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回也就花了半个多时辰的时间,徐飞就把营地的情况摸了七七八八,还顺带从营地带了个人回来。
准确来讲是捡到了一个将死之人。
丹童很好奇的打量了一番这个老头,然后问徐飞:“这老头已经修为尽毁,活不了多久,你带回来做啥?”
在这个天书世界里,老者基本都长得差不多,都有仙风道骨,而且都有美男子的底子,唯独眼前这老头,长得跟刀劈斧消似的,多看一眼都会做噩梦。
妖狐妲己也抱怨道:“你带也带个好看点的,带个歪瓜裂枣,纯粹是恶心人吗。”
连狐狸都受不了此人的模样,足以见得此人长得又多寒碜人。
徐飞也是一时发了善心才为之,而且之前发生的事情也属于意外。
当时徐飞混迹在人流中,边佯装劳作边打听情况,突然有个人从桥顶端掉下,险些把他砸成肉饼,重摔后的老头处于半昏迷状态,徐飞决定把他带离营地。
这个营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和谐,简直就是当年秦始皇修长城的另一个版本。
可以说这里是哀鸿遍野,到处都是死人的尸体,所以徐飞当时背着老头出来,并无人干涉理会,以为是义务处理尸体的劳工。
“前辈,你还能挺得住吗?”徐飞无心理会他们的疯言疯语。
“没事,还能熬些时日。”老头咧嘴笑了笑,他的笑容也是举世无双,令人不寒而栗,估计阎王爷见了都不敢收他。
一般这里的劳工都是天仙境的修者,应付普通劳作也是没什么问题,可是谁也又能熬得过岁月的摧残?
整天从事繁重的体力,久而久之,就会慢慢耗损灵力,直至油尽灯枯的那一天。
“前辈,你在营地工作了多久?”徐飞觉得这个老头,应该会告诉他一些秘密,于是就想从老头身上入手,这也是他发善心带老头出来的目的之一。
“不记得了,好像有十多万年吧,小伙子,其实你不用救我的,老朽还是很谢谢你,谢谢你有一副菩萨心肠。”听老头这话的意思,他是决心把生命留在基地里。
徐飞又问:“前辈可否知晓这通天桥是谁主事?为何要花费如此浩大的人力物力?”
老头叹息道:“看你也是外来人,容老朽喘口气,慢慢跟你道来。”
稍等片刻后,老头开始讲述,他所知道的一切。
关于这通天桥的建设,这里没有人知道何时开始,来这里的人一般熬不过太久,就会灵力耗尽而亡。
也没有人知道何人主事,如妲己所说的一样,这里没有明确管理者,都是根据个人能力,自行分工协作。
如此来说有点不合逻辑,必然有什么力量在后面控制他们。
讲述到末了,老头把手背伸出来给徐飞看,不看不打紧,一看令人毛骨悚然,老头的手背里有东西在蠕动,好像是虫子。
“但凡是来到此地的人,都逃不过此劫,会莫名其妙感染这种蛊毒,任由你有多大本事,也无济于事,唯有不停的劳作,才能延缓毒蛊深入骨髓。光靠劳作也不完全管用,这里有一种天然浊气,可以协作压制蛊毒。”
徐飞越听越犯迷糊,完全没有半点头绪,这跟修通天桥没多大关系。
老头见徐飞有些疑惑,于是就继续解释道:“一开始浊气很低,抬头便能呼吸到,后来就慢慢上升,甚至是变得稀薄了。也不知道是谁提议,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即可以劳作又可以吸收浊气,于是就有了通天桥。”
徐飞总算是搞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这通天桥跟离开这里没关系,只是中了蛊毒的人为了跟命运抗争,才诞生出来的结晶。
一边修桥一边吸收浊气,浊气在上升,桥也在不断升高,这个办法的确很特别,也的的确确是两全其美。
“什么蛊毒能难道你们这些修者?”徐飞追根究底的问道。
“灵蛊,一种虫灵所化,即使是百毒不侵的仙家,也奈何不了这种灵蛊,一旦中蛊,等于是跟灵魂捆绑在一起,除非死,否则休想摆脱掉。”老头解释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变得更恐怖,就跟见到了死神一样。
丹童插言问了一句:“听你这老家伙的意思,我们也中招了?”
