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另外两个室友(2016修订)
六点已经过了学生点饭的高峰期,肖泷要了番茄炒蛋和红烧茄子饭,又买了两根烤肠请王`珉吃。
两人找了个长桌子对面坐,边吃边聊。
肖泷问:“那个封火是你亲哥么?”
王`珉:“嗯,他叫王琪。”
肖泷想起来了,就是王`珉跟网吧老板说的那个,他问:“网吧老板怎么认识他的?”
王`珉:“我哥是这个学校毕业的。”
肖泷:“他也是华海的?难怪!那他比你大几年啊?”
王`珉:“三年,今年刚上大学。”
肖泷:“哪个学校?”
王`珉:“西大。”
肖泷:“嗷~~西大?名校诶!”
王`珉:“还行,他考砸了。”
肖泷:“……”
王`珉:“他原本的成绩能上科大,高考失常发挥,滑出十名外了。”
华海有个传统,每年高考学生的总分都会在校内排一次名,供下几届参考,基本上前一百上名校,前二百上重点。科大是国立科技综合大学的简称,盛名远播,俨然是全国学子心目中的高校神殿,就算华海高中每届能上科大的也是屈指可数。
肖泷无语地用筷子戳塑料盘子里的番茄块,对前途充满了忧虑。
他现在是全校281名,281能上什么学校?名校是想都别想了,重点也别指望了!如果进步了说不定能挤进一流大学的二流专业,运气不好的话,二流大学的一流专业……吧。
“哎!”肖泷长叹了口气,道,“一会儿我们也去上自习吧。”
王`珉:“?”
肖泷撅噘嘴:“笨鸟先飞啊,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王`珉:“早起的虫子被鸟吃。”
肖泷:“……”
晚上,肖泷抱着几本教科书去上自习了,没到半个小时又出现在宿舍门口,愤慨道:“图书馆高一自习室竟然满人!太不可思议了!这才开学啊!!”
王`珉:“你在宿舍看呗,又没人打扰你。”
肖泷指着王`珉:“你躺在床上看武侠小说!会影响我!”
王`珉嘴角抽搐了一下,翻身起来:“那我也学会儿。”
肖泷鼻子里还是哼哼的,拉开凳子,翻开第一册物理书。
王`珉坐在他边上,手托下巴,拿着一支圆珠笔在书上看看划划,翻得很快,半个小时就翻完半本。
肖泷惊讶地看着他:“你看那么快?都预习完了?”
王`珉瞅瞅他的书,还在最初章节,“那么慢,你绣花啊?”
肖泷:“……”
王`珉:“你怎么看书的?”
肖泷:“一句句看得啊……”
王`珉说:“看物理又不是看小说,这教科书编排的逻辑可能不按照你的思维来,你一句句看很容易看糊涂的。”
见肖泷一脸蒙逼的样子,王`珉不无感慨:“你怎么考上华海的啊?”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怀疑智商以及能力,肖泷怒了:“你女朋友还在实验班呢!”
王`珉:“啊?”不是在说肖泷看书不快么,跟他女朋友在实验班有啥关系??
“你也没多厉害啊,你怎么没进去?连你女朋友都考不过!”肖泷扯着脖子嚷嚷,耳尖通红,像一只炸了毛的猫。
王`珉一愣:“你这人,思维怎么那么跳。”
“哼!”肖泷扭过脖子,狠狠地翻书。
王`珉尴尬地抬起手,在空中顿了会儿,拍拍他的肩膀。
肖泷:“哼……”
王`珉:“……”
肖泷:“廖思菁也会说你是不是没考进实验班么?”
王`珉:“&%¥#@……”
肖泷:“知道男人的自尊被伤害有多么难受了吧!”
王`珉:“……她没说。”
“切~”肖泷不信地瞄了他一眼。
王`珉彻底无语了:“好吧……是我不好。”
肖泷依旧哼哼着,却垂着脑袋,显然一副被安抚了的样子。
物理是怎么都看不进去了,肖泷烦躁地把书一推,这时候,楼道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紧接着宿舍门被推开,进来两个男生,正是肖泷和王`珉的另外两个室友。
一个脸上长着嘟嘟肉的男生怔了怔,立即友好地打招呼:“嗨。”
另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抬抬嘴角,正想问好,似乎察觉到了宿舍里诡异的气氛,不由噤声。
嘟嘟肉脸的男生觉嘴角抽搐硬着头皮道:“我叫顾淳。”
王`珉:“固醇?”
顾淳点点头:“嗯,顾淳。。。”
王`珉脸色诡异,眼镜男忍不住笑出,解释道:“不是胆固醇的固醇,是顾及的顾,淳朴的淳。”
王`珉点点头:“你好,我叫王`珉。”
眼镜男说:“我叫乐百骁,快乐的乐,骁勇百战的百骁。”
顾淳找到自己的书桌放下书:“你们干嘛呢,上午放了后就没见你们,本来还想凑齐了中午去食堂聚一餐的。”
肖泷老实巴交地想坦白,被王`珉一个眼神挡了回去:“我们就随便逛逛。”
乐百骁显得对王`珉很感兴趣,凑上去搭话:“你知道固醇?高二生物才学的,你看书了?”
王`珉笑笑说:“没什么,生活常识。”
顾淳:“……”
乐百骁和王`珉很快聊到一起了,互问中考成绩,乐百骁中考考得也不错,586分,第98名,据说原本想冲尖子班,可惜中考的时候语文作文发挥失常。
肖泷小声问顾淳:“语文作文怎么个失常法?”
