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在运城多年,当他背后的势力和人脉被一点点挖掘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想到,他竟然藏的这么深。
经此一事,上京的长公主也被牵连,之前只是软禁,如今却被彻底的剥夺了名号,成为一介庶民。不过皇上念其亲情,仍恩准那些太医、下人在长公主身边伺候。
但长公主最疼爱的陈沪死于花柳病,大儿子和二儿子又急于和她撇清关系,对她不理不睬,加之猛然被贬为庶民,居住多年的府邸被收回,巨大的落差使得她迅速消瘦苍老,连下床都不能了,后半生只能在床榻上度过。
当这个消息传到陆府的时候,小满突然生出几分唏嘘之意,想想长公主荣华富贵这么多年,为了儿子一步踏错,竟把自己的后半辈子都赔了进去。
“这没什么可伤感的,说起来,也都是长公主自作自受。”魏修远靠在椅子上,随口说道。
自运城回来之后,家中的子衿日夜吵闹要来陆府玩儿,最宠爱女儿的魏修远自然次次答应,故而,他和夏婉柔经常来陆府串门,时间长了,陆府还专门给二人腾出了房间。
这一天早上,四人再次聚集在一起说话,听到小满的感慨,魏修远不由插嘴说了几句自己的想法。
小满点点头,“说的也是,不过我至今还没想明白,这陈沪毫无作为,又爱沾花惹草,长公主怎么会最喜欢他呢?以至于为他赔付上自己的半辈子。”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一提起这事,魏修远登时来了兴致,他直起身子,兴冲冲道:“长公主的夫君,也就是安国候,之前立下赫赫战功,是东岚国人人敬仰的英雄,后来在一次战争中不幸去世,朝野上下都为其惋惜。”
“而这陈沪和去世的侯爷长相极为相似,众人都认为陈沪能继承侯爷的衣钵,也能成为征战沙场的大将军,故而大家百般宠爱,皇上和长公主尤其溺爱。不过呢,谁能想到,众人的宠爱造成这陈沪不思进取,以至于后来颓废成这幅模样。”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之前皇上也对陈沪如此溺爱,想来是对陈沪寄予厚望。
一旁的夏婉柔听完笑了几声,说道:“不过我们这些小辈根本没见过侯爷,这些事情不过是修远道听途说听来的,真假还未可知。”
此言一出,魏修远可不开心了,他撇撇嘴,小声嘟囔:“这就是真的,你没见过侯爷,可不代表我也没见过。”
两人挨得极尽,他这样一嘟囔,夏婉柔听得清清楚楚,她侧过身子,凑过去反驳:“侯爷去世都二十多年了,且他常年征战,鲜少在京,难不成你在梦里见过?”
魏修远撇撇嘴,纵然脸上不情愿,然而却还是妥协了:“好好好,我承认这都是我听来的,这总可以了吧?”
夏婉柔笑着重新回到座位上,这才作罢。
两人说笑争执期间,小满和陆离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偶尔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却没有想要上前劝架的意思。
他们都知道,这就是两人的相处模式,魏修远最爱斗嘴耍贫,而夏婉柔则最爱拆穿他,不过每每被拆穿,魏修远也不恼怒,反而还十分乐意。
说笑一阵过后,夏婉柔敛了笑色看向小满,“听说你们过几天又要启程了,这一次要去哪儿?”
提起这事,小满和陆离也正为难。
炎热的夏季已然就要过去,秋天万物丰收,到处都是一番热闹景象,桃源县早就来了信,说让他们务必要回去看看,好能趁着秋高气爽外出游玩。
然而她和陆离回来的路上就说好了,要去北边看一看,顺便多住一段时日,好体会不同的风土人情。可这一回来,却又接到桃源县的来信,他们实属有些为难。
且桃源县是小满从小长大的地方,陆离也在那儿生活了好多年,对那里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实在没了游玩的兴致,不过这毕竟是长辈提出的要求,他们又不知该如何拒绝。
“这还不好办?”魏修远想的简单的很:“你们去北边的时候,顺路去一趟桃源县不就好了?当面说明情况,也省的老人家担心忧虑。”
陆离闻言摇摇头,“事情哪里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且不说这根本不顺路,就单单说去了桃源县之后,你以为我们还能走吗?”
