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过来吧,隔壁这套房子也是我家的。”阿姨掏出钥匙开了隔壁的房门进去了。
方卫彻底凌乱了,看来自己真的误会了,滕阿姨是真房主,而且是个好心的真房主,她能对初次见面还算陌生人的方卫如此信任,在当今的社会环境下真的很少见。
方卫羞红着脸出现在隔壁门口,为自己刚才的鼠肚鸡肠后悔不已。
“阿姨,这边的房子先锁上吗?”
“锁上吧,我们在这边说会儿话。”
方卫乖乖锁上门来到了隔壁,把书包放在门边的地板上,低着头走到沙发前。
“好了,小方,别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了,阿姨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刚才是我没把话说清楚,让你误会了,我现在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你。”
原来滕阿姨确实是这两套房子的主人,她的丈夫十几年前就去世了,她家在帝都又没有什么亲戚朋友。
于是她一个人养育两个女儿长大,两个女儿都很争气,大女儿八年前随男友去了米国,小女儿三年前去法国,现在家里只剩她一个人。
滕阿姨年轻时是舞蹈演员,后来开了一所舞蹈学校,早早为两个女儿置办了足够的学费和嫁妆。
两个女儿都出国后,她就闲了下来,突然失去了生活的重心和方向。
她又为自己的舞蹈学校奔忙了两年,可是觉得生活依然枯燥乏味,她知道自己是孤单了。
她曾尝试去接触一些和自己同龄的单身男士,但是那些油腻的中年大叔或多或少总有一些她接受不了的习惯,试了几次也就作罢了。
在孤单和无趣中度过了三年,大女儿突然告诉母亲自己快生小宝宝了,滕阿姨突然间找到了生活的目标,强烈要求去米国照顾大女儿。
大女儿十分开心,也希望能和母亲在异国他乡团聚。
滕阿姨年轻时经常出国演出,所以英语口语很好,再加上女儿女婿已经取得了米国绿卡,阿姨很快也拿到了美国签证,这些天就准备出国了。
学校的事情早就安排好了,这些年滕阿姨已经逐渐不管学校的事务了,这次干脆把舞蹈学校的股份转让给了其他合伙人,以后再不用操心了。
大女儿肯定不会回来了,二女儿多半会也留在法国,唯一让滕阿姨割舍不下地反倒是这两间房子,
这里有她和亡夫、女儿们的记忆,是当年全家人节衣缩食买下的房子,如果直接卖了很可惜,将来回国连个回忆和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万一在外国住得不开心,再想回帝都就没那么容易了。
于是滕阿姨就想找个可靠的人帮她看房子,租金多少无所谓,只要能把两间房子看好,能给屋里的花花草草浇水施肥就行了。
而方卫真的是滕阿姨从楼道里“捡”回来的,因为有眼缘,阿姨对方卫有莫名的亲近感,所以发生了今天的乌龙事件。
阿姨跟方卫讲了很多自家的事情,把家里的相册都搬出来给方卫看,还为方卫煮了宵夜。
方卫看着照片,听着滕阿姨和两个女儿之间的故事,既羡慕又有些难过。
方卫八岁时父母失踪宣告死亡,虽然有孙叔照顾他,可是孙叔毕竟是个没结过婚的糙汉子,能让方卫吃饱穿暖就不错了,调皮捣蛋时就是粗暴地打一顿,所以方卫在成长过程中缺失了不少东西。
滕阿姨和方卫聊了很久,双方像是忘年交一样诉说着各自的经历,没有多少抱怨,更多是互相开解、安慰和鼓励。
方卫很喜欢和滕阿姨聊天,有种和亲近长辈聊天的感觉。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晚上十一点了,方卫这次干脆利索地把合同签好,并请滕阿姨放心,等她出国了自己会把屋子看好,也会细心照顾那些绿植。
方卫问滕阿姨要卡号,滕阿姨说不着急付租金,但在方卫的坚持下,还是用手机银行把两个月的房租打了过去。
方位起身告辞,准备找地方休息,他想在附近的快捷旅馆再凑合一晚。
滕阿姨急忙拦住他说:“小方,这么晚了你就别回去了,反正房子的租金你已经付了,今晚就可以住进去了,何必去宾馆浪费钱呢。”
方卫说:“阿姨,租赁合同明天才生效呢,再说我也没带洗漱用品和卧具,住进去不方便呀。”
滕阿姨起身说:“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家里都有现成的,我去米国又不能把这里的东西都带走,刚好给你用也不浪费。”
滕阿姨很快就拿来一套新牙具、毛巾、牙膏、香皂等,还有全新的被子和床品四件套,让方卫抱着,带着他重新回到隔壁的房间。
“这被子本来是留给我二女儿的嫁妆,她现在八成是要留法国了,所以也用不上了,我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用它了,刚好给你用。”
滕阿姨一边替方卫张罗着,一边解释着。
方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阿姨这都是全新的,我给你折钱吧。”
滕阿姨假装生气说:“快把你那点小钱收起来,阿姨可是开过舞蹈学校的人,还送出去两个留学生,还缺你这点钱呀?”
