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剑来自箫剑生海浪的观悟,已经隐隐有了浪潮般一泻千里的写意剑意,剑气磅礴,纵横百丈,但缺点也很明显,凝结的时间短暂,很难将沙海浪潮阻挡很长时间。
究其原因,箫剑生还没有完全领悟那潮起潮落的真谛。
但对陆姓少年来说足够了,也足够让他震撼了。
红色怪影纷纷撞向剑幕,被凌厉的剑气撕碎,尸之不存,血肉横飞,空中传来一声声撕碎长空的惨叫声。
到现在箫剑生都不知道那些红色怪影是什么东西,像一种没有长皮毛的凶猛动物,身上的花纹更像是有人故意画上去,看起来很像符箓里那些繁奥的墨箓图案。
刚才那一幕让陆姓少年身心颤抖不已,为何这一剑会如此强大无匹。
箫剑生微笑着回了一下头,笑的很自信,似乎便是最好的答案。
陆姓少年逃命的途中还不忘痴迷道:“我如何才能凝刚才一剑之威?”
箫剑生龇了龇牙,风沙太大,有些牙碜,他本不想回答,只是看在那张真诚脸的份上,还有少年刚才大无畏近乎脑残的精神才笑道:“被逼到无家可回,或者家破人亡的时候,或许你会比我更强。”
似乎是一句并不沾边的话,但陆姓少年却时很正儿八经的深思了起来。
箫剑生为了让他将心事放在当下,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师承何处?”
陆姓少年受宠若惊道:“在下陆易山,大良国天刑宫剑宫传人,不知师兄可听说过,等咱们从神冢出去后,陆某定要邀请师兄去天刑宫做客,师兄可别瞧不起我们天刑宫,虽然很小……”
箫剑生打断陆姓少年的话,适时提醒道:“凡事要一心一意,逃兵也的有个逃兵的样子才对。”
陆姓少年恍然大悟一般。
箫剑生暗暗的皱了皱眉,如果这小子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恐怕就不敢那么白痴的想了,如今很多人怕是躲他还来不及了,谁还敢将一个瘟神请回家?
箫剑生和陆易山一阵狂奔,堪堪将后面的沙海浪潮甩开了一段,那些红色怪异的影子也小了不少,似乎没有多长时间,灰蒙蒙的前方隐隐出现了一个庞大的黑色城池轮廓,城门紧闭。
此时,刚才冲在前面的那一行人,正焦急的停留在护城河对岸,他们已经远远的看到了城头之上晃动的人头,但却看不到放下吊桥和开启城门的打算。这让那些看着由远及近的滔天风沙浪头的修行者感觉到了一阵阵绝望。
一方面,绝望于眼前的危险。
另一方面,谁也不知道城池里面到底是什么人,这里是神冢,不是外界,所以这种未知的恐惧随着那遮天蔽日的动静传来,也被无限的放大了。
腹背都不好受。
人群中,你看我,我看他,最终都看向了那名来自大夏国的女子,只因为这名女子曾经在外面劝过架,而且年龄也偏大一些,属于姐姐辈,似乎在这关键时刻便成为了一种信任。
女子姓鱼名萱,此刻和其他人一样显得很焦虑。
护城河内的水早已经干枯,只剩下一条宽近百丈,深约十几丈的巨型水槽,这个深度和宽度除非御剑飞跃过去,不然无法通过。
河槽之下细沙被风吹出了波浪形,在那细沙之中到处可见成堆的白骨,此刻便有人瞅了眼护城河,急切道:“鱼萱师姐,咱们要不要飞剑传书一封,看能不能让他们开启一下吊桥和城门,总好过去在此等死。”
鱼萱早已有此想法,但她还是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道:“可以一试,但很可能得不到回音,目前城内应该早已高度戒备,人家为何要为一群来路不正的人大开方便之门?”
有人疑惑道:“那依着鱼萱师姐的意思将如何?等死不成?”
鱼萱略作深思道:“暂且死守, 等他们俩人过来再商议。”
鱼萱指了指飞速而来的箫剑生和陆易山。
人群中挤出一白白胖胖的少年,不屑道:“暂且死守没错,但我不认为他们俩能议出个好结果来。”
鱼萱看了眼白胖少年,皱了皱颇好看的眉,用眼角余光扫了眼远处的两人,说道:“既然大家同乘一条船,理应参与其中,而且,你们也看到了,凭借他们两人的能力就把那些红色怪影甩开,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那些东西有多难缠动过手的人最清楚不过。”
众人齐齐沉默,似乎真如鱼萱说的那般,那两人或许有什么不一般的本领,但境界应该也不超过六境,七境往上就犯不着进入神冢历练了,这方天地虽然特别,但也因人而异,超过七境之后,所需的修行环境越发的苛刻,似乎这里就真的成了鸡肋。
除非是为了那神兵利器而来。
众人远远的将目光投射在那两个身影之上,尤其是那身披黑袍的少年,手提一柄形状怪异的长剑,脸上轻松写意,并没有因为身后的异动有一丝急躁。
这和很多人的心情格格不入,所以导致箫剑生那张脸除却长的清秀一点,似乎令人生厌,但此刻的箫剑生的确没有压力,真真切切感觉来对了地方,若非考虑到大多数的感觉,他早已冲入那些沙海浪潮之中一去不返了。
几息之后,箫剑生和陆易山赶来。
箫剑生没来得及的喘息,望了一眼黑沉沉的城头方向,城头之上极其的安静,没有丁点战斗的前奏,或许这便是风雨欲来的一种相对安静,他皱了皱眉头,冲着众人抱拳道:“遇到点麻烦,让大家等久了。”
就在这时,白胖少年瞪了箫剑生一眼,似乎有不快但时间吐了,远处的沙海浪潮席卷而来,像一个巨大的锅盖一样像众人扣了下来。
鱼萱瞅了一眼毫发无损的箫剑生,轻轻点了点头道:“别无他法,准备战斗吧。”
……
就在这时,城头之上,一身披银色甲胄的魁梧中年男子隔着重重沙尘居高临下的望着护城河吊桥处的一群人,转身对一女子说道:“芙瑶,看出这些人是什么来头没有?”
叫芙瑶的女子摇了摇头道:“只能确定是一群没用的修行者,其他无法确定,宁将军是不是早已知晓?”
中年男子点头冷笑道:“面对血吾,确实修行者最没用,论战力抵不过我云水城五百人马的一个冲杀,论胆量,修行者是最怕死的一群废物,想指望本将开启城门……”
中年男子望着远处那群修行者与血吾拼杀的场景哈哈而笑,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皱了下眉头。
旁边的女子适时说道:“宁将军可是也看出什么头绪?”
中年男子似乎有些恼火,使劲在黑森森的胡茬上摸了几下,随即下意识的轻嗯了一声,仅此而已,并未发声。
云水城远处,护城河畔血吾的残肢到处飞溅,沙尘飞扬间,几欲看不到那些修行者的身影,有大批的血吾已经越过了那群修行者,向着云水城放行急奔而来。
……
鱼萱在战斗的同时,美眸瞟了一眼冲锋最前的黑袍少年,少年和他们这群人的战斗方式似乎有些不同,他几乎没有起剑的准备,也无蓄力的凝重,但剑剑力量奇大,挥洒会流水般的长剑之上,隐隐透着一股磅礴不可阻挡的意志。
然而,真正让她侧目的确实刚才黑袍少年的一句话。
“潮头最忌迎头击,咱们所做的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击杀,该放行的还需放行,如此才有一线希望让那城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