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魏修远急匆匆地跑出去,很快就出了陆府的大门,径直往茅致远家去了。
而留在府中小满、陆离,两人沉默了一阵,眼看着外面的天色渐渐黯下来,两人都不免叹口气。
“都怪我。”小满自责地低下头,声音闷闷的,“如果我能理智一点,或者能提前准备好,或者防备心再——”
“小满,这不怪你。”陆离上前,将手搭在对方的肩上,温柔劝慰:“是沧澜使臣太过狡诈而已,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更加没有错误。其实,你也是为了满柔成衣坊,不是吗?”
小满抬眸,仍有些后怕的看着陆离,眼神带着几分犹豫和不安,“可是若一天的期限到了,使臣来府上怎么办?我们总不能逃走吧?”
若他们走了,那使臣必定会去店铺闹事,届时老周、秦春,还有杨大娘她们都会受到牵连,影响生意不说,闹大了还会惹得皇上厌烦。想到这些,小满心里好似有块大石头吊着,坠得她难受。
看到小蛮忧心忡忡的模样,陆离心里也好受不到哪儿去,但他毕竟是个男人,有些事情不能全部让对方承受不安和惶恐。
故而,陆离将小满的身子掰过来,面向自己后,他微微俯身,看着小满那双充满不安的眼睛,放柔了声音:“小满,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别害怕,好吗?”
“嗯,可是陆离,我还是...还是有些不不放心,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办。”小满微微皱眉,声音弱弱的。
“安心,这件事情说到底,也是沧澜使臣的过错,即便真的闹起来,咱们也不怕。”陆离伸手将女人揽进怀中,宽慰:“况且不是还有我在呢吗?魏修远也去找茅致远想办法了,事情肯定会解决的,别担心。”
小满靠在男人的怀中,听着对方强有力的心跳声,感觉萦绕在鼻尖的熟悉气息,那颗不安定的心逐渐平缓下来,紧皱的双眉渐渐舒展。
只要有陆离在,她就什么都不怕。
“想必这个时候修远已经到了茅致远家,我也得去找人做些准备。”陆离将小满带至卧房,将人按在床榻上坐下,说道:“这几日你准备比赛辛苦了,先好休息,其余的交给我就好了。”
被对方这么一说,小满果真有了几分困意,她打了个哈欠,想道:就这件事情而言,自己的确帮不上他们什么忙,毕竟陆离和魏修远在上京的人脉比自己多多了。
这么一想,再加上席卷全身的疲惫,小满点点头,“好,那你小心,千万注意安全。”
“知道,你安心休息。”陆离上前俯身,在女人的额头轻轻落下个吻,又揉了揉对方的脸颊,这才转身离开。
而之前一路狂奔出府的魏修远,也在这个时候到了茅致远的府邸。
茅致远的官职不高,但却因为家世不俗,再加上娶了一位名门大家的小姐,故而这府邸比起魏、陆两家来也差不到哪儿去。高门大户、亭台楼阁,庄严和雅致互不冲突,十分别致。
因为魏修远已经来过几次,门口的小厮对他也熟悉,故而一听说他有急事,也顾不上禀报,便急忙将人带去了茅致远的书房。
“魏大人?”茅致远十分意外,他放下手中的毛笔,急忙出来迎接。
没等茅致远去吩咐丫鬟倒茶,魏修远便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胳膊,语气急切:“致远兄,这次你可一定要帮我们想个办法!我没想到,这沧澜国使臣竟是这么个玩意儿!”
气的太过,魏修远说话不免失了分寸。
茅致远见状忙将屋内的小厮、丫鬟都屏退,然后皱眉问道:“魏大人,出什么事儿了,您怎么会这么说?”
若平日里议论几句也就罢了,可眼下沧澜国使臣还在上京之中,且皇上也有和沧澜和亲的医院,若方才魏修远这番话让有心人听到了,再传出去做些文章,别说是他,就连魏修远的官职也保不住!
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以至于让魏修远失态至此?
“此次沧澜来访,一是为了和亲,二是为了在上京寻找合适的商铺合作。”魏修远喘口气,就开始叙述事情的原委:“沧澜想要合作的商铺当中,其中就包括了成衣坊。”
“这沧澜商队率先找的就是江启明江大人,可无奈江大人并无意此事,但却将想要扩展生意,且想要和沧澜合作的苏小满,也就是陆离的夫人,举荐给了沧澜的商队负责人。”
“你也知道,这家店铺不只是陆夫人一人的心血,其中我妻子也费了不少精力,可没成想,这沧澜使臣老奸巨猾,竟然想只赚钱不付出!他拟好的合约,对满柔成衣坊有百害而无一利不说,他还逼着陆夫人签合约,你说他这种做法可恶不可恶?”
