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深了。
夜幕低垂,如一块巨大的帷幕,遮天盖地,包罗万象。
无风的夜晚,燥热难宁,不知道多少人家在这个夜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太子府内,府中烛光熄灭,下人早已歇息,里里外外,一片安宁。
留芳苑内,吱嘎的一声轻响,房门随之被推开,一道浅白色的人影,从房间里面走出,她的双眸,灿如星月,散发出夺人心魄的寒芒。
楚云裳出了门,人影一闪,跃上围墙,足下轻轻一点之后,人影衣摆翩跹,如同一只穿花蝴蝶,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朝着太子府外奔去。
与此同时,北苑,墨染尘的寝宫之内,躺在床上的墨染尘,悄无声息的睁开了眼睛,他的双眼一睁开,自有一股令天地为之悸动的利芒。
无风的夜晚,明月城内,空荡荡的街角屋檐之下,一道浅白色的人影,化作一道清幽的冷风,无声无息。
在她的身后不远,另外一道绯红色的人影,穿过夜幕,如影随影,如同暗夜的红色幽灵。
两道人影速度极快,穿街走巷,虽然不知道彼此的存在,所去的地方,却是无比默契,那里,是明月城城郊的西苑行宫!
在这么一个空寂的夜里,楚云裳的速度优势完全发挥出来,好似一个贪玩的孩子,躲在一个无人知道的角落自娱自乐。
她的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但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笑容之中,又是带着淡淡的肃杀之气。
夜黑天高杀人夜,今夜,正是去杀人!
“咻”的一声,浅白色的人影穿过夜空,人影高高跃起,如一只大鹏鸟,扶摇而上,攀越数十丈之高的城墙,随后楚云裳双臂伸直,直直下落。
人影从城墙之上落下,便是数十丈之外,速度快到肉眼难以捕捉。
她的身后,绯红色的人影如法炮制,姿势飘逸潇洒,似乎上天入地,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住他,数十丈高的城墙,如履平地。
若此时有武林高手守候在旁,肯定会被二人惊世骇俗的武功震惊的心胆俱裂。
好在,没有人,黑幕沉沉的夜晚,黑压压的一片,正是夜行的最好时机。
西苑行宫就在明月城的郊外,离西城门方向很近,楚云裳出了明月城之后,穿过一片斜坡,进入一片稀疏的树林之中,再往前面一点,就是一座巨型的宫殿。
宫殿正是西苑行宫,虽然不如皇宫来的豪华,却也颇为富丽堂皇,坐地而起十数丈之高,占地面积宽达几十亩地。
这里原本是历代皇帝用来过冬的地方,到了这一代的墨龙皇,因为觉得此举太过劳民伤财的缘故,便是弃之不用,慢慢的,就是变成了用来招待贵客的场所。
东昌李家,无疑是贵客。此时,李东阳一家,就住在西苑行宫里面。
楚云裳还未接近,就是看到一队穿着黑衣铠甲的士兵巡逻而过,她淡淡一笑,身影腾空而起,如猫戏老鼠一般的,在那一队士兵转身的片刻,从他们的背后穿梭而过。
此时,落后于她的墨染尘,终于看到了一道浅白色的影子,一眼,他就认出她来,温柔的笑了笑,心底竟也是起了一些玩闹的心思,学着楚云裳的模样,大摇大摆的往西苑行宫靠近。
楚云裳艺高人胆大,一路走来,毫无顾忌,根本就不担心被人发现,直接闯入进去,按照行宫的建筑布局,摸向了其中最大的正殿。
正殿之中,烛火一片通明,却没有一个人影,楚云裳大步入内,左右看了看,一声冷笑,朝着右边走去。
进去之后,刚好和一队巡逻士兵擦肩而过,楚云裳人影一闪,进入了一间书房之中。
书房的桌子上,一幅字帖的墨迹还未干透,书桌后面的椅子上,还残留着人体的温度,显然在这里写字的人才离开不久。
楚云裳看了一眼那幅字帖,眉头微皱。
“升龙台!”
