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剑生破开巫山设置的幻境,急急赶到雪洞所在的位置,原地只剩下大瓷碗一人,满头雪沫,一脸懵逼,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大瓷碗没事,只是看到周围有战斗的痕迹,公主又不在,有些惊吓过渡,导致错把箫剑生当成了敌人,箫剑生刚一出现,大瓷碗甩软鞭劈头盖脸招呼。
箫剑生握住鞭捎猛一使力,大瓷碗像个冰坨一样滑了过来,两人鼻子快碰着的时候,大瓷碗懵懵懂懂的脑袋这才转过弯来,急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箫剑生没做解释,快速的闭上眼睛,放开念力搜索。
大瓷碗已经从箫剑生异样的举动中看出端倪,顿时惊得花容失色,不知该如何自处。
几息之后,箫剑生锁定了一道在几十里外飞驰的身影,他猛然睁开眼睛,伸手找回被深埋雪里的九转天玥,直接冲入风雪夜空。
大瓷碗急追而去。
雪夜之中,箫剑生以最消耗体力的方式御空而行,速度快到了极致,对于他而言,赵凌雪是他的命,但比他的命值钱,是他的逆鳞,任何人都不能触碰的底线。
但巫山碰了。
箫剑生并没有怒,他的心很静,静的仿佛要停止,静的唯有鲜血才能重新浇灌鲜活起来。
寒风裹雪,如剔骨的尖刀一样刺在身上,他没有知觉,冷到极致的眼神,早已穿透了风雪落在了巫山的身上,巫山似乎已经感觉到了什么,猛然加速。
箫剑生同样猛然加速,几息之后,将大瓷碗甩的没了踪影。
离此五六十里外有处临时设置的军营,规模不算大,只驻扎了一个千使的人马,按照巫山的吩咐,今夜最最精锐的射手都埋伏在第一道防线,第二道防线为一列重甲骑兵,人数五百,人铠马甲一应俱全,为了就是以防万一。
风啸夜寒,忽然一道黑影划破安静的夜空。
巫山大人归来,看起来很急。
对于两道防线内的众将士来说,巫山的归来并没有让他们松气,反而更紧张了,他们已经猜到势必还会有了不起的人要来,个个都睁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紧盯夜色最深处。
巫山回到自己的行宫,沉重的喘息了几口,脸上洋溢着一种久违的笑。
在箫剑生眼里她是宝,但在巫山眼里她是鹰主赐予他的玩物,只不过比其他的玩物要稀罕一些,长的花容月貌又是公主身份,既是玩,自然不会怜香惜玉。
巫山直接将肩头上的赵凌雪扔在了自己的床榻之上。
赵凌雪先大口的呼出一口气,然后吃力的睁开眼,她没有去关注这个豪华的行宫内一物一景,而是借着透亮的灯火看着那个令他作呕的老人,心如死灰,她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你在哪里?
赵凌雪无力闭上眼睛,心里哀叹一声。
就在赵凌雪心思剧烈起伏跌宕之时,巫山突然瞥了眼那张脸,冷笑道:“今夜我让他死在你眼前,如你这般国色生香的女子,不知道跪下来求人的感觉如何?”
赵凌雪恍恍惚惚的摇头,很低的沙哑说道:“不要。”
巫山笑了,笑的很满足,他只是试探一下而已,他就是想听到这两个字,多一个字都不是他的目的。
巫山摘下脸色的黑布丢在地上,笑着走过去,使劲推上门。
听到关门声,赵凌雪的心狠狠的颤了一下,她没有勇气睁开眼睛,也无力挣扎,一身六境的气息全部被一道陌生又强大的力量禁锢,和普通人无异,她此刻能做的便是说话,但她又无话可说。
这是巫的强大,可以随手控制一名六境之下的修行者,虽然赵凌雪已经破了六境,但还不具备真正六境的实力,无法从魔爪之下挣脱出来。
这也是巫山的强大,更是她的弱小,此时,她忽然想收回和他说过的话,她想陪着他走到大道的巅峰,不知道还迟不迟?
