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后的西门城满目疮痍,港湾区更是化为半面焦土,吸血鬼和暗夜面具的洗掠焚烧之下,平民死伤近万,已经占到了西门城总人口的三分之一,堪称一场惊人的巨大灾难。
当然,这些损伤之中,最巨大的一处就是来自港湾区的大爆炸,把这笔账算在吸血鬼的头上似乎有些冤枉——虽然他们占主要责任,但直接引发灾难的却非是他们。
当然,激战之后的巨龙海岸人民只会将罪名丢在他们的头上,可能是因为失败者理应承担更多责任,可能是源自西门人对吸血鬼的一贯憎恨,总之,大难过后的西门人可以尽情地将脏水泼到暗夜面具和吸血鬼身上,而不必担心深夜出门被吸血鬼袭击了。
与之相对的则是那个曾在海港区力挽狂澜的巫师,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将他当成了拯救西门城的大英雄——这是毋庸置疑的,如果不是他的法术让夜之王魔力反噬,贵族们不可能凭着一群七零八落的杂牌军夺回城市。
如果让当天潘.迪塞尔并未出现,事情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无论是贵族们被清洗,还是遭到胁迫成为傀儡政权,都不是西门人乐于见到的事实——没有人类乐于被异族统治,尤其是以人血为食的黑暗生物。
因此潘.迪塞尔成了西门城这几天来街头巷尾热议的力挽狂澜,毁灭吸血鬼统治的大英雄,尤其是在他当天下午返回承认,宣布夜之王已经被毁灭并得到提尔圣武士队长塞拉.格罗菲娅认可的时候,这种情绪达到了最**。
在人们的口中,这个巫师的名字俨然和推翻巨龙齐松瑞希耶萨的西门开创者七法崔塞纳、赶走海盗王与班恩教会的伊利斯塔祖孙并列。
人们充满好奇地猜测着潘.迪塞尔是如何将夜之王击倒的,不懂得奥术的外行人当然得到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答案,比较靠谱的一种是夜之王的某些弱点被潘.迪塞尔搜寻到了,因此才会那般不堪一击,这个猜想甚至得到了许多行内人的认可。
民众们对潘.迪塞尔这样的崇拜却让贵族们心生忐忑,这些在灾难中被折腾得惨不忍睹的家伙可没平民百姓那么好的心理承受能力,要知道,这片地区一向多生风波,尤其是作为巨龙海岸最大城市的西门,历史上政权无数次更迭,大规模流血事件几乎几年就出现一次,所以民众对于这种变乱事件有着很强的心理承受能力,每年来往西门的巨大人流也让这里既是受到了重创也能很快恢复繁荣,因此本地的人民一向达观知命,很有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味道。
不过贵族们却不是如此,比起只需要关心自家生计的本地平民,贵族们肩上的担子更为沉重——他们还需要关心自己的权力。
比起平民百姓,这些统治者对自己的权力更为敏感——基本上在半封建的[***]社会里面,就是如此,哪怕是议会制的西门。
但潘尼很清楚,西门的制度虽然是议会制,实际是精英式的贵族统治,议政会里的成员非富即贵,平民如果没有足够的资产,是绝对不可能挤进西门的统治圈的,这和明煮自由可没有一个铜子的关系。
所以这些贵族要好好考虑自己之后的地位。
尽管在巫师归来之后,塞尔人立即‘遵守约定’释放了所有关押的贵族,那些口角流涎神志不清犹如白痴的贵族们让其他的所有贵族感到悲悯,同时生出一股巨大的恐惧。
经历过这一场变乱,西门的大多数贵族都在内乱外战中损失惨重,而接下来,就是分蛋糕的时候了。
战争中获得了最大荣誉的潘.迪塞尔和薇卡无疑应该分得最大的那一份——不仅仅是功劳,更因为他们手里的资本:埃德蒙特家族在战前就将家族人员大多数转移到了潘.迪塞尔的法师塔,基本上没受到什么损失,而战争的大功臣潘.迪塞尔,后面更站立着金光闪闪的巨龙海岸巫师协会。
虽然潘尼现在还没在协会里面建立什么坚不可破的关系,然而这次他的行为明显大大张扬了这个协会的名气,班克斯会长也就分外地支持他,这当然更让贵族们不敢轻视。
而凭借着在之后收复西门的战斗过程中的巨大作用,塞利恩和古德尔也分到了应得的那一份,与之相应,提尔神庙的大主教也获取了非凡的声望。
当然,远远不及潘.迪塞尔。
而且,正式分蛋糕的仪式还没有开始,不过在所有的贵族心里面,结果已经是注定的了。
这个结果显然让他们非常地不满意,看着大主教那张成曰愁眉不展的脸就能知道这一点。
但是从地下伴随着巫师回到城市的圣武士塞拉却似乎想通了什么,反而开解起了大主教:
“主教大人,我相信迪塞尔先生会成为一个好统治者的。”
“好统治者?塞拉……”卡扎尔主教摇了摇头:“他使用了极为危险的手段,才获取了这样的结果,他明明拥有那样的力量和计划,为什么不事先和我们探讨?看看那些被折磨的贵族,这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名望和野心。”
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在这个时候从后院传了过来,同时飘过来的还有阵阵铁锁撞击的声音:“还有这位可怜的兰森德尔使徒,他丢失了神祗的恩典。”
“原本就资格不足的人,在一次考验中露出了原形。”塞拉挑了挑眉毛,侧头对着后院的方向叹了口气:“虽然值得悲悯,但不应该将责任全部推在那个人身上。”
“塞拉,你要相信我并不贪图权势,他的计划,能够将吸血鬼驱除出这座城市,还是有正面意义的。”卡扎尔主教合上了眼睑:“但是我们却不能让一个班恩式的统治者上台,这回让西门卷入更巨大的灾难漩涡。”
“班恩式?主教大人,您想得太糟糕了。”塞拉抬起了头:“我可以肯定,迪塞尔先生会是个理姓的有能力的统治者……而且,我们现在有什么办法推翻他呢?让已经千疮百孔的西门在短时间里遭受另一次灾难?至少……”
她有些落寞地吐了口气:“我无法劝服迪塞尔大人主动放弃权势。”
“……”卡扎尔皱起眉头,沉吟了一小会儿,转向塞拉:“格罗菲娅女士,你有什么意见?”
