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薇细细一琢磨,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大奶奶设计陷害她的时候,肯定想到了各种后续。为了让丁香最终在上吊前嫁祸给她,造成这件事情确定无疑的表象,就必然要在地上写那几个字才行。
不然,丁香死了,又没留什么证据指证寄薇的话,阮姨娘被下毒滑胎,只能是死无对证。
寄薇记得,丁香是不识字的,当时听说丁香在地上写了“肆奶奶”这三个字,她还疑惑了一阵。既然丁香不识字,那就得现学。可是,对于一个不识字的人来说,这“肆”字太难写了。想来丁香一时半会也不一定能学会。
大奶奶只能偶尔和丁香接触,不然让人瞧见了,必然会引起别人的疑心。可是,她也不能让丁香去跟别人请教。不然,别人回头一寻思,说丁香死前还找人问四奶奶的“肆”字怎么写,这不是摆明是嫁祸吗?
于是,为了让丁香学会这个至关重要的“肆”字,她只好写了这么一个字给丁香,让她有空多练习一下。
寄薇看着这两样东西,终于把整件事情串起来了。
那就是,大奶奶帮丁香的弟弟还了赌债,可能还握有他们家的一点把柄,并以此为由胁迫丁香帮她办事。然后,她又设计让丁香暴露,紧接着让丁香攀诬寄薇,攀诬不成功,就用半截簪提示丁香,为了家人,她必须牺牲自己,还要在死前留下“肆奶奶”这三个字,从而把谋害嗣这样的罪名结结实实地安在寄薇头上。
寄薇先前就怀疑这事是大奶奶干的,可是一直没有证据。现在证据有了,寄薇却有点不明白,大奶奶何必费劲心机做这样的一件事。毕竟,现在看来,大奶奶也没有因为此事得利多少啊!
不过,转念一想,寄薇就明白了。如果原来的四奶奶还活着,没有像她这样努力地扭转局势的话,说不定已经因为这个事情被太太和四爷彻底厌弃,随便送到哪个庄上去休养了。
这样一来,大奶奶在府中那就是独当一面,只手遮天了。叶氏在伯府的地位稳固,四房又没有嫡,她生的伯府嫡长孙将来顺利的继承爵位,那就多了一层保障了。
寄薇心里也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幸好那一阵她打起精神,暂时将这事压下去了。可是,这样并不够。她必须把这件事揭发出来,让太太和四爷知道事情的真相,从而给大奶奶一个教训,也让阮姨娘将满腔的恨意转到大奶奶身上才行。
可是,怎么揭发大奶奶,却是个大问题。
寄薇既不能吵吵嚷嚷的闹将出来,让伯府失了体面,也不能自己亲自去太太或者四爷面前揭发她。这样,说不定大奶奶反而会倒打一耙,说寄薇是捏造证据,想要陷害她。
看来,这件事她还得好好地计划一番才行。
寄薇沉思了半晌,忽然抬起头问杜妈妈:“奶娘,祝家的是不是有一个儿,也是府里的一个小掌事?”
杜妈妈点点头:“是的,叫祝昀。他是府里负责轿和车马安排的管事。”
寄薇拨弄了一下手里的簪,继续问道:“祝昀这个人,性怎么样?”
杜妈妈想了想,说道:“这个人性比较沉稳,心细,管着府里的这台事,从没出过差错。”
“那,有没有办法,让栓和祝昀熟悉起来?”寄薇自己不能出面,就必须依靠栓来打开局面。
杜妈妈沉思了一会,说道:“府里的李元您还记得吗?他和祝昀熟悉,是打小就要好的兄弟,可以让他带着栓,接触祝昀。”
寄薇点头:“李元啊,我记得,他娶了原来在我身边服侍的二等丫头青叶。不过,青叶不是难产死了吗?”
