不会怪我?”
陈皇后眼睁睁的看着墨染尘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想跑,那腿却如灌铅一般的动弹不得,她的眼中,一片绝望,死亡,在这一刻,离的如此之近。
墨染尘走近,脱下自己身上的衣裳,披在陈皇后的身上,包裹住她婀娜秀美的身子,弯下腰,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现在可以告诉我,我的母妃,是怎么死的了吧?”
这声音说不出的柔和和温暖,听在陈皇后耳里却是催魂夺命的魔音,她娇躯阵阵发颤发颤,几乎要跪倒在墨染尘的面前求饶。
“我……我……”牙关上下打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如果你不说,那么以后,也都不用说了。”墨染尘淡淡说道。
“呜呜……当年……是我……是我……”陈皇后怕的要死,哪敢不说,她越是着急,偏偏越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结结巴巴了许久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飞速的朝墨染尘扑来,急声说道:“娘娘,万万不能说的,不然……”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墨染尘一掌拍的飞掉了,半空中,鲜红的血,如下了一场雨,淅淅沥沥的落满地,那人瘦小的身体,啪的一声,跌落在地上,再无声息
。
“找死!”
冷冷的吐出这两个字,墨染尘满脸阴霾之色。
陈皇后看清楚扑过来的那人正是伺候自己多年的一个宫女,顿时,一张脸,又是抽了好几抽。
死了,又死了一个。
墨染尘下手如此无情,根本就不将人命放在眼里。
在墨染尘的手下,又有什么人不可以杀的!
一连倒吸好几口冷气,陈皇后悲哀而又绝望的继续说道:“是我在参汤里下了毒……让……让皇上端给她喝的……是……是我杀了她……”
说完之后,陈皇后好似终于解脱了一般,又是大笑起来,只是,无人分的清楚,她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
墨染尘听的这话,心痛的有如刀割。
他原本一直以为是墨龙皇亲手杀死了他的母妃,却没想到罪魁祸首,竟是这个女人。
是她,杀了他的母妃。
是这个艳冠后宫,却心如毒蝎的女人,给人制造了一种又一种的假象。
也是她,他才会变成今天的这个样子。
“你将以前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我,你,不怕死吗?”压抑着心头的那份痛,墨染尘缓缓问道。
陈皇后大声笑着,笑的眼泪鼻涕直流,哪里有一丝的雍容华贵之态,她双手,死死的抱着墨染尘的大腿,用力抱紧,似是这样子就抱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我可以赎罪的,你想让我做什么都行,就算是你要我的身子,我也愿意,只要你不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墨染尘看着陈皇后小丑一般的模样,一动不动,那瞬间紧缩的瞳孔,有着难以言语的伤痛
。
他这么多年,竟是一直都生活在一场骗局之中,可是真的,是骗局吗?
还是说,自己不愿意清醒过来?
眼角余光,陡然发现,隔的远远的,幕帘之后,一个瘦小的人影在簌簌发抖,轻声哭泣,那是——墨煜城。
不管陈皇后如何丑陋,孩子,始终是无辜的。
墨染尘轻声叹了口气,她多么想亲手掐死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可是,可以吗?
还不到时候!
也是为了墨煜城,他的童年黯淡无光,推己及人,不能让墨煜城步入他的后尘。
“我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你虽然是一个坏女人,但是对弘王,倒也是一片真心,可是,你如果真的打算让弘王做皇帝,可能吗?”墨染尘轻声问道。
陈皇后身子颤抖着,瞳孔黯淡无光,她试图辩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虽然你这么做非常的愚蠢,但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我暂时不杀你,这一点,你能不能理解?言下之意就是,我本来可以杀了你,但是现在不杀。”墨染尘轻言轻语,逐字逐句的解释。
陈皇后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呆呆傻傻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还能说什么?
眼前的这个男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早就洞悉了一切,任何阴谋诡计,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现在,你可以走了,我不想再看到你。当然,如果你足够聪明,你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孩子,始终是无辜的,我希望,你是一个好母亲。”
墨染尘说了这话,也是有些疲惫,他招了招手,示意禁卫将陈皇后送下去。
陈皇后被带下去之后,墨染尘又是轻声叹了口气。
之所以不杀陈皇后,是因为墨煜城,还是因为自己……这一点,或许只有他自己清楚……因为他做事,从来就不需要被人理解,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
不杀陈皇后,不是为了说服世人,而是为了说服自己,因为,他想看看,楚云裳,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心里清楚的明白,如若说在这之前,他对楚云裳是摇摆不定的话,那么现在,在陈皇后的轮番试探之下,他已然无比确定。
他,爱上她了,爱的彻底,爱入骨髓,爱的疯魔。
可是她呢,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值得他爱吗?
她,又爱他吗?
如果爱,有多爱?
他需要一个答案。
因为他不想,失去了母后,又失去心爱的女人!
“楚云裳,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因为,我是那么的爱你。”喃喃自语一声,墨染尘的眼神,陡然变得明亮而坚毅起来。
“来人,将我送去天牢!”
“哗!”众人哗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王爷,您……”有人忐忑惶恐的询问。
“嗯?”墨染尘一眼看去,那人被看的心头狂跳,跪地就磕头,直磕的头破血流!
此时,远在宁王府内的楚云裳,忽然间右眼狂跳了好一阵,她打断楚贝贝的话,起身来到窗户边上,抬头朝着天空望去,天际万里无云,一片澄澈,可分明,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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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氵朝要来咯,就在下一章~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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