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英雄会状元颜义辞将要大战无极宫弟子箫剑生,抛开二人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不说,这一战,绝对看点十足。
一个是马上要做奉天王朝的驸马爷的人,又作为本次天下英雄会的状元郎,实力和天赋自然无可挑剔,另一个无极宫宫主胧月的得意门生,得天眷顾之人,如此两人战在一处,必然精彩异常。
可惜,这场大战不管胜负如何,注定不会被几人关注。
颜义辞手持一柄造型别样的空心剑,剑身之上流光溢彩,中间镂空处乃一条似在游走的青龙,散发着淡淡的光晕,颜义辞冷笑道:“今天没有胜负,只有你死,所以,你只能选择死法,或站或躺别无选择,而且我只出一剑。”
“一剑”二字,颜义辞咬字特别清楚,似乎担心箫剑生听不清楚。
箫剑生愣了一下,旋即释然。
颜义辞只出一剑,自然是自信能杀死箫剑生的一剑,既然他敢如此说,这一剑肯定很强大,甚至带着藐视。
到底这一剑有多强,箫剑生没必要去冥思苦想,在他看来,或许会很强,但那又如何,摩余生也很好,如果按境界来说,摩余生比他整整高出一个境界,哪怕摩余生因为某种原因无法展现出最强的一面,终究是位强者,但最终还不是被他杀掉了。
箫剑生平静说道:“箫某从来不喜欢将自己的命交给别人,所以你没权利替我选择,如果咱们不是站在对立面,其实是可以做朋友的,不过可惜。”
颜义辞往前踏出一步,整个人气势立涨,有种超凡的感觉,再配以冷俊的长相,普通人立马会压迫的难以呼吸,但箫剑生不会,他喜欢这种战斗方式,他喜欢棋逢敌手的敌人,他把每一场都当做一种最残酷的修行,事实确实如此,在战斗在修行能感悟到的东西,远远不是枯燥的面壁可以比拟。
颜义辞下意识翘了一下眉梢,语气冷冷道:“没有可惜,我的道是正道,日月可鉴,注定不可能与你这种人为伍,所以,请赐招吧。”
颜义辞忽然抬头看天,他还没有出剑,但剑光已经出现在天穹之上,犹如万缕阳光洒落大地,经红日的折射显的五彩斑斓,特别耀眼,万缕剑光呈现雨落之势刺向箫剑生,剑光未到,那种浑厚如天与地一般的剑意已至,大地之上的草木在这一刻全部弯腰低头,似要虔诚膜拜一般。
这一剑也暴露了颜义辞的境界,六境鸿蒙和箫一样。
箫剑生立于原地没动,脸色还是那么的平静,平静的连个皱眉的动作都没有,他也没有仰望漫天剑光如雨,但漫天剑雨早已映在脑海之中。
这一幕,让他想起了昨天那场雨,想起了那个漏雨的屋檐,其实并非他真正的想起这些,因为那些剑雨来的奇快,他没有时间去想,只是脑海中一个画面而已。
三个看客此时已经眼花缭乱,他们在演武台上不止一次看到颜义辞手持这柄名为“索求”的空心剑,但从来没有像今天怎么壮丽快哉过。可能是这一幕太壮观了,导致天空之上的云彩都受到了惊扰,飞速向四周退去。
这些剑鸣簌簌而来,带着某种决心和意志,或许三人都不懂,这一剑别无所求,只求箫剑生一条命,名索命长诀。
在颜义辞眼中,索求,自然有所求,不会落空。索求也从来没有斩空过,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漫天剑雨刹那而来,吕思贤三人早已离开了原地,站在很远的地方,面色红润的看着剑雨轮罩在下的箫剑生。
“你猜那箫剑生能坚持多久?”
“我猜半柱香时间。”
“以吕某看,他不可能坚持半柱香时间,还的砍去一般的时间。”
“要不咱们打个赌,若箫剑生能坚持半柱香时间,今晚春晓楼吕兄做东,如何?”
