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喇叭”的无赖撒泼惹得依娜奶奶一阵气极,咚咚咚从碉楼上下来了,走到她身边劝道:
“她八婶,你看咱们两家住在村寨的最边上,都不容易。这次野鸡出现在林子里是很蹊跷,可是你也不能说就是你家喂的啊?你都好些日子没往林子去了,怎么会是你家养的呢?你家当家的一直在上瓦桥做些啥,咱们都清楚,又怎么会有余钱买野鸡养呢?再说啦,这野鸡谁能家养,你这不是惹人笑话吗?”
“尖嘴鸡”主意一出,也觉得路子不正,但她和“大喇叭”一样;你越是有理,她越是撒泼。依娜奶奶有理有据的分析听在两人的耳朵里却成了深深的讽刺,当下,“尖嘴鸡”添油加醋道:
“凭什么人家八姐的家事要给你们知道!就是怕今天这样的事情多发生两次,八姐喂个鸡都小心翼翼的;不料这事情还是发生了!”
李老师糊涂了,来回看看两边,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只好和展令麒在一边冷眼旁观。
而陆岚菲看到这儿早已是气得发笑了,这两个女人一搭一档真是绝配了!
“两位婶婶先别忙!八婶的野鸡喂了多久啦?”陆岚菲出声问道。
或许是没有想到一向胆小不理人的丑妮子会开口,两人没经过“对眼”便一起答道:
“一个月!”
“两个月!”
两个人对视一眼,还算默契的住了口。“大喇叭”亡羊补牢道:
“我养了两个月,月前和简妹子说过!”
陆岚菲轻轻扯扯唇角,眼神越发的深幽难懂了;看在别人眼里却是神秘莫测了许多。地上坐着的“大喇叭”不干嚎了,警惕的盯着她,问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
陆岚菲淡笑出声,露出几颗洁白的小米牙!纤细的人儿,身后浓密柔顺的黑发,脸上半黑半白,看起来莫名的诡异;两个泼妇瑟缩了一下。
“家养的野鸡是不是吃得你家的粮食啊?是不是每天都是你在喂啊?”陆岚菲直视“大喇叭”,轻声问出。
“当然啦!不然怎么算是我家养的。”“大喇叭”虽说有些心里没底,但还是倔强的奉行“死鸭子嘴硬”的最高耍赖境界。
“哦!那难办了。我家不巧也喂了几只野鸡呢!一直是我在给粮食诶,这可怎么办?”陆岚菲轻蹙眉头,看起来很是困惑。站在她左边的展令麒正好看见她白玉般的右脸露出轻愁,不由为她的轻愁揪心。
两个泼妇倒是不揪心,呵呵奸笑几声,咄咄逼人说道:“你家也有?你喊它啊,它答应就是你的。”
同样,她们也知道野鸡不可能家养。反正事情已经是一团稀泥了,大家一起和和更糊涂吧,反正她们要得到好处就成啦!
陆岚菲笑得更明媚了,让从来没看过她笑颜的几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样吧,八婶,咱们都拿点粮食出来喂**!吃惯谁的,它自然认得谁是主人啦!”
这句话一出口,四周反应各异,都不好出言反对。“大喇叭”也不撒泼了,翻身跃起身子,急步往家走去,心里念叨着多拿些好东西喂鸡,怎么也得拉个两三只吧?
见她回家了,依娜奶奶急了:“菲菲,咱们要喂什么粮食啊?”
陆爷爷颓然坐到了楼梯位置上,拿出水烟袋燃起:“唉,咱们注定发不了横财,还是踏踏实实做事吧!李老师、展家小子,真是麻烦你们了;让你们看笑话了!”
陆岚菲指尖轻触脸庞:没有这个印记带来的术法,那就只有任人欺负了!
