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张秀芹和苏小玲来过一次后,夏婉柔便对小满家中的情况有了几分了解,魏修远不知情况问出这样的问题,只会平白惹得小满不开心。
所以她连忙扯过魏修远,脚步匆匆的往正厅走去。
小满见状挤出个有些勉强的笑,便也随着陆离进了屋,顺便让人将孩子也抱了进来。
夏婉柔的用心她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即便如此,小满还是有些落寞。在别人家看来最普通不过的事情,自己却要处处避讳。
因为张秀芹母女,小满心中总有个疙瘩,是无论如何也解不开的,故而所幸就干脆不带孩子回去了。
夏婉柔早几步到了屋内,趁着小满还没进来,她扯着魏修远的袖子,低声嘱咐:“等会儿不可再提小满娘家的事情,听到了没?”
“为什么?”魏修远纳闷。
“不许提就是不许提,现在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总之你听我的就是。”
夫妻二人正凑着头说话,陆离夫妇便进来了。
夏婉柔见状立刻敛起严肃神色,说道:“小满,其实我这次还想告诉你一件事情,是关于长公主府中的小侯爷,你猜是什么?”
娘家的话题就此略过去,小满好歹轻松几分。
闻言,小满疑惑不解,下意识的看向身旁的陆离,“你知道吗?”
“陈沪染上了花柳病,恐怕时日不多了。”陆离微微皱眉,继续说:“不过这也算他咎由自取,听闻在陈沪得知自己染病之后,继续和身边的丫鬟行房,害的那丫鬟也染上了病,且比陈沪的还要严重。”
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些了,每日上朝、去演武场,加之偶尔去小满的店铺转悠,这些事情不用自己去问,便有那些大嘴巴的人主动告知,说的虽夸张些,但却是确有其事。
这看起来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然而陆离对陈沪只有厌恶,故而即便他现在染病,时日无多,他也没有觉到丝毫的痛快。
“真的吗?”小满低声惊呼:“怎么会染上这样的病啊?而且居然还不加节制的和丫鬟行房,临死了还要拉上个垫背的,这陈沪着实可恶。”
魏修远撇嘴,不甚在意的端起一旁的茶杯喝口水,“这都是报应,他作恶多端,理应受到这样的惩罚。”
话虽这样说,可小满仍旧紧皱眉头,心中担忧。也不知道那丫鬟的家人该怎么办,其他伺候的丫鬟又该怎么办,一想到这些,小满就恨不得将那些丫鬟都救出来。
小满咬紧了唇,微微低头,她的手紧紧握着帕子,眉头紧锁,一看就知道正在心中谋划某些事情。
对小满了如指掌的陆离自然看穿了小满眼中的忧色,他轻咳几声,“这些丫鬟都是自小就跟了陈沪的,纵然这个时候你去救她们,她们也不会离开的。”
“啊?”被看穿心中想法的小满抬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干巴巴的辩解:“我没想救她们。”
陆离轻笑一声,没说话。
他还不知道小满的那点小心思?每次在路边遇到乞丐都会慷慨解囊,即便是在陆离说过这些人很有可能是装出来的之后,她仍然坚持给乞丐钱,尤其是遇到那些四肢不健全的乞丐,更是恨不得将全身的钱都拿出来送给他。
如今听到小丫鬟在陈沪强迫下染上花柳病的事情,她能不起同情心?才怪。
看到陆离仍在用审视的眼神盯着自己,小满顿觉自己好似要被看穿了一样,也顾不上魏修远夫妇还在,她心虚的低下头撒娇:“你别这样看我啦。”
“你是我娘子,我为什么不能看你?”陆离回答的理直气壮,甚至隐隐带上了几分挑逗的意味。
一旁的魏修远听不下去,故意大声的咳嗽两声,“陆离,我们还在呢啊!”
陆离扭过身子,脸上的笑登时消失,他面无表情看着魏修远,声音冷冷的,“所以呢?我知道你还在。”
维修眼气得差点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陆离!”
说着,他将坐着的夏婉柔扶起来,小孩子赌气般,“我们走了,再也不跟你们玩儿了。”
夏婉柔笑的眉眼弯弯,颊边出现两个浅浅的酒窝,她侧过身看向小满,“我们先走了,等后天一早我们再来送行。”
“好。”小满甜甜应下。
魏修远和陆离好友多年,向来都是这种怼来怼去的相处模式,两人也不担心,现如今时间长了也不觉得奇怪,反而觉得十分有趣。
送走了魏修远夫妇,小满坐在椅子上略歇了会儿,陆离在一旁喝茶,两人谈论着后日上路的具体事宜,一小厮跑进来禀告:“国公爷,夫人,外头来了好多官员,说是要祝贺世子,您看,要不要请进来?”
