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徐吹来,虫儿轻鸣,鸟儿站在翠绿的枝头婉转歌唱,似乎是个很适合出游的日子,连天公都如此作美。
青石坪上,人头攒动,欢声笑语不绝。
除了准备启程奔赴大良国的百人,现场还来了不少送行的人群,同样是振奋,只不过脸上挂着些许的不甘。昨夜,许多人和箫剑生一样彻夜未眠,前者是因为激动的难以入睡,后者则是不能入睡。
现场百人一下子少了学院服的束缚,瞬间朝气蓬勃,尤其是那些裙装出行的女子,个个肤白貌美,如那画中走下来的仙子一般,令人浮想联翩,石仟羽作为队长,身着鹅黄色长裙,外置淡绿色纱衣,不知道俘获了多少男子的春心,鹿家姐妹本就长的清新脱俗,再加上又是两朵并蹄莲花,一时间也是也是风头无二。
但唯独一人很低调,穿着依然,脸色依然,后背的包囊特别的显眼,倒也引来了不少人的瞩目。
黄觉盛今天破天荒的笑得很灿烂,站在人群中间简单的交代着沿途注意事项,按照小册子上的人名清点人数,整整一百人,按照事先做好的统计将百人分成两组,然后,黄觉盛又将两个竹筒交于霍海和石仟羽,说是大良国地图,两人没有打开查看直接收了起来。
一切安顿妥当,黄觉盛背后双手重心长说道:“修行如凤凰涅槃,在浴火中重生脱变,只有经历过鲜血的洗礼,才能铸就铁般的筋骨,须知万里之遥要徐徐图之……”
虽然这席话很多人都听腻了,但依然很认真的听完。
黄觉盛特意看向霍海和石仟羽,声音铿锵说道:“记住,尽量都活着回来。”
他的意思很明显,此次驰援大良国免不了会流血死人,所以唯有将伤亡将至最低。
霍海和石仟羽点头应是。
百十号人齐齐挺直腰杆对着他躬身行弟子礼。
黄觉盛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出发,人群对着曾经学习过的春风阁行注目礼,然后井然有序向山下的神龙湖码头走去。
黄觉盛深邃的目光在人群中逐一扫过,似乎他正在记住这些年轻人的背影。
下了船,早已有一列马车等候在此,清一色的宽敞车篷,清一色的金黄色镖旗插在车身两侧,迎风徐徐展开,镖号兴源。负责这趟特殊镖车的是一个年迈的老头和十几个青壮年男子,可能是行规使然,或者其他原因,这些正值活力旺盛的壮汉并未在流连那些女弟子,都是一本正经的立于车辆一侧。倒是那老头眼神让人有些不放心,一个劲的盯着石仟羽和鹿家姐妹瞅,直到被石仟羽幽怨的瞪了老头一眼,这才很违和的咧嘴笑道:“都好看,都水嫩,不过老夫还是喜欢墨染丫头,想一想好像有几年没见喽,不知道那丫头嫁没嫁人,老头这辈子是没有指望了,到死能见上一面就不错喽。”
众人虽然对老头的态度不满,但因为黄觉盛有言在先,也没法追究。
走前黄觉盛和众人交代过,说押镖的是个快土淹脖子的周姓老头,断断续续的也和无极宫合作了几十年了,人品还行,但嘴不行,说起话来疯疯癫癫的,属于那种典型的老光棍,见了好看的女子挪不开眼迈不动腿,还果然如此。
霍海本想给老头行个晚辈礼,但看着老头爱理不理的样子,尽量委婉道:“老丈,咱们准备什么时候出发?此去路远是不是该……”
老头这才不舍的收回看似浑浊的目光,裹了裹身上的破烂大袄笑道:“年轻人别急,你再急车也飞不起来,马也就四条腿,此去大良国三千多里,少说也的六七天时间,耐心点总会到的,如果你真急可以御剑飞过去。”
霍海一脸愁容,张了张嘴没将那难听的话说出,没再理会周姓老头。
老者更懒得理他,干巴巴的手指沾了下口水,起身站在车上开始轻点人数,足足数了五六遍,才独自嘀咕道:“够了,管够了。”
就在这时,一个少年好奇问道:“老丈,什么够了?”
老头似乎有些不乐意,翻了个白眼道:“送死啊,难道那黄觉盛不是让你们去送死吗?”
周姓老头上下打量一番少年,咧嘴笑道:“小子到时候机灵点,虽然你家里看着有几个臭铜烂铁,但那花魁咱消受不起,不要也罢,随便找一个解解馋就够了。”
少年彻底退下阵来。
其他也没人理他,老头得意的笑了很长时间,这才跳下马车在人群中穿梭起来,拍拍打打一顿按人头数将所有的人都做了分派,每个车厢六七人,可能是为了调剂一下气氛,保证每个车厢一两个女子,如此一来人们倒是没了怨言,似乎很随意也很公平。
唯一有点让很多人心理想不通的是石仟羽竟然和箫剑生分到了一个车厢,而且看样子箫剑生还不领情,一副嚼蜡的清淡表情。
“上车出发。”老头精神头很足的喝了一声,人群争相钻入马车,老头懒洋洋的卷缩起来,很不情愿的用脚尖在马屁股上踢了一下,马车开始沿着沙石路轰隆前进,渐渐的离无极宫远了,神龙湖如一块碧玉一般很快消失在黄沙漫舞之间。
健壮的骏马似乎受到了车厢内气氛的影响跑的很欢,十几列马车如游龙般起伏在蓝天白云荒尘之间,不时的有人撩开帘布将头探出车外看着远处疾驰而过的荒凉风景,风景并不美,但重在心情,没有人能拒绝这种天高任鸟飞的感觉。
车厢不是很豪华,内部也宽敞,人虽多但并不显得的拥挤,里面铺着厚厚的棉被,即便颠簸起来也不至于头晕目眩。
箫剑生位于前数第三个车厢内,和他同车厢的除了石仟羽,其他几人他一个也不认识,正好他也懒得攀谈,所以一直面无表情的闭着眼睛,后背轻轻的抵在车厢上,呼吸很匀称,似乎是睡着了。
车厢内几人的说说笑笑声完全激不起他一丝的表情。
中午时分,周姓老头挪了下身子,瞅了眼天空,马上变换了行进的方向,直奔南方而去,接下来继续疾行赶路,沿路上停过几次,马匹补充了一些草料和水分。
不知过了多久,箫剑生迷迷糊糊间似乎感觉有人在揪他耳朵,最初他没用在意,知道最后耳朵快被撕裂了,他才不情愿的睁开眼睛,透过车窗一看天已黄昏,马车早已经驶出了荒漠地带,在往前看便是一座黑压压的大山,山很高,山顶上还盖着常年不化的积雪,从这个角度看太阳好像正顶在山尖之上,将那洁白的积雪映射的火红一片。
箫剑生看着车厢里只剩下石仟羽一人,不解道:“现在就准备安营扎寨,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石仟羽淡淡的瞅了箫剑生一眼,声音也是清淡说道:“拜山,这是镖行的老规矩,你不会没有听过吧?”
箫剑虽然觉得多此一举,但也深知行行都的有规矩,如行镖这一行当就有拜山拜水的说法,这应该镖行老祖宗传下来的铁律,图个吉利和安身。
箫剑生回了石仟羽一眼,和她擦身而过下了车厢,就见看似疯疯癫癫的周姓老头走在众人之前,手里平端着一个像半截剑似的东西,神情庄严的向大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