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你说什么?”皇上将手中的奏折一扔,脸色铁青,“你什么时候和汪家有了婚约?尤锐,这该不是你想要去沧澜,所以随便编了个理由来哄骗朕吧?”
莫名其妙多了婚约,还要去沧澜!
尤锐拱手,“回皇上的话,是臣和汪大人前些日子订下的婚约。臣家中的父母长辈都已经去世,尤家就剩下我一个人,臣自然要早些开枝散叶,以续尤家香火。”
如此正经且正常的一句话,却让盛怒的皇上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殿内的气氛也登时没之前那么紧张。
皇上慢慢悠悠的倚在身后的软垫上,眉间带笑,“尤锐,这些年你兢兢业业、恪守奉公,端的是一身正气,连这穿衣都变得讲究起来,装了这么多年,难道你以为朕就能忘了你之前的模样?”
若是旁人说什么开枝散叶之类的话,皇上自然要考量一番,可今天他面对的是尤锐,自然就不能按照常理来思考。
“皇上说的话,臣不明白。”尤锐继续装傻充愣,脸上一片平静。
看着对方这副模样,皇上轻咳一声,扬手让殿内伺候的人都退下,只剩下个贴身的太监之后,这才问道:“说吧,你到底想让朕帮你做什么事情,是不是让朕帮你推掉这门婚事?”
朝野上下都知道,汪琛是皇上信赖的老臣,纵然脾气有些暴躁,但却是衷心为主,从未有过二心。
也正是因此,汪琛不仅深得皇上的信赖,在众多的朝臣当中也颇为受尊重,别说是那些比他官阶低的官员,纵然那些和他平等,或者官职、地位比他高的人,也不敢轻易开罪于他。
而今,尤锐莫名和汪琛家有了婚约不说,还要进宫在自己面前,重提去沧澜的事情,皇上岂能不疑心呢?
可尤锐却面色平静,语气淡淡,“皇上多虑了,臣并没有其他想法。只是觉得,既然汪家小姐即将要启程前往沧澜,臣身为她的夫君,自然要一同前去,才算顺理成章。”
“胡闹!”皇上猛拍案几,声调猛地高了好几个度,“尤锐,你有事最好直说,再这样转弯抹角下去,朕可就不帮你了!”
尤锐固执的站在一旁,垂头不说话。
皇上的贴身太监见状,忙压低声音劝道:“尤大人,您就直说吧,在这样下去,皇上可就要生气了。”
尤锐抬眼瞧着皇上的模样,嘿嘿一笑,“皇上,您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快说!”皇上不耐地拍了几下案几,催促道。
对方毕竟是皇上,尤锐就算再放肆也不敢将皇上给惹怒了,故而他清清嗓子,说:“皇上,臣就是来请您取消我们两个人的婚约的,臣不想娶那个汪家小姐。”
听他这么一说,皇上的脸色好歹好转几分,语气也缓和些,但嘴上却依旧没有留情,“既然不想娶,当初就不要答应人家!答应了又反悔,你将那姑娘置于何种境地啊?”
闻言,尤锐耷拉下肩膀,满是无奈的叹气,“臣当初答应的时候根本就不清醒,被汪琛那老...被汪大人给灌醉了!否则我怎么可能答应娶他的女儿嘛!”
皇上掀起眼皮瞪了他一眼,而后轻轻摆了摆手,“知道了,朕自会处理这件事情的,你先回去吧。”
“那皇上可千万要取消了这门婚事啊!”尤锐有些不放心的皱眉,看着皇上垂头不甚在意的模样,不由又加上一句:“若皇上不同意取消这门婚事,臣可就真的跟汪幼荷一起去沧澜了。”
“你还敢威胁朕?”皇上声音低沉。
尤锐暗自不满,但却不得不干笑两声,解释:“没有,臣是真的不想娶妻,所以还请皇上早些取消我和她的婚事,这样臣也可安心些。”
“知道知道,回去吧你。”
待尤锐离开了皇宫,坐在榻上的皇上低着头想了想,半晌后召来太监,低声问道:“这汪琛真的是趁着尤锐喝醉了,跟他提的婚约的事情?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之前只知道这汪家有个女儿,却从未听说过这姑娘跟尤锐有关系,如今这姑娘既要闹着去沧澜,那尤锐可是万万不能和他有关系的。
万一这尤锐也跟着去了沧澜,那他这朝堂上岂不是又少一个得力的助手?
