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床拆纱布换药的时候,陆晓齐惊奇地发现,伤口全部愈合了,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好像那些所受的伤,只不过是一场幻觉。
陆晓齐定定神,猜想是不是前一晚参悟天地妙法时,天地灵气路过他身躯顺手帮忙修复了一下。他想着想着就陶陶然起来,因为他觉得这就是正确答案,心脏上面所护着的,也应该就是玉灵的灵力了。
“不枉我那么辛苦护持你们。”
他自忖这加强自愈的好消息,一定不能让丁瑶知道,那丫头下刀太狠。
于是重新换上干净的纱布装作继续养伤的样子,下楼之前拨了个电话出去,打给路辉,想要好好问问那家“苏城古香堂”,到底在什么地方。
电话响了很多声依旧没有人接,然后直接被挂断了。
陆晓齐皱皱眉头:几个意思?
正在此时自己的手机有了来电,他一看是范群的电话就接了,电话那头声音凝缓:
“陆兄弟啊,有个事情咧,觉得还是要告诉你,你听了呢,可不要太难过啊,路辉,他昨天下午,去世了!我也是刚刚刚知道这件事情……”
陆晓齐一听,意外得手机差点没松手落下去,他稳住语气问道:
“怎么回事?十几天前他还好好的!昨天我还收到了他的快递!”
范群在电话里说的话,让陆晓齐又惊又疑。
他说,有个疯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路辉出去办事的路上拦住了他,两个人起了冲突,那个疯子拿了一把刀出来,竟然当街就把路辉捅死了,警察赶到的时候,人已经断了气,那疯子就在旁边居然不逃走,任由警察把他逮捕归案。
“唉…路辉是个好人…这真是惨遭飞来横祸,连个赔偿的人都没有!可怜他家里老婆孩子一直靠他养活,以后就难了!我们公司里所有人今天下午都要去他家里安慰未亡人,顺便送一点捐款表示心意,陆兄弟啊,我就帮你也捐上一份聊表心意啊,那个他在公司兼顾的位置呢?你有没有兴趣啊……”
陆晓齐不关心范群最后说了什么钱不钱的话,他满心不相信半月前神采飞扬舍我其谁的路辉今日就死了,觉得事有蹊跷。
趁着苏来时没来店里,白临还没起床,陆晓齐决定一个人去看看路辉。
无论如何,这是同门中人,不明不白的死了,他不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如果不去了解情况他接下来的日子会很不踏实。
打开窗户,唤一声鱼宝,他飞跃而下!
街头正举着瓷缸子刷牙的蒲扇大婶回了个头一眼瞥见,满嘴泡沫地顿在了原处,一个劲揉眼睛。
几分钟后,范群接到电话,陆晓齐说他在广东没走,此时就在楼下。
范群一听急匆匆赶来,用帕子擦着汗,焦头烂额说最近旺季特别忙,本来就缺人手,结果得力助手鉴定大师路辉竟然去了,让他雪上加霜。现在还要挤出时间去慰问,真是一团糟啊。
陆晓齐听他的意思,不是难过路辉这个伙伴,更像是难过丢了一名关键岗位上的员工,妨碍赚钱了。???..coM
他无暇顾及那么多,只要求范群带着自己去路辉停灵的地方看看。范群说他家住的是小区,停不了灵,佛山天气又热,已经在殡仪馆等待亲友参加完葬礼,就火化了。
到了殡仪馆,门口已经摆满了一簇簇雪白的花篮花圈,各界相关人士都对路辉的猝然离世表示震惊,一半因为江湖情义一半因为八卦好奇,因此来了不少人,内堂已经是黑压压一片了。
陆晓齐站在人群后,忽略所有,只紧紧盯住水晶棺中躺着的人。
他慢慢走过去,走到近前,发现那棺中之人,真真切切的,就是路辉,他的眼睛没有闭紧,听悄悄议论的人说他死不瞑目,定是后来才抹上的眼睛。
陆晓齐将手掌扶上水晶棺,立刻就感应到了路辉手上的扳指,路辉无论如何也是善玉师旁支,他选择的扳指是有极大灵性的,虽然路辉本人死得突然,可这扳指尽职尽责将他最后的经历留了下来,尽数抛入了陆晓齐眼中。
路辉在人行道上,迎面撞上了一个人,那人不仅没有让开,反而说道:“你就是路辉吧?”
路辉点头称是,可能直觉不大对,已经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一些距离。
那人就说:“我有个交易想请你帮忙做。”
想必那时路辉跟陆晓齐一样,接了很多请他出面赌石的电话,也拒绝了很多人,画面中的他就不耐烦地说道:“对不起啊先生,我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你有具体的事务呢,可以去那里左拐,我们玉器协会就在那里,你去登记一下就好了,我回来会看的,好吗?”