……
离此地不远有座险峻的孤峰,孤峰很高,常年包裹在云雾之间。
此时,孤峰之上正站着一老妪一碧玉年华女子两道人影,老妪面色古板沉稳,仿佛隐藏在山坳间的湖泊,清清淡淡,平平静静,无风无浪。女子正值妙龄,身形饱满如盛开在春枝上的花蕾,只待春风吹过,展露出诱人花瓣。一袭明黄长裙,外置薄如蝉翼的白纱,乌黑的长发绾着飞燕髻,腰间挂着一块龙眼大小的翠绿玉石,一身装扮清清利利。
女子似在思索事情,她的眉眼之间透着一抹淡淡的惊讶,这份惊讶展露在女子脸颊之上,又成为一道极致的风景。
这世界终有一种人,是无需借助衣着,花粉,饰品这些外物装饰的,她们天然便是一道最靓丽的风景,百看不厌,女子便是,华丽的辞藻用在她身上显得很多余,因为她便是集这些华丽辞藻于一身,是这些华丽辞藻的发源地。
一阵清风吹过,女子纤手捋了下被风吹散的发丝,看着旁边的老妪问道:“师傅,为何要带弟子来这里?莫非是师傅厌倦了深宫大院?如此的话,徒儿便带师傅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如何?”
老妪轻柔一笑,已经知道自己这宝贝徒儿有些耐不住深宫大院的束缚了,说是要带她出去走走看看,何尝不是自己已经憋不住了,老妪轻笑道:“雪儿,都说你天资聪颖无人可及,猜猜看,如若猜对,为师便带你周游。”
老妪亲切的看着女子,眉宇之间透着万分的疼爱。
女子顿时喜上眉梢,温婉转身,略作细思,似乎没有想到结果,便嘴角挂着调皮的微笑,说道:“雪儿愚钝,猜不出来,还请师傅明示。”
老妪故作生气的说道:“你久居深宫,整日与剑为伍,虽然这几年剑术长进奇快,但书本之上的道理终究还是浅了几分,死板了几分,所以,很多东西需要你自己去看,去感悟。”
女子不解,但见老妪宽大的袖摆挥动,挡在眼前的云雾缓缓向四周散开,渐渐映出了下山的景色。
女子看着废墟上空那场剑雨,和那道挺拔的身影,欣慰道:“他果然很强,比演武台上表现出来的还要强。”
女子满面笑意,沉寂在剑雨的浩大声势之中。
就在这时,老妪淡淡道:“但他还是输了,如果你想问为师原因,为师便告诉你,因为那个黑袍少年更强,其实这场战斗输赢是其次,主要能让你提前窥探到鸿蒙境的奥秘,为师便知足了。”
女子吃惊的摇着头说道:“不可能的,父皇说了,颜义辞乃六境之内,年轻一辈的翘楚,虽然不敢说六境之内第一人,但绝对难逢敌手……”
老妪缓缓摇头,女子突然愣住了。
……
孤峰之下,箫剑生还没有出手,面对漫天来袭的剑雨,他手持九转天玥由静到动,开始在剑雨之间慢步,他走的不快,没有刻意去躲避剑雨,任由那些剑雨落在身上,再次割裂开他的黑袍,在他身上划出一道道血印。
偶尔,他会略作停顿,细思一下,然后换个方向在走,约莫半柱香时间后,箫剑生终于停了下来,而这时候的剑雨已经成磅礴状,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看不到外面,只有光华无数,剑气回荡,远处的三人早已不知觉的屏住了呼吸。
箫剑生没有死,他们能感觉到。
“怎么可能,莫非颜驸马要败?”
“不可能,那是肯定用了什么保命之法。”
……
颜义辞也是怎么想的,他惊讶了一刻,很快了然。
你有逃命符,我有索命剑。
箫剑生猛然期间,剑指天穹之上,顷刻间箫剑生周身的数万剑光再度催发光芒,已经到了刺人眼目的地步,几息之后,颜义辞握剑的右手开始微弱的颤抖起来,额头之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好像感觉到了某种危机,忍着燥热的身体,拼命催动索求空心剑,突然间,剑雨之中爆出雷鸣般的一阵闷响,由地生发,朝天而去,顷刻间,这种动静渐渐的充实了四周的天空,震荡的那些剑雨纷纷炸裂,爆出一朵朵璀璨的火花。
说好了一剑,所以,颜义辞并未出第二剑,他知道再多的剑招此时都是多余的,他提剑而立,静静的听着那个朝他走来的脚步声,手臂之上的汗珠顺着长剑滚落,在地下聚出一个水汪汪的浅水坑。
颜义辞自言自语道:“这不可能,我颜义辞是不可能败给你的,我代表的是武榜,代表整个天下的正道……”
“何为正道?”
