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整个溪谷的上空燃烧了起来,远远看去,仿佛是一片真正的海洋,火焰在翻滚着咆哮。
齐云宗五行护法五人,之前还能借着五行阵轻松应付,然而只是刹那之间的光景,随着赵凌雪一声冷笑,火势迎风而涨,通红的火焰仿佛一只巨大的火凤在煽动翅膀,淹没了五行护法,也淹没了赵凌雪的身影。
她已经变的更强了,再不是之前那个温柔的公主,或许这便是传承了灵主的精髓之因,颜回春使劲的皱了皱眉眼,这一幕,令得他吃惊的同时又感慨万分,
本该是一段大好姻缘……
忽然,颜回春的眼神渐渐狠辣起来,他退后几步,回头看向带来的两人。
两人自来不曾有一个多余的举动和表情,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直到颜回春走来,两人才好似活了过来,其中一人冲着颜回春平静说道:“主人有何吩咐?”
颜回春低声道:“你们二人来颜家多少年了,可还记得?”
那人回道:“三十年零六个月。”
颜回春笑了一声,说道:“记得就好,这三十年颜家对你们不薄,所以,你们切莫忘了颜某这么多年栽培你们的初衷,三十年过去了,今日便是你们知恩图报的时候,伺机杀掉赵凌雪,可能做到?”
那人点点头,说道:“为了颜家,万死不辞。”
颜回春满意点头,手捻长须看向虚空之上。
面对这一幕,云瞎子仅仅是微微一笑,那双毒辣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火海之中某处,火焰虽然遮挡了众人的视线,但不妨碍她感知,她能清晰的感知到赵凌雪冷冽的气息,正在渐渐变的更强,传闻赵凌雪进入灵域之前才仅仅是六境实力,但现在的表现绝对超越七境。
但很快,云瞎子冷笑起来,原来如此。
这并非赵凌雪真正的实力便有这么强,她是在燃烧生命,这是一种破釜沉舟的战斗之法,看似凶猛异常,实则对本人消耗极大,她岂能看不出来,岂能放过这个良机。
几息之后,火海之中,水鸿博率先被击退,几乎已经是面目全非,整个人被火中少的明显小了一圈,气势全无。
紧接着,又有人狼狈退出火海,与此同时,通红的火焰开始变的稀薄起来。
就在这时,云瞎子手中的那根竹竿猛然在地面之上敲击出声,随之,一圈圈碎石破开泥土升空而去,与此同时,鱼窥河忽然挥动衣袖,大地之上卷起千重雪,以极柔之物抗衡极硬之物,白雪与碎石于空中某处相遇,天崩地裂一声响,天地彻底又红变成白雪,到处是飞溅的雪沫子。
鱼窥河看着云瞎子笑道:“只要我还活着,你便死了这条心吧。”
云瞎子冷笑道:“你能拦住老身,莫非还能拦住其他人,今天这个瞎子便要看看你鱼窥河是如何走上背起大道的路,如何救出你的宝贝徒弟。”
鱼窥河皱了皱没有,没有接话。
今天的形势她看的很透彻,明显是敌众我寡,想要徒儿安阳无恙,似乎已经
不可能,但她便要将这种不可能变成可能,如果哪位凿石的老人不出手,在场的诸位,她鱼窥河还真没放在眼里,什么狗屁的齐云宗五大护法,纯粹就是攒鸡毛凑掸子,什么朝天山大真人,不过就是个早年被人刺瞎眼的废人。
至于颜回春……
鱼窥河谨慎的瞟了眼颜回春带来的两人,没有见过,举动似乎有些怪异,尤其是一人中手里挽着的那支令旗,令得鱼窥河有些紧张和不安,她好像在哪里见过类似的东西。
就在鱼窥河细思之时,天地之间猛的传来一声撕裂般的嚎叫,五大护法其中一人彻底被烧成炭黑色,再难辨其人。
剩下的四人,知道不敌,便拖着伤疾驰而去,最后落在朝天山某个院落在内。
火海消失,赵凌雪立于虚空之上,冷冷的看着四方,脸色有些白,气息有些乱,其他倒是还算正常,只不过身上的伤口又加重了几分,殷红的鲜血至空中滴答而下,落于雪上,但顷刻间又蒸发干净。
鱼窥河终算松了一口气。
但也仅仅是呼吸之间的事,忽然抬头看向远处山顶,正有一人背手踏空走来,看到此人,鱼窥河马上脸色惊变,长呼一口,朝着赵凌雪深深的看了一眼,嘴角动了动,给赵凌雪传了一句话。
下一刻,鱼窥河御上高空,迎着那人走了过去。
赵凌雪看了眼鱼窥河,便收回目光看向地面之上的颜回春和那两人,面无表情而去。
几息之后,赵凌雪便又折返回来,身上多了几处很深的伤口。
她冷冷的看了眼其中一人手里的令旗,再次甩手而去,这才折返回来的时间稍微长点,点身上的伤也重了很多,她的脸更白了,嘴角挂着殷红的血丝,目色寒冷至极。
颜回春不屑道:“这方天地已经封锁,你能逃到哪里?”