升龙台是一本禁帖,传闻乃是数百年前的一位绝世狂人所著,那位绝世狂人横空出世,一举打破了平衡多年的七国局势,导致战乱发生,也就是史书所著的著名的战国七雄时代。那一战,是划时代的一战,一战过后,七国民不聊生,生灵遍地涂炭,乃是有史记以来,最为惨烈的一战!
李东阳半夜时分在书房临摹这样一幅字帖,其狼子野心,可见一斑。
楚云裳看一眼,就不再多看,人影穿窗而出,刚行不远,就是听到黑暗中一排灌木丛后面传来一阵压抑着的shen吟之声,楚云裳一眼看去,就是看到一个又大又白的屁股,竟是一个士兵和一个宫女在****,不由很是无语,差点没吓了眼睛。
屈指一弹,两颗细碎的石子打在****的二人的太阳穴上,将二人打晕,楚云裳吞了一口口水,加速前进。
随后进来的墨染尘,见着中石子倒地的二人,促狭的笑了笑,紧跟而上。
楚云裳并不知道墨染尘也来了,但她唯恐天下不乱的个性却是注定了今晚的西苑行宫会被闹个天翻地覆。
楚云裳每经过一个地方,就会有人倒霉,最终,她在西苑行宫最大的一间寝宫门口停下,侧听倾听了一会,眉头深深蹙起。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老东西都这么晚了居然还有精力折腾,枉费白日里人模狗样的姿态了。”楚云裳暗骂一声,一脚踹门冲了进去。
正在床上抱着美妾做活塞运动的李东阳,因为突如其来的剧变,身体往后边一扭,差点没闪了腰。
他一眼看到楚云裳,以为自己看错了,擦了擦眼睛再看,就是脸色一变,不敢置信的说道:“太子妃,你怎么来了。”
楚云裳冷笑一声,直接冲了上去,一掌砍在美妾的脖子上,将美妾砍晕,捡起衣服让李东阳穿上,如提着小鸡一般的,将李东阳提起来,拖着往外边走去。
在远处看着的墨染尘见状吓一大跳,她没想到楚云裳会这么鲁莽,二话不说就出手了。可此时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李东阳没想到楚云裳会来,而且还对他出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到底出了什么事,直到被丢到院子里的时候,他才惊慌的说道:“太子妃,你要干吗?”。
“杀你!”楚云裳冷冰冰的说道。
李东阳脸色煞白,颤声问道:“我有得罪太子妃你吗?你为何要杀我。”
“杀你,需要理由吗?”。楚云裳冷笑,随意折下一根树枝,朝着李东阳胸口刺去。
柔软的树枝,毫无力道,这么一刺,刺在李东阳的胸口,隔着衣裳没刺进去,李东阳脸色青一阵紫一阵,不明白楚云裳到底想要干吗。
他低头看了看刺在胸口的树枝,又是看了看楚云裳,问道:“太子妃,如果我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你尽管直说,若然真的是我做错了,我一定会改正!”
楚云裳露出一口白牙,手里的树枝小幅度的晃荡着,笑眯眯的说道:“我给了你一次机会了。”
“太子妃,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懂!”李东阳隐隐意识到不妙,楚云裳大半夜的出现在这里,必然事出有因。
“这是第二次机会!”楚云裳说的很认真。
“来人,救命啊!”李东阳见机不妙,立即开口大叫。
“好了,第三次机会用完了。”楚云裳话音落,那根刺在李东阳胸口的柔软树枝,陡然变得笔直且硬,如一柄森然的利剑,深深的刺入李东阳的胸口,从前胸贯穿后背,将之钉死在地上。
“不忠不义,逆乱谋反,杀!”