“提尔授予我们的职责是维护秩序与和平,我们理应辅助统治者更好地将这两者带给人民。”塞拉说道:“我们可以观察一阵,看看用这些阴谋诡计获取权力的迪塞尔先生能否成为一个合格的统治者,之后再做出结论。”
卡扎尔抬头开始祷告,过了一阵,才放下双手间的教典,低眉叹了口气。
……虽然崇高的正义会让善信者暂时抛弃暴力,然而追逐着权力的邪神使者却未必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尤其是面对着这样的唠叨:
“哦,亲爱的塞利恩,听听看,那帮白痴渔民,把那个人都和谁相提并论?七法赛崔纳?伊利斯塔祖孙?这都是西门的国王!他们要做什么?那个家伙想做什么?”古德尔愤怒地摔着酒瓶子,偶尔一两个不慎丢到浴池旁边,即被一道黑影挡住,黑影中伸出的小手将抓住的酒瓶顺手丢进酒橱子上,酒瓶子落在橱架上,落点精准而稳当。
“我们要在那个女人面前俯首称臣吗?”古德尔晃了晃头:“哦,我喝多了,或许我们应该接受这样的结果,毕竟他打倒了夜之王。”
“如果让他坐上了王座,我们就再也不可能翻身了。”泳池中的塞利恩发出沉默的声音。
“你有计划?”古德尔询问。
“必须得铲除他,通过迅速果断的手段。”塞利恩望着天花板,深深吸了口气:“戳穿他的阴谋,只要他死了,除了薇卡那个女人,西门城里面没人会给予他真正有力的支持,想想那些贵族,他们都是善忘的,现在还记挂着他的好处,再过一阵,就会想起来那些变成白痴的倒霉蛋家人。”
“会暂时地铭记恩德,但永远不会遗忘仇恨。”塞利恩冷笑着:“大多数的贵族都是如此,何况我相信也没有贵族会愿意接受这样一个权力巨大的统治者。”
“那么你的计划呢?”古德尔目光闪烁:“你有足够的把握杀了他?夜之王都死在他的手里。”
“他不过是被掌握到了弱点。”塞利恩闭上了眼睛:“放心好了,再过几天就是切蛋糕的曰子,这一刀我会好好准备的,一定会让那个巫师感到印象深刻。”
古德尔笑了两声,再次提起了酒瓶,倒满了一杯酒,一口喝了下去。
兰朵.影龙从阴影中出现,仔细地为塞利恩揉起了肩膀。
……“潘尼,外面的人都在传扬你呢。”法师塔顶的气氛十分融洽。
随着吸血鬼的覆灭,这里也不再被那般剑拔弩张的气息包围,希柯尔躺在巫师的怀抱中,静静地讲述她在城市里的见闻:“嘻,你终于成了被吟游诗人传诵的人物啦,暗夜面具的毁灭者,相信以后东西哈特兰德地区的吸血鬼听说你的名字都会远远地避开你。”
“只是虚名而已。”巫师仰望着天花板目光有些恍惚,呢喃着说道,忽然察觉到从旁传来的清晰的哀怨,连忙转头将被子盖在了少女的身上:“还不能放松警惕。”
“还不能放松警惕?”希柯尔眨了眨眼睛:“吸血鬼不是都死了吗?这些天还听说,那些西门人准备推举你作国王呢。”
“这是不可能的,这些贵族已经不会再容国王这种东西存在了。”潘尼失笑摇了摇头:“即使勉强当上了,也会被暗算被推翻,即使是现在,就有人正在想着怎么对付我,我敢肯定。”
她嘟着嘴巴,甩了甩脑后的长发,似乎不太喜欢这样的话题,她将越过巫师的肩膀,看到熟睡中偶尔呻吟的兰妮:“潘尼,最近她精神总是很不好,每天昏睡的时间比我还长,是不是生病了?”
“说的也是。”巫师转头看着脸色苍白的黑武士,想起了地下时的晕厥,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有心好好检视一番她的病症,无奈一些内科知识已经还给了上辈子的老师,妇科更是一窍不通,难以决断之下,只能继续带着一肚子的困惑摇了摇头。
“过一段时间去神庙找个牧师好好看一下。”他看看兰妮睡觉时依然倔强上挑的嘴角,又耸了耸肩:“不过她未必喜欢。”
(未完待续)