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你在何处?
这是秦墨染细腻温柔而又铿锵有力的呼唤。
然而,空旷的巨大裂缝中无人回应,秦墨染突然想起陪小师弟疏通经脉的那段日子,俏脸之上略显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缓缓松开剑柄转身而去。
已是深夜,裂缝深处热气升腾而起,比之前白天还要炙热几分,地缝某处,披着黑皮的箫剑生似感知到了什么,他悠悠抬起头,看向那一线天空,夜空之上闪耀着几颗孤零零的星星。
秦墨染的身影去的很急,最终没能与那道冰冷的目光交集。
此时,裂缝内漆黑阴森,简直堪比人间地狱,到处是粗壮苍木堆砌的木墙和怪异的通道,犹如迷宫一样转折无数,地下的巨石缝间到处是尸体,有的新鲜还鲜血流淌,有的已经腐烂严重恶臭难挡,大山深处升腾起的热气燥热难耐,但这些都可以忍,不能忍的是他无从找起。
白天还好说,虽然到处是黑衣人的身影,但箫剑生可以靠着那黑皮小心翼翼的穿行。
晚上时分,他只能屈居在一个不知名堂的巷道内发呆。
一天一夜,他神经紧绷,却无法感知到石仟羽他们,这让箫剑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就在刚才,箫剑生嗅到一批强大的存在,他们来的快去,去的也快,仿佛如一阵风来去自如,青山苍木阵可能要收工了,里面的动静越来越小,所有的土石已经填满,所有的苍木巷道和木墙也已经堆垒完毕,很多人也已经撤离,剩下的劳工全部被坑埋或者杀死,箫剑生在白天亲眼目睹。
足足几千人,在一片嚎天喊地声中渐渐断了声息。
仟羽师姐,你们还活着吗?
箫剑生蹲下身,将柴斧抽出来放在膝盖上。
他眼前一片黑暗,脑海中一片空白,他猛的单手握紧斧柄,柴斧劈进一根苍木中,柴火。
这些苍木已经脱过水,一点即着,他曾几次冲动,要将这里变成火海,但都没有下定决心。
箫剑生重新将斧头藏好,手握长刀缓缓起身,沿着苍木和巨石垒成的巷道摸着黑往前走去。
就在他要转入另一条狭窄的巷道时,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脚步声很重,比那些黑衣人的重了很多,箫剑生下意识的停下回退了几步,凝神静气,等着脚步声远去。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箫剑生头皮越来越麻,这脚步声太重了,仿佛如巨石落在地上,摩擦着地面而行,箫剑生听的清清楚楚,这脚步声也进入了巷道内,往前挪了几步停下了,再没动,也没有气息。
僵持了几息后,箫剑生终于耐不住又往后退了几步,用长刀护在身前。
沉重的脚步声跟着他往前挪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箫剑生继续挪,脚步是继续跟进,一步不差。
他之所以不像白天那般一刀劈过去,是感觉对方比他强大的太多,光那脚步声落在地上,给他的感觉就超过千万斤的分量,如何战斗,与其主动送死不如先等等。
箫剑生用两指掐了一下眉心处,就在这时,他忽然闻道了一股浓烈的酒气,似乎有人在喝酒,咕咚,咕咚……
箫剑生皱了皱眉,显然这里不是喝酒的好地方,到处是尸臭味和残肢断臂。
咕咚声过后,沉重的脚步声终于动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停下,然后再开始咕咚……
这是要玩猫抓老鼠的游戏?
箫剑生觉得这人有些古怪,明明已经感知到了他的位置,偏偏不动手,反而像在逗他乐似的。
箫剑生忍不住往前挪了几步,跟紧那沉重的步伐。
那人继续往前挪动脚步,箫剑生数着步数也跟着挪动,第一次挪了七步,第二次挪了十七步。
第三次,箫剑生习惯的跟了过去,挪了二十七步,第四次又挪了十七步,第五次仅挪了七步,似乎眼前的空间豁然开朗起来,四周的木墙变成了石墙。
那人接着挪动脚步,箫剑生接着跟随,步伐越来越复杂,但每次停下后场景都大不相同。
这一夜,箫剑生什么都没做,光是像被对方牵着遛狗了不停的变化方位,直到天色快亮起声,沉重的脚步声突然消失不见。
箫剑生并没有接着追赶,开始找了处僻静的地方回想一夜干的蠢事,七,十七,左拐,二十七,再左拐,十七,再七……右拐……
……
地缝某处,一条幽暗的石道内,三个疲惫的身影并没有睁开眼睛迎接天色亮起,灰锵锵的脸色一成不变,身上的细绳子已经深入了肌肤之下,似乎已生无可恋。
不多时,三人中的女子动了下眼睛,缓缓的睁开一条细缝,看了看石道两头,又看了看两名同伴,舔了舔布满血口的嘴唇缓缓合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石道外有人说道:“银座大人,来自无极宫的三人如何解决?”
很快便有一个粗重的声音说道:“按照金座大人的安排,应该是要祭阵眼的,如今玄位的阵眼还需要几十位四境以上的修行者,如果再从罗浮山收罗一些,足够了。”
就在那人离开时,有人试探着问道:“银座大人,是活祭还是死祭,如果是死祭,要不要属下现在就将他们解决掉,毕竟是无极宫的人,免得夜长梦多。”
粗重的声音说道:“也好。”
然后转身而去。
少倾,有人走入石道内,先端详了一下地上的三人,然后将目光移向那名女子,啧啧了嘴,说道:“七年前,无极宫六年大考落榜,今天杀几个无极宫的弟子也算赚了,尤其是你,我想你死之后,会令很多痴情种发疯吧?”
女子缓缓抬起了头,依然骄傲的看了眼那名青衣长袍,似乎听到了动静,目色楚楚的看向石道一侧,却见有几名黑衣人手提长刀而入。
青衣长袍仰天笑道:“笨刀子杀人,慢慢磨吧。”
说完之后便退出了石道,双手背后站定,似乎在等着一场好戏开始。
黑衣人黑刀出鞘,在拢音的石道内带出飒飒的声音,他面无表情,仅仅是看了一眼女子,直接一刀刺来,刀尖直指女子肋下。
女子下意识的抬了一下腿,似乎想用脚将黑刀踢开,但她这个动作显得很苍白无力,黑色锋利的刀尖刹那而来,女子沾满灰尘和血迹的裙摆被刺穿,紧接着……
冰冷的刀尖忽然凝滞。
面无表情的黑衣人脸色一阵抽搐,他持刀的手臂已经离开了他的身体,还没等他脸色显出一个痛的表情,一只铁钩似的手已经至他后心刺入,刹那间捏爆了那颗慌乱的心脏,嘭的一声。
再接下来,又是一场贴身战斗。
锋利的刀刃紧紧贴着箫剑生的身体游走,但却无法穿透他的身体,胆他手中的柴斧却是像一个吸血的魔鬼般,肆意翻飞,几息之间,涌入石道的黑衣人彻底变成残缺不全的尸体。
石道另一头的青衣长袍本来面色精彩至极,他的双目之中重新燃起了当年离去时的仇恨,七年过去了,他对当年一事依旧无法释怀,他也是天才,无极宫凭啥不给他机会?
他眼睁睁的看着第一个黑衣人倒下,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当他看到最后,才发现原来出手之人同样一身黑皮。
“你是谁?无极宫派来的?”
青衣长袍一边走来,一边拔刀出鞘。
为了以假乱真,箫剑生这一路走来也是面无表情,此时也是面无表情的不说话,他从青衣长袍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场,直接将柴斧扔在脚下,手上换了虬龙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