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清留在方巾巷用了晚饭,期间一直也提不起什么兴致来说笑。好在孩子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令房里热闹了许多。金文清见女儿确实比住在老宅时高兴不少,心里多少有些安慰,神情也就轻松了些。
要走的,还是留不下。金文清心底叹道。不过这样也好,樱娘那性子,金家一点都不适合她,又何必为了自己快活,生生将她圈进笼子里。
金熙晚饭前偷偷拉着孙樱娘、将那想买地种花儿的想法说了,软声恳求孙樱娘替她瞒着,说若是爹爹问起来,娘您就说是您给我置的产业、叫我留着傍身保命的。
孙樱娘笑着点头。不要说圆谎的这么大点儿小事,只要她的小熙高兴,要她的命她也是能给的。心里却道这孩子最近这几年变化太大了,真是称得上又聪明又机灵。这才来了京城两年,都攒下能买地的私房了,看来在金家老宅时不单将老太太哄得不善,金文清对她也真是好得很。
她孙樱娘这也就知足了,还求什么呢。当初叫女儿回金家认祖归宗,她也没敢想过,事态竟会是这么的好。没来京城之前,她一直忐忑不安,只当小熙的信里所说之事都是骗她的,只为了叫她不要惦记不要揪心。
那种忐忑,直到见了小熙的毕业照笑得那么灿烂,又见了父女两个在主席台上和校园里的亲密合影,才多少松快了一些。后来得知小熙又搬离了金家老宅,那颗心重新又悬得老高。
倒是大嫂看得清,说与其在大宅子里天天应付明枪暗箭,还真不如搬出来舒心。只是当时她们都不知道,原来小熙搬离金宅,竟是因为半夜被人摸进了屋……
这次来了之后,孙樱娘从侄子们口中得知真相,立刻就想提着枪闯进金宅一枪崩了佟惠恩。臭娘儿们竟敢算计我的小熙,真真儿是活腻歪了。若不是金熙拦腰抱着她哭喊说,小弟弟今年才六岁,可不能就这么没了娘,金文清又极是温存小心陪着笑……
后来平静下来,孙樱娘还笑着挤兑金熙:“你也不像娘的女儿,怎么离得那么近,还一枪只打在了那人大腿上?若依着娘说,就该一枪敲掉他的脑袋。”
金熙最怕听这个。她前世不就是这么死的?孙樱娘瞧女儿珠泪欲垂的可怜模样,连忙安慰:“是娘说错了,娘对不住小熙。京城不比射马岭,打死了人可是要偿命的。打腿对,打腿才对。”
唉,她哪里知道这是我心里永远的痛,也不怨她,金熙当时心里暗道。于是也就势擦了眼泪,又跟孙樱娘撒起娇来。
一家人一起吃罢晚饭,金文清坐了一会儿就要离去。却被孙樱娘拉住了,神色严肃的说道:“我还有件事儿要对你说,你迟些再走。”
金文清与她回了西屋重又坐回,孙樱娘便将打算给金熙买地的事儿对他说了——与其等到圆谎,不如先知会。
说是前些日子去大觉寺,见山下的农人们玫瑰花儿种的好,小熙又对那个感兴趣,就打算给她买一片地也种些玫瑰:“几十亩地一年赚几百大洋也是有的,万一小熙以后……也有个傍身保命的后路儿。”
“最要紧的是,姑娘也逐渐大了,打现在开始就置些产业,以后也能当做嫁妆,省得在婆家抬不起头来。带来的几个孩子不是有不想上学的么,去园子里帮帮忙也省得闲散了,任意闲散就爱惹是生非呢。”
金文清半晌无语。孙樱娘这些话,简直就像在打他的脸。他金文清当不得女儿傍身保命的依靠么,他金文清给女儿置不起嫁妆么?可是樱娘到底不在京城不在女儿身边,这么想倒也无可厚非。
于是点头应了:“你们娘儿俩这些日子就去四处瞧瞧吧,宁可多买些也别买少了,哪怕自己种不过来租给农民种玉米去。也省得以后嫌地方小了,再买的话一块一块的隔得老远。”
“看好了谈好价钱,就给我说,我就去取钱办地契。地契就写小熙的名字,你总该放心了吧?”
孙樱娘连连摆手:“我不是这意思,只是跟你商量商量,看这么着可行不可行,并不是想叫你出这笔钱。我这些年私房钱攒的不少,早晚还不都是小熙的。她既是喜欢,早些买总比晚买好,如今四处修铁路修马路,怕是往后那地越来越贵了呢。”
金文清笑着点头:“我知道你不是那意思。你既是说了你的钱早晚都是小熙的,你就好好给她留着。我的钱,却是没准儿……还不如眼下多给她花些。”
孙樱娘虽是大咧惯了,却也听懂了金文清的意思。既是如此,就叫他花这笔钱吧,省得往后便宜了别人。地契又能写成小熙的名儿,也不怕别人如何惦记。
金文清走了后,孙樱娘就喜滋滋拉着金熙给她表功,“本来娘还说,这地娘给你买了,谁知你爹竟然上赶的说他给你买。”
金熙听了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赚人家便宜吗,好像娘儿俩商量好了设套儿引金文清钻似的。转念一想又忍不住笑了,金文清是小金熙的亲爹又不是外人儿,怎么能叫赚便宜呢。
她以后日子过得好了,金文清不也是喜闻乐见么,何况她又不是狼心狗肺的,金文清这么对她,她也会好好回报他。换句话说,她金熙不想欠着任何人的,哪怕对方给她的是无法衡量的情意,她也不想欠。
又听孙樱娘说,金文清主张多买些地,哪怕自己种不了租出去给别人种一半,也省得以后要扩大的时候地方不够,不禁颔首称赞,金文清想得很是周到。
“那咱们今儿就都早些睡,明天一早儿就去看地吧,还不知要跑多少个地方呢。”孙樱娘嘱咐金熙道。
这个娘还真是个急性子,说要做什么立刻就得做,多一天也等不得。金熙笑着应了声,就唤春分去叫厨房准备沐浴的热水。又几近谄媚的对孙樱娘说:“等女儿给您准备个香香的洗澡水,松松筋骨解解乏。”
孙樱娘笑着说就你的名堂多,怪不得哭着喊着也要弄个花园子,敢情是为了泡澡的。金熙心里暗暗笑道您还真说对了,在这个时代做个连锁的女子芳疗会馆,是我最大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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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还没过完,惯例在晚饭前后有加更~~
才扎完针灸回来,半面后背都是酸胀的,唉,真痛苦,求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