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和夏婉柔依次出了府门,看着眼前停着的四辆豪华马车,两人皆是一脸震惊。
“修远,怎么弄了这么大的四辆马车?”夏婉柔率先下了台阶,走到男人身边,眉宇之间略显忧色:“我们这样出行,不会太过招摇吗?”
魏修远不甚在意的摆手,“没事,我们对外的身份是商队,这些都是货物,没人会特别注意的。”
说着,他又招呼小厮将剩下的几个装饰成货物模样的大箱子全都搬到后面的马车上,算是彻底完工。
这些箱子都是两家人的生活用品和一些保暖的被子、毯子之类,还有一些储备干粮、许多水囊,魏修远准备的十分充分,所以即便遇到极其恶劣的天气,这些东西也可以帮助他们抵抗一阵子。
既然对方都这样安排好了,且都到了启程的日子,旁人也没什么可挑剔的,故而只能按照魏修远的想法来,人们一一上了马车,前面的车夫鞭子一扬,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出城去了。
因着是体察民情,故而很多人都不知道此事,一行人出城时也很是低调,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马车很大,一辆马车内足以容纳五六个人,有矮塌和软垫,就算赶路到晚上找不到客栈,完全可以在这马车上过一夜。
小满将望舒哄睡了,然后有些疲惫的伸了个懒腰,随口问道:“陆离,我们此行要去哪儿啊?”
“此次要去的地方你也知道。”魏修远抢先一步说道,还卖了个关子。
小满疑惑的看向夏婉柔,想要从对方那儿寻求到答案,可对方也只是摇摇头,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看来此行的目的地,魏修远连自己的妻子都没告诉。
“我们要去运城,就在康城的不远处。”陆离淡然道:“运城前不久遭遇了水患,皇上特地让魏修远去这儿,想必也是想要知道水患后百姓的生活情况。”
运城和康城离得很近,都挨着大海,是个四季如春的好地方。
眼看自己卖的关子被戳穿,魏修远没好气的瞪了陆离一眼,旋即正色道:“其实我们这次去运城,也不仅仅是因为要体察百姓情况,其更重要的原因,是皇上让我去查一个人。”
车上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吊了起来,纷纷睁大了眼睛看向魏修远,聚精会神地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唯独陆离在这个时候转头看向了窗外,俨然对魏修远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毫无兴趣。
不过眼看吸引到了这么多人的视线,魏修远也不在乎陆离看不看自己,他长舒一口气,皱起眉毛:“说起来,这个人你们应该也很清楚,不过这几年她明显安分了许多,你们一时间想不起来也是正常的。”
“谁啊?魏大哥,你倒是赶紧说说啊。”小满好奇心最重,她按捺不住的催促道。
魏修远嘴角一扬,脸上挂了些许得意之色。
见状,夏婉柔立刻察觉出了些不对劲,她悄悄扯了扯小满的衣裳,凑过去低声道:“别上当,他瞎说的。”
和对方生活这么多年,夏婉柔可谓对魏修远了如指掌,一看对方这些小动作,她心中隐隐猜测到,对方正在故意将事情夸大,好逗逗小满。这个猜测虽说不上十拿九稳,但也能算得上去十有八九。
说是皇上命他秘密调查,但说到底,没准只是皇上让他顺便看一看而已,根本没到秘密调查那么夸张的程度。
想必陆离也正是因为看穿了这一点,所以才扭过脸去不听的。
“啊?!”小满下意识地惊讶出声。
夏婉柔清清嗓子,“魏修远,子衿调皮成那个样子,我看都是你带坏的。不教她琴棋书画、贤良淑德,偏偏净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在她眼前,怪不得她现在成了这幅模样。”
“哎哎哎——”眼看对方将事情拐到了另一件事情上,魏修远立刻坐不住了,“怎么又扯到静静身上了?她那是孩子天性,跟我有什么关系。”
夏婉柔哼了一声,随手从榻上的矮桌上端起一杯茶,轻轻啜饮一口,没再理会他。
眼看没人关注自己,魏修远又朝着小满挤眉弄眼:“小满,你想不想知道我们去运城到底是去做什么?”