顾淳说:“他说他平时学校里考试作文都是拿满分,中考的时候分数下来一估,30分里只有20左右,如果正常发挥,上了590,就能去尖子班了。”
肖泷回想起来中考作文题目是“我最难堪的一个体验”,这有不少东西可以写,譬如两年级的时候迟到在全校学生面前被罚站,譬如升初中时不小心进了十三中……什么什么的。
他考了570分,每门课平均分已经是95分了,那590得多变态才能考到啊!!
顾淳问:“你叫什么,你考多少?”
“我叫肖泷,不好不好……”肖泷谦虚地挥了挥爪子,“才570,跟你们不能比。”
“嘿嘿,没事没事,还有我给你垫底,我是压线进来的,556,第394名,全校倒数第6……”顾淳摸摸后脑勺。
肖泷拍了拍顾淳的肩膀,颇有一种同命相连、惺惺相惜的感觉:“你们晚上上自习了?”
顾淳:“是乐百骁叫我去的,反正也没事,就跟他去了。”
晚上九点半,肖泷去公共洗手间洗漱,回来后乐百骁和王`珉还在聊,说擅长科目,并且预计上课进度,还说到了体育课的篮球组队,乐百骁打前锋,王`珉擅长后卫……他们两个似乎更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肖泷问:“还不睡啊?”
乐百骁看看手表:“你几岁啊?小孩才这么早睡。”
肖泷:“……”
王`珉打圆场道:“那啥,聊兴奋了晚上睡不着,明天再聊吧。”
乐百骁起身,不情愿地去洗漱,一边抱怨道:“也罢,宿舍生活就是麻烦,在家我想几点睡就几点睡。”
肖泷觉得乐百骁忒不讨人喜欢,连“最难堪的一个体验”这种作文都写不好的人,肯定是极其自大自满、顺风顺水长大的小孩,哼!
王`珉洗了脸刷完牙,回来见肖泷把大半个脑袋裹在薄被里,蜷缩在墙角,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头顶。
王`珉:“……”
大伙儿上了床才十点多,距离熄灯还有一个小时,乐百骁戴着耳塞躺在床上念英语,王`珉继续看武侠小说,顾淳躺了没一会儿就发出了轻鼾。
肖泷基本都准点睡觉,即使耳边多了个念经的乐百骁,在生物钟的强行调令下也有些昏昏欲睡,这时候乐百骁忽然声调古怪地问:“王`珉,你有马子没?”
王`珉:“……女朋友?”
乐百骁显然起了夜谈的心思:“是啊,你长那么帅,又是一中的,不会没人追你吧?”
肖泷迷迷糊糊地想:王`珉是一中的?一中确实很不错,它本身也有高中部,是除了华海之外升学率最高的,有些学生不喜欢住宿的都会选择一中。
王`珉:“嗯,我女朋友是十三中的。”
乐百骁:“哈,那个尼姑庵?”
王`珉:“……”
肖泷:“……”
乐百骁:“我一哥们儿说那儿是怡红院,每班都有几个娘们兮兮的贾宝玉,我觉得女人应该多和男人接触接触,都堆在一起信息也不流通,不像尼姑庵像什么!啊~不好意思啊,我没说你女朋友,你女朋友在我们学校么?”
“……嗯,她在实验班。”王`珉靠着枕头下意识地侧过去看看肖泷,见他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缩着,只不过现在连头顶都缩到被窝里去了。
乐百骁:“什么?实验班?你女朋友是何方神圣啊!!”
“嘘……”王`珉道,“小声点儿,他们睡了,我们明天再聊吧。”
乐百骁盎然的兴致被忽然打断,有些悻悻然,又念了会儿英语,也睡了。
王`珉把小说合了放在枕边,躺下前又瞟了眼肖泷,肖泷又把半个头顶露在被子外了。
王`珉:“……”
第二天一早,王`珉第一个醒来,见肖泷四肢张开呈大字型平躺,手臂向上穿过铁床栏,松松地握着拳贴在头顶。一床被子被卷成麻花挤在墙角,小腹露在撩起的机器猫T恤衫外,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再往下是灰色的棉内裤,大腿在一小截被子下欲隐欲现……
王`珉两下深呼吸,翻身起床,刷牙的时候看着镜子,大脑有些空白。
六点半,宿舍楼打铃,这是催学生起床的铃声。
王`珉端着脸盆回来,门口遇上出去洗漱的顾淳,两人点头打过招呼,这时乐百骁已经下床穿衣服,王`珉一边叠被子,一边瞥了眼睡得跟死猪似的肖泷,“喂,起床了,”他走过去拍了拍肖泷的肩膀。
肖泷扭身躲开王`珉的手,摸索着用被子把自己的脑袋裹好,全身上下只有穿着内裤的屁股露在外头。
王`珉:“……”
乐百骁起床的时候特别安静,没有昨晚那么聒噪,他条理分明地穿衣叠被洗漱收拾,眼神空洞表情僵硬,似乎灵魂还在睡眠,身体已经开始行动。
顾淳回来后问:“肖泷还没起啊?”
六点四十分打了第二次铃,王`珉拽开肖泷的被子:“肖泷,起来。”
肖泷和王`珉展开了一场争夺被子的拉锯战,王`珉立场坚定地瞪着他,肖泷拽着被角,喉咙里发出一声类似撒娇的咕哝。
王`珉:“……”
肖泷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坐起身问:“几点了?”
王`珉:“六点四十五,快起来,七点吃早饭,七点半就早自习了!”
乐百骁已经拿着书出门了,顾淳也道:“我也先走一步了,一会儿食堂见。”
王`珉无奈地看着坐在床上两眼无神的肖泷,抬起一掌拍在他后脑勺上:“醒醒!”
肖泷被拍醒了,骨碌爬下床,穿了拖鞋就往外冲,肩膀撞到门框“哎哟”了一声,稳了稳脚步,摇摇晃晃地往洗手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