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处于奔溃边缘的小满让周家母女这么一闹,头更疼了,她深吸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一旁的陆离猛地上前将周家母女一手一个拎了出来。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只见陆离一手拎着一个,如拎小鸡仔一样,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周家母女给赶了出去。
小满不放心,忙跟了上去,眼睁睁看着陆离直接将周家母女拎到了郡主府门口,而后甩开二人,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回来,顺便还让守门的小厮将门给关上锁死。
幸而陆离没用多大力气,故而周家母女也不至于跌倒在地,但两人仍旧用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赶出来了。
“娘!”周潇潇气得发抖,一边跺脚一边毫无形象的大吼大叫:“您说这叫什么事儿啊!好心好意来帮他们的忙,结果你看我们现在成了什么样子?气死我了!”
被赶出来,当然和周夫人无关,此时的周潇潇只是想找个机会宣泄自己心中的不满罢了。
然而周夫人又何尝不是又愤怒又不满呢?
她不悦地怒喝一声:“行了!别喊了!你是想把全城的人都吸引过来,看看咱们娘儿俩是怎么丢人的吗?别喊了!”
“我们什么都没做错,他们凭什么把我们赶出来?!”周潇潇哪里顾及到这些,她咬着牙看着郡主府的大门,一气之下直接冲上去砸门,一边砸一边喊:“开门!你们必须给我们道歉!否则我们去衙门告你们!”
看着自己的女儿在郡主府门前大吵大闹,弄得半点形象也无,周夫人自然看不下去,她一个箭步冲上去,费劲了力气将周潇潇拽下来。
她毕竟经历的事情多,也知道不管不顾任性的后果有多么严重,更何况她们哪里是能惹得起郡主的?
早几天将张夫人得罪了,那是因为还能指望着苏小满这个靠山,如今若是一时冲动将苏小满也得罪了,她们可就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周夫人拉着周潇潇,苦口婆心的劝导:“差不多行了!潇潇,你可别忘了,你的婚事还得指望着郡主呢!如今若得罪了她,那你还想不想嫁人了?”
“不嫁人就不嫁人!”周潇潇也是气愤到了极点,以至于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没有人敢这么对待自己,竟然将自己拎小鸡一样拎出来,且还当着那么多丫鬟、下人的面,还毫无怜惜地将自己扔出来,这未免太丢人了!
说不嫁人只是周潇潇一时气愤所言,但这在周夫人听来却如五雷轰顶一般,原本只是皱眉无奈的她登时拉下了脸,面色铁青的摁住周潇潇的肩膀,低斥:“周潇潇,说什么呢你?怎么就不嫁人了?为了这么点小事就不嫁人,我这么多娘岂不是白培养你了?”
“娘!”周潇潇仍旧气不过,她跺了跺脚,一张脸气得通红,她单手指着郡主府的大门,气急败坏地说道:“您忘了咱们怎么被赶出来的?!我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看着自己女儿愤然的模样,周夫人长叹口气,按住对方的肩,劝道:“潇潇,娘知道你生气,可生气也得有个限度吧?你去砸门、骂郡主,现在是出了气了,不生气的,可日后呢?咱们娘俩怎么办?”
一说到这儿,周潇潇登时泄了气,蔫蔫的垂下头不说话。
见状,周夫人趁热打铁,拉着周潇潇的手准备往回走,说:“郡主现在正为世子和汪姑娘的事情焦虑,咱们就别去添乱了,等着世子他们从山贼手中回来了,咱们再去道喜,到时候郡主肯定不是这个态度,对不对?”
“更何况,我们今天是来给郡主送钱的,她这样做是过分了点,可只要当她一反应过来,就会记起来,我们娘儿俩是如何雪中送炭的,到时候,郡主还能这样对我们吗?”
说到这儿,周潇潇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母亲这样做的目的,态度好歹好了几分,“行吧,不过我们今天这气也不能白受!我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让下贱的丫鬟羞辱过?等过了这几天,我肯定要把这笔账讨回来!”
周夫人拉长调子“哎”了一声,笑道:“这就是了,丫鬟下贱是丫鬟的是,你可不能恨郡主,毕竟咱们现在还得指望着她呢,对不对?”
