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经在那头犹豫了几秒,现在有关黑狼的稿子对于报社来说的确十分值钱,谁先发表,谁就是赢家,但是,如果他这边拿稿子过去,新闻部老大是不是觉得他贾政经怂恿手下去抢新闻部的活呢?都是一个级别的,保不齐对方以后绊他一脚啊,不行不行,宁可不出这个头,也不能树这个敌。
贾政经咳嗽两声:“温姝,我再说一遍,我们是文娱部,不是新闻部更不是特稿部,且不说新闻报给不给你刊登,你虽然写出来了,谁能保证你写的那些就是最终的事实呢?如果明天后天又有人查出新的事情内幕呢?这万一登了,不是打新闻部的脸,打报社的脸吗?再说了,我看了你这篇稿子,说实话,离一篇优秀的特稿还是差距巨大,如果发上去,这是拉低我们报社的实力,所以,于公于私,我都不能帮你这个忙,温姝,你要是还想在文娱部好好干,就多花点心思在找美食店和拉广告上,别的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少做少想,到时候捅了漏子,就算是刘副主编也保不了你。”
挂上电话,温姝蔫在床上,此时进来一条微信,是高晓天问她有没有发上去。温姝一咬牙,既然报社不给发,那她就自己发。她点进公众号后台,把整篇稿子发了上去。
刚发上平台,她就死死盯着后台上的阅读,一分钟过去,阅读量竟然是零,又过去一分钟,还是如此,温姝忐忑不安,担心是不是自己写得不好没有人看,第三分钟,当她再次刷新的时候,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再看,没错,阅读已经超过了一万,转发过了一千,她尖叫一声,怕吵醒老妈,只能捂着嘴,激动的在房间里翻着跟斗,等折腾够了,她又抱着电脑,看着一条条迅速刷新的新鲜留言,觉得这几个月受的苦都值了。
而此时的高晓天正带着帽子直播,让自己所有的粉丝都去关注和转发温姝的公众号。网络传播迅速,不出两个小时,各大网络媒体已经在竞相转载温姝写的稿子。
贾政经正坐在办公室喝茶,点开微信看新闻的时候,无意中看到朋友圈里温姝的这篇稿子已经刷屏了,他沉着脸,看了眼外面温姝空荡荡的位置。
听闻 “黑狼被捕”,所有媒体都在关注着他的审讯过程。金科用老脸为温姝争取到了独家采访的机会,温姝把稿子发上去后,便急赶慢赶的去到了关押郑国明的地方。
“郑国明,你为什么要杀死温姝和高晓天?”
“我害怕他们知道的太多了。”郑国明腿上上着绷带,还是穿着昨天晚上作案的衣服,已经没有了昔日盛气凌人的样子。
“你怕他们查出你杀了这6个受害者,其中还包括你女儿吗?”
说到女儿这个词时,郑国明忍不住红了眼眶,情绪激动的哭了起来:“我不是黑狼,我发誓我真的不是黑狼,我只是怕他们查出真正的黑狼。”
在场审问的人都吃了一惊,温姝沉默几秒,问他:“意思是,你知道谁是真正的黑狼?”
郑国明不说话,一旁的警官一声爆喝:“说!”
郑国明抬头看着旁听席上的温姝:“黑狼,就是我女儿!”
在场的人都被搞的一头雾水。
“什么?”温姝觉得自己的手在颤抖。
“我没说假话,事实是这样的,那天,也就是孙娜被黑狼袭击,我女儿被杀那天,孙娜被黑狼的案子搞的焦头烂额,心情不好。恰巧我当时生意也不顺,我俩就吵了起来,这时郑淼冲出房间情绪激动说我外面有情人,我当时也没好气,可以说当时我和孙娜把气都出在了郑淼身上,郑淼这孩子气性大,夺门而出,孙娜就去追,我当时没追出去认为孙娜能把孩子追回来,但是两分钟后我还是没沉住气下了楼,没看到郑淼,只看到了孙娜开了车准备离开,我当时觉得是不是刚才郑淼被车撞了孙娜送她上医院,所以没犹豫就叫了出租车跟了上去。”
“当时几点钟?”
“我没注意,也没带表,反正天没黑。”郑国明接着抬头说,“跟到狮山公园,孙娜下了车,我也跟了进去。那时天已经开始黑了,我就看见孙娜躲进了假山后面,我远远跟在她后面,她并没发现我。时间不长,我发现在孙娜身后出现了一个黑影,就在我和孙娜之间。黑影从背后扑向孙娜,一下子用一个白东西捂住了孙娜的脸,当时另一只手上还有一把刀子,也就是你们现在拿到的这把。”
“你是说,当时扑向孙娜的人就是郑淼?”温姝皱眉问说。
“是的。”
温姝边记录边疑惑问说:“郑淼当时还是高中生,怎么有力气和成年人抗衡?”