赵凌雪没有回话,突然身后显出一个巨大的女子法相,那法相虽然有些模糊,但五官的轮廓与她本人有九分相似,下一刻,赵凌雪出现在法相的眉心处,随之,和法相一起消失不见。
紧随其后,那人将手中的令旗丢出,令旗化作一道流光追寻这赵凌雪的放下消失不见。
颜回春看了眼那人,笑着问道:“有多大把握?”
那人淡淡道:“必死无疑。”
随之,三人一起消失不见。
溪谷终算安静了下来,童心泯起身晃了晃腰杆,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乾元阵教的高徒,难怪那老匹夫忽然之间消失不见,原来是去颜家捞油水了,这颜家野心不小啊。”
溪谷的夜色要比外面来的早一些,日头刚刚被朝天山的那些观庙遮挡,童心泯便收了共,他本来是打算烧一壶热水,沏一壶热茶犒劳一下自己,但却放下茶壶之后像那尊石像走了过去,查看了一下那些密密麻麻的裂缝,琢磨了一会,开始着手修复,将缺失的位置一点点再补起来,他一边做这种繁琐伙计,一边脑海在想着箫剑生雕刻时的画面,不知想到了什么有趣事,一个人乐了起来。
此刻,远离朝天山几百里之外,一处山脚之下,浑身浴血的鱼窥河紧紧的抱着身体早已没了温度的一具尸体,她的面色很凝重,看起来有些庄严和神圣。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鱼窥河从那种神圣庄严之中回过神来,将怀中的尸体轻柔的放在软绵绵的雪地之上,回想起了临出宫时,赵明英堵门的场面,很滑稽,没有丁点帝王做派,有的只是一个父亲该有的茫然与心急如焚。
当时,赵明英将鞋都穿反了,踩着厚厚的积雪看着鱼窥河,焦急说道:“马夫说,昨夜雪儿回来过,这事可是真的?”
鱼窥河没忍心瞒着他,点了点头道:“确实,可惜老身没能追上她。”
过来很久,赵明英搓了搓被冻的红扑扑的脸,吞吞吐吐不知说什么好,“如何能救下雪儿,这事便摆脱前辈了。”
鱼窥河自嘲一笑,说道:“如果是些许小事,倒是好办,但她这事逆天行事,恐怕很难,与天斗,人力终于会不逮。”
赵明英没有反应,仿佛石化一般。
鱼窥河忽然说道:“马夫没打算帮忙,只要他肯出手,再加上老身,这事成功率会很大。”
赵明英失落道:“马夫说他不出宫,除非天塌地陷。”
鱼窥河轻嗯了一声,这个答案和她想的一样。
曾经,鱼窥河专门研究过马夫,研究了整整几天时间,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这个人能力很大,但胆子很小,很怕死,所以他不出宫,因为守着皇宫,仇家就找不到他,有些自取其辱。
其实凭借马夫的通天本领,这个世界已经很少有人能威胁到他,那他到底在躲谁,鱼窥河一直想不到,粗浅能猜到几人,其中便有今日那个老人童心泯。
鱼窥河叹息道:“下山容易,再上山难,早知今日,老身便不答应你当初之事。”
赵明英苦笑道:“木已成舟,前辈便没有推脱之理,况且雪儿她……”
鱼窥河打断了赵明英的话,说道:“老身尽力而为,反正这把老骨头也没人稀罕了。”
赵明英喜出望外道:“朕这便调集十万火骑营,暗中助前辈一臂之力。”
鱼窥河摆了摆手,火速出了皇宫。
夜越来越深,风越刮越紧,仿佛滴水成冰,鱼窥河怀里的那具尸体渐渐的变的铁硬,沉重的像一座山岳一般,鱼窥河吃力的起身,刚走几步便剧烈咳嗽一声,伴着一股股的血沫子飞溅,夜路好似无限的长,她不知道以现在的伤势能走出多远。
鱼窥河凄苦的对着夜空笑了笑,就那么深一脚浅一脚的沿着山脚而行,她忽然不知去往哪里。
离开这座绵延几千里的墨山已经十几里了,鱼窥河的体力开始渐渐不止,时走时停,大口的喘息,甚至往外喷血,就在这时,前面出现了一片荒无人野之地,鱼窥河透过那漆黑的夜迷迷糊糊看了一眼,毫不犹豫的像那片荒芜之地走了过去。
其实,她一直都想来此看一看,看一看那小子究竟如何个逆天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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