楚云裳朝着天边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而后人影平地消失,听到李东阳发出惨叫声的士兵们到达的时候,只看到躺在地上的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西苑行宫大乱。
墨染尘知道楚云裳那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心里暗暗叫苦,他原本以为自己掩藏的够隐蔽了,却是没想到还是被楚云裳发现了,也就不再犹豫,朝着楚云裳消失的方向追去。
墨染尘一消失,他的身后,突兀的出现了三道人影。
“秦兄,萧兄,这个时候还不睡觉,今夜天黑无月,可不要告诉我你们是来赏月的。”齐亦风眯起眼睛,打量着二人说道。
“齐兄不是一样没睡?今晚有如何热闹可瞧,少睡一会也是值得的。”秦书容淡淡说道。
“热闹是热闹,可惜不够精彩。”齐亦风意犹未尽的叹了口气,招了招手说道:“二位走吧,热闹看完了。”
“未必,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大戏!”萧慎拿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就是见行宫的书房忽然起了火,熊熊大火燃烧的很快,一栋宫殿,瞬间坍塌。
随着宫殿的坍塌,行宫的士兵也是惊呼起身,一边喊着救火一边朝那边跑去,萧慎笑眯眯的说道:“走吧。”
齐亦风和秦书容相视一眼,都是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震惊,苦笑一声,往起火的方向奔去。
大火燃烧的很旺盛,但其实是个假象,书房的火,燃烧的只是一个角落,而那栋燃烧坍塌的宫殿,也是独门独殿,并未波及其他的地方。
“这火,烧的真诡异啊。”萧慎赞叹一声。
齐亦风和秦书容也笑,不用想也知道是楚云裳的杰作,也只有楚云裳这种真性情的人,才会做出这般超出常理的事情。
书房边上就是一个水池,大火扑灭的很快,有人冲进了书房,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人,没多久,就是听到有人大声惊呼。
“来人啊,出事了。”
众人立即冲了进去,很快,又是有人从里面冲了出来。
更多的人则是脸色煞白,议论纷纷。
“李东阳逆反叛国,赶快通知皇上!”
不知道是谁叫嚷了一句,人群四下散开,紧接着有马蹄声响起,几个士兵驱赶着马匹朝明月城方向奔去。
这时,萧慎耸了耸肩,朝着齐亦风和秦书容说道:“好了,结束了。”
“人死了也不得安生,楚云裳倒是好手段。”秦书容总结道。
“至少也要让李东阳死的其所不是!”说着这话,齐亦风看了萧慎一眼,说道:“萧家的机会来了,楚云裳好大的手笔!”
萧家和李家,同为墨龙国的商业家族,此次李东阳死,李家分崩离析,对萧家而言,的确是一个空前的大机会。
萧慎听的这话,眼皮子重重一跳,旋即洒然一笑:“这些都是道史先生关心的事情,我一介浪子,就不去参合了。”
一时间,齐亦风和秦书容看他的眼神都是怪怪的,笑容些许****,齐亦风暗叹一声英雄难过美人关,人影翻飞而起,瞬间消失不见。
秦书容叫唤道:“齐兄等等,如此良辰美景,不如喝上几杯如何?”
“好,今夜好戏一场,不醉不归!”齐亦风的声音远远传来,独留萧慎站在屋顶上苦笑。
英雄难过美人关,或许!
但是,他不是英雄!
……
一条人命,一场火,将夜色之中的明月城搅了个天翻地覆,而始作俑者楚云裳,则是牵着墨染尘的手,在小河边上漫步。
她的模样看上去悠闲惬意极了,又长又媚的眼角挂着散漫的笑,天真而又狡黠,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她就是那个杀人如杀鸡的女子。
感受着楚云裳掌心的细嫩滑腻,墨染尘很有将她拥入怀里一亲芳泽的冲动,深呼吸一口气,强行压制下这股冲动,墨染尘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李东阳有问题。”
“猜的咯。”楚云裳回答的轻描淡写。
墨染尘稍有些诧异:“既然是猜的,显然是没有证据的,难道就不怕杀错人?”