杜妈妈说道:“虽然青叶已经死了,可他一直感念姑娘对他的照顾,吩咐他做点事情,还是可以的。而且,他这人不大嚼舌根,是个靠得住的人。”
寄薇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李元这个人,觉得他确实稳重,让他来做这件事,倒是合适:“那行,不必让他知道详情,随便想个理由,让他带栓一把,让栓跟祝昀熟悉起来。”
祝妈妈回道:“这个容易,老奴省得。”
寄薇将事情又仔细过了一边,才对杜妈妈说道:“那这样吧,奶娘,你把这两样证据还给栓,让他和祝昀熟悉起来,然后找机会,将他对丁香死因的疑惑,以及丁香留了东西给他的事情,都透露给祝昀。但是,不要说他知道丁香为大奶奶做事,半句跟大奶奶有关的话都不要说。不然,他的小命可就没有保障了。”
寄薇是想透过祝昀,将这个事情的真相透露给祝妈妈,祝妈妈对这事是比较了解的,一看到那两样东西,就会猜测出真相。祝妈妈在太太跟前又是说得上话的,将这事当成一件自己儿无意间发现的事情报给太太,太太才不会疑心。
杜妈妈明白寄薇的意思,连忙领命下去了。
寄薇呆呆地看着晃动的门帘,心里有点恍惚。这件事情她这样做,成功的几率应该很大,可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古人的思维真是九曲十八弯,她一个现代人在这里要和这些内宅的女人们斗,真是需要绞尽脑汁才行。
而且,让太太知道,还只是第一步,她还得想办法再把这件事透露给四爷。因为太太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明着处罚大奶奶的,只会将这件事情埋起来,更不可能告诉四爷。
毕竟,太太一旦将这件事明说给了四爷,那就必然破坏大爷和四爷之间的兄弟感情。这两个人都是她的亲骨肉,太太当然希望他们一直和睦相处,将伯府支撑起来。至于寄薇的委屈,大概压根不在太太的考虑范围之内。
寄薇还在想着后面可能出现的状况,淡云掀开帘走了进来,说道:“奶奶,四爷回来了,现在正和礼郡王世在后花园湖畔的兰心亭里喝酒。四爷说,请奶奶准备点吃食送过去,再顺便见一见世。”
寄薇站了起来,问道:“只有世一个人来了?世妃没有来吗?”
淡云摇摇头:“没有。”
寄薇连忙吩咐道:“快,吩咐厨房马上做几样下酒的菜,再将地窖里藏着的那坛汾酒拿出来,我要亲自送过去。”
寄薇因为要去见客,所以又稍微打扮了一番,才出了正房的门。她正想着要带哪几个丫头过去服侍,就看到傲雪在廊下做针线,不时躲躲闪闪地望过来。这阵傲雪做事谨慎了许多,但还是打扮得异常齐整,经常窥伺着,有机会就想跑到四爷跟前去。
寄薇心中一动,傲雪这丫头大概一心想着爬爷们的床,她就成全她好了。想到这里,寄薇朝傲雪招手:“你过来,跟我去兰心亭伺候四爷。”
傲雪的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喜色,赶紧掩饰地低了头,低声回答:“是。”
寄薇等着小厨房的人提了食盒,带着一群丫头,一路逶迤,向兰心亭走去。
兰心亭里,礼郡王世李晟阳斜倚在窗前,眯着眼睛看向湖畔走来的一群人,笑嘻嘻地说道:“嫂伤了这一场,听说还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我怎么觉得她也没怎么瘦,倒像是比从前更见风韵了?”
秦烨狭长的眼睛闪过一丝锐利的光,也看了一眼寄薇,回过头来说道:“这话可不是你该说的。”
李晟阳不以为意:“我这不是夸嫂气色好嘛!”
秦烨挑眉:“你不是说,天下间除了孔欣瑶,其她女人都是些庸脂俗粉吗?”
李晟阳讪讪地摸摸鼻:“我那是喝醉酒了乱说,嫂可不是庸脂俗粉,从前可还是闺阁中有名的才女呢!”
说话间,寄薇已经跨过长廊,走进了亭。她穿着蜜合色绣折枝花卉的褙,散花水雾百褶裙,头上梳着堕马髻,斜插一支碧玉攒凤簪,行走起来有如和风细柳,说不出的婀娜多姿。
寄薇走到桌前,微笑着说道:“世许久不来了,今日倒是好兴致。”同时,寄薇盈盈行下礼去。
李晟阳站起身来,避过寄薇的礼,说道:“嫂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礼了?倒让小弟不自在了。”
寄薇也不强求,招呼着丫头们上菜,又亲自为他们斟酒。
寄薇斟好了酒,自己也拿过一个杯,说道:“世难得来一趟,我这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这是从我家乡带来的上好汾酒,我先敬世一杯。”说着,掩袖将酒一饮而尽。
李晟阳穿着大红色织锦长袍,腰系玉带,头戴玉冠,一看就是个纨绔弟的样。他显然从没见过这样热情的寄薇,有点讶异地看了寄薇好几眼,也端起酒杯说道:“嫂太客气了。修明惭愧,嫂伤了那么久,我却到今日才来看望嫂,太不应该了。我自罚三杯。”
喝完了酒,李晟阳又拿出一个盒,说道:“这是天山雪莲,是贱内送给嫂补身的,还请嫂收下。”
寄薇连忙道了谢,接过了盒。
汾酒清香,但是后劲却比较霸道,寄薇这时候脸上已经有了一层红晕,却还是强撑着又倒了几杯酒,让秦烨和四爷对饮。
倒完这几杯酒,寄薇就笑着说道:“我在这里,倒是扰了你们的谈兴,你们慢慢聊,我就先告退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丫头们。两位爷今日,可要无醉不归才好。”
李晟阳举杯致谢,秦烨也点了头,寄薇就留下傲雪等几个丫头伺候,自己回了落霞院。
杜妈妈这时候已经办完事回来了,听说寄薇留了傲雪在那伺候,满脸的不赞同,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寄薇心里,肯定有她的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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