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心静自然凉,像她这样,只会徒增烦躁而已。
不过,周扶扬很显然一把就戳准了她的软肋,他一提起“钱”这个字,那烦人的哗啦啦响声就顿住了,林湘妆双眼放光,喜孜孜地抬起头来,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想!”
果然是个小财迷!
不过这对于他来说,却正是为他所乐见之事。人无癖不可与之交,实则因为无法投其所好。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对他来说,便是最简单的事情。
“怎么赚?”她眨巴着眼睛,热切地追问道。
反正她贪财的事他又不是不知道,她便也不用遮遮掩掩的。钱是人的胆,有了这家伙,天南海北任我行。而且,她现在也需要钱,她可还欠着单呆子老大一个恩情呢。
“很简单。”周扶扬在心里满意地笑了,但脸上却不动声色。他从袖管中抽出卷好的她日前写的供词,展开来,递至她面前,指着上面除了文字外的奇怪的点点圈圈,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说道:“这些东西,你说的什么标点符号,上次你没跟我解释清楚。只要你把这所有的符号种类及其用法告诉我,你就可以得到一笔可观的银两。”
“你出多少?”她狐疑地看着他,试探着问道。
这样也能赚钱?这么轻松容易?林湘妆怀疑自己是出现幻听了。周扶扬还真是对什么都感到好奇啊。
“十两银子怎么样?”他反问道。
果然是有钱人啊!出手真大方!林湘妆在心里欢呼一声,脸上却装作不愿的神情,讨价还价道:“十五两!”
“依你!”他毫不犹豫地点头表示同意。
林湘妆心里更是欢喜,同时又有点后悔。看他回答得这么干脆,早知道应该再多敲一点的。
“那我们去!”周扶扬提议道:“我已经让下人放了两桶冰块在那里,现在那边应该很凉快的!”
他从她眼中读出了一闪而逝的遗憾之色,他明白她在想什么。他本来就打算给她一定的经济补偿的,所以她提的数目他都不会拒绝的。再说了,他还要从她这里得到一些他想要的东西呢。
“你是财主,你说在哪里就是哪里!”林湘妆到底还是没按捺住脸上的笑意,开心地说道。
“嗯,那我抱你过去吧!”他放下团扇,重新收好“供词”,看他珍而重之随身带着它的样子,林湘妆还真是有点大惑不解。
他先取了一盏灯笼,递至她手上,这才将她打横抱起,迤逦往门外而去。
出得门外,沿着廊下走了没多远,穿过馨香满园的花圃,竹篁深幽,掩映着一溜三间青砖灰墙的房屋。
这里是他练功打坐、看书习字以及密商要事的功能性专用房间。从外面看起来,这是三间独立的房间,事实上,里面是有门可以通行的。
他抱着她走进了最右边房间。这里很显然便是书房了。里面放置了数行高过头顶的书架,每行书架间仅容一人正面通行。书架上琳琅满目放满了书,空气里都是新旧杂陈的书墨香气。
进门右手处,倒是空出了一片地方,放置着一张上好的檀木书案。案上例常摆放着文房四宝,以及一盏硕大的牛油蜡烛。
周扶扬将林湘妆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椅子上,点燃了案上的蜡烛,又将灯笼放在了一旁。接着便手脚麻利地取了宣纸铺好,往砚台里注了水,很是卖力地墨着墨,同时示意林湘妆看毛笔架上中意哪支毛笔,他好取来替她蘸墨。
毛笔是鼎鼎大名的湖笔,有兼毫、狼豪、紫豪、羊毫,笔杆光滑圆润,挂满了整个笔架。
初学者自是以兼毫为佳,羊毫太软,狼毫太硬。林湘妆前生是幼教出身,书法稍有涉猎,虽然尚可一看,但是绝对难登大雅之堂。不过,好在是她现在顶着的身份,不过只是个低等的丫头而已。既然是贱民么,不懂舞文弄墨也是很正常的。再说了,就画个标点符号,也还算不上什么挑战。
“那就取兼毫的吧!”林湘妆可不敢托大,很是谦虚地说道。
周扶扬便替她取了一支兼毫的毛笔,在饱满浓厚的墨汁中细细地蘸匀,这才递至林湘妆面前。他给她安顿好位置后,自己又拉了一张椅子过来与她并排坐着。
林湘妆接过笔,便先从逗号开始,将自己所知道的各类标点符号一一标识出来,并分别作了详细的解释。有时他偶有不明白的地方,她便举出实例说与他知。曾经那个高高在上骄傲矜贵的公子哥儿变成了虚心求教的好学生模样,全神贯注、专心致志。
这些标点符号,林湘妆前生使用的时候因为习以为常,也没有专门地去统计总结过,这时候要专门做个演示讨论,挂一漏万的,总是讲到这个的时候,脑海里便突然冒出来那个,其实她都觉得自己怪没条理的。到底是没备过课的,没有预习过就直播,看似简单的事,都会有点难度。
等到她搜肠刮肚地将记忆中的相关知识都罗列出来讲解完毕,蜡烛已经燃去一小半。外面一片黢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偶有虫声唧唧,愈发显得天地间无限寂静。
这里确实蛮凉快的,林湘妆白日里补了一觉以后,精神倒是养了回来。一时间倒也不渴睡,在这里多坐一会儿也挺不错。就是坐得久了,屁股有一点木木的疼。
趁着周扶扬在拿着刚刚她书写记录过的宣纸在温习研究的时候,她稍稍地挪了下屁股,换一个舒服点的姿势。
不料她刚一移动,周扶扬便已有所察觉。
“怎么了?”他放下手中的宣纸,看了她一眼后便了然般地说道:“是不是累了?要么去旁边的休息室休息一下?那边有床榻的,我偶尔就在那边打坐午休什么的,你可以躺下来放松一下。对了,顺便我再看看你的脚,帮你再上一次药膏。”
“呐,是你自己要给我上药膏的,”林湘妆厚脸皮地说道:“该给我的银子可是一厘也不能少的!”
“我有问你要银子吗?”周扶扬斜睨了她一眼,双眉微挑,带着些傲然道:“要我周某人亲自动手上药,这可不是银子多少的问题,难道我周扶扬没见过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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