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谷之筠便叫了唐梨过去,特意说了只能让她一个人过去。说是和唐梨有关的重要线索,不适合被太多人听到,肖辰自然同意了。
唐梨过去的时候,发现谷之筠拿下了遮住左脸的那半张面具。
按照原设定中,谷之筠并没有在左眼中炼化灵器,只不过他的左眼本来就因为金系传承时不时会呈现一些将来的线索,那时眸子会发生些许变化,为了避免一些麻烦,他才戴上了面具,这面具上带有防禁,可以不被别人觉察到异常。
原本以为左眼看起来会有什么不同,这会看着却是和右眼没什么区别。
见她过来,谷之筠便说道:“先回七峰派。”
“好。”唐梨同意了,反正她本来也想回七峰派一趟,她看向他的左眼,“小金,我听说你的左眼炼化了灵器,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话音刚落,谷之筠轻眨了下眼睛,左眼的眸子瞬间发生了变化,化作了漂亮的赤金色,如同朝霞绽放时那一抹最耀眼的颜色,落于水面之上,泛起光芒,潋滟生辉。
唐梨不免有些发愣,虽然蓝笙烟的眼睛也很漂亮,但谷之筠的给人的感觉和她完全不同,蓝笙烟的双眸就好像精心雕琢的宝石一般,谷之筠的则像是缀满了光辉的天空,波谲云诡。
刚一会,谷之筠便不耐烦地出声问道:“看够了吗?”
也不等唐梨回话,他便再次眨了下眼,那光芒便渐渐敛去。
“小气。”见他重新戴回了面具,唐梨忍不住问道,“小金,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戴的面具。”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个,谷之筠还是答道:“半年前。”
这面具是为了藏好炼化了灵器的眼睛,和师父一起生活的地方,没有其他人,也就没必要戴。
“一直都戴着吗?”
“是啊,怎么了?”
“我就是觉得奇怪,你一直戴着面具,日晒肯定不均匀,为什么刚刚摘下面具的时候,右脸没有比左脸黑呢?你有什么防晒的技巧?”
完全没料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谷之筠一脸无语:“……走开,我不想和你说话。”
“别啊,我是认真的,总觉得过了一个夏天,我就黑了不少,你教教我呗。”
谷之筠看她一脸诚恳的样子,像是心软了,认真地回道:“天生的,我晒不黑,放弃吧,你怎么努力也办不到。”
唐梨:“……”
呵,她也不想和他说话了。
☆☆☆
“肖辰。”趁着唐梨去听结果的时候,陈岚羽拉着肖辰到了一旁,问道,“你信谷之筠的话吗?”
肖辰不答反问:“你呢?”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不管真假,先信了更妥。”反正也就一年的时间,若是真的,能避开这危险,自然是好的;若是假的,唐梨不会遇到危险,那更好。
“我和你想的差不多。”
上一世,他跟谷之筠接触不多,对他也不怎么了解,只记得他是一个很难缠的对手,他和陈岚羽关系不错,合作之后更是棘手。
陈岚羽的土人战力是高,但若是摸清灵术后,瞄准魂丝下手,只要破了土人的防御,就能击溃它,只要方式妥当甚至可以抓住魂丝,给陈岚羽造成一定的伤害。
虽说一般的伤害破不了土人的防御,但蓝笙烟却可以办到。
然而谷之筠出用灵术给土人施加了“护”,不管是外部的防御,还是魂丝的防御,都翻了倍的变强,着实让他们头疼了好一阵子。
这一世,他和陈岚羽成为了朋友,看到谷之筠的时候,本没有那么大的敌意,万万没想到,他会和唐梨扯上关系,甚至变着法子给他添堵。
眼下还需要他的帮助,那些倒是可以先放一放,只不过若他所说的都是真的,只剩一年的时间太少了。
“岚羽,不管唐梨所说的是否是真的,我的时间都不多,有件事想拜托你。”
只有一年的时间,不管如何努力,境界也无法突破到满意的程度,除非用非正常的手段。
若是……笨笨真的被杀死了……
“什么事?”陈岚羽边问边看向他,一对上肖辰的双眸,他直接一惊。
也不知肖辰想到了什么,漆黑的双眸深处似乎凝聚着什么可怕的东西,疯狂地挣扎着,仿若只需一个不经意的契机,便会迸发而出,吞噬一切。
这种感觉他不陌生,潜伏在妖族的那些日子,时时刻刻绷紧着弦,他浑身就像是淬满了毒液,不想放过任何一个仇敌。
与他不同的是,肖辰如今的恨意不知道要针对谁,不知如何宣泄,因而更显危险。
“肖辰?”
