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孟凌霄说道:“按理说,马家已经表明了态度,你本也是马家之人,不应该做出这种事来。”
马行空轻轻的敲了敲桌子,说道:“国有律令,江湖有规矩,这方天地也有其规则,只要违反规则的人必须死,没有商量的余地。”
修到这个境界,孟凌霄自然明白这个规则,所谓的规则,其实就是告诫世人按照天意行事,但天意到底是什么玩意,孟凌霄真没有想过,他也没有和自己的徒子徒孙说过,在他看来任何束缚的东西,都是人制定出来,都可以打破。
马行空的话虽轻描淡写,但落在孟凌霄耳中就有些咄咄逼人了,尤其是那神气,仿佛便是那规则的制定者。
孟凌霄皱了皱眉头,淡淡笑道:“真没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马行空很不情愿的摇了摇手指。
孟凌霄冷冷道:“如果按照宁铁鞋的安排,你不应该在出现在这里,以你资格更不应该参与这种江湖之事。”
“可惜他不在,即便在也无权强迫马某追求光明。”
马行空拍开那坛子酒,抿了一口,平静说道:“或许别人不知道,但你孟凌霄不应该不知道,灵主三世,每一世都和修行者水火不容,两者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从来没有人会插足,从来没有人会试着改变这个规则,但箫剑生做了,你们无极宫也在做,所以说,但凡破坏这个规则的人都必须死,只有这样这方天地才能彻底安宁。”
马行空将酒坛推至孟凌霄身前,孟凌霄瞅了一眼,又推了回去,呵呵说道:“马家也在做。”
马行空冷笑道:“至少还在犹豫之中,或许做的不明显,以老夫对马刑天的了解,或许是宁铁鞋和他说过什么,但他这人做事太过谨慎了,马刑天是那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
孟凌霄轻笑道:“其实,你即便能杀掉箫剑生,但未必能改变这个规则。”
马行空忽然睁大眼睛,低沉道:“孟老宫主,为何这般说?”
孟凌霄至腰间解下自己的酒葫芦,咕咕咕的灌了几口,淡淡笑道:“不管你承不承认,他的作用便是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不管你马行空还是剑山,还是这座江湖,都应该试着适应这个既定的规则,而不是反抗,即便你能杀掉箫剑生,再将无极宫夷为平地,但依然无法动摇制定规则的人,与其这般吃力不讨好,不如顺势而为。”
马行空悠然的闭上了眼睛,似在深思。
几息之后,他忽然睁开眼睛,看着孟凌霄笑道:“马某愿意赌他们两人会袖手旁观。”
孟凌霄诧异道:“为何这般自信?”
马行空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说道:“因为他还太弱,还不足以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如果真有人
想通过他来改变这一切,他应该很强才对,实力至少在马某之上。”
孟凌霄愣了一下,接话道:“有一定的道理,只是老夫并不认为他很弱。”
马行空眉开眼笑道:“老宫主想指望让他吞噬无极仙躯的意志来变强,这一点恐怕连你自己的无法说服,有可能,但绝对很渺茫,你可别忘了他与吕祖一战之后实力已经大不如前,想要一步登天,简直痴人说梦话,试想那无极仙翁为何人,他的意志岂是一个跌境之人可以吞噬?”
孟凌霄淡淡笑了声,缓缓起身,看着马行空笑道:“我那不成器的徒儿还能熬过几日。”
马行空竖起了三根手指,淡淡一笑道:“你想救人,这份心思马某理解,且不说能不能破了剑山的铁剑牢笼,即便能破,老宫主又有几分把握能能胜得了马某?”
马行空说完,转身而去。
孟凌霄望着那有些得意的背影,彻底陷入沉思之中,握着酒壶的手显得很无力。马行空说的没错,他早年也听过剑山的铁剑牢笼,存世已经非常久远,乃剑山开山鼻祖所铸,平时很少启用,但凡启用,必是惊天之事,而且那铁剑牢笼深入大山极深处,想要破开非易事,既是能破开,那么马行空呢?
