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一直不服你,今天咱们就看是你的脑袋瓜厉害,还是我的刀子顶用!”
廖忠平没有他这么积极的架势,平静地说:“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不管做什么事情用脑子总比没脑子用要好。”
曹运清说:“去NM的!”迅疾如雷地突然发动袭击。
廖忠平连忙闪躲,然而躲避不及手上又添心伤,刀也失手落地。
曹运清眼神狠毒,不肯给他喘息的机会,持刀又扑了上去。
然而廖忠平这次没有退让反而挺身迎上,赤手空拳和他缠斗起来。目光再次相遇曹运清吃了一惊,廖忠平的眼神却已经变了,这眼神让他发麻。一错神间廖忠平主动出招,抢了先机,空手夺白刃将曹运清的刀也缴了械。
曹运清想依廖忠平的行事作风,应该会点到为止,既然自己已经处于下风,他可能会丢下刀刃,两人继续公平决斗。
然而事实证明他的想法太天真了,廖忠平手持尖刀,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地一气呵成把刀插进他肩膀,牢牢钉在骨头上。
啊——
仓库里传出惨叫,匍匐在草丛中等待狙击的小王更加紧张起来,汗水留下眉骨,他不得不快速地擦一下以免刺眼。
惨叫声让廖忠平稍稍平息了下杀气,他停下接下来已经预想出的一系列折磨这个对手的手段,低头看着生生吞下呼痛的声音,疼得青筋毕露的曹运清。
廖忠平没什么表情,“当年我是你的队长,现在你更不是我的对手。你说的很多,我这些年杀了多少人自己都数不清,和你这种为了点钱偶尔冒风险开杀戒的人不一样。你投降吧,我不想亲手杀了你。”你知道那里么?答:元.元~。
曹运清粗喘着,下巴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这时候外面发生了一些变故,警笛由远及近,如影视剧中一样永远只在最激烈战斗场面接近结束时才出场的警方似乎已经赶到。
曹运清呵呵笑出来,“我在你眼里一定像场笑话,做什么都失败,连做坏人也是死路一条……算了,这就是我的命。”
廖忠平没有说什么。
警察在外面已经支起喇叭喊话,“周永吉你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不要再负隅顽抗了,你今天一定逃不掉的,乖乖出来自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的前妻和孩子正在赶来这里和你见面,你难道想让他们看到你行凶的样子?!”
廖忠平说:“……你结婚有孩子了?”
曹运清低头看肩膀上的刀,“逃亡那几年遇到一个傻女人,女儿三岁了,我女儿身体不好,都是我做的孽……老廖,跟你说实话,我抢的那些钱是为了准备以后跟孩子手术用的,我藏好了不打算交出去。”
廖忠平说:“我只负责捉捕,审讯的事地方警察负责。”
曹运清说:“他们的手段我是知道的,我肯定挺不过去,而且就算是我把钱交出去也是个死刑——老廖,今天我不想走出这个仓库了。”
廖忠平冲外面正在偷偷摸摸靠近的特警大吼:“退出去!”
跟着警察赶到现场的小丁自觉担负起执行长官命令的责任,把警察挡在外面一定距离。
曹运清露出一个苦笑,“谢谢你这时候还肯帮我——老曹,我一辈子活的窝囊,起码死的时候得像个汉子。你让我自己了断吧!”
廖忠平说:“你想要刀还是枪?”
