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卖,只是先押在那儿,等我们赚了银子就赎回来……”说着,云初又转向如烟,“告诉他等药堂开业后,就用利钱赎,想收多少利钱都随他们……”
“这……”如意一惊,“他们会不会敲诈我们,翻番的要利钱?”
高利贷可是贵的吓人,一旦借了,就一辈子翻不了身,想当年他爷爷就是因为借了高利贷还不起,被逼的自杀,父亲才卖身为奴的。
想起云初敲诈过他们,如意浅意识地觉得江贤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也听出如意话里的担忧,云初苦笑,看来这坏事真不能做,现世报来的太快,心里叹息,嘴上说道:
“……诈就诈吧,谁叫我们有求于人呢?”又嘱咐如烟,“他说什么条件你都答应,能把银子拿回来是正事,仔细别和江参闹翻了……”
债多不愁,她愁的是借不到银子
左右她是要离开国公府的,果真利太高了,以后还不上,她就索性逃债,带着如烟如意远走她乡,开个小药堂,也能维持个温饱,总不会受治于人。
看到了云初的决心,如烟的眼睛闪闪地亮起来,云初在府外有了人马,她回故国的愿望是不是也能实现?
黎国重医,又允许寡妇改嫁,对云初来时,无异于是个人间天堂,只要她们能够躲过国公府的追杀……念头一闪,如烟的目光随即黯淡下来,她武功虽高,但额头却是烙了印的,本就寸步难行,又如何能带云初躲过国公府的追杀?
她绝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连累了云初
见她目光闪烁,云初就笑了笑,这丫头也动心了吧?只是现在说出去黎国的打算为时太早。
见云初笑盈盈地看着她,如烟不自然地说道:“奴婢今晚就去找李妈……”
“别”云初忙阻止道,“……外面风声正紧,你这两日就老实呆在府里疗伤,哪儿也别去。”
“就是的……”如意附和道,“听说万岁龙颜大怒,责令刑部即日破案呢,你可别撞到刀口上”想起什么,就笑起来,“这两日大*奶额头贴着膏药,想是听说贾平死了,正上火呢。”又好奇道,“奇怪,她怎么没再来试探如烟?”
“那夜一个活口也没留下,她不用猜也知,这绝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出的,还来探什么?”如烟冷笑,“那狗贼的仇家甚多,是黎国人都想杀了他,官府总不会把栾城所有黎国官囚都抓起来吧。”
云初笑着点点头。
姚阑头痛一定是因为她想不通如烟为什么没死,又是谁阴差阳错地为如烟报了仇吧?
“……澜儿身体不好就歇两天。”见姚阑进来,太太就拽了她看额头上的膏药,“快坐下,头还痛?”又道,“要不……我让云初过来给你把把脉?”
“让太太挂心了……”姚阑笑道,“不过受了些寒,已经好了……”又指着额头的膏药,“这个还是昨晚贴上去的,说是要贴十二个时辰,也是觉得舒服,媳妇一早就没揭,倒让您操心了……”
“澜儿没事就好,千万不要强撑着,府里可有现成的大夫……”又笑道,“你也别说,云初的手艺还真好,她每日给我揉几下,我这肩疼的毛病竟有些日子没犯了,睡眠也比以前好了,昨儿竟一觉到天亮……”
姚阑的目光暗了暗,勉强扯了个笑:“谁说不是,能娶到四妹这样的媳妇,也是您的福气,媳妇的奶奶还一个劲地念道她呢……”跟着话题一转,“后日就是奶奶的寿辰,媳妇备好了寿礼……”从迎秋手中接过清单递给太太,“您看看妥不妥……”
“澜儿也太仔细了……”溜了一眼,太太就皱皱眉,“不同往年,今年是老夫人的六十寿辰,听说太后也去,相府准备的空前隆重,这礼总要照着往年重些才是,怎么竟又随了前例?”
“媳妇也想着来着……”姚阑嘻嘻笑道,“总是自己的娘家,怕妯娌间攀比,就没敢擅自决定,前两日来找您商量,又是一屋子的人,就撂下了……”
“就你想得多,事涉国公府的脸面,哪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太太笑着责备她,“嗯……”又想了想,“听说老夫人最喜欢苏绣,你去把那幅提篮观音找出来添上,再加一百斤银丝寿面,一百斤寿桃……”
“嗯,媳妇这就加上……”顿了下,又道,“……怕母亲忙不过来,媳妇想今儿先回去,您看……”
太太就看了看她的额头。
“已经不碍事了……”姚阑一把将膏药揭下来,“媳妇这就揭了,回去再梳洗一下。”
“嗯……”好半晌,太太点点头,“贵妃娘娘有孕,不能归省,你早两日回去也好,只是记得凡事不要强出头,你总是嫁了的女儿,别丢了国公府的体面……”
正说着,见门口人影晃动,太太就吩咐了喜竹出去看看,喜竹回来说,“是老爷遣人传话,说中午不回来用饭了……”
太太一怔,接着点点头,“知道了……”瞥见姚阑看着案上的请柬欲言又止,就问:“澜儿还有事儿?”