“回皇上的话,;老奴这几天的确听到了不少闲言风语。”老太监眯着眼睛,笑呵呵的回应道。
皇上一听这话立刻抬头,挑了挑眉毛,“哦?不妨说来听听。”
老太监弯着腰,凑到皇上身边,压低声音,将自己这几天在宫中听到的话整理一番,复述道:“老奴听说,那汪大人的女儿也不想嫁给尤大人,前几天还闹着自尽呢,将脑袋上磕了好大的一块伤口,至今还不能下床呢。”
“果真这么严重?”皇上十分惊讶,“竟然都闹到自尽这个地步了?”
“坊间是这么传的,伤势具体如何,却也没有人亲眼见过。”老太监也不敢将话说的太满,“不过既然能传出这样的事情来,那也就说明,这汪小姐是真的不想嫁给尤大人。”
说到这儿,皇上不免轻笑几声,心想:这世界上竟还有人不想嫁给尤锐,还闹着寻死觅活的,的确意外。
不过尤锐也算聪慧机敏,不敢去得罪汪琛,反而来宫里找自己拿主意,好让自己跟汪琛施压,让对方不得不取消这门婚事。这样一来,既取消了婚事,又没有得罪汪琛,一举两得。
实乃妙计。
想到这些,皇上笑了笑,“去,将汪琛召进宫来。”
老太监眼睛一转,心中一片清明,忙应声:“是,老奴这就去。”
尤锐出了宫之后,没有急着回家,而是转了个弯,顺着陆府的方向去了。
到了陆府见到陆离之后,尤锐将在宫中和皇上的谈话一字不差的告诉了对方,末了又补充了句:“这次的事情能成,还得多多感谢嫂夫人,陆兄,能娶到嫂夫人真是你的福气啊。”
陆离白了他一眼,“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还有件事情需要拜托你。”
“什么事情?”尤锐忙摆正了态度,洗耳恭听。
小满意欲在前后举办的比赛,如今看来是如何都不能亲自到场了,本想着让夏婉柔和魏修远主办,但考虑到魏修远不甚精通刺绣,夏婉柔有时候又太过心软,所以陆离夫妇二人思来想去,将主意打到了尤锐的身上。
当然了,也不光是让尤锐一人主办。小满已经说服了江启明,让他和魏修远夫妇、尤锐等人一起办这场比赛。
四人一起,各有各的长处,这样一来小满也能安心,不至于让她好几个月的心血付诸流水。
“刺绣比赛?”尤锐十分不解,露出一副听都没听说过的模样,“你们要办刺绣比赛?办这个比赛干什么?榜首又要干什么?”
说起来,这尤锐虽是朝廷重臣,又知识渊博,但却跟这些东西没打过交道,就连日常穿的衣裳等也不甚考究,所以看到尤锐这幅懵懂的模样,陆离也倒不十分意外。
他耐心地给对方解释一通,而后补充道:“其实只是借由你的名气,届时只需监场即可,其余的事情有魏修远和江启明等人坐镇,不牢你费心。”
听完,尤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十分爽快的就应下了,“好!那我就答应,帮你们这个忙!”
“这么快?”陆离十分惊讶,“不在想想吗?”
“你们帮了我那么大的忙,这就当是回报吧。”
说完,尤锐起身拱了拱手,“时间不早,我还是先回家了,等陆兄离开的那一日,我必定回来送你,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尽管说!我一定会尽自己的一份力!”
能够这么快就得到尤锐的支持,陆离心中仍有些意外,但看到对方这幅爽快的模样,他便也不再拘泥其他的,便也起身拱手送别,目送对方离开。
送走了尤锐之后,陆离回到卧房去找小满,将尤锐已经答应的事情告诉对方。
小满亦有些意外,“这么快就答应了,万一日后想起来后悔怎么办?就像,之前那么爽快的答应汪大人的婚约,如今却要想着法的将这婚约给取消了,届时我们岂不为难?”
“放心,这次的尤锐清醒的很。”陆离上前揉揉小满的头,温柔笑道:“再者说,尤锐这是报恩,和答应汪琛的婚约可不一样。”
说完,陆离又微微低头,看着对方的眼睛,认真说道:“更何况还有魏修远和江启明他们来帮忙,这比赛即便你不在场,肯定也能顺利结束的,你要相信他们的能力和眼光,对不对?”
小满双手环住陆离的腰,头靠在对方的胸口,懒洋洋的说道:“也好,反正到时候我们已经到沧澜了,肯定会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们去忙,这比赛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去费心费力吧。”
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小满已经很累了,她也实在没那个多余的心思去想几个月后的比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