他说完这番话就要走过去,就要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人猛地往他身上一撞,路辉整张脸都震惊到扭曲,随后踉跄倒地,腹部汩汩冒血,他还喊着救命,可周围寥寥几个行人反应过来之后,反而都尖叫着逃走了。
事情还没完,那人红了眼拿起尖刀,一下一下狠狠地朝路辉胸膛刺去,最后竟然伸手掏出一块血淋淋的东西来!
那是一颗心脏!
陆晓齐下意识摸着自己刚刚痊愈的心口,如雷轰顶。
这绝对不是巧合!
他们的目标,是在世的善玉师,包括自己在内!
可杀人,何必剜心!
陆晓齐出乎意料地没有感知到一点点路辉的残魂,很是受挫,此时怔怔退出来,迎头看见了正在安慰家属的范群。
范群看见陆晓齐,小眼睛就开始放光,他赶紧过来打算攀谈,大概是想请他帮忙做生意,不知道陆晓齐此时心思深沉,无心其他,惦记着那凶手有些面熟,便问范群一件事:
“那凶手现在哪里,叫什么名字?”
范群听他对这个感兴趣,为了不让家属听见,赶紧把他拉到人少的地方,告诉他:
“警察抓走了,那人好像真的精神有毛病来的,听说是赌石亏得倾家荡产,老婆带孩子不要他了,房子车子也都被银行收走啦,他就要报复社会嘛,据说是当初求过这个路辉,可是路辉呢,没有搭理人家。名字呢,好像是叫……叫庄显哪!现在人好像已经关起来了,候审。”
庄显?
陆晓齐一下子想起那个人,十几天前,他在“聚宝盆雅局”上与路辉交锋,结束之后,在门口石子路上,就是那个人,死死拉住他,要他帮忙去缅甸拿蒙包货。当时白临教训了他一顿,他们就走了。
那个赌徒,竟然对路辉下手了吗?这听起来好像是有逻辑的,甚至顺理成章,但是陆晓齐总觉得事实绝对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要知道真相,必须亲自见到这个凶手。
佛山这个地方陆晓齐没有其他熟人可援手,幸好,一个有价值的人总会有自己的办法。
陆晓齐不露心思的对范群说道:“我知道你希望我将来可以在重要的鉴定上面帮忙,这没问题。眼下,我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范群一听,立刻舒展了愁眉,做出遗憾的样子来:
“嗐!人有旦夕祸福啊,其实经过上一次的事情,我也早算是看开了!但是你也看见了,老婆孩子都是拖累,男人咧,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他们想一想,这才是我们靓仔气概和担当,好啦,有陆兄弟这句话我就放心啦,你说说是什么事,我只要能办到,一定替你办到!
陆晓齐说的事情,当然就是要去看守所,看一看这凶手。
这就让范群十分奇怪,但看到陆晓齐非做不可的样子,狠心点了点头:
“好,我来想办法,你先去我公司休息片刻,联系好了时间我就接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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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资本的范群果然是有手段,就在当天下午午饭后,严格的见面条件下,陆晓齐就见到了老鼠一样肮脏的庄显。
记忆中那个西装革履的年轻老板,现在蓬头垢面,双眼无神,在桌子对面,直直盯住虚空,没有聚焦。
陆晓齐看着他的面相,觉得是那种偏执的赌徒没错,但不该是一个如此残忍的杀人犯,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还记得我吧,你找过我,我是陆晓齐。”
听到这个名字,庄显把一直呆滞着的眼神收回来,看着陆晓齐的脸,嘿嘿一笑:
“看?你还不是回来找我了?我厉害吧!”
陆晓齐点点头:“厉害,杀了个手无寸铁的人,对你有什么好处?”
庄显阴柔一笑:“好处多着呢!你想知道吗?谁让你当初不帮我,我才搞成今天这样,都是你的错!都是你们的错!明明你们眨眨眼睛,就可以帮我做事,我们双赢,可是现在呢,我在这里,他在那里,我们一起完蛋,哈哈哈哈哈!”
陆晓齐尽量理顺情绪:"杀人就杀人,为何剜心那么残忍?是谁让你这么做,我猜猜,有人给你钱?还是,威胁你,让你做了替死鬼。"
庄显听了,戴着手铐的手抖抖索索撑着桌子想要站起来,他张着嘴像是要喊门口的警察把他带回去,陆晓齐急忙说道:“你不说可以,我有一个黑客朋友,他能让你老婆孩子一家人账户里的钱走得消失无踪,我还有个朋友,最喜欢拐卖妇孺,你想不想试试?”
庄显一直摇头:“我不信,你吓唬我,我不信你,他们明明答应我……”
说到这里,他愣住了,紧紧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