曹运清说:“给我一把枪,我从前爆别人的头,今天轮到自己也是报应。”
廖忠平从肋下抽出身上最后一把枪,上膛,调转枪口冲着自己,递过去。
曹运清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廖忠平,露出一个好似感激的微笑,伸手去接,“谢谢你,能交到你这样够意思的朋友我这辈子值了。”
他的手已经摸到抢,廖忠平松口,彻底交给他。
曹运清拿着枪的手收回来,慢慢地把枪口凑近自己的脑袋,最后塞进嘴里,只消他微微勾动扳机,一切都将结束。
廖忠平微微别开目光,不忍猝睹。
35、第8章(6)
然而突然间变故徒生,曹运清背信弃义,快速抽出枪对着廖忠平,近距离砰地开枪。
他脸上来不及露出得逞的笑容便永远地定格在一个惊惶的表情——刚才的电光火石间廖忠平并没有应声倒下,而是以更快的速度闪到他身后,并且拔出钉在他骨头上的刀,然而这一次他并没有惨叫出声,因为接下来那刀刃就顺势割开了他的喉咙。
大量的血喷射出来,曹运清唯一的好手拼命捂着自己的脖子,然而无济于事。他想大喊,然而无法出声,只能在求生意志仍旧很强的情况下清楚地感觉自己死去。
廖忠平看着从前的战友在苦苦挣扎,死到临头仍旧不放弃生的希望,那滚热的血溅到他的脸上,他看着曹运清的死亡过程,就像看着自己临死之前的丑态。
这不是第一个死在他手里的七处人,也不大可能是最后一个,将来他自己也可能死在另一个七处人手里——天道轮回,一切皆有可能。
警察喇叭还在不知疲倦地喊话,下午的阳光越发肆虐,无数的枪口对着仓库的出入口,阴影里发生的事情外界一无所知。
最终仓库的阴影里溶出一个人,廖忠平浑身是血出现了,他仍旧戴着黑色面罩,只露出双眼和口鼻,看得见斑斑血迹。
他略扫了一眼,目光扫过仍旧藏在高处草丛中的小王。
小王的手不听使唤地抖了,他想象着自己利落地扳动扳机,这个一直强势压制他的上司脑袋迸出漂亮的血花……
然而想象终归只能是想象,他默默收起枪支,结束狙击状态。
廖忠平高声说:“周永吉已死,你们进去收拾吧。”
警方收起枪械,进入现场。
不久,曹运清的前妻带着三岁的小女孩赶到现场,她看上去只是个木讷的普通女人,被人家安排去认尸。
一般情况下拂尸恸哭的场面并没有发生,她睁着茫然的眼睛看了眼就赶紧闭上眼背过去,说这不是她男人,长的不一样。
警方向她解释人被割喉死后皮肤紧缩,五官会有略微变化,何况为了躲避警方的追捕周永吉进行了易容。
然而无论怎样解释,女人就只是否认眼前的现实,要求带着孩子离去。你知道那里么?答:元.元~。
可是警方还要追查巨额钱款的下落,一时半会的并不打算放人。
廖忠平只在现场呆了一会,看着验尸官把尸体装进黑色裹尸袋抬走,他就没有逗留,悄然离开。
指挥部的领导本来还担心因为之前在大山还是市区重点围捕的分歧而受到他的奚落,至此松了口气。
十五分钟后,案件的最新进展开始出现在各大微薄上,被竞相转发,几小时后的晚新闻也进行了实时播报。
本地晚间新闻上端庄的女主播一本正经地读着新闻稿——
“据某市公安局的通报,A级通缉犯周永吉下午被公安干警勘破行踪,随后与两名刑警发生了激烈枪战,周逃窜至某仓库后被击毙。两名干警不同程度受伤,其中受伤比较严重的景彰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他的英勇受到公安部领导的高度赞扬,有望被授予特别奖章,而本市全体干警荣获集体一等功……”
画面切换事发后现场的一段视频,然后又是周永吉的近照。
脱衣舞俱乐部的更衣室的墙壁上有一个LED电视,舞娘们也纷纷关心起时事来,围着看议论纷纷,讨论这悍匪是否来是她们这里的客人。
梅宝本来对新闻没有什么兴趣的,但是偶然间看了新闻上周永吉的照片她就放弃了穿外套的打算,上身只着黑丝蕾丝边文胸走近了看新闻。
有舞娘留意到她的不寻常,撞她肩膀问说:“难道你见过?那你可冤了,到手的五百万啷个飞了。”
梅宝淡淡地说:“没有,不过长的像从前一个人认识的人。”
你知道那里么?答:元.元~。
廖忠平坐在刘莲子办公室的椅子上,坦然面对自己的心理医生。
刘莲子小心地说:“我听到这个案子之后今晚想突然约你见面,希望你不会觉得唐突。”
廖忠平表示可以理解,“你的工作内容就是关注我的心理健康——不过我不认为自己的神经脆弱到需要接受心理援助。”
刘莲子说:“我当然知道你已经是身经百战,但是这个案子很特殊,坦白地讲曹运清是否让你想起别的什么人?”
廖忠平说:“没有。”
刘莲子叹气,“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可以和我聊,懊悔、沮丧、压力、悲愤、兔死狗烹或者兴奋都可以谈。”
廖忠平笑说:“你想太多了。这是工作。”
刘莲子说:“就算是工作,做的时候也有会不同的心境。你难道就没有产生职业倦怠?”
廖忠平说:“我今天对曹运清说过——我发誓效忠的是这个国家和他的人民。到今天为国为民仍旧是我的理想,还有什么能够比我的工作更能够实现这个人生理想?——我没什么好抱怨的。”
刘莲子不禁想眼前这个男人意志和修辞都很强大,这么看来他的某些瑕疵可算作瑕不掩瑜,到底自己对于他来说有没有存在的价值?他是否需要医治?——产生质疑的反而是她。
廖忠平顺利离开刘莲子的办公室才觉得这一天可以称为结束了。
他回到入住的招待所,养子夜辰早已经在保姆的照顾下上床睡觉了,他坐在床边默默地看了看孩子,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就起身再次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