老头很肯定的回答道:“你没有,但是这位小娃和那只狐狸就不好说了,八成是已经中了。”
老头的意思是徐飞和妲己已经中蛊,而丹童却没有,说明他一眼看穿了丹童的本相。
丹童有些沾沾自喜的继续问:“为啥老子没中?你最好别诓骗老子,否则,哼哼,让你死的很难堪。”
老头解释道:“因为我闻到了仙丹的味道,虽然看不透你,但可以肯定你非人非魔,你身上散发的灵力很纯,所以你也不是妖类,至于你什么东西,老朽一时也判断不出来。”
徐飞和妖狐忙着检查自己的身体,没心思再听老头讲故事。
这一检查还真检查出了问题,徐飞的手背上明显鼓起了包,虽然不痛不痒,但可以肯定很快就会起反应,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妖狐妲己也发现了身体问题,急得围着地乱转乱蹦,嘴里不停的发出怪异的叫声。
徐飞走上前,一把抓住妲己的尾巴,把妲己倒挂着拎了起来,厉声道:“你不是说你曾经来过吗,你不是说这通天桥和通天教主有关系吗?你这死妖狐,你就是一个天大的骗子,真恨不得捏死你。”
徐飞也有点发狂了,这都是人之常情,任谁也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这就意味着自己要和集中营绑在一起,整天跟着一群人往返于天桥上,只为拼命的劳作,只为多蹭一口浊气,这样的生活着还不如一死百了的痛快。
丹童说起话来更不靠谱,他居然开口问:“那这只妖狐还能当食材吃么?”
老头好像很乐意跟他交流,很认真的思索了片刻,回应道:“估计是不能,不过你体质不同,说不定可以试试。”
丹童想了想,垂头丧气的叹道:“还是算了,老子不想早死,就让这狐狸多活些时日。”
人家都急得团团转,他们还有兴致谈吃喝,真是不一般的二。
妲己也是挺无辜的,也忍不住反驳道:“老娘在洞府里生活的滋润,就是被你们搅合,想不到苟活了这么多年,竟然会栽在你们几个手里,真是天要亡我妲己啊!你干脆把老娘杀了,老娘可不想天天干苦力。”
徐飞松开了手,席地而坐,慢慢冷静了下来。
好不容易从徐州城走出来,以为从此就可以海阔天空,自由驰骋,不料却又要被束缚在这里,而且是想走都走不掉,除非不想活了。
难道从今以后,自己也要在此地油尽灯枯吗?
徐飞不甘心,在这里的没有一个人甘心,他们和命运争斗了这么多年,结果都一样是凄惨的。
等徐飞回过头再来看眼前的老头,他发现老头全身已经枯萎,皮肤里到处都是滚动的痕迹,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息,估计撑不了片刻。
老头断断续续的说道:“老朽活不了,麻烦把我就地掩埋,我可不想感染更多的人。”
到临死之际还能想着不感染别人,这老头的心肠真不是一般的慈善。
徐飞有些触动,心里有点酸楚,只差没有落泪。
若不是强行把这老头背出来,说不定这老头还能多活些天,一心救人却变成了刽子手,徐飞心里萌生了罪恶感,还有无法释怀的愧疚感。
老头最后说了几个字:“你很……幸运……”然后就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徐飞完全不明白老头话中的意思,正想追问也已经来不及,连老头的尊姓大名都成了谜,这世界又多了一名无名冤魂。
据说这个世界不仅限制了繁衍能力,连死去的人都不可能有轮回,直接是魂飞魄散永不得超生。
没等徐飞动手,丹童就忙活了起来,硬是用三味珍火,把地烧出了一个坑,然后把老头拖进坑,继续用火焚烧,直到灰飞烟灭,才把坑填了起来,垒砌成了一座坟。
徐飞对于丹童的行为,表现得很淡然,因为他是现代人,火葬已经很普遍。可是妲己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丹童是不敬神鬼的异类,该受到天雷的责罚。
但是妲己此刻也无心去理睬,跟一只病猫一样趴在一边,双眼暗淡无光,对生活已经完全没了兴趣。
“烧死我吧!求求你!”妲己一直小声哀求着。
当丹童要满足她的心愿,把火球往她身上推送时,她又跳起身来躲避,说到底她还是畏惧死亡,仍旧是有些不甘心。
徐飞一直跟泄气的球一样瘫坐在地上,眼里死死盯着远处的通天桥发呆。
他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要想继续活着,显然是没有别的选择,他接下来,只能去抢着干活。
一直蹦蹦跳跳的丹童,好像也想起了什么,突然变得有些沮丧了。
因为他记得自己的终极任务,要带徐飞回徐州城才能换取炼丹炉,现在恐怕不行了,徐飞如果离开这里,可能支撑了不了多久就会毒发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