今夜夜会马行空,他感觉马行空又强了,照此下去,用不了多久,或许就会进入那个摘仙人行列,即便他堪破了枯木遗书的密辛,但依然无法直视马行空的存在,在马行空面前依然感觉矮了一头。
孟凌霄瞅了眼桌子上马行空喝剩的敬酒,转身低声唤道:“小二上酒,要荒酒。”
这座酒肆处于剑山脚下,别看他的酒肆小,但平日里来往的可全是非富即贵之人,很少见过这种很撑面子的糟老头子,还张口闭口要荒酒,荒酒可是产在西荒,到了奉天这边,价钱至少翻了一倍不止,可不是一般人能喝的起,而且也很少有人愿意喝那种辣口的烈酒。
所以,店小二看了眼孟凌霄,更本就没有献殷勤,抱了一小坛荒酒过来,扔一般的搁在桌子上,摇着头而去,同时不忘提醒道:“这位爷,这酒很贵的。”
孟凌霄笑道:“咋不差钱。”
店小二将信将疑离去。
孟凌霄一边喝着还算地道的荒酒,一边眼神幽深的看着剑山方向,夜色还不是太深,加之大会刚刚散去,灯火通明之处,人影络绎不绝,但大部分人光顾的都是剑山脚下那些大一点的酒庄和艳色之地,鲜少有人会注意到这不起眼的小酒肆。
只是不多时,下山的铁索桥上走下一行十几人,有男有女,一路笑声不断,这些人似乎有什么特殊的嗜好,或者说已经知道其他的去处已经爆满,没有正眼瞅那些酒庄,艳色之地,却径直步入了
小酒肆。
十几人刚一进门,登时将小酒肆挤的满满当当的,直把孟凌霄挤到了边角位置。
孟凌霄瞅了眼这些人的穿扮,低声叹息一声,背对着人群继续喝酒。
就在这时,一男子吆喝道:“小二上酒,地道的荒酒。”
店小二殷切笑了应了几声,脚下生风一般,大坛小坛往上了摆。
很快浓烈的酒气弥漫开来,人声鼎沸起来。
没有人会注意到孟凌霄的存在,故有人借着刚刚酒下肚的热乎劲,扯开嗓子似乎有些感慨说道:“早已听闻,此次大会圣人域马家会派人过来,没想到会是大名鼎鼎的马行空长老,只可惜离得太远,无法真切感受一下马长老身上通天地的气息。”
有人满意笑道:“来之前师傅说过,马长老乃不出世的高人,如果能从他老人家身上悟得一丝气机,必然会享用无穷,确实可惜了这次机会。”
“要怪只能怪霍海那小子没将我等门派放在眼里,挑来挑去,最终安排在了犄角旮旯,哪像三大家族那般地位超然,可以坐在马长老脚下的位置聆听。”
“其实,要说真正的遗憾,当属那箫剑生没有来,否则按照师傅的叮嘱,他若敢来,此次大会肯定少不了拳脚相加,到时候才是真正的热闹非凡。”
“我可是听说了,那箫剑生听闻马长老亲来,借机闭关了,将所有的事都推到了他师傅身上,胧月被扣为了人质,我倒要看看那箫剑生会不会前来营救。”
“恐怕会让白兄失望了,如今的无极宫人人喊打,那箫剑生不露面再已在意料之中……”
只是,这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犄角旮旯处有人很亮的放了一个响屁,登时之间,一股臭气弥漫了整个酒肆。当即有人寻声辨气看向孟凌霄,拍桌子而起,朝着孟凌霄走了过去。
那人怒气冲冲的看了眼昏昏欲睡的孟凌霄,在他的影响之中,这个老头刚刚还在喝酒,转眼之间便发出了呼声,这分明就是没将他们白虎山当回事,他越想越气,猛的扯住他的肩头,使劲拉了一把,结果没有拉起来,刚欲举起拳头痛揍,就听身后一女子提醒道:“师兄且慢着,下山之时师傅交代过,切记不要与人动粗。”
那人似乎借着酒劲朝着说话女子笑了笑,咧嘴道:“师傅常说与人和善,但也常常告诫我等,出门在外,可以吃亏,但绝对不能吃闷亏。”
女子突然张圆了小嘴。
那人论起拳头对着孟凌霄的脑袋砸了下去,然而,他那碗口大的拳头刚要落在孟凌霄脑袋之上,拳风刚刚荡起了几缕白发,只见那人猛然向后撞了出去,登时将酒肆撞穿飞了出去。
等几人追出去之后,摸了摸倒地不起的同门师兄,忽然都傻眼
了,气绝身亡。
刚才还眉开眼笑的店小二看了眼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人,马上就变成了一具尸体,当即缩回了脖子,逃也似的回到了后厨。
警觉之下,不少人同时抽出腰间的兵刃,寒气逼人的看向哪个老头所在的方向,只见从哪个位置的窗户里伸出了一张带着银色面具的脸,眼神淡淡的看着众人。
那双眼睛不笑也不怒,只是平平淡淡的看着那些人。
这种场景本该有人破门而出,举刀挥向那张面具,似乎是有人在面具之后的那双眼神之中读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迟迟没有一人敢第一个冒头,约莫几息之后,才有人急道:“快向剑山通报,有人敢在剑山山脚下行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