听到陈岚羽的声音,肖辰回过神来,他抬起手,一缕魂丝慢慢从他指尖溢出。
“这是我的魂丝,交于你。”
陈岚羽下意识接住,为了不让魂丝消散,他急忙用灵力将其裹住,蹙眉看向肖辰:“你这是准备做什么?”
肖辰应该知道他的灵术,有了这么一缕魂丝,他要牵制起他来,再简单不过,甚至可以利用这缕魂丝培养出一个能和本尊使用相近灵术的土人。
“以防万一。”
简短的回答,足够让陈岚羽明白他的决定,他将魂丝收起:“我可以先帮你保管,但我觉得,你该和唐梨商量一番,若是,你真被那执念所吞噬,变成了执念中的人,唐梨肯定会哭的。”
他不知道肖辰会变成什么模样,但从梁烨动手杀死萧启门那些弟子的情况看来,执念中的肖辰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想到昨天唐梨抓着他的衣摆,哭得那么伤心的模样,肖辰沉默了一瞬,回道:“我自有打算。”
他需要更多的线索,掌握更多的灵术。
就算将执念如数消化,他也有信心能分得清清楚楚,因为笨笨完全不一样,和执念中所看见的完全不同。
正是这样的笨笨,才能让他分清虚与实,假和真。
不管她是谁,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是因为变数发生了改变也好,被谁的执念影响了也好,又或者是哪的游魂也好,都无所谓。
和上一世不一样,只属于他,是他的笨笨,永远。
陈岚羽还想说些什么,却看见唐梨跑了过来,朝他们挥挥手:“肖辰,岚羽!”
他对面的肖辰立刻看向她,眼底的阴霾尽数被他掩去,如同什么都未发生过,对她露出了笑容。
“谈好了?”
唐梨跑到了他们跟前:“嗯,我们也先回七峰派一趟。”说完,她朝他看了过来,“岚羽,你怎么了?怎么绷着脸这么严肃,莫非是怕回门派被陈师叔训?”
陈岚羽垂下眼帘,嗯了一声:“有点。”
唐梨嘿了一声:“不是我幸灾乐祸,我觉得这是你自找的,该骂。”
“……”若是敌人真有那么厉害,单凭肖辰一个人肯定也是不行的,那他呢?要如何突破。
☆☆☆
决定好之后的路线,明乐雪他们先去镇上采购了一些吃的,不至于一路上都得临时找,而郑远则是买马车去了,这镇上没有魂师,买不到灵兽车,只能退而求其次。
这次时间不紧,他们决定慢慢过去,现在人多,溜溜背上也坐不下。
买到的马车空间也不大,要比先前那辆灵兽车差点了,车厢内勉强能坐下五个人,还不能躺着休息。
唐梨却觉得足够了,多买两匹马,坐不下的可以先骑马,累了就轮流进车厢休息,路上遇到合适的也能换。
结果一上路,唐梨就发现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坐过灵兽车后,坐在马车上感觉就像是在爬,速度真的太慢了些。
一直到傍晚,她和肖辰抓到了几只路过的猛兽,这情况才稍微好一些。
看着天色不早,他们今晚就准备在这里休息,一落脚,明乐雪便从储物镯中拿出工具,开始做晚餐。
唐梨积极地在旁边帮忙……尝味道,她端着碗喝了一口刚煮好的汤,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乐雪,上次你跟梁烨说了之后,他怎么回你啊?”先前她提议让明乐雪去劝说梁烨,也不知道效果如何,早就想问一问,结果谷之筠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
听她问起这件事,明乐雪的表情有些失落:“好像失败了。”
“失败了?梁烨说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说。”
“居然什么都没说?”其实这个结果唐梨也不意外,果然没那么容易让他放弃复仇,但是她都让明乐雪去放了大招,他居然无动于衷?