“奶奶天天念叨四妹,这又巴巴的送了请柬来……”姚阑笑看着太太,“要不,就让四妹先随媳妇一起过去?”又道,“有媳妇照看,您放心……”
太太看着请柬矛盾起来。
她原是反对的,但董国公见了请柬二话没说,就允了,太太心里就有几分犹豫。
“太太放心,有媳妇和奶奶照应,四妹绝错不了的……”又露出满脸的羡慕,“父亲的那些门生听说四妹要去,都高兴的什么似的,一个个摩拳擦掌地等着呢,尤其那个陆学士,张罗着要在寿辰上联对子,奶奶别提多高兴了。”又笑看着太太,“……四妹这次一定又能拨的头筹,给我们府里增光……”
太太的脸瞬间就沉下来。
“云初总是有身子的人了……”良久,太太叹了口气,“出入不方便,你回去后先过个话,就说云初吐得厉害,谢谢老夫人惦记着……”
姚阑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再抬起头时,却是一脸的惊诧:“四妹不是有偏方……”
“四爷就这一条血脉……”不等她说完,太太就打断道,“真有个三长两短,我……”
说着,太太竟擦起了眼睛。
姚阑忙应了声“是”又遗憾道,“奶奶又要失望了……”
看着姚阑满眼的失望,太太暗叹一声,澜儿什么都好,就是这点看不透,云初哪是个安守妇道的人?好容易自己劝着这才收了心,真让她和那些才子聚到一处作诗联对的,不知又会生出多少是非,丢了国公府的体面。
又和姚阑聊了一会儿,太太就撵她要回门就趁早儿走。姚阑起身道了安,带着迎秋等人走了,太太回头叫过喜竹问道:
“……怎么回事?我影虎看着好似叶儿在门口。”
“太太眼睛真尖,的确是叶儿,说柳儿这两日吐得厉害,一早到现在什么也没吃,叶儿担心孩子保不住,就巴巴的来了……”又道,“奴婢见大*奶在这儿,就撒了个谎……”
“……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吗?”太太皱皱眉,“怎么突然就闹起来了?”
“前几日奴婢也去看过,虽然也吐,却是没这么厉害……”喜竹附和道:“……听叶儿说,她常常半夜里哭。”
“她是想四爷了吧,害喜的人,心里都娇气……”太太叹道,“叫云初过去给瞧瞧……”又嘱咐道,“你也跟着过去,顺便给她宽宽心,好歹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喜竹应了声“是”,转身走了出去。
……
董爱走了,柳儿的心也死了,如果不是发现有了他到骨肉,她也愿随他而去,面对着云初,想着自己的孩子一生下来,就要被这个女人夺走,从此骨肉分离,柳儿的心就如刀剜般痛起来,接着就一阵干呕,叶儿忙上前拍后背,端水伺候她漱口……
号完脉,看着柳儿干呕不断,云初眉头紧锁,柳儿吃不下,喝不下不仅仅是害喜,主要还是心思太重。
这样下去,闹不好这个孩子还真就保不住。
只是,自从知道这个孩子以来,自己虽然百般委屈,却从没为难过柳儿,太太又把她保护在三层院,恨不能给供起来,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竟无声地闹起来?
“……怎么样?”见云初皱眉,喜竹的心就悬起来,“要不要紧?”顿了顿,又道:“要不,奴婢就去回了太太,再请个大夫来?”
这个孩子是太太的命根子,喜竹一点都不敢大意。
“暂时不用。”云初摇摇头,又转向柳儿,“害喜的人,最要紧的是心情好,这对大人孩子都好……”又道,“你吐的这样厉害,除了害喜,主要是心思太重……”话锋一转,云初直视着她的眼,“……你有什么心事?”
声音不高,却如响鼓般敲打在柳儿的心上。
柳儿一哆嗦,头低到了胸口:“太太待奴婢如亲女儿般,奴婢……奴婢哪敢有什么心思?”
说这话就是有心思了
喜竹心一动,开口说道:
“……你知道就好,有什么心思你只管说,太太会为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