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北行,天越寒冷,几乎到了哈气成冰的地步,就连包裹内的干粮都冻的铁硬,无法啃食。
一行四人忍冻挨饿,在夜色中匆匆赶路,赵凌雪和大瓷碗自幼在宫主长大,哪里受过这种活罪,早已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
好在屠铁林这几年一直在这一带修行,对这里早已了若指掌,应付这种极寒天气经验丰富,他教几人如何以最省力的办法抵御越来越刺骨的寒气,同时箫剑生一路上抓着赵凌雪的手,用自己的体温温养这赵凌雪的体温。
即便如此,一行人走出十几里之后,赵凌雪变的手像冰块一样的刺骨,大瓷碗也到了难以睁开眼的地步。
箫剑生望了一眼屠铁林,屠铁林收到他的目光,但没做回应。
屠铁林似乎有意考验几人的定力,不声不响一个人前面悠闲的赶路,直到感知到赵凌雪和大瓷碗气息越来越微弱时,这才给每人分发了一粒米粒大小的半黄半紫丹药,按照屠铁林的说法,这种丹药看着不起眼,但效果还不错,能有效的阻断外界的寒气,仿佛给身体多穿了一件保暖衣。
果不其然,赵凌雪和大瓷碗服下之后,几息的时间,两人的面色便好了很多,终于开始有说有笑起来。
一行四人终于在天色即将亮起时,近近的看到了那九根冰柱,高大异常,仿佛直通传说中的天庭,九柱并非一样的高度,像山一样错落有致,粗细有别,最粗的需要十几人合抱,最细的也堪比一颗成长了千年的参天大树,至于高度,无法丈量,应该百丈是有了。
九根冰柱按照某种特定的位次,分散在一座圆台之上,待众人到了近前,才发现圆台形似一朵九瓣的花朵。
为何是九瓣奇花,箫剑生猜测应该是取自传说中的九瓣重生之意。
而那张青灯就悬浮在九根冰柱之间,离圆台约莫十几丈的高度,青灯似燃似熄,你不看时青焰暗淡,你若看时,好似能感应到你的心境,青焰袅袅而动,甚是奇妙。
青灯以莲花为托,无芯无油,常燃不败,已经燃烧了超越千年,这可能便是传说中的长明灯。
在太阳还没有升起之前,屠铁林没让众人接近传送阵。
所以众人一直在不远处等着太阳的升起,光线铺洒大地。
闲来无事,屠铁林便有一道没一道的讲一些和传送阵关联的琐事。
这座传送阵虽然历经了千年,依然保存的完好如初,因为地处极寒之地,这几年除了屠铁林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基本没有人问津,而且很多人并不知道这里有这么一处传送阵。
按照屠铁林的说法,这里并非真正的黑暗角域,只是通往黑暗角域的入口,导致后来不少知情者错把这处传送阵当成了黑暗角域的一部分,这也难怪,毕竟那场大战已经结束了千年,很多东西都变成了回忆,将那一段血腥的历史当成了修行史上的耻辱,鲜有人记录在册,供后人翻阅。
然而,谁又能想到,几千之后,灵主的残余势力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而且当年那场修行者与灵主势力的大战
并未波及这里,才得以让传送阵保存至今,至于如何通过传送阵抵达黑暗角域,屠铁林没有说,箫剑生问了,屠铁林也是有意避谈。
其实屠铁林是在有意识的保护箫剑生,在箫剑生还没有成长到一定高度的时候,知道了反而不是好事。
半个时辰后,暖烘烘的红日升起,彻底了驱散黑暗,仿佛能看到那耀眼的光线如巨浪一般推着那夜色向北方而去,再往北似乎连光线都无法照射到,依然漆黑一片。
光芒万丈汇聚而来,斜着射向传送阵,九根通天冰柱像饥饿了一夜的人一夜,开始疯狂的吸收日光,约莫一炷香时间后,九根冰柱开始折射出璀璨的光线,冰柱之上光晕流转,渐渐变的透明起来,能隐约看到冰层之下的那些奇异矿物。
就在这时,赵凌雪忽然神色虔诚起来,安静的盯着那盏青灯,似礼佛一般双膝跪地,双手合十,双眸轻缓合上,那盏青灯是感应到了赵凌雪的心境,青焰霍霍窜高,直达几丈高度。
屠铁林忽然投来诧异一瞥。
箫剑生看了眼屠铁林,询问道:“这灯有和来历,靠什么支撑燃烧。”
屠铁林回过神来,回答道:“自然是靠汲取天地的元气和太阳的灵气,我第一次来时,也曾许过一个愿望。”
箫剑生笑着问道:“前辈许的什么愿望,能不能容晚辈猜一猜。”
屠铁林瞪了箫剑生一眼。
箫剑生呵呵笑道:“我猜应该是希望没人能和苏前辈对上眼……”
还没等箫剑生说完,屠铁林假装不悦道:“那是你娘,不许胡说八道。”
箫剑生尴尬一笑,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尴尬什么,或许娘这个字眼第一次出现在他身上,有些意外,有些不适应。
箫剑生笑道:“被我猜中了吧?”