楚云裳笑吟吟的说道:“难道堂堂太子殿下,还怕杀错人不成?”转而又是说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墨染尘哭笑不得:“你至少要给一点能够说服我的东西,今晚的事情,想要事了拂衣去,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楚云裳的眼睛眨了眨,说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不知殿下有没有想过李东阳为何要将李雅妍嫁给闲王,而不是你?”
墨染尘思索了片刻,说道:“和人皇有关?”
楚云裳点头:“无论如何,十五月圆之约,恐怕不是那么好过关的,说不定,人皇已经下了崖山,就在某个角落里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既然如此,为何不先下手为强,斩断他的左膀右臂。”
“我并不想你和人皇之间的仇怨越结越深。”墨染尘认真的说道。
楚云裳咯咯轻笑,双手捧起他的脸,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转过身体,笑吟吟的跑了出去,边跑边笑道:“放心,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墨染尘本想问她这件事情她会如何处理,话到嘴边,又是吞了回去。
……
李东阳的死,瞬间在明月城引起轩然大波。
继一个晚上的大浪潮之后,第二天一早,李雅妍又是到皇宫门前大闹了一场,最终被墨杰宇带回家关了起来。
而关于李东阳逆乱谋反的流传,也是飞快的在明月城中流传开来,早朝之上,墨龙皇怒发冲冠,拍案而起,指明让宗人府就此事彻查,并责令钦差大臣前往东昌。
至此,所有人都意识到,一个庞大的商业家族,轰然倒塌。
世俗皇权,高高在上,大刀所指,便是血流成河!
进入八月的明月城,白天温度高的好似一个烤炉,楚云裳坐在香樟树下的秋千架上乘凉,忽然见珠儿大步从外面跑了进来,步履急促,喘着大气说道:“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什么事?”眼皮都不曾抬一下,楚云裳慵懒的说道。
珠儿着急的抓头挠腮,磕磕巴巴的说道:“小姐,闲王将李雅妍给休掉了。”
“休妃!”
楚云裳这才怔住,足下一点,停下千秋,说道:“你说仔细一点,到底是怎么回事。”
珠儿拍了拍胸口,顺了口气,说道:“今日清晨李雅妍大闹皇宫,引发闲王的不满,加之关于李东阳逆乱谋反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朝堂之上,一些臣子在皇上面前告了闲王一状,闲王一怒之下,,将李雅妍给休掉了!”
“!”楚云裳脸色微微一变,大步往外边走去。
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快又起波折,如若说墨杰宇将李雅妍休掉,她一点都不会奇怪,毕竟这只是一桩没有感情的联姻,而且东昌李家出了问题,李雅妍势必也会被牵连进去,休妃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但是,这力道就用的大了点,有些事情,过犹不及。
她此时虽然不知道墨杰宇是什么想法,但隐隐觉得,墨杰宇这是在玩火,只怕这事会被有心人利用,留下不可收拾的隐患!
楚云裳刚出太子府,就是见着明月城街头果然热闹不已,很多人都一起朝着闲王府的方向奔跑而去。
楚云裳此时也顾不得形象,跟着往那边走。
来到闲王府的大门口,就是见着门叶子上,贴着一封休书。
那休书用鲜血写来,血迹似是还没干透,红的刺目,在这夏日里的阳光之下,散发出一种阴森森的气息。
众人都是伸长脖子往前面看着,只有楚云裳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她绕道走开一点,来到一个没人的角落,人影一纵,跃上围墙,进了闲王府内。
闲王府内下人不少,但此时却是一个都不见,楚云裳疑惑着,一路朝着墨杰宇居住的院子走去。
院子的门大开着,墨杰宇坐在花架下面喝茶,见着楚云裳来,也不奇怪,冲着她微微一笑。
本就是风神秀逸的美男子,这一笑,自有一股风情流露。
楚云裳目瞪口呆,上了前去,墨杰宇招呼道:“太子妃,请坐!”