“婉柔姐说了,你是瞎说的。”小满一字不差的将夏婉柔的原话说了出来。
“噗——”
夏婉柔一个没忍住,将口中的茶水全都喷了出来,而那些四溅的茶水,又全都撒在了魏修远的身上。
虽没有茶叶,但魏修远今日穿的是一身月牙白的袍子,此时却被茶水撒上了点点斑斑的黄色茶渍,不忍直视。
小满没忍住笑出了声,但顾忌魏修远的面子,她特地捂上了嘴,一直躺在榻上不出声的魏子衿也吃吃的笑了起来,一双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就连靠在窗边的陆离,也微微扬起了唇角。
夏婉柔也没想到自己将对方的衣裳弄成这个样子,一时间手足无措,连还端着茶杯的手都忘了收回。
“咯噔——”
马车碾过一块石头,车身狠狠地颠簸倾斜。
夏婉柔手中的那杯茶随着车身的摇晃而猛地飞出去,径直砸向了仍是一脸懵的魏修远。
原本只是泛着点点黄斑的月牙白长袍,此时沾了许多嫩绿色的茶叶,还有胸口和小腹的地方,被茶水洇湿了大片,看起来颇为狼狈。
车厢内忽的安静下来,除却外头呼呼的风声和偶尔响起的颠簸声,再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半晌,魏修远哀怨的叹息一声,“我这身衣裳算是废了。”
夏婉柔一听就笑了,“等着回了上京,咱们再去小满的铺子里买一身不就好了。”
魏子衿也跟着学舌:“再买...买一身。”
魏修远无奈的扶额笑笑,起身抖落掉身下的茶叶,佯装生气的瞪了一眼魏子衿,“大人说话小孩儿别插嘴。”
魏子衿撅起嘴巴,别过小脸去不看魏修远。
看着父女二人的互动,旁人都笑了起来,车厢内气氛轻松愉快,倒比出城的时候更添几分融洽。
“对了,修远。”陆离出声:“你刚刚说要去运城查一个人,查谁啊?”
他也知道魏修远故意夸大了些许事实,但既然他说了出来,那说明这事情还是存在的,只不过没有对方说的那么夸张而已。
魏修远清清嗓子,说起正事:“前几年,陈沪小侯爷因为犯了错被皇上送来康城,当时长公主不放心,特地派了人暗中保护,后来陈沪回京,染了花柳病,长公主也被皇上软禁起来。”
“当时这个人便也就此没了下落,前段时间皇上刚刚得到消息,说这个人哪儿都没去,就藏在运城。”
闻言,小满不由得皱起了眉,好奇道:“为什么要查这个人,他犯了什么错吗?”
按道理来说,此人也是听命于长公主,更何况只是暗中保护陈沪,也谈不上犯错,事情过去好几年,皇上怎么突然又想起这件事了。
“还不是治理水患那事儿。”魏修远将散落在地上的茶叶都收拾了,说道:“此次运城水患,本只是接连下了半月的大雨,导致许多房屋村落被淹没,这本是天灾,却不想后来河道堵塞,几经疏离都不得章法。后来朝廷拨了三千两白银赈灾,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这才治好。”
“不过这本也没什么,但皇上前段时间收到一封奏折,说在梳理河道期间,长公主的人百般阻挠,以至于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才疏通。自此之后,皇上心中就有了个疙瘩,趁着这次我们出京,皇上特地让我来调查此事。”
如此说来,这事情倒也说不得小,只是这时候距离河道疏通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想要再查很是困难罢了。
想到这儿,陆离不由得拧紧了眉毛,“那万一查不到呢?要知道,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此人在不在运城还很难说,更何况,向皇上递奏折的那人又是如何知晓此事的,他怎么不来查?”
一说起这些,魏修远更是头疼,他摆摆手,“算了吧,你说的这些我一概不知,反正是皇上下的命令,只说是来调查长公主的人,其他的以一概没说。”
陆离还想再问些什么,但就在魏修远说完之后,马车忽的停下,传来车夫的声音:“少爷、少奶奶,前面的路旁边有好多大石头,我们的马车太宽,过不去了。”
少爷和少奶奶这两个称谓,是维修眼一早就告诉车夫的,说让他日后就这么称呼自己和陆离一家,省的引起别人的怀疑。
“修路?”魏修远打开帘子跳下去,也顾不上自己胸前那一大块茶渍,他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前头窄窄的、只容两个人并行而过的路,他不禁叹了口气。
之前这路都好好的,怎么突然间路面上多了这么多大石头,被这石头一堵,他们这马车可不是就过不去了嘛。
“少爷,咱们的马车这么宽,怎么过去啊?”
“换个方向,走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