屠铁林叹了口气道:“要不要你也来一个,心诚则灵。”
箫剑生摇了摇头,指了指很认真的赵凌雪,说道:“她已经替我许了,多了就不灵验了。”
屠铁林没做理会,开始很认真的关注赵凌雪,眼中满是欣喜之色,不知不觉间,脸上洋溢着难以言表的自豪之色,暗暗的夸了自己几句,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有他爹当年的威风八面,被赵明英派人追杀的同时,随手还把人家的女儿还搞到手,他这个当爹的如何能不容光焕发?
箫剑生只知道屠铁林在偷偷的乐,自然不知道他乐的哪门子,他安静的看着赵凌雪,待赵凌雪缓缓的睁开眼,他快速的将人搀扶起,一不留神就问了一个同样的问题。
赵凌雪掩嘴轻笑,缓缓摇头。
大瓷碗忽然语出惊人道:“我猜公主一定是希望将来生个……”
赵凌雪忽然斥责道:“大瓷碗儿,再胡说八道,一会就随屠前辈返程吧。”
大瓷碗委屈道:“莫非说实话实说也不行。”
就在这时,箫剑生问道:“前辈可知这传送阵能通往哪里,曾经在大良国的时候,哪里也在建一座地下传送阵,结果被毁了。”
屠铁林想了一下,说道
:“目前所知,这处传送阵能安全通往四个地方,一处是南国海岸线,一处是大良国深山,还有一处在靠近东杲码头的位置,有可能是当初的目的是逼近圣人域,最后一处应该是鬼柔以西。”
箫剑生满意的点了点头。
屠铁林继续说道:“前三处我都试过,绝对安全,只是最后一处尝试的时候被人打断了。”
箫剑生下意识的问了声谁。
屠铁林笑道:“就是送你春风十里的那个老家伙,那日他忽然又来了,非要缠着我陪他喝酒,喝多了也就忘了那事了,其实酒醒之后再想想,是酒鬼故意为之。”
箫剑生问道:“看样子宁前辈经常过来,这次我们来此,也是他的意思,说是要燎一燎身后的尾巴。”
屠铁林忽然爽朗笑道:“我来此地,也是那老家伙的意思,说是当初借了我十斤粮,今日来了便还我一座米山。”
赵凌雪忽然顿悟,笑道:“看来这一切都是宁前辈的安排,他有意让你们二人在此相聚。”
箫剑生和屠铁林父子相互对视,两人都在皱眉。
看到此处,赵凌雪欣慰至极。
这一幕有些似在照镜子,镜子中的两人是何其的相似,尤其是两人同时笑的样子,几乎就是如出一辙,难怪称之为父子,只不过这一面镜子有了十几年的时间差。
箫剑生叹了口气,说道:“宁前辈什么时候和屠前辈借粮了?”
屠铁林略作回想,说道:“那年刚把你送走,返回的路上,本想找几个仇家杀个昏天黑地,不料路上遇到了那老家伙,非要问我借十斤粮,说是十七年之后还我一座米山,我便将所有的口粮都借给了他。”
赵凌雪看着箫剑生笑道:“你不就是一座米山,都说养儿防老,金山银山不如一座米山,如此一来,宁前辈应该早就知道你的身世,只不过时到今日才点透。”
箫剑生和屠铁林同时点头,尤其是屠铁林,脸色在日光之下显得异样的红润,在这一瞬间他彻底的想明白了许多事,从十七年前开始到今天,这十几年的点点滴滴一下涌进了脑海。
不知不觉间,已经日上三竿。
屠铁林挥了挥手,说道:“走吧,我也该提前赴约去了,总的将那里收拾一番,不然你娘指不定会借着什么由头乱发一顿火。”
箫剑生低声笑道:“真是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屠铁林瞅了眼赵凌雪,玩味笑道:“可不是,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三人拜别屠铁林,踏上了传送阵。
……
此时,远在几千里之外的一处码头,正处于严寒时节,鲜少有人出海,但码头附近来往的行人却不少,这些人看似闲来无事,晃晃悠悠,实则时刻警惕的看着四周的动静,除了明面上的,那些闲置的渡船上也藏匿了不少人,就在这时,忽然有人警惕的看了眼远处,冲着不远处的同伴小声道:“他们来了,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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