楚云裳坐下,墨杰宇给她倒上一杯茶,神态说不出的悠闲,楚云裳看到他右手食指包裹着纱布,想必就是用这根手指写的休书了。
“为什么要?”楚云裳没有喝茶,直接提问。
“你知道我这人平素不学无术,家里连一套完整的文房四宝都没有,想着要写点东西的时候,忽然发现家里找不到毛笔,只能用血写了。”墨杰宇淡淡然说道。
“这不过是个借口!”楚云裳一声冷笑,声音拔高了几分,质问道:“我问你,你到底想要干吗?”。
墨杰宇吹开杯子里的茶叶,低着头轻声问道:“太子妃,我问你,你又到底想要干吗?”。
楚云裳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沉默,墨杰宇又是轻声一笑,说道:“一封休书而已,倒是没想到惊动了太子妃,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我在此深感抱歉!”
楚云裳莫名的觉得烦躁,或许是因为墨杰宇的虚伪,又或许是因为墨杰宇态度之间的疏离,让她有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焦躁之感。
她拿起茶杯,大口喝了一口茶水,再次发问:“李雅妍在哪里?我想见见她。”
“太子妃要见她?”墨杰宇显出几分诧异之色,说道:“我倒是不知道太子妃原来和李雅妍的关系这么好,不然这休书也没必要写了,平白浪费我这么多血。”
楚云裳眉头皱起,不满的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墨杰宇耸了耸肩:“也没什么意思,只是如果是太子妃的朋友,我自然是要照顾一二的。”
楚云裳一拍桌子,怒声道:“闲王,我现在要听的,不是这些虚伪的客套话,我问你一句,你到底想要干吗?”。
墨杰宇笑的****灿烂:“我做什么,太子妃都看到了不是吗?干吗还问。”
楚云裳冷笑:“好,既然如此,当我没来。”
她放下这句狠话就走,带起一阵冷风。
墨杰宇扬了扬手,做出一个送客的手势,等到楚云裳一离开,神色间,又是变得无比黯然,脸色一片煞白。
有的时候,某一个人,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
有些念头,本以为埋在心头,再也不会有挖掘出来的一天,却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容易就被撕裂的鲜血淋漓。
“三嫂,你可以当我傻,就当是我在做一件傻事吧,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心意的。”墨杰宇心里暗暗说了一句,起身,往外走去。
很快,闲王府的一个侧门打开,墨杰宇骑马而出,一路往皇宫方向而去。
这一天,明月城内乱了套。
而太子府内,却是一片清净,好似远离俗世是非的一片净土。
萧慎在院子里作画,而齐亦风和秦书容,则是坐在屋檐下下棋。
三人的姿态都说不出的悠闲惬意,似乎昨晚发生的事情,与三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马踩卒,象打马,偏偏卒子在横冲直撞之下,马和象都毫无招架之力。”轻声一笑,齐亦风说道:“秦兄,你说,谁是卒子,谁是马,谁又是象?”
秦书容手里捏着一枚炮,淡淡的说道:“我只需要知道谁是将就成了。”
“将,不就是皇宫里面的那一位吗?”。齐亦风好奇的问道。
“哪个皇宫?”秦书容不痛不痒的反问。
齐亦风捡起一枚卒子,若有所思,缓缓说道:“的确,被秦兄这么一提醒,我才发觉下棋是一件这么有意思的事情。”
秦书容面无表情:“可惜,你要输了。将!”
齐亦风目瞪口呆,飞快的打乱棋盘,叫嚷道:“不成,再来!”
萧慎手里的毛笔在屏风上点点泼墨,屏风上的东西很奇怪,似蛇非蛇,似龙非龙,偏偏他画的极为认真,好似在完成某件足以流传百世的大作一样。
半响,萧慎扔下手里的毛笔,拿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进了屋去。
齐亦风侧头一看,看着那幅画,眼睛微微眯起,自语说道:“腾蛇化龙,龙翔九天!”