说着,周家母女这才离开郡主府,往自己所住的客栈方向去了。
而郡主府内,陆离去整理银票,准备次日一早带着银票去赎人,而小满则带着珍珠等人回到前厅,询问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说到找个,翡翠登时就坐不住了,她义愤填膺的哼了口气,气得小脸通红,“夫人,我们真的什么都没说,是那个周姑娘自己误会,非要说我们羞辱她!”
说着,珍珠也附和道:“翡翠说的是真的,当时我们两个在低声说话,是周姑娘非要凑过来,还非要将银票塞给我们,因着夫人走之前吩咐过,不能收她的钱,所以我和翡翠都没敢要,但就是因为我们没要她的钱,周姑娘就非要指责我们小声骂她。”
“哼!平日里见的奇奇怪怪的人也多了去了,但像周潇潇这样,主动上前找骂的,我还是第一次见!”翡翠气得不轻,说话也没遮掩起来。
见状,小满叹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只要你们没主动闹事就好,以后我们再也不要跟她们来往了。”
闻言,珍珠和翡翠对视一眼,而后小心地问道:“夫人之前不是答应了周夫人,要给周潇潇介绍个合适的夫婿吗?若断了联系,她们再上门闹怎么办?”
翡翠亦担忧道:“是啊,夫人您想,她们对自己的至亲张夫人尚且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更何况是您呢?若真的想要断了联系,恐怕没那么简单啊。”
“这件事情我自己会考虑的,你们先去忙自己的吧。”小满垂首,单手撑着额头,有些无力地对着二人摆摆手,示意二人离开。
这几天内发生的事情太多,两人也知道小满如今正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和压力,故而见状只悄声行了个礼,便都悄悄地退下去了。
屋内只剩下小满一人,她坐在椅子上想了许久,思绪乱乱的,心中是止不住的担忧。
明天去见山贼,他们会守约吗?望舒和幼荷能平安回来吗?还有汪幼荷被喂下去的毒药,山贼不会给她一颗假的解药吧?
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充斥在小满的脑海中,让她一整天都没办法好好做事,一直到了晚上,她都没能放心些许,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一晚上,双眼通红的熬到了次日清晨。
陆离早已将银票都装好,每十万银票分成一摞,而后将这六十万两银票用一个黑色布包包好,带着小满出了府,往山贼信中所提到的那条小巷去交易。
其实陆离本想独身去的,但奈何小满放心不下,在对方的百般央求之下,陆离还是狠了狠心,将小满带去了。
两人抵达那条小巷的时候,因天还早,阳光还没照到小巷中,整条小巷都暗暗的,再加上带着清晨独有的一层雾蒙蒙的水汽,将整条小巷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小满下意识地攥紧了陆离的大掌,胸膛中的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
许是感觉到了小满的紧张,陆离轻声安慰:“别怕,有我在。”
话音刚落,小满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道黑影蹭的闪过,带起微凉的风,惹得小满耳边的碎发也随风飘了一瞬。
原本就害怕而紧张的小满更加惶恐,她咬紧了唇,强忍下喉咙中的尖叫,身子颤颤巍巍地靠近陆离,小腿颤抖个不停,再也没了往前走的力气和勇气。
“谁?”陆离沉声质问。
不多时,周围响起一道低沉且略带沙哑的男声:“钱带来了吗?”
这道声音好似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又好似对方就在自己的耳边说话,让陆离一时间没办法判断说话之人所在的方位,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不安,沉声应道:“六十万两银票,一文不少。”
说着,陆离解开绑在身上的布包,在手中握紧,继而在空中晃了晃。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一道黑影再次闪过。
这一次,那道黑影距离两人更近了些,且是专门冲着布包来的,不过对方好像根本不是想要抢走布包,而是想要确认布包内装的的确是银票
看到这一切的小满几乎整个人都贴在陆离的身上,在看到黑影没有抢走装着钱的那个布包后,她紧张的睁大眼睛,想要看清这个身影的下一步动作。
但出乎意料的,周围再度安静下来,小满除却自己的呼吸声之后,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陆离也停止晃动布包,仍旧处于警惕的状态,他一边环视周围,一边冷静说道:“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你已经确定了银票就在这布包里,那人呢?总该让我们知道他们三个人就在这儿吧?否则我们该怎么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