这话倒是不假,依照苏启的性子,他们一旦绕远去了桃源县,那苏启必定会留下他们住一段时日,待天气更冷了,他便直接劝说三人留下,好能一起过年。
如此这般下去,他们哪里还有时间去北边。
经陆离这样一说,魏修远也不由得皱起了眉,“你这样一说,倒的确有些难办,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这不实在没办法了嘛。”小满为难的皱了皱眉,“本想着你们能拿个好主意,却没想到你们还不如我们。”
夏婉柔掩唇笑笑,随口道:“依我看,你们干脆哪儿都不要去了,今年就安心在上京。”
魏修远忙放下茶杯,想都没想就附和道:“对对对,婉柔说的对,这样最好!”
闻言,小满不由得侧身看了看陆离,秀眉皱在一起,“这样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
大夫说陆离至少还得在好生歇息两个月,不过陆离身体底子好,这段时间倒也没看出什么异样来,所以她才答应了要和男人去北边,不过现如今看来,若是今年一直留在上京,不仅可以不用再犯愁,而且还方便陆离修养。
今年秋天格外的冷,若是再去那过于严寒的北边,恐怕会受不住。
“只是之前答应了望舒,要带他去骑马的,如今看来,怕是不能实现了。”陆离有些遗憾的接道。
“孩子还那幺小,骑马未免太过危险。依我看,你们今年就暂且留在上京吧,等开了春,天气暖和些了,你们再去北边也不晚。”魏修远摆摆手,劝道。
正说着话,外面有下人匆匆忙忙地跑进来,“魏夫人,大小姐在后院忽然哭了,奴才们怎么劝也劝不住,您快去看看吧。”
魏子衿向来只有让别人哭的份,如今怎么自己也哭了,连下人都劝不住,想必是出了什么大事。
魏修远第一个站起来,惊呼一声就立刻跑去了后院。
夏婉柔也立刻追出去,脚步慌乱。
事情毕竟是发生在自己家中,且魏子衿一直和陆望舒在一起玩,小满担心是望舒说错了话,惹得小姑娘哭了,故而也忙拉着陆离赶去后院。
当小满到后院的时候,魏子衿已经被哄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时不时的抽搭两下,小脸上还挂着泪痕,大眼睛水汪汪的,眼角泛红,看起来是真的哭的不轻。
夏婉柔和魏修远都蹲在地上哄孩子,陆望舒呆呆的站在一边,全无往常的镇定自若。
“婉柔姐,孩子这是怎么了?”小满边上前边问道。
夏婉柔闻言有些尴尬的干咳两声,借着给孩子擦泪掩去内心的尴尬,低声道:“没什么,不过是孩子玩闹而已,别放在心上。”
可这话一出,小满愈发好奇,她不由上前走到陆望舒身边,板着脸严肃道:“望舒,告诉娘亲,刚才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你惹得妹妹哭了?”
这段时间两个孩子的变化她看在眼中,魏子衿总爱黏在陆望舒身后,可陆望舒天性寡言,又不爱玩乐,故而每每都让魏子衿败兴而归。
今日这事,难保和陆望舒无关。
“小满,这事跟望舒没关系,你千万别错怪他。”夏婉柔起身,带着几分尴尬的笑,“小孩子只见打打闹闹正常的,况且这件事都怪子衿,不关望舒的事。”
对方越是这样说,苏小满越是纳闷,“婉柔姐,我就是问问,你别多想。”
说着,她蹲下身子平视望舒,认真道:“望舒,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说出来,娘亲不会怪你的。”
陆望舒眨巴着眼睛看了看魏子衿,又偷偷的扫了眼夏婉柔,视线最终落到小满的眼睛中,他低下头,脸颊陡然变得通红无比,他的声音小小的,却还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子衿妹妹刚刚说要嫁给我,我拒绝了,结果她就哭了。”
“什么?!”小满惊掉了下巴。
夏婉柔又是无奈又是好笑的叹口气,“我都说了,就是小孩子说笑,不关望舒的事情。”
自家女儿小小年纪就追着男孩子不放,结果还惨遭对方拒绝,怪不得会哭出来。
魏修远亦是有些无奈,他有心想要教训自己女儿两句,但当他的视线一触及到哭的双眼红红的魏子衿,那些到了嘴边的话又不由得咽下去。
算了,孩子还小,这事情就由她去吧。
只是这个陆望舒,居然敢拒绝自己的女儿!还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哭了!
想到这儿,魏修远不禁瞪向陆望舒,皱眉略有不悦的沉声问道:“望舒,子衿妹妹哪里不好吗?你为什么要拒绝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