就在这时,一股陌生的气息在向她靠近。
赵凌雪使劲的咬着自己的嘴唇,鲜艳的血丝丝缕缕滑下。
突然,巫山的手抓了过来。
赵凌雪脑海之中一片空白,想做本能的抵挡,但无力抬起手臂。
她能感知到那只手离她越来越近,近到某一个距离,她彻底绝望了。
然而,就在这刹那之间,不知何故,赵凌雪身上突然腾起一抹蓝色的气焰,似火非火,似烟非烟,玄妙无比。
正是这一抹火焰阻断了巫山的那只手。
顷刻间,蓝色火焰盘着那条手臂迅疾而上,点燃了巫山的皮袄和须发,整个行宫内充实着一个刺鼻的灼烧味道。
此时巫山已经被逼远离的赵凌雪,随着一声冷哼,他的身体散发出一股比蓝色火焰还要浓烈的黑雾,顷刻间将蓝色火焰吞噬。
巫山目光灼灼的看着赵凌雪笑道:“真是用心良苦啊,不过几枚半吊子的流火符阵岂能难倒某。”
巫山再次走向赵凌雪,但只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原地闭气凝神几息,忽然拉开门而去。
看着那道急急而走的身影,赵凌雪深深的皱了一下眉头。
巫山刚刚跨出行宫那道门,忽然,夜空之上,一条真真的火焰携带着某个人的怒气破空而来,鲜红无比,如火龙翻滚,呲呲作响,如凤长鸣,滚滚的火焰映红了这处临时营地的天空,映红了每个人的脸。
九转天玥刹那而降,以九转天玥深插大地的枪尖为圆点,整块大地都跟着颤抖,大地深处仿佛有个巨人正在崛起,方圆百丈范围,地面裂开纵深的沟壑,伴随着花火飞溅,上百道扭曲的人影被震上了夜空,那些离着枪尖稍远一些的射手,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一圈圈扩散的涟漪切割过身体。
眨眼间,第一道防线彻底瘫痪。
这一刻,大地都在燃烧,烧的不是柴火,而是那些死亡军卒的尸体和他们穿戴的厚重棉服,满目疮痍,到处弥漫着焦糊的味道和残缺不全的尸体,鲜有侥幸者。
即便有也被当场震的昏死了过去,难免被烧死的凄惨。
一箭未发,他们已经在这里驻扎数日,本来过了今夜便能返回大本营,再不用受这种冰天雪地的罪。
此刻,箫剑生已经目中无人,凌空踏下,一脚碾碎一颗头颅,伴着刺耳的咔嚓声,他没有回头,没有停步,手中也没有武器,身体暴起加速,冲向百丈外第二道防线处,那些目瞪口呆的重甲骑兵。
远处,重甲骑兵已收到了巫山的命令,拍马而动,挥刀而行,气势如潮,展开冲杀,夜色之下大地轰隆做响。
百丈距离,眨眼即到。
箫剑生最先撞上的是颗抱着厚重皮甲的马头,马头坚硬无比,但依然经不起他的冲撞,生生被他撞的折断了脖颈,随着向后抛飞出去。
紧接着,一个面目狰狞的军卒见缝插针,手举弯刀大力斩下,弯刀劈向箫剑生头顶,下一刻,精铁的弯刀被折断,那名军卒手臂被震断,他也被震飞出去。
此刻的箫剑生眼中根本就没有这些重甲骑兵,他看到的是一片鲜红的血色,他的眼睛再不黑白清澈,漆黑如夜,冷冽如冰,他几乎没有减速一路撞了过去,以最野蛮的方式撞出了一条血路,他身体的前半部分已经被血水浇透,白净的皮裘早已鲜血淋漓,每一个毛发之上都噙满了不知是人还是战马的血,随着他的疾驰前行,皮袄上的长毛受到了挤压,饱含在长毛间的血仿佛拧干一块抹布上的泔水一样,哩哩啦啦往下淌血,不断的淌,不断的有新鲜的血液补充,不断的有重甲马匹补充过来,不断被他撞成一堆血肉,耳边到处是马的嘶鸣,到处是骨骼断裂的骇人响动。
没有被殃及的重甲骑兵本可以再续补充过来,但他们胯下的马看到这一幕受到了无比的惊吓,这些战马都是百里挑一的优良品种,不乏在战场上建功者,但它们也是灵性的动物,看到这一幕,彻底的失控。
时间看着漫长,其实也就十几息而已。
一道怒不可收的人影,利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生硬的撞穿了三百名重甲骑兵的阵列,简直闻所未闻之事。
饶是巫山知道这两道防线不足以拉下一名六境之上的修行者,但阻一刻也成吧,让他受伤总可以吧,再不济拖延点时间,消耗点体力总是能起到一些作用的,但似乎收效甚微。
他吃惊的发现,他的体力已经超越了太多的修行者,甚至那些精壮的体修也不过如此,更让巫山吃惊不是因为箫剑生的暴力手段和如入无人之境的勇气,而是他的之内爆发出的那股压迫气势。
他透过眼前的血色,终于看到了那个人。
他面色狰狞,沐浴在一片血光之中。
他不知疲惫为何物,猛然再次加速撞向那个狞笑的老人。
行宫内,她透过那扇门看到了他。
这一刻,他是面目狰狞的,如嗜血的豺狼虎豹,双眼漆黑无声,看到这一幕她心底无比的骇然,原来他怒起来这般的骇人,但她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