明乐雪郁闷地点点头:“而且好像生气了,一直站在那不懂,脸也气得通红,我想抱他都没让,直接躲开了我。”
“噗——!咳咳咳……”她这话差点没让唐梨呛着,看来也不是没有效果嘛。
明乐雪眼疾手快拿起锅盖挡住那一锅汤:“唐梨你好脏啊。”
“抱歉抱歉,我就是有点高兴,那天你跟他说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效果的,以后你再多盯着他点就行啦。”
“真的吗?”
“真的真的,你还信不过我嘛。”
明乐雪想了一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用力点点头:“相信。”连肖辰在唐梨面前都变得一点不可怕,唐梨说的肯定没错。
看她如此上道,唐梨小声说道:“我再给你出个注意吧。”
“好啊。”
“那你凑过来点。”
☆☆☆
玥怡……
耳边似乎传来了呼唤声,沈玥怡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虚无之中。
她慢慢起身,随着她的动作,脚下开始描绘出一些图案,意识开始渐渐清晰起来,最后的记忆也随着恢复。
她使用了血祭,带着霍池他们离开了萧启门那边,之后呢,发生了什么?有好好控制住,没造成太大的损伤吗?
沈玥怡低下头,发现自己脚下流淌着深红的血水,像是无数条赤色的丝带,蜿蜒而上,似乎连接着什么。
她抬头看去,便迎上了一双含笑的紫眸。
只见那些赤色丝带的尽头坐着一个美丽的女子,漆黑的长发垂落于地,如绸缎般顺滑,杏眼红唇,肤如凝脂,一袭长裙散开,带着一种雍容及些许妩媚之感。
“算是第一次见面吧。”女子首先开口说道。
只是诧异了一小会,沈玥怡便恢复如初,她笑着开口说道:“是啊,的确是第一次见面,不过,我早就想见你了。”
虽是第一次见面,但她很自然地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正是以传承的方式,藏于她念域之中的魔族。
“想见我?”这话显然让这位魔族女子感到意外,饶有兴趣地说道,“其他人都恨不得离我远远的,你却想见我,倒是有趣。”
沈玥怡轻点了下头:“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说话间,她的尾巴轻轻从地上掠过,那血水却像是镜面一般,没在她尾巴上沾上一滴,她一点不觉得意外,这果然不是真正的血水,而是一种类似灵契仪式的存在,大概就是血祭。
“交易?”像是听到了一个好笑的词,对方的笑意更浓,却没继续发问,而是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使用血祭之后,我的魂元会被吞噬,你的最终目的,就是想夺走我的躯体重回于世,只要我以后不再使用血祭,直到死亡,那你没法复生,只能重新找下一个传承者,对吧?”
“没错。”
“所以,我想和你交易,对你我都有好处。”
对方轻笑一声:“小丫头,你怎么会有如此天真的想法?想跟我交易?凭什么觉得我会同意。”
“我的确有些佩服你,等了这么久都没有使用血祭,但短短一个月,你已经用了两次,你不能保证以后真不会再使用,退一百步说,就算你真不用,我也只要等着下一个传承者便可。”
面对她这态度,沈玥怡不急不缓地回道:“我是狐妖一族的,寿数本就长,你确定一直等着合算吗?”
魔族女子微微眯起眼:“我有很多时间,不介意再多等等,不过难得见了面,我就先听听你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