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王此行,最重要的事情当属和亲,如今使臣虽犯了错,但他却张了一张利嘴,用来劝说皇上和亲,那是最好的工具。”陆离慢慢悠悠说道:“更何况,这是在东岚境内,还是在天子脚下,沧澜王怎么在这儿处决使臣呢?即便真的杀了使臣,也不能促成和亲之事。”
依陆离看来,这沧澜王的队伍还要在上京停留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和亲的事情顺利谈成之后,他才会放心离开,而在这之前,他自然是得将使臣的作用发挥到最大了。
而且,他猜想,这王上之后没准还会带着使臣,亲自去给自己赔罪。
说完这一切之后,茅致远不由长舒一口气,他拱手躬身,“如此一说,那华立大人如今应该很安全,这样一来,微臣也就不必再为他担心了。”
“放心,沧澜王能够年纪轻轻就得了王位,而且还有诸多政绩,他是个聪明人,肯定知道华立的冤屈。”陆离分析道。
魏修远点点头,旋即坐在椅子上,“这么一说,那之后的事情就不用我们操心了?那可太好了。”
闻言,陆离即刻转身,面色凝重:“你是不是忘了,沧澜王这次来上京,是为了和亲,如若达不到自己的目的,他又怎么会离开?皇上不舍公主远嫁,我想,这次恐怕要真的从朝臣的千金中选一位嫁过去了。”
“啊?”魏修远再度起身,“那......”
“算了,这些事情也远远不是我们操心的,毕竟沧澜王上都来了,皇上不可能不给他这个面子。”陆离叹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听着屏风外头议论起了和亲的事情,小满不免心生好奇,故而偷偷地凑到夏婉柔耳边,小声问道:“婉柔姐,若从朝臣的千金中选一位嫁去沧澜和亲,那应该嫁给谁呀?是他们的王上,还是哪位宗室?”
她对沧澜的事情并不熟悉,所以才会有这样一问。
可巧夏婉柔也并不知晓沧澜的事情,她摇摇头,示意自己也并不清楚。
就在两人疑惑的时候,江启明忽的起身,缓缓走向了屏风外。外面的陆离等人都有些惊讶,不知道对方此举意欲何为。
江启明走出屏风,单手负于身后,一边走一边说:“之前华立曾和我说过,此次来上京,不管是和亲、合作,都是沧澜王上想要提高沧澜经济的一种方法,想要找一位地位尊崇的公主,或者郡主,都是想要借她们的手,帮助沧澜罢了。”
“要知道,不管是嫁公主还是郡主,皇上为显器重,定会送很多嫁妆过去,而且还会送很多侍女等,有了这些人,他们就可以和东岚建立长久的合作关系,且若运气好娶到了一位能干的公主,那对于沧澜的经济发展,更是事半功倍。”
经江启明这样一说,在场的几人豁然开朗,魏修远抢着说道:“那依照江大人的意思,只要这合作顺利的话,咱们即便是不同意和亲,那也没关系?”
“错错错,事情哪里有这么简单。”江启明摇摇头,旋即笑道:“合作如何,那得看后续的发展,而这两国合作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才能看到成效,你想让沧澜王在上京等半年呐?”
被对方这么一说,魏修远又有些懵了,“那江大人的意思是......”
江启明站定,看着窗外的远处,声音有些缥缈,似是从远处传过来的一样:“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们不必当真,若事情真的到了走投无路的那一刻,再将这个办法说出来也不晚。”
说完,不等众人继续追问,江启明便说自己府中还有要事,抬脚走了。
茅致远也没了其他事情,眼看江启明都走了,自己便也拱手告别。
两人走后,屏风后的小满迫不及待走出来,问道:“这和亲的事情,当真没有别的办法解决吗?”