陆离和小满默契的对视一眼,旋即异口同声说道:“不要。”
紧接着,陆离说道:“就说我正在准备行囊,没时间接待诸位,让他们都回去吧。”
“兵部尚书说了,您不接待也可以,但一定要收下他们的贺礼。”小厮跪在地上,为难的禀告。
“贺礼?”小满微微皱眉,倾身继续问道:“来了多少人,难道人人手中都拿着贺礼吗?”
小厮挠挠后脑勺,乖乖回道:“因是祝贺公子被封为世子,所以大家都是带着礼物来的,究竟来了多少人奴才也不清楚,但估摸着,最少也得有二十多人,各个都是锦衣华服,穿戴皆是不俗。”
一听到这些,陆离更没心思接待了,“赶紧让他们都回去,贺礼也一并拿走。”
“是,奴才这就去办。”
小厮离开后,屋内只剩下陆离夫妇并几个丫鬟,小满凑近了陆离,压低声音:“你从宫里回来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这些人是如何知道的?”
陆离眼眸一凛,鼻尖溢出一丝冷哼,“这些人向来是会见风使舵的,消息灵通的不得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得知这个消息,不奇怪。”
这些人大多在宫中有自己的亲信,因宫女出宫不便,所以这些人大多是和宫中的公公相熟,也有人直接将自家的女儿送进宫去,哪怕只是个普通贵人,那传递消息也能方便些。
这次望舒被封为世子的事情,想必就是从宫中泄露出来的。
陆离盯着地毯的某处,眼眸低低垂着,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似是在思考极重要的事情。
小满见状抿了抿唇,尽量放低自己的声音,悄声往里屋去了。
后天就要离开,一离开就是一个多月,她是极其舍不得望舒。若不是孩子还小,她此次无论如何也要带着孩子一同离开。
一看到小满来了,小床上的望舒开心的笑起来,小手也胡乱挥舞,“娘...娘亲。”
孩子现在已经能说些简单的词,比如“娘亲”这词,就是小满教了一天之后学会的,当然陆离又是好一番吃醋,第二天便抱着孩子教了一天的“父亲”,结果孩子却还是只说“娘亲”,小满得知后捧腹大笑,陆离则是一整天都黑着脸。
想起那些事情,小满都会感慨:小孩子长得真的太快了,当自己从娘家回来之后,望舒应该就断奶了。
“娘...娘亲。”望舒挥舞着藕节般的小胳膊,水灵灵的大眼睛巴巴的看着小满,“娘...娘亲抱。”
小满惊喜的俯身,伸出手在望舒的小脸上轻轻掐了一把,“望舒,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是不是想让娘亲抱?”
眼看娘亲距离自己更近,望舒的小胳膊挥舞的愈发用力,“抱...娘亲抱。”
再一次听到望舒说的这句话,小满兴奋不已,这还是望舒第一次说出自己的意愿呢!别人常说孩子在周岁后才会说话,而望舒现在才五个多月,就已经会说这些简单的词,看来这孩子真的十分聪慧。
她小心翼翼地抱起孩子,感受着怀中这软软的一团,小满的心都化了。
望舒一定要快快长大啊,那样自己就能看到陆离教孩子习武的场面了,望舒那么聪慧,绝对一点就通,说不定日后还能超越陆离呢!
一想到这些,小满总是不自觉的笑,满心满眼都是母爱。
“叩叩叩——”
“进来。”
门打开,进来的是珍珠,她先是恭敬的欠身行礼,旋即说道:“夫人,国公爷突然出门了,据说是去宫里面见皇上。”
正抱着望舒四处转悠的小满忽的顿住脚步,回头看向珍珠,轻轻皱起了眉,“怎么突然去宫里了?”
“奴才不知,总之国公爷刚才走的时候神色匆匆,且脸色不佳,奴才觉得不像是去辞行。”珍珠亦是皱着眉,满面担忧。
小满拧紧了眉,拍打望舒的手也停了下来。
陆离不是冲动易怒的人,可方才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突然又沉着脸去找皇上了?难道是为了那些官员前来祝贺的事情?
也不对,两人都要离开上京了,皇上也允准自己和陆离不必长时间的在上京居住,按理来说这件事跟陆离也没有关系,他怎么突然又去宫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