“龙游浅滩遭虾遣!”
说了这话,二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
墨杰宇一封血书,彻底将李东阳事件推向****,也是让这个名不经转,不受重视的闲王,站到了风口浪尖。
对于这个不学无术,甚至被民间百姓评价为闲着没事做的王爷,不管是墨龙皇还是朝廷文武百官,心思都尤为复杂。
而当墨杰宇站到墨龙皇的面前的时候,墨龙皇的心情,就更加复杂难言了。
他听完墨杰宇的话,轻声叹了口气,问道:“你真的想好了?”
“有些事情,必须要有人去做,也必须有人去牺牲。”墨杰宇沉声说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并不想你这么做,可能你还没明白这么做会招致什么后果!”墨龙皇叹息说道。
墨杰宇长大了,是真正的长大了,却是以这么一种惨烈的方式长大,让墨龙皇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对于这个儿子,他的关心一直很少,也一直都抱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态度,但是这个儿子当真蜕变的时候,他又是发现,其实,做一个不学无术的王爷挺好的,至少是一种明哲保身的方式。
墨杰宇言明要参与此事,明显是要将自身置于风口浪尖,来为墨染尘和楚云裳,甚至是整个墨龙国遮风挡雨了。
可是,这样子可以吗?
墨龙皇不否认他对墨杰宇的建议很心动,但是,他还是非常的不忍心。
“是什么后果,我心里当然清楚,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做。”墨杰宇侃侃而谈:“我年纪不小了,总该为这个家做一点事情,还望父皇恩允!”
“我还要再想想。”墨龙皇摆了摆手。
墨杰宇笑了笑,说道:“父皇,事情已然如此,就算是要改变什么,也改变不了了,不妨当成是看一场戏,权在一旁看着就好,您觉得如何?”
墨龙皇脸色微变,想发怒,又是觉得没有底气,他再次叹气,说道:“你走吧!”
墨杰宇也不多言,转身离开。
墨杰宇一走,里面的房间,墨染尘走了出来。
刚才墨龙皇和墨杰宇之间的对话,他全部都听到了,在不可思议的同时,也是震惊于墨杰宇的大胆。
“这么做会害死他的!”墨染尘皱眉说道。
“我知道!”墨龙皇点了点头,重重的在龙椅上坐下,说道:“这件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很为难,我原本没想到要将老四卷进去。”墨染尘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或许昨晚,我本应该阻止云裳杀人的。”
墨龙皇说道:“李东阳身在曹营心在汉,不杀早晚会酿成大祸,云裳并没有做错。”
墨染尘说道:“但是事情都有个轻重缓急。”
迟疑了一会,墨龙皇说道:“或许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严重,人皇,也并非我们想象中的那般无所不能!”
“李东阳作为人皇培养的一枚棋子,每年为神殿提供大量金银财富,其能量是难以想象的,现在这枚棋子折损,加之老四,废掉李雅妍,断绝了人皇在墨龙皇安插棋子的后路,人皇必然大怒。人皇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这并非是谣传,十五年前的那一场旷世大战,足以印证人皇的能力!”墨染尘缓缓说道。
墨龙皇回忆起十五年前的那一场旷世大战,犹有余悸,他轻轻吸了一口冷气,说道:“无双公子又如何?”
“无双公子,只是个传说罢了。”墨染尘苦笑:“没有无双令,无双公子就没有出手的理由!”
“发动所有力量,用最快的速度寻找最后一枚无双令!”墨龙皇当即立断,浑浊的双眸,有着难得一见的精芒流露。
“是!”墨染尘用力点头。
如若人皇真的对墨龙国出手,或许就是墨龙国国破家亡之时,由不得墨染尘不慎重。
说了这话,墨染尘大步离去,御书房内,墨龙皇靠在椅子上,沉默许久,最终,他轻声叹了口气:“尘儿,云裳,眼下这个难关,只能靠你们了,我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