……
十分钟后,心急的“尖嘴鸡”已经在两家的院子中间用竹篱笆围起了一丈方圆的圈子,将六只野鸡一下子丢了进去。
“大喇叭”从屋里拿出了不少的白米饭粒,而陆岚菲顺手在院子里的筲箕抓了一把麦子,两人分别站在篱笆两侧。
野鸡对陌生环境惶恐不已,眼见就打算展翅高飞,投奔自由了;陆岚菲手指微动,几只野鸡立刻收住翅膀,在圈子里伏低做小。
“鸡儿咕咕咕!……”“大喇叭”先下手为强,一把把米饭,青稞不要钱似的往里面撒。
这群野鸡争先恐后的动了,却是往她撒食的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像是生怕被她的食物沾上一般……
围观的人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瞪着挤在另一处瑟瑟发抖的鸡群;这些鸡是在避瘟疫吗?
唯有陆岚菲有些不好意思收回多放的一丝神念,笑着站到“大喇叭”身边;“八婶,还是让我试试吧!”
“你?”“大喇叭”上下打量她,当看清她手里端的一碗普通麦子后,鼻孔朝天傲气道:
“你喂吧,要是这些鸡吃你的东西了,今天我罗老八就认输了!……”
当她眼睁睁看着六只鸡争先恐后的涌向陆岚菲,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不可能!”
“大喇叭”一把抓过陆岚菲手里的小麦洒向那些野鸡,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再次上演,六只野鸡依旧回到和她相反的角落,小眼睛齐齐可怜巴巴的盯着陆岚菲。
“呵呵,”陆岚菲的信心更足了,顺手从路边拔了几棵杂草丢进去,六只野鸡再次在她的命令下争先恐后啄食起来;竹篱笆里的厚厚一层白米饭和青稞纹丝不动,像是在冷冷嘲笑“大喇叭”和“尖嘴鸡”的无赖。
事已至此,两个女人只得悻悻的退回家里,陆爷爷也只得等吃过午饭再到集市上去了。
面对几人好奇的目光,陆岚菲回答的很是铿锵有力:“动物的感知力敏锐无比!不信你们试试。”
实验结果不言而喻!吃过午饭,李老师和展令麒带着一肚子不可思议由陆爷爷陪着下山了。
陆岚菲面对依娜奶奶的狐疑强装不觉,只是拿了书本隔绝了她的试探……
——
火红的太阳从远处群山中缓缓升起,陆岚菲站在下山的马道路口,拂上右脸,深深呼吸了两口,小声誓言道:
“陆岚菲!加油,别人的眼光算什么?别人的嘲笑算什么?看谁笑到最后!”
说罢,她轻轻抬头,露出了右脸庞黑色的印记。原来,她今天出门时在镜子前思量了良久,终究不敢学习其她女孩子那样把头发全部高高的束起;只好将满头的秀发在脑后松松扎起了一个马尾,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咦?那不是陆收荒捡来的孙女吗?今天是怎么了?……”
“也不是那么吓人嘛!……”
“还长得蛮白净的,一点儿也不像咱们土生土长的的山里人……”
“宝儿,你可要努力上学哦!你看人家一个捡来的丑姑娘,成绩可是咱们石磨镇数一数二的呢……”
此类的话语其实每天都有,只是平常“心是灰的,看什么都是灰的。”而今天心是敞亮的,天是蓝色的,听什么都是顺心顺意的……
脚步越发的轻快,加上这十天修习术法以来的小有成就;平日一个半小时的路程今天一个小时就走完了。
“马大爷好!”入耳动听的招呼声温柔响起。
“唔,好!”守门的马大爷直觉的招呼道,看了一眼招呼的人儿后,瞪大了那双浑浊的老眼;结巴着招呼道:
“菲……菲!早……”
“马大爷,您吃早饭没?”陆岚菲眼见门卫大爷的惊状,心里暗自好笑,接过他手里的垃圾桶;“我帮你去把垃圾倒了,你先吃饭吧;待会儿凉了就不好了。”
马大爷也不和她客气,笑眯眯的将垃圾桶递给她,转身往门卫室走去;口里欣慰说道:
“这下子陆收荒老两口应该放心了吧!女孩子老是低着头可不漂亮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