“正道便是滥杀无辜,你好好看看这片废墟,好好听听里面的冤魂嘶吼,莫非这便是你们武榜标榜的正道?”
“狗屁的正道。”
颜义辞的脸色越来越冷,他动了动嘴,发现自己真的无话可说了。
就在这时,一个枪影之上而下砸落下来,如山岳,如厚土,重如千万斤,颜义辞仓皇举剑格挡,但九转天玥的奋力砸落岂是索求可以抵挡?
颜义辞闷哼一声,连人待见一同飞了出去,砸落在几十丈之外,那片废墟之上,颜义辞没有死,也没有残,他满手的血污,是被一块碎瓦片割开的,箫剑生一山岳压顶的一击,做到了适可而止的地步。
至于原因,只有箫剑生知道。
箫剑生扶了扶被汗水打湿的斗笠,眸色平静的看了看四周,从颜义辞身上扫过,从吕思贤几人身上扫过,他的目光没有看向了更远处,哪里正有一道女子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御空而来。
箫剑生冷笑一声,眉头轻皱,身前已经多出了九柄念力凝聚出来的长剑,以他现在四品念师的实力,那道明黄裙装的女若是无法察觉突然撞上,不死也残。
女子越来越近,单手持剑在空中不停的变化手势,直到离着箫剑生不足百丈时,猛然剑尖前探直指箫剑生的咽喉,就在女子离九柄念力之剑不足几尺的时候,箫剑生猛然一阵心惊,刹那散去所有的念力之剑。
箫剑生眸色怔怔的看着挺剑刺来的女子,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太像了,若是黑发变白发,她便是她。
“嘭”的一声,仿佛什么东西被刺穿了,这动静令人心惊,箫剑生轻笑着看向举剑的女子,俩人只有半剑加一条手臂的距离,他安静的欣赏着女子的美,忘却了刺进身体里面的长剑。
女子似乎也有些惊讶,导致她忽然有点不知所措,她的剑在颤抖,锋利的剑刃在一点点在切割箫剑生的身体,她看着喷溅而出血傻傻的没有躲避,任何那些血溅落在自己华丽的裙装之上。
女子声音很低说道:“本公主要替颜义辞杀了你……”
话虽如此,但她的并没有拔剑再举剑的动作,她从来没有杀过人,尤其是这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剑刺进一个陌生男子的胸口,他没有躲,手里那支令她望而生畏的长枪一直戳在地上,没有挪动半分。
公主赵凌雪忽然脑海之中一片空白,她有种难以言明的挫败感,她想拔剑,但拔不出来,俩人一直僵持着,周围多了几个人,颜义辞、吕思贤,还有另外两人,还有一个面无表情的老妪。
赵凌雪突然转身看着自己的师傅说道:“师傅,替我杀了他。”
老妪缓缓摇头道:“当年你父皇请为师下山的时候,为师曾有个条件,便是只负责照顾你,不参与江湖纷争,徒儿,你只需将剑再刺入一寸,他便必死无疑。”
赵凌雪忽然心跳砰砰,小脸急的红扑扑,虽然贵为宫主,但这个时候有些六神无主了,她吞吞吐吐道:“但是,徒儿……”
就在这时,赵凌雪手中的剑断了,一半留在她手中,另一半留在了箫剑生的身体之中,箫剑生能感知到吕思贤他们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但是他们不敢,只能退的远远的看着赵凌雪,包括颜义辞现在也不敢让赵凌雪如何行事,他现在还不是真正的驸马。
赵凌雪吐气如兰的看着血流不止的箫剑生,她手中的断剑握的死死的,却无力再举起,就在她不知如何应付这一刻的时候,箫剑生笑道:“小公主,你的剑断了,断剑只适合丢弃,不能再杀人。”
箫剑生的手缓缓摸向身后一个狭长的包裹,将包裹接下来,往前挪了两步,轻轻的靠在赵凌雪的明黄裙摆之上,这么近的距离,他能清晰的闻到赵凌雪身上的味道。
就在赵凌雪有些羞怒的时候,箫剑生转身而去,带着半截属于赵凌雪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