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公安机关已经以证据不明为由撤销了连。委托人正是意识到法律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他们的冤情也许会永远不能昭雪,所以才找上我们。”
梅宝心里大大不舒服起来,她觉得自己今晚真是见够听够了这种事情,腻歪得很,“可是你确信委托人说的是事实吗?会不会这位真的是无辜的?”
医生笑说:“这就是我当初吸纳你进‘侠’的理由——你心里有基本的善恶是非观念,不滥杀无辜,就凭这一点我们是一路人——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你手里既然已经拿到他的资料,就说明我们前期的调查工作已经落实了,这位副主任正是罪恶累累的禽兽无疑。怎么样,这个活儿你能接么?”
梅宝想医生给自己的任务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何况这次佣金不菲,还是小心点为妙,她犹豫了下,“委托人有什么特殊要求?”
老板说:“爆菊、阉割、尽可能地折磨他,最后当然还要他的命。”
梅宝皱眉,“有必要那么麻烦吗?一刀割断他的喉咙就好了。”
老板笑说:“委托人的心情你也要理解,毕竟那种人渣不是简单地死能够让人解恨的。”
梅宝把烟蒂捻在空出来的点心碟子里,抽出最上面的照片,把材料袋又丢回给医生。
医生松了口气,知道这意味着梅宝接下这个任务,他语气轻快地说:“相比其他的委托,这案子的收入还真是不错。你也知道的,我们多少算是半社会义工的性质,有钱人也不会找上我们——他们直接就用钱解决了。这家委托人的条件实在一般,家里是开小面馆的,一碗面六块钱,物价涨面前也不敢轻易涨,怕流失客源。一个月夫妻俩就赚个三五千的,平时省吃俭就是为了给女儿攒教育费,已经攒了三万,现在这笔钱用不上了,就拿来买畜生的命。”
他从医师白制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牛皮纸的信封,里面一沓毛爷爷。
不过他并没有把钱给梅宝,而是扬了扬,笑说:“这个我会给你记在账上——加上这笔钱你手术的费用总算是还清了,药钱就先欠着,以后再算。”
梅宝有点不满地说:“你这里的生意都不怎么好做,而且收入也不是很高。我已经做了这么久才只够平以前的帐,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攒够第二次手术的钱?”
医师安抚地附和说:“是是,知道你不容易。二次手术的费用会很高,凭你这样的身手受雇于别的组织很快会大红的,财源滚滚。不过为了钱滥杀无辜,那样有意思么?我们这里因为种种原因生意不好做,审查严格,收入也不稳定,不过我说实话你在别处再也找不到‘侠’这样的机构了,我们追求的不仅仅是经济上的一点回报,还有正义感。从这一点上讲我们是独一无二的,打着灯笼也难找的。”
梅宝沉默了,不知觉间又掏出一支烟点上。
医生决定今晚就利用这个时间好好和这个新员工谈谈精神层面的问题,毕竟梅宝道行尚浅,技术是没话说,不过思想上还很迷惘。他不清楚梅宝的过去,只觉得人才难得,是组织的新生血液,是‘侠’的精神传承人,不做点思想工作是不行的。
他摆出一副做政工工作的口吻,亲切和蔼循循善诱地说:“你要知道我们最开始完全都是免费的项目……”
梅宝起身打断他,“今晚就到这吧,你等我消息。”
医生刚开始转入政委模式就突然被切断了电源,有点意犹未尽地想说点啥,可是梅宝已经挥挥手,大步走出房间。
医生只好遗憾地追到门口道别,“等你好消息——下次再聊……”他嘟囔着,“女人真是喜怒无常,搞不懂她们。”搓手,回去搞定身下的曲奇。
回去的路上梅宝一时达不到车就步行了一段距离,偶尔看到街边商店的橱窗里陈列着一件十分漂亮的绿色连衣裙,她走近了看,越发觉得十分心动,塑料模特的脚下放着价码牌,她略看了一眼,赶紧移开了目光。
电话响起,梅宝看了眼号码,是同事小夏,大概又是追问夜店领舞的事。接起来,果真语速很快的小夏劈头就说:“姐妹我跟你说的这个活有不少人盯着呢,你要是干的话赶紧过来,在官邸酒吧,现在我已经看见两个来面试的了,说不定老板这就拍板了。”
“官邸酒吧”过耳,梅宝心里一动,她想起正是刚刚在目标人物的调查报告里出现过,是他常混的一家店。
梅宝看了眼橱窗里过千的美丽衣服,缓缓地说:“那——好吧。”