“阿姨,我没别的意思,您对我太好了,我不好意思嘛!你比我妈对我都好!”方卫急忙解释道。
“瞎说,任何一个母亲都对自家孩子最好,你不能因为你母亲没有照顾你成年,就心生怨怼,快道歉,向你母亲的在天之灵道歉。”
滕阿姨这次是真有些生气了,方卫被吓了一跳。
其实方卫对母亲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年前,青春靓丽、性格泼辣,对自己很好,好像还是某领域的专家,小时候教了自己很多知识,结果父母失踪后,方卫大病一场就忘了很多事情。
这些年方卫年龄大了,才知道失忆也是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的一种,还好自己没有精神分裂。
方卫虔诚地向母亲的在天之灵道歉后,得到了滕阿姨的原谅。
“小方,其实当年我特别想要个儿子,结果生了两个都是女儿,实在没勇气生第三胎了。结果你看,两个女儿都女大不中留,统统跑到国外不回来了,阿姨都有些后悔了。”
方卫眼睛一亮,脱口而出:“滕阿姨,要不我认你做干妈吧?反正我妈不在了,我可以把你当亲妈一样孝顺。”
滕阿姨呵呵笑了:“这就对了嘛,非要让我启发半天你才反应过来。在楼道里看到你,我就打心眼里喜欢,觉得你这孩子跟我特别有缘,现在果然应验了。”
方卫红着脸说:“其实我早想认您做干妈呢,就是不好意思开口。”
“不再把阿姨当骗子了?”滕阿姨取笑方卫。
“干妈,不要取笑我了。”
滕阿姨正色说:“还没磕头呢,不能叫干妈。”
方卫本来还在犹豫是否要磕头,毕竟滕阿姨气质很现代,不知道能否接受老的认干亲仪式。
既然滕阿姨都说要磕头了,方卫就把阿姨请到椅子上坐好,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又从桌上取来一杯热水,跪地奉上,滕阿姨拿起来热水喝了一口,仪式就算进行完毕。
滕阿姨把方卫扶了起来,双眼微红说:“没想到我临出国前还能收个干儿子,这下在国内就有羁绊了,等我在那边住腻了就回来看你。”
“嗯,干妈,我会照顾好家里,等您回来绿植会更茂盛健康,屋里跟走之前一样干净。”
“嗯,时间不早了,你快休息吧,明天还要去工厂实习呢。”
滕阿姨把钥匙给了方卫,然后就回自己的房子休息了。
方卫看着这套舒适干净的一居室,即庆幸又有些失落,本来孑然一身的自己竟然认了个干妈,可惜干妈马上就要走了去照顾她自己的女儿和外孙,也不知道还能跟干妈相聚几天。
方卫打算明天给干妈买些具有中国元素又可以带到米国的东西,好让远赴异国他乡的干妈可以睹物思人,一解思乡之情。
等方卫洗漱完睡下时已经快零点了,虽然床上新换了床品,但是方卫还能闻到被褥里的阳光味道。
看来阿姨很勤快,会经常晾晒被褥,床铺才能保持如此舒适的状态。
躺在软绵绵的阳光味道里,方卫很快就睡着了,今晚隔壁没有异响,所以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
方卫这一觉睡得很好,但是在他家小区外面等他回家的四位哥们却没这么走运。
两名皮夹克男和两名黑衣男今晚又将车开到小区大门外的便道上,准备在此蹲守。
可是刚待了没多久,就来了一辆110巡逻车和一辆交警巡逻车。
原来该小区居民报警,最近有两辆小轿车经常在小区附近溜达,到了晚上就把车停在小区门口,经常一停一晚上,司机还在车内过夜,形迹十分可疑,认为不是酒驾毒驾,就是想实施入室盗窃。
巡警和交警十分认真地查验了两辆车上人员的驾照、证件,并让他们吹酒精测试仪,询问他们在此停留过夜的原因。
两名黑衣人是帝都世明集团的员工,他们表示自己来这里只是临时路过,停车抽根烟,并没有打算驻留,可能是误会。
因为两人着装职业,证件、公司工牌齐全,也无酒驾毒驾迹象,巡警询问了几句就把他们放走了。
而那对皮夹克兄弟就没这么幸运了,晚上因为心情不好一人搞了一小瓶牛二润了润嗓子,真没想多喝,结果酒精测试不过关,直接让带走了。
黑衣人兄弟过了半个小时回来,确认方卫没有回来后也走了,今晚他们得思考怎么给老板解释把人跟丢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