寻常人等尚且不愿意嫁到北境苦寒之地,更何况这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们呢!皇上尚且不舍公主,可朝臣们哪里又舍得自己的女儿?纵然小满和那些闺阁小姐并不相识,但一想起这件事情,还是觉得十分可惜。
“这些事情远不是该你我操心的,我们决定的结果也影响不了任何人,别再讨论了。”陆离摆摆手,示意小满别再说和亲的事情。
小满叹口气,只得揭过这个话题,继续说比赛的事情。
而本是来指点他们比赛之事的江启明匆匆离开,剩下的事情单凭四个没经验的人也商讨不出任何结果,故而只得先将之前商议好的决策泄出来,而后散了,各自回家。
接下来的几天,江启明依旧没有露面,派人去江府请,对方却说江大人诸事缠身,没时间出门。几次三番下来,小满便也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得暂且搁下比赛的事情。
原以为将比赛的事情搁置下了,她就有时间去和望舒玩耍,却不想身处上京之中,根本没有让她休息的机会。
“夫人,沧澜王上带使臣来访,已经在门口停下了。”
小满和陆离对视一眼,而后各自叹息。
“知道了,我这就去迎接。”陆离起身,将小厮打发走了之后,他又转身看向小满,“你先带着望舒去后院玩,等下还是不要出来了。”
闻言,小满立刻起身,面带忧色:“可你——”
陆离笑笑,“放心,我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你只管安心陪着望舒玩儿吧,我自有应对的法子。”
说完,陆离径直向门外走去,小满看着对方的背影渐渐远去,略思忖片刻,只得听从对方的安排,带着望舒去了后院。
陆离一路出了内院,直到正门门口,这才看到了沧澜王上和使臣一行人。
据传,沧澜王上年纪轻轻便从夺嫡之争胜出,成功的继承王位,后来又推行各项新政,将老百姓从各项繁重的赋税中解救出来,而后在朝廷中也大加改革,将许多没用的官职都给取消,更是处置了很多尸位素餐的官员。
故而短短几年之内,这沧澜便从一个小国发展成如今的模样,成为了能和东岚皇上在同一席间宴饮作乐的王上。
虽如今沧澜还比不上东岚,但看着沧澜这势头,很有可能会在某一天赶上东岚,甚至于超越。皇上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故而才只能借着陆离的名头,发怒取消和亲。
不过如今沧澜王上亲自到了上京,皇上碍于面子,很有可能会不得不重谈和亲之事了。
正想着,沧澜王上便也到了门口,陆离抬眸一看,只见这沧澜王上身姿挺括,英俊潇洒,比东岚男人更多几分飒爽之意,再加上沧澜服饰衬托,使得这位沧澜王上更添几分不拘一格的豪气。
看到沧澜王上本人之后,陆离突然一改之前的想法,这沧澜王上如此英俊、气度不凡,又是一国之主,公主见了本人之后,突然想嫁了也未可知。
想着,陆离嘴角不由扬起一抹笑,他微微躬身,尊敬道:“王上。”
“镇国公不必多礼。”王上笑笑,虚扶陆离一把,而后笑道:“孤突然来访,没有打扰到镇国公吧?”
“当然没有,王上请。”
说着,陆离笑着将王上迎进去,对就站在王上身侧的使臣视而不见,甚至故意在使臣看向自己的以后,朝他露出几分嫌恶的神色来。
这一切,都被王上的随身婢女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进了正厅,王上自然上座,陆离身为在场所有人中地位最高的一个,再加上是主人,故而坐在王上的左侧,至于使臣,陆离连看都没看一眼,连几分虚伪的客套也无。
当然了,放在往常,陆离是绝对不会如此无礼的,今日这一切,包括他的动作、眼神等,这都是他精心做出来给沧澜王上看的。
沧澜王上坐在那么高的地方,自然没有错过这出好戏,他笑笑,“镇国公和鄙国使臣之间,是有什么矛盾和误会吗?”
未等陆离应答,使臣便先一步跪下,额头狠狠地磕在正中央的地毯上,双肩哆嗦:“是臣有罪,是臣考虑不周得罪了镇国公,这一切都是臣的过失,并非镇国公误会了臣。”
“孤在问镇国公。”王上忽的敛起笑意,脸色不悦。
“王上若执意问我,那我便回答,只是我向来直来直往,不会拐弯抹角,有些话说出来过于伤人,还望沧澜王上勿怪。”陆离面带微笑,看都不看地上的使臣一眼。
沧澜王上早就知道东岚的礼节繁多,故而也没在意陆离的这番话,还以为是他的客套之言,故而笑道:“镇国公但说无妨。”
陆离清清嗓子,终于将视线落在地上的使臣身上,声音却依旧冷冷的:“我和贵国使臣的确有些矛盾,不过这和沧澜国无关,只是我看不惯使臣这等欺上瞒下、自信自立的小人罢了。”
此言一出,使臣哆嗦的愈发厉害,而沧澜王上也有些吃惊,面上有些挂不住。
谁成想,这陆离真的就如此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