郑国明摇摇头:“她的身体素质不比同龄男性差,她在学校是练三铁的。”
警官瞪他:“接着说。”
郑国明张了张嘴,慢慢说“当时孙娜反抗,但是被捂着嘴发不出声,不一会儿就不挣扎了,我当时着急,看脚边正好有块石头,我就提了石头悄悄靠近,在对方后脑上狠狠砸了一下。我看他当时还想反抗,就抢过了她手上的绳子勒他的脖子,我没想杀人,只是想制服她……”
“当时你没认出对方就是你郑淼?”
郑国明低下头,一脸痛苦的喃喃说:“没有,当时她带着头套和口罩,挣扎时也没说话,直到最后我摘了她的口罩,我才知道我杀了自己的女儿。”
温姝声音有些发颤:“那你既然知道郑淼是黑狼,也知道她死了,为什么不来自首报案?”
“我挣扎过,也想过自首,但是我奋斗这么久的事业刚刚起步,我不甘心,所以就决定利用黑狼事件,掩盖我女儿是黑狼的事实。同时,把我女儿的死嫁祸给一个“黑狼”,因为孙娜处理黑狼的案子很长时间,黑狼怎么干的,我很清楚。我按照黑狼的手法,给我女儿剃了头,在她身上刻了黑狼的标记,然后狠了狠心,割掉了她的耳朵。”
“耳朵呢?”
郑国明声音低沉:“在殡仪馆,她的骨灰盒里。你们可以查证。”
“这些事都是在案发地做的吗?”
他摇摇头:“不是,我在公园另一个树林里做的。我当是用郑淼的大衣兜着她的头发,正巧发现了公园施工垃圾中有个大编织袋,我就将人扛在肩上,藏在公园的桉树林里。然后从公园另一侧跳出围墙,将碎发和大衣丢到垃圾桶后,我才回家换上睡衣,和邻居大哥一起去找孙娜,做不在场证明。等到第二天假装她的线人,发信息给孙娜,叫她去收尸。”
温姝沉默几秒,问他:“你说你是杀死郑淼的凶手,那我问你,和郑淼的搏斗过程中,你有没有受伤?”
郑国明犹豫了一会:“没有,好像没有。”
温姝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郑淼尸检的时候,手指甲里发现了人体组织DNA,这说明她曾经跟人搏斗过,而且这个DNA和你的完全不同,你怎么解释?”
郑国明语塞,支吾说:“这……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误杀了我女儿,也知道她就是黑狼,其他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温姝盯着他:“你怎么这么肯定郑淼就是黑狼?”
郑国明不看温姝,反而转头去看另一个审讯人员,说:“一个父亲的直觉。”
“我们说的是证据,不是直觉。”审讯人员厉声说。
郑国明低着头,沉默了一会,慢慢开口说:“我曾经偷看过她的日记,上面写的东西都是关于憎恨和杀戮的。我希望她能好好的,可能做事的方法上是粗暴了点,但我出发点是好的。因为这事,她跟我闹得很凶,原本就紧张的父女关系彻底决裂了。而当我杀了我女儿后,我就把她的东西该烧的都烧了,我希望生活能继续下去,想着时间再久点,大家就能回归正轨,淡忘这件事。可没想到孙娜这个疯婆子不依不饶,还找了私人侦探,这还不行,她自己还要以身试法来提醒大家。”郑国明顿了顿,叹了口气:“老天让我家破人亡啊。”
案件出现了新的疑点,即便郑国明一再强调郑淼就是黑狼,但温姝还是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一出审讯室,她立马就给金科打了电话。
金科正在饺子馆跟老板喝酒,一看是温姝打来的,赶紧接了起来:“完事了?”
“没完,这个事情没这么简单。你现在马上回去翻看所有从出租房里拿回来的东西,找找有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郑淼就是黑狼的。”
金科打了个酒嗝:“什么!我没听错吧。”
“快去。”
电话一挂,金科就飞奔回到自己的店里,直接上了二楼,推开门就看到了秃瓢的高晓天。
“嘿,全剃光了?”
高晓天对着镜子,丧着脸左右瞧了瞧自己的新发型:“这黑狼只剃了一半,跟鬼剃头似的,我只能全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