“官邸”是颇有点来历的一处宅子,原主人是前朝的财政总长,几十年沧海桑田,主人早就弃家外逃,客死海外,只有这不大不小闹中取静的别墅流传了下来,现在产权不明。酒吧的老板可见也是有点办法的人,租下这个场子,开辟成酒吧夜店,生意做的很好。
梅宝对这一带不熟,出租车司机把她放下就走了,她看着一溜围墙和参天绿树有点不知所措。
沿着墙根走了几步,才发现有个疑似入口的地方,如果不是门口两个穿黑衣的夜店保安也很难辨认。
她不想贸然进去,打电话让小夏出来接她。
不一会穿着性感的小夏跑出来,看到她就皱了下眉,直摇头,“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梅宝想自己穿成哪样了?低头看,上身白亚麻长衫,下面一条露草色薄棉七分裤,脚蹬一双橙色平底布鞋,挎着一个细带子铆钉坤。她高个子不矮,把这套兴头穿出舒服又惬意的味道,不过确实看着有点像个瑜伽教练了。
梅宝有点歉意了,她想人家好心好意给介绍个工作,自己这样好像态度随便了,解释说:“不好意思,我没想那么多,刚才你给我打电话我正在外面,没来得及回家准备什么。”
小夏一边领她进去一边说:“算了,今天也只能这样了。不过夜店里你懂的,薄露透瘦就是我们的工作服,不穿的sexy一点就是不敬业。老板也喜欢外表OPEN一点的女孩,第一印象很重要的。”
梅宝说:“我尽量试试,没做过这种工作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
小夏说:“等等,你这样还是不行,见光死。我得给你弄弄。”说着把梅宝留在园中,自己跑去什么地方了。
梅宝不动声色地留意周围的环境。
这园子有两个独栋洋楼,都不特别宽大,一个大概是主人日常起居的地方,现在是酒吧餐厅,灯光柔和,气氛宁静;另一个应该是从前举办舞会酒会的社交场所,音乐听到里面有低音炮的鼓点声,想必是喧闹的舞池;此外露天更开设了许多茶座,满员的客人大半竟是老外——一个穿着结婚小礼服的姑娘在同伴的陪伴和取笑下度过自己最后一个单身派对,一桌人在吸水烟聊天,一些人在吧台比比划划地交谈。
小夏回来的时候带着她的化妆包,按着梅宝的肩膀让她坐下,“闭上眼睛。”她命令,然后上手不由分说给她画了个彩妆。
妆成,梅宝照镜子,担心地说:“这个是不是有点过了?”
小夏说:“身份女人连这点妆面都没信心撑起来怎么行?再说这不是生活妆,就像是演员,你得扮上啊,这是工作。”
梅宝又左右照了两下,不得不承认这个比她平时艳丽许多的妆容其实并不难看。
小夏没带她去舞池,反而向安静的餐厅走去,“经理在二楼,他人还行,你一会好好表现。”
梅宝有对面试的内容一点底都没有,脸上露出几分惴惴的模样。
经理是个三十多岁精明的男人,穿着西服头发打着锃亮的发蜡,很有派头。
听完小夏介绍梅宝是来见工的,就点点头,上下打量起人来。
“个子么够标准,我们这里外国佬很多,你这个身高可以为国争光了。”他开玩笑地说,“三围怎么样?对不起,你这衣服有点松,看不清你里面的料。”
梅宝想了想,两手把肥大的衣襟从后面捏起来,勾勒出她的腰身来,默默地展示着。
小夏哀叹地想其实梅宝应该顺势把上衣脱下露出内衣的,这样比较能够搏出位。
经理没什么表示,又问:“以前有过类似的工作经验么?”
小夏抢着替梅宝说:“她是我健身会馆的同事,瑜伽教练,身体的柔韧性很好。”
经理看了看梅宝,见她没有补充,就点点,“就是说没在夜店做过咯——那么你跳两下给我看看。”
梅宝说我试试,她把包递给小夏,然后抬起腿,稳稳地做了个树式,姿态舒展。
经理噗地乐了。
小夏拉拉梅宝,低声说:“是让你跳夜店领舞,不是做瑜伽。”
梅宝恍然大悟,可是她确实没学过领舞的动作,只能硬着头皮,略有点僵硬地扭动了几下。
经理抬手挥了挥,制止她,“行了行了,知道了。”
小夏替她辩解,“经理,梅宝的素质真的很好的,学习能力也强,那些舞蹈动作她很快就能学会的。”
经理就敷衍了几句,好言劝走了她们。
下楼的时候小夏一脸沮丧,梅宝反过来要安慰她,“没什么的,可能这里真的不适合我。不管怎么都要谢谢你。”
小夏说:“其实也不光是为了让你手头宽裕点,你不知道有个和我关系很糟糕的贱人,她带了好几个女的来试工,要是让她的人进来,她们的声势就壮大了,我本来想咱们姐妹儿做个伴……算了,大不了做的不开心就不做咯。”
梅宝离开官邸回家,这一夜就这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