听完魏修远说的话,茅致远亦是气氛的很,“太过分了!之前派人秘密调查陆夫人不说,如今还做出了这样的事情,简直...简直可恶至极!”
这茅致远也是个文人,平日温文尔雅,粗话都不曾说,如今也被沧澜使臣的做法逼的说出这样的话,足以见沧澜使臣的做法有多么的卑劣。
魏修远叹口气,“我想着,你总归和使臣这帮人相处了一段时间,知道他们的品性、习惯,至少比我们更了解他们。我们也没办法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来求助你。”
说着,他郑重地给对方行礼,微微躬身,“致远,麻烦你了!”
从上次茅致远无条件地带着二人去面见使臣这件事来说,魏修远笃定对方绝对会帮自己。
的确,正如魏修远所猜测的那样,茅致远立刻应下,一副义不容辞的模样,“你说的很对,我和使臣还算相熟,若真的想要出主意对付他,即便我想不出来,也能帮着考虑一下可行与否。”
“这样就太好了!”魏修远直起身子,一扫之前的阴霾,他拍拍茅致远的肩,“辛苦你了,兄弟。”
茅致远微微一笑,“应该的,即便今天来的不是你,只是一普通人,我也定会全力相助的。”
沧澜人在东岚的地盘上,还是在上京这样的大都城如此放肆,就理应该想到后果。更何况,此次沧澜人这么不知趣的得罪了陆国公的夫人,那就理应承受更严重的吼过。
想着,茅致远心中已经有了个大致的计划,他想了想,说道:“这几天沧澜使臣还要进宫商议和亲的事情,皇上也正在为和亲的事情烦忧,依我看,你们不如直接将这件事情禀报到皇上面前去,闹得越大越好,最好是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啊?”魏修远不解。
他来找茅致远的目的,就是想要尽可能的减小此事的影响,他怎么还要将事情闹大呢?而且居然还要禀报给皇上,这不是故意找骂吗?
魏修远皱皱眉,“可皇上正在为和亲的事情烦忧,若我们现在将此事禀告到宫里去,那岂不是给皇上招麻烦,皇上肯定要动怒的!”
“你说的对,皇上肯定会动怒,但这个怒到底是因为你们影响了两国的交好,还是打乱了和亲的商定呢?”茅致远嘴角勾起淡淡的笑,眼中多了些其他的东西。
魏修远愣了下,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看他还不明白,茅致远看着他的眼睛,眼神坚定,又道:“你以为,皇上真的想要将自己的女儿嫁到那北寒之地去吗?”
是啊!
魏修远突然就想明白了!
他看着茅致远,又是兴奋又是钦佩,“皇上本就不想将公主嫁到沧澜去,现下有了这件事情,那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将和亲的事情后延,甚至有可能因为这件事情而放弃和亲!”
他怎么就忘了呢!朝堂宗室中,除却皇后娘娘膝下的公主之外,并无合适年龄、资格的女子可以送去沧澜国和亲,而沧澜使臣又逼得紧,皇上不忍拂了对方的面子,只得开始认真思虑和亲的事情。
而皇上前些日子日日召见陆离,就是为了和亲的事情烦忧,后来又说是感染了风寒,以此为借口避而不见使臣,算下来,皇上已经拖了五六天,眼看着就要到“风寒”该好的日子了。
眼下皇上正缺一个合理拒绝和亲的理由,而使臣的合约这个时候恰好撞上来,这不是正好嘛!
越想越兴奋的魏修远忍不住上前抱了下对方,“还是你有办法!太好了,我这就回去告诉陆离他们去!”
“好,如果有其他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魏修远急急忙忙地走了,骑着马一路飞奔回到陆府,正要下马进府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他循声侧身望过去,只见陆离亦是飞驰而来,只是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回来了。
眼看着陆离近了,魏修远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忙挥臂大喊:“陆离!我有办法了!”
“哒哒哒——”
马蹄声愈发近了,直到到了